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仿佛生存在兩個世界中。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再變成另外一個人。 為了不混淆,她把頭發扎起來,并且在手腕上戴了個發圈,留作記號。 這三年所經歷的像是電影一樣走馬觀花地從腦海里浮過,有的印象深刻有的草草忘卻,不論是什么,她對這三年里的人和物,并沒有過分的感情。 就如同第二重人格是夢中的自己,蘇醒后繼續回歸現實。 外頭走廊,響起一陣腳步聲。 “姐?!?/br> 推門進來的許映畫興沖沖地跑過去,“沒想到你能找到自己的房間,我還擔心你迷路了?!?/br> “很好找?!痹S意心不在焉應一句,“時間不早了,家里有阿姨做飯嗎?” “沒有誒?!痹S映畫摸出手機,“你想吃什么,我叫外賣好了?!?/br> “不能自己做嗎?” “你會做嗎?” “不太會?!痹S意遲疑道。 她還是少說話少做事的好,免得暴露自己,她現在并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恢復了。 許意去樓下廚房搜尋食材。 總有一種她每次回來都要cao心許映畫吃喝的感覺。 這丫頭都大學畢業了,一點都沒讓人省心,這不會那不會的,估計連個灶頭都不知道怎么開。 家里食材太少了,只有米面和幾個雞蛋。 好在院前空著的地被鄰居種了胡蘿卜番茄等蔬菜。 院前的地是許家的,因為沒人搭理荒廢很久,鄰居和許映畫商量后便種上時令蔬菜,這會兒倒是派上用場。 摘人家菜之前,許意和鄰居打過招呼。 鄰居大媽連連點頭,答應之后,不無意外問:“你是許家大丫頭?” “嗯?” “哎喲喂,我都好些年沒見著你了?!贝髬屨f話沒個遮攔,“街坊都傳你三年前出車禍死了?!?/br> 許意笑了笑,含糊帶過。 如果不是今天蘇醒,她也以為自己死了。 撐傘在雨下的菜地挑挑揀揀一些新鮮蔬果,許意準備回去的時候,看見鐵欄柵大門前,站了個男人。 從身形來看,不像是她認識的人。 許意提著編織籃走過去,禮貌問道,“請問你是?” 男人五官俊朗,輪廓深刻,所蓄著的寸頭,據說是最能考驗男人顏值的發型,他卻半點沒受影響,甚至讓整個人染著一種脫離俗世的氣質。 乍一眼,這人讓許意想起之前許映畫說過的“帥得慘絕人寰”。 男人聽到身后許意的聲音,回頭看了眼,欲言又止,在許意問他需不需要幫助之前,突然轉身離去。 帶著幾分莫名其妙,許意回到廚房,準備自己擇菜時,又想到自己不能慣著許映畫這樣下去,便喊她一起過來做飯。 許映畫先前頑劣,現在jiejie變了個人,她不好意思恃寵而驕,笨手笨腳地幫忙打下手。 許意很想問問她最近是不是又欠下什么情債。 可要是問多的話,許映畫沒準會懷疑她。 許意換了一種問話方式:“你最近有交男朋友嗎?” 正低頭認真搗鼓蒜皮的許映畫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沒有,怎么了?” “我就是隨口問問?!?/br> “哎呀,jiejie你可能不知道,你meimei我,從小到大,別說談戀愛,我連男朋友的手都沒拉過?!?/br> “……” 許意真實地沉默下來了。 這丫頭還以為她現在傻不拉幾的是不是,撒這種彌天大謊難道一點都不心痛嗎。 猶記得當年兩個小男生追到家門口向許映畫討要說法的情景。 如今臭meimei長大了,還是那副德行,剛才外面冒雨站在門口的男人應該也是許映畫欠下的情債之一。 “jiejie,我跟你說,一個人過其實挺好的?!痹S映畫煞有其事,苦口婆心,“你就看我吧,清心寡欲的,小日子過得多順暢?!?/br> “嗯?!痹S意附和,順著話柄說,“所以,你沒睡過男人?” 這一問,許映畫有些不好意思否認了,想著反正是自家jiejie,沒必要瞞著。 不過還是不能讓jiejie知道她的風流史。 于是許映畫扭扭捏捏,作一番嬌羞狀,“嗯……也不能說沒有吧……我之前睡過一個?!?