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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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打算,若從里面上了栓子,便以刀子將其撬開便是,然她的手不過才觸碰到窗子,就輕易推開了。 “吱呀”的一聲,幾乎輕得聽不見,可見這花了大價錢的客棧的條件就是好,換做別家的客棧,不管門窗,估計都不止這個聲音。 祝繁在外停留須臾,后一個翻身輕巧落地,再關上窗,一連串的動作幾乎一氣呵成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陳清依舊在床上坐著,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不知道的人估計還真以為他睡著了。 但祝繁不會這般的粗心大意,也不會這么僥幸,她看了看陳清,而后卻是將視線轉移到了外屋的軟榻上,那兩個睡著的小徒弟身邊。 抬腳轉了方向,依舊是輕得沒有聲音,待行至床邊,幾乎是沒有絲毫猶豫地便抬手劈到了那兩個小徒弟的后頸,只覺兩人的呼吸更輕了些,祝繁才轉身回到里間與外屋相隔的屏風處。 “別裝了,我知道你醒著,”她看著陳清,終于開口。 陳清沒有睜眼,祝繁勾唇冷笑,拔出袖中匕首,快如閃電,在那匕首幾乎扎進那男人的喉頭時,男人總算睜眼了。 不過剛觸及到他那雙睜開的眼,祝繁瞳孔猛地一縮,手中匕首竟是如何也再不得靠近他。 曉得他是有本事的,祝繁也并未因此便惱怒,只收了手,冷笑地看著他,平復心情后不再畏懼那雙根本看不到的眼睛。 片刻的沉默后,陳清徐徐開口:“因果循環生死輪回,冤冤相報,何時了,姑娘,你以為,是誰種的因?又是誰承的果?” 果然是知道她的。 祝繁壓住身上那渾身寒毛都豎起來的感覺,眸中帶著嘲諷。 “你自己都說了因果循環了,又何需再多此一問地來問我是誰種的因,誰承的果,今日前來,便是要取你狗命,省得讓你這妖道再禍害人間!” 她承認,在見到陳清的那一刻,她是怕的,到底是前世將她送上黃泉的人,怎有不怕的道理呢。 然沒辦法,陳清必須得死,只有他死了,有些事才能進行得順利。 “你怨氣太重,”陳清的一雙眼,也不知“看”的什么地方。 祝繁被他的話逗笑了,說:“既然你能看清因果,難不成還看不到我的怨氣因何而起,你覺得重?我倒是覺得還不夠重,不若就不會同你在這說話了?!?/br> 陳清默然,之后才道:“如此說來,你是認定了我便是種因承果之人了?!?/br> 他的語調很平,語氣也很淡,就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想要他性命的人一樣。 祝繁不答反問:“不然你以為呢?我像是來玩的么?” 她的話說完,原本面無表情的陳清竟然微微勾起了唇角,那雙如黑洞一般的眼睛顯得更加的詭異了。 “你笑什么?”祝繁后背升起一股涼意,待再對上那雙漆黑的瞳孔時,忽然間心底好似也不是那么怕了。 陳清的嘴角還掛著笑,“你想什么,我便笑什么,世人皆不自量力,以為能與天相抗,殊不知這世間的事早已天注定,你以為,你殺得了我?” 祝繁雖沒抱著僥幸心理,也知道他是有本事的,但卻從沒想過會從他口中聽到這般自大的話,心里自然不舒服。 唇角扯出一抹冷意,她瞇了瞇眸,“殺得與殺不得,各憑本事!” 說完,她未再給陳清說話的機會,揚起手中的匕首便朝陳清攻擊去。 陳清似是早就料到她會出這么一招,在那匕首的尖端即將抵達喉嚨之時,他只輕輕側頭,便輕易將那一招攻擊給躲開了。 祝繁眸光一凝,并未因此而泄氣,只這次不同的事她未直接朝陳清攻擊,而是在虛晃一招后以自己的力量優勢扯開了陳清底下坐著的床單。 