第42節
“很好,就這一套了?!?/br> 在母親鼓勵的目光下,虞舒走到落地鏡前,看向了鏡中的少女—— 海藍色的露肩長裙,腰間一抹絲帶勾至身后系成蝴蝶結,裙擺是特殊面料,隨光影變幻出不同色彩。 晃眼看去,就像是行走在海里,夢幻得直戳少女心。 “這是mama參與設計的高定禮裙,舒舒喜歡嗎?” “喜歡?!庇菔嬲攸c頭。 小時候夢想著的公主禮裙就這樣變成了現實,怎么會不喜歡? “喜歡就好?!庇萏牢康靥嫠砣箶[和頭發,末了,將一顆同色系的寶石項鏈戴在了她的脖子上,“這是mama18歲時得到的生日禮物,你外公親自從法國拍賣會上帶回來的,陪我歷經無數次的鋼琴演奏,現在送給你,希望它也能伴你度過精彩的人生?!?/br> 寶石晶瑩剔透,工藝精湛,一看便知價值不菲,最重要的是,它承載著母親的那段美好年華,飽含著祝福傳遞給了她。 虞舒輕輕拿起寶石墜子,感動道:“謝謝mama?!?/br> “別說這些,mama才應該謝謝你?!庇萏f著,眼底隱隱蒙上水光,她溫柔地摟住女兒的肩膀,在對方不解的目光下輕聲道,“謝謝你又回到mama身邊?!?/br> 第41章 母女倆的溫情時刻被打斷。 虞江走進房間, 沖妻女道:“行了!舒舒的生日就該高高興興的,別弄這些煽情的?!?/br> 虞太太斂了情緒,深吸一口氣, 問:“客人已經來了嗎?” “嗯, 爸媽已經在樓下了, 季家的人來得早,也在, 說……”虞江頓了頓, 朝女兒看了眼, 聲音稍稍低了幾度, “說想來沾沾運氣?!?/br> 季家小少爺丟失的事當年鬧得沸沸揚揚, 作為交好,他們也曾幫忙找過, 可惜那孩子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尋不回來。 季太太日日以淚洗面,因此患上抑郁癥,前些年大兒子結婚生子有了孫女, 當上奶奶的喜悅才稍稍沖淡痛失小兒子的悲傷,但僅僅也只是沖淡而已…… 夫妻倆對視一眼,皆是同情之色。 虞舒不大明白:“沾沾運氣?是…什么意思?” 虞太太握住她手,言簡意賅地解釋:“季家當年丟了個小少爺, 可惜一直沒找到,如今你回來了,他們應該是看到了希望, 想著來沾沾好運,說不定小少爺很快也能找回來?!?/br> “這樣……”虞舒垂下眼眸,對此并不樂觀。 她之所以能回到虞家,全因上輩子慘死后得知了真相,又承蒙老天眷顧得以重生,否則將永遠蒙在鼓里。而那位季家小少爺…這么多年都沒找回來,估計希望渺茫。 話題太過沉重,三任誰都不想繼續說下去,虞太太把女兒推到梳妝鏡前,柔聲說:“你先休息會兒,爸爸mama下去接待客人,等宴會開始再來叫你?!?/br> 她說著親了親女兒的額頭,臉上全是疼愛之色,“我的乖舒舒,今天出場一定會艷驚四座!” 被夸得不好意思,虞舒靦腆地低下頭,再抬頭時,房內只剩下她一人。 她放松肩膀長舒了口氣。 艷驚四座嗎? 她只求別出差錯。 …… 夜幕降臨。 賓客們陸續到場。 虞家別墅的大廳里,樂團正演奏著優雅的古典樂曲,鋪法式刺繡桌旗的長桌上擺滿各式菜肴和美酒,燈光恰亮,氣氛正好。 大廳仿古座鐘敲響第八下的那刻,薄晏之正巧跨門而入。 不同于平日里隨意的打扮,他今晚穿得很正式:一襲裁剪精良的黑色禮服,領結選用與襯衫同色的柔白,既紳士高雅又不顯古板老氣。略長的額發捋至腦后,露出英挺的眉宇和鼻梁,襯得那雙鳳目越發深邃幽暗。 他不太喜歡這樣的裝束,總讓他禁不住想到自己刻意逃避卻逃避不了的職責,但不喜歡歸不喜歡,卻否認不了他很適合這樣的打扮,弱化了少年氣,隱隱顯露出一個男人的成熟矜貴。 若不是此刻恰當虞舒登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旋梯之上,否則,宴會所有年輕女性都會忍不住將目光投給他。 他站在大廳的長柱下,同所有賓客一道抬頭,望向今晚的主角。 女孩踩著一地星芒款款走下旋梯,他的眼眸也隨之匯聚了一片銀河,流動著的,全是璀璨亮光。 而心跳,在她隔著人群遙遙看向他的那刻,強烈到了極點。 這么多的賓客…… 她竟然,一眼就看到了他…… 那些卑怯的深情,叫他如何還藏得??? …… 第一次出席這樣的場面,接受無數賓客的注目,說不緊張是假的。虞舒心跳得飛快,只覺大廳燈光太過刺眼,每往前走一步眩暈就更重。 她偷偷深呼吸,扶著欄桿的手輕輕顫著。 擔心背挺得不夠直、步子不夠優雅、笑容不夠完美,擔心這樣的自己會讓爸爸mama丟臉。 畢竟,她剛回到虞家不久,很多名媛早應習得的形態禮儀她都是現學現賣,生疏得笨拙。 她惴惴不安地望向大廳,就看到人群中那雙熟悉的眼眸,隔著無數好奇打量的視線,溫柔沉寂地凝視著她。 迷茫不安的心剎那間平靜下來。 