/br> “然后呢?” “然后他非要我負責,我就跑了?!?/br> “這不太好吧?!?/br> “不是,這你情我愿的,哪能叫不太好,我要是不跑,我去寺廟當尼姑給他燒水做飯嗎?!痹S映畫聳肩,“他非要和我扯他們陳家的男人這輩子只睡一個女人的思想讓我對他負責,可拉倒吧,我才不信?!?/br> 許意實在不好作評價。 一來她實在不想暴露自己,畢竟許映畫這張嘴封不住,要是知道她現在恢復意識的話,指不定拿著喇叭對著顧深遠或者許彥之的耳朵喊,我姐復原啦。 “你情我愿的話,倒也還好?!痹S意給出模棱兩可的意見。 “他應該挺情愿的吧,雖然是……”許映畫的聲音逐漸轉小,甚至細得只有她自己能聽見,嘀咕道,“我上他下?!?/br> 她發誓,她要是知道自己第一次睡的這個男人有那種傳統思想的話,她絕對,不會和他碰那杯酒。 晚上,許意不太敢入睡,害怕自己醒來之后又變成另一個人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固定一個意識形態。 如果不能固定的話,只能讓另外一個她,通曉所有的記憶,這樣,不論她是哪個意識,都還是個正常人。 臨睡前,許意在翻手機上自己和陳庭川的聊天記錄,估摸出之前的自己是怎樣的聊天語氣。 還好他今晚沒找她嘮嗑,估計是在醫院忙碌。 躺在床上的時候,許意沒逼著自己去想解決辦法,只想著順其自然。 第二天醒來后,許意下意識看手機,又看晚上的皮圈,確定自己仍然保留原有的意識,稍稍松了口氣,按照正常行程一樣,洗漱吃飯。 許映畫在念藝設計院本來是個混子,仗著許彥之的面,遲到早退也是家常便飯,她自己沒接什么項目,拿的幾千死工資都不夠她一個包包錢。 本來今天打算賴到下午再去公司報個道,看見許意勤快地起床,她也只能跟著一起。 “醒醒吧?!痹S意收起自己下意識去拍肩頭的動作,“同事要是看見你這個樣子會怎么想?” “他們會想,有錢真好?!?/br> “就知道渾水摸魚?!痹S意義正言辭,“把你之前的su設計圖發來我看看,你這丫頭都不知道怎么畢業的?!?/br> 許映畫不情不愿地應一句。 許意盡量克制自己嘮叨的沖動。 就算許映畫和她沒血緣關系她也希望許映畫認真點,這丫頭不僅僅對工作和感情,她對生活也抱著可有可無的思想狀態。 可能有一部分是生母的創傷,但這不是她不求上進的理由。 “以后每天早上七點起床?!痹S意還是用一種強制性的語氣命令,“八點半準時去公司?!?/br> 許映畫眨眼,有些懵懵的,她怎么感覺這個jiejie又恢復從前的狀態了。 管得好嚴格。 她又不好意思拒絕。 念藝并不是許氏的主體,但許彥之最近倒是來去得比較勤快,導致負責人劉老板隨時隨地警惕著伺候,當然還有許映畫那小丫頭。 她們姐妹兩來的時候,卡在九點前幾分鐘。 “小叔……”隔著不遠處,看見許彥之的許映畫,驚訝之余退退縮縮的,“哦買噶,他怎么也來這里探班?!?/br> 許意提了下她的胳膊,“你怕什么,你又沒遲到?!?/br> 遲到習慣的許映畫拍著腦門,“對哦?!?/br> 她沒遲到沒早退,有什么好慫的。 不過她還是害怕許彥之追究起之前的責任,她這段時間有點玩瘋了,好些天沒來實習。 兩人過去后,許彥之并未如同許映畫所想的那樣找她麻煩,沖許意溫和笑了下,“身體怎么樣?” “還好?!?/br> “你mama上次打電話給我,控訴你不聽話?!?/br> 提到趙琴蘭,許意稍蹙了下眉,“你別管她就是了?!?/br> 趙琴蘭打著“為她好”的理由想掌控她的人生。 看出許意的不悅,許彥之沒多說什么,只吩咐許意要是累著的話就去休息。 她精神狀態不好,他們都知道。 姐妹兩去負責人安排的辦公室的時候,許映畫抱著筆電,感慨,“這就是人與人的差距,我就在你旁邊,小叔居然連句關心都沒有?!?/br> “你病了嗎?” “沒有?!?/br> “沒病的話他難不成關心你昨天吃了多少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