陳清未料到她來這么一招耍賴的,身子一個踉蹌,險些以頭搶地。 祝繁無聲冷笑,上前便是一刀,不料就在她的刀尖分明要觸及那人的喉嚨時,方才一開始的情況竟然又出現了。 陳清的身上,好似有一道屏障擋著,那道屏障讓她的刀子無法觸及到他的身體,便是她已經大汗淋漓,卻還是下不得手。 陳清已經再次坐穩了,面上無絲毫驚慌,“我說過,你殺不了我?!?/br> 頓了頓,在祝繁怒氣更盛之際又道:“你自以為我是你的因果,卻不知這因果結緣之人另有其人,姑娘,莫要再執迷不悟了,不若只會錯上加錯,萬劫不復?!?/br> “錯?”他說了這么多,祝繁卻只將這一字聽到了心上,她停了動作看著那仿佛老神在在的人,笑了。 “依你的意思,那便是我錯了,呵,陳清,我倒是要問你了,我錯在何處?何錯之有?你那所謂的命中注定偏是讓我最不能甘心的,你說萬劫不復?” 她覺著可笑,“我早就萬劫不復了,在你的因種下之后,所有的孽果也都注定了,今日你說我殺不得你,便是你不想死啊,你若想死,就不會反抗,我也會輕易得手,你都不想死,我又如何想死?” 她的心徹底平靜下來了,甚至連眼神都清明了好些,心中仇恨充斥,卻又覺得不是什么大事兒,這種感覺說不出的熟悉,卻又想不起究竟在哪里出現過。 體內好像有什么東西如破土而出,眼前也好像出現了幻覺,以為陳清身上縈繞著的有一層淡淡的黑氣。 她不知道是幻覺還是什么,但直覺那股黑氣給她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讓她的體內放佛連血液都沸騰起來了。 陳清本是要和她說理的,卻哪里想到面前之人在說完這些話后周身的氣息全然變了。 上天給了他看未來斷過去的本事,卻收回了他能看到這世間的眼睛,但他從未因此有何不平,因為他知道,得失相衡,誰都例外不得。 活了大半輩子,什么事沒有見過,什么事沒有聽過,可他偏生在這一刻聽不到那小姑娘的任何動靜,只感覺她周身的氣息在那一刻變了后就消失了。 他不會單純地以為她是走了,瞇了瞇看不見的眸子,道:“生死有命,死或輕于鴻毛或重于泰山,為何你不能轉念而想,你可知,你所追求的,到最后不過是南柯一夢,便是你今日當真殺了我,也改變不了那造就因果之人?!?/br> 祝繁平靜下來了,所以她不再像方才那樣急躁了。 輕輕的一抹冷笑后,她說:“你口口聲聲說你我都不是種因承果之人,那我便想問了,若你我真不是,何以要讓我來承受這一切,要讓我跟他來承受這一切?陳清,托辭不是你這樣找的,你這樣的人,不適合找托辭,真的?!?/br> 話是他說的不是么?是他告訴那些人的,說她乃上天選中的神子,需以活體相祭方能保村中平安。 千年來,祝家村這個處在四方交界的地方,這個連各方上位者都遺忘的地方,不就是靠著這樣的方式才生存下來的么? 祝舒老爺子他們出去回來,卻依舊改變不了這個地方被拋棄的命運,也或許是,他們從一開始并未被拋棄,只是從一開始就不屬于任何人。 她不懂這樣子的地方是一種什么樣的存在,但她卻記得清楚,在那些書中一個字一個字所記載的,為這個村而死去的孩子們,都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死亡。 “你以為,‘他’跟你承受了這果,”祝繁覺著好笑之際,陳清也笑了。 祝繁斂起唇角,冷眼以對,“你想說什么?” 陳清唇角的弧度比方才還大,在祝繁問完話之后也沒收起,依舊笑著。 他說:“姑娘,若我說他便是這種因承果之人呢?你會如何?” 許是他的話有關那個人,也許是那雙沒有神采的眼睛在說出這話之時好似閃過一抹光,使得祝繁平靜的心跟著抖了抖,卻覺得滑稽。 “陳清,你怕了,你是被嚇得糊涂了,”她看著他說,“這件事或許跟所有人都有關,但唯獨不會跟他有關,他不過是被連累之人,你的說辭漏洞百出,便是你接下來說他是怪物,我也只會覺得好笑?!?