周遭的一切被鍍上了模糊,目光深處只剩那個清冷如月的少年,一如既往站在不近不遠的位置,靜默地守護著她…… 接下來的那截旋梯,虞舒走得很從容,待她踏下最后一節樓梯,大廳掌聲四起。 虞江夫婦走到她身邊,開始對賓客們致敬: “非常感謝大家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加我女兒的生日宴,前段時間的新聞,我想大家應該都已經看過了,沒錯,舒舒是我們失散16年的女兒,當年被人卑鄙地偷走,而我們一直被蒙在鼓里。幸而,如今她平平安安地回來了,這個破碎的家終于得以圓滿!” 又是一陣掌聲。 是季太太起的頭,黯淡的眼里燃起了希望。 虞江舉起香檳,“今天是她17歲的生日,在這里,祝愿她往后的人生都幸福無憂!” 他說完,舉杯一飲而盡。 臺下手握香檳的賓客也舉杯致意。 接著,優雅舞曲緩緩響起,虞江把手遞給女兒,微笑邀請:“第一支舞,爸爸有這個榮幸嗎?” 剛練了幾天的交誼舞,虞舒勉強記住舞步,現在當眾跳開場舞她完全沒信心,便說:“我也想和爸爸跳第一支舞,但確實舞技不精,就不獻丑了?!?/br> 為了不掃興,她又巧妙地補了句,“既然今天是我的生日,那這第一支舞是不是可以由我這個壽星來指名?” 虞江笑問:“你想指名誰?” 虞舒將爸爸mama的手交疊一處:“當然是爸爸mama了!” 一片起哄聲中,虞江笑著攬住妻子的腰,與她四目相對,彼此眼里都是深切的愛意。 “好,那咱們就滿足舒舒的要求?!?/br> 兩位走過幾十年風雨的夫妻,在眾人的注視下翩然起舞,一曲畢,宴會正式開始。 虞舒生怕有人邀請她跳舞,連忙躲到角落,準備等前面幾曲結束后再回去交際。 然而她剛在天鵝絨沙發上坐下,面前便遞來一只手,順著純白衣袖往上看去,是一張溫潤如玉的面容—— 顧然俯身凝視著她,聲音含著笑,邀請說:“第二支舞,我有這個榮幸嗎?” “顧然?”虞舒愣住。 “怎么,我出現在這里很驚訝?”顧然打趣地問過后,順勢一句,“生日快樂?!?/br> 虞舒站起身,禮貌回應:“謝謝?!?/br> 這會兒她已經明白過來,虞家和顧家世代交好,生日宴必定會請到顧家人,顧然出現在這里并不奇怪。 平時在學校里大家都是藍白校服,這會兒換上正式禮服,都顯露出別樣風采。 顧然眼底蘊著抹驚艷,由衷道:“你今晚很漂亮?!?/br> 虞舒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裙擺,燈光下流光溢彩,她靦腆地笑笑,又是一聲謝。 轉而抬頭再次看向他,這才注意起他今晚的裝束。 顧然氣質本就溫潤,一襲白色禮服十分相襯,尤其他此刻眉眼含笑,更是將溫雅貴公子的形象展現到極致。 也不怪八中女生們夸張,少年的確當得起“男神”二字。 虞舒也不吝嗇夸贊之詞,回道:“你也是?!?/br> 顧然唇邊笑意更濃,他再次將手朝前遞了遞:“所以,第二支舞要和我一起跳嗎?” 按理說,在這樣的場合,出于禮貌通常不會拒絕,但想到自己拙劣的舞技,虞舒只能尷尬地說抱歉:“交誼舞是我剛學的,勉強記得住舞步而已?!?/br> 顧然的手卻沒收回,堅持道:“沒關系,我也跳得不好?!?/br> “還是不要了?!庇菔孢€是搖頭,她不想在宴會上出丑,丟爸爸mama的臉。 見她如此,顧然也不強迫,從桌上拿了兩杯香檳,遞了一杯給她:“那就…再次祝你生日快樂?!?/br> 虞舒正要接下來,一只冷白的手在半途中劫走了酒杯,抬頭,是薄晏之冷戾的面容,即便在璀璨的燈光下,那雙眼眸也深邃得發暗。 他奪走香檳,目光沉沉緊盯顧然,說:“她喝不了酒?!?/br> 沒料到薄晏之也在宴會上,顧然淡了笑容:“香檳度數很低?!?/br> “再低也不行?!北£讨沉松砼陨倥谎?,毫不客氣地拆臺,“這家伙喝啤酒都會醉?!?/br> 這話一下將虞舒拉回醉酒那天,想到她耍的那些酒瘋,僅薄薄掃了層淡粉腮紅的臉霎時間紅透,尷尬地垂下頭,連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 看來她祈禱薄晏之忘記那天糗事的愿望是徹底落空了qaq 見薄晏之以如此熟稔的語氣說出他不曾知道的事,顧然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感再次涌了上來。 他扯了扯嘴角,笑意不達眼底:“是嗎?看來你和虞舒關系挺不錯?!?/br> 聽到這話,虞舒突然仰起臉,飛快地補了句:“是很好!特別特別好!” 薄晏之壓著的唇角就這樣上揚,因為目睹她和顧然親昵交談的郁氣也漸漸散去。 特別特別好?和薄晏之這種不入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