/br> 第一百一十章 癡念,千年狐王的眼淚 為何不是呢?” 祝繁當是玩笑,眼中的嘲諷顯而易見,然陳清面上卻一片靜然,就連反問出口的話也帶著一股沉重,好似祝繁說的話就是他接下來要說的似的。 祝繁嘴角的弧度頓時僵住,連帶眸子里的嘲諷也在陳清那話出口的瞬間消失殆盡。 門窗緊閉,外面月明星疏,今日無疑是個好天氣,明日也將是晴空萬里,可偏生屋內的空氣如臘月間的冰霜。 不過須臾,那輕輕搖曳著的火苗也盡數被黑暗吞噬。 祝繁看著在床沿邊端坐著的人,眸光泛紅不自知,“你不該說他?!?/br> 聲音如從地下深處寒窯傳出,更仿若每一個字都帶著冰渣子,聞進耳中,寒其心尖。 借著外頭隱約照進來的光,陳清臉上的淡然有一時的瓦解,但也只是片刻,片刻后,神情再次淡如水。 “你為他,甘愿成魔,卻不知他本非人,孽緣,孽緣啊……” “我說了,你不該說他?!?/br> 著一身黑衣,拂妖嬈寬袖,妖艷的曼陀羅似血似火,映照在那張白得沒有絲毫血色的臉上,說不出的恐怖與詭異,卻又帶著一抹凄厲的驚艷。 陳清閉眼,周身的黑氣越漸濃郁,卻依舊擋不住從那宛如厲鬼的人伸過來的森森白掌。 “執,乃萬惡之源,姑娘你,終將會悔的……” 漆黑不見底的眼睛隨著那森森白掌的收緊緩緩閉上,縈繞在其周身的黑氣也陡然盡數散開了。 那一身黑衣的女子卻是遲遲沒有松手,仿佛沒有用絲毫的力氣便將已然氣絕的人從床上拎了起來,再面無表情的松開。 “咚!” 是骨骼撞擊到地面的聲音,微不足道,卻又清晰得不得了。 “主上!” 不遠處的黑凌在以靈力透過墻看清里面的情況后,頭一次露出近乎驚恐的神色,傳出的音氣息略微不穩。 再看身邊的男人,卻跟無事人一般,除卻那雙清冷的眸子外,幾乎在他臉上找不到一絲的訝異之色。 黑凌在暗中收拳,主子未開口,他自然也不敢在旁擾了清凈,只是再看向那屋子的人時,黑凌的眼中寫滿了不可思議。 屋內人并未發現他們的存在,在將那已經氣絕身亡的陳清扔至地面后,她便轉身從屋里出去了,期間不曾驚動任何人,悄無聲息的,屋內的那兩個還在昏睡中的小徒弟她連看都不曾看一眼。 推門而入,無一絲神采的眸子將屋中環視一周,而后仿佛被什么一驚。 再睜眼,那一身黑衣竟是全然消失,連著那張無絲毫血色的臉也跟著恢復了紅潤。 一切好似順理成章。 祝繁捏了捏手,抿緊雙唇,就在黑凌不知她要如何的時候,她卻再次轉身出了門來到地字一號房,街頭的燈籠并未熄。 借著外面的光,祝繁看到了倒地不起的陳清,呼吸猛地一緊,下一刻卻忍不住笑了。 回到房間,她徑直沖到床上,將自己埋進被子里,肩膀抖動著,笑著笑著竟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音。 “呵呵……呵呵呵呵,死了,終于死了,終于死了……” 她殺了陳清,她把陳清殺了,這下終于沒有人再搗亂了,終于沒有人再能阻礙她的復仇之路了,再也沒有人能害得了她跟他的性命了,再也沒有了! “哈哈哈!”如此一想,祝繁捂在被子里笑得更大聲了,悶悶的聲音,雖不至于驚動樓下的小二,但在這天字一號房卻很是清晰。 突然收聲,她緩緩起身,抬臉卻是一片水澤,唇角卻是帶著笑意的,“三叔,我把他殺了,你我這下都不用死了,我們不用死了……” 她分明在笑,可眼淚卻簌簌往下掉,低落在衣襟上,暈濕一片,也凄然一片。 狐之亦悄無聲息地進入房中,那坐在床邊的人卻沒有察覺,只笑著不知看著屋里的哪一處。 輕輕抬手,一道淡紅色的光將那好似失了神志的小姑娘緩緩包圍,再走近時,她的身子也跟著軟了下去。 狐之亦伸手,端端將人接至懷中,抱著與其一起坐于床邊,再也舍不得松手。 “繁兒?!?/br> 他的繁兒。 方才入夜,從這個人用完晚膳的那一刻,他便一直在外看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