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許彥之回道:“你能不能別總為別人著想?” 為許家著想,為顧深遠著想,為顧奶奶著想,就是一次沒想過自己的處境。 許意無聲笑笑。 看出來許意的身體確實不太舒服,許彥之提前幫她打開燈控后并沒有走,家里沒做飯阿姨,他自己去廚房燒了水,又親自把溫水遞到許意的跟前。 她精神狀態不佳,他陪她約摸一個多小時,等到許映畫來之后,簡單叮囑幾句后才走。 睡一夜后,許意第二天早被手機鈴聲吵醒。 她體內生物鐘一般會讓她六七點起床,在顧深遠上班前配合傭人把該準備的準備妥當,現在回到自己的家里,又變成上學時期愛睡懶覺的習慣。 “喂……”許意迷糊地應一聲。 “起來了嗎?!?/br> 是顧深遠的聲音。 許意清醒一些,“現在去?” “你想好了?” “嗯?!?/br> 掛電話后,許意總覺得顧深遠的弦外之音是提醒她想清楚,一旦離婚的話,他們就再也沒有復原的可能,不要因為沖動而做出后悔的事。 九點半,許意準時抵達民政局。 顧深遠除了帶來落在沁園的戶口本,還有一份離婚協議,兩人見面后他便把協議交予她。 和許意之前自己擬的那份不同,他這份顯然要正規得多,關于財產分割這方面,都有詳細的劃分。 “我不需要?!痹S意掃到市中心的幾處樓盤后便別過目光,“我不缺你這個?!?/br> 她不會簽的。 不是不要白給的東西。 而是她如果要的話,相當于自己這幾年只是當個陪睡的昂貴保姆。 “你簽不簽都一樣,我會劃到你名字下?!鳖櫳钸h沒為她的保留尊嚴而產生太大的變化,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 按照里面工作人員的指引,他們需要一步一步地填表格,辦手續。 結婚的時候要拍照片,離婚的時候也要拍。 只不過離婚照上的兩人是分開來的。 顧深遠的證件照和兩年前沒什么變化,五官俊朗冷硬,眼神難以捉摸。 與其相比,許意的變化頗大,不同于兩年前快要溢出攝影師相機里的喜悅,此時的她,平靜從容,二十多歲的年紀,硬是把三十多歲cao勞的滄桑給蘊含了。 許意穿著素凈的束腰裙,半扎丸子頭,耳際兩邊都帶有碎發,兩只纖細又皙嫩的手搭在前方,攥著包帶,看似不安,眼睛卻平靜如水。 拿到屬于自己的紅色離婚證后,許意松了口氣。 撥開烏云見晴天似的。 等電梯時,許意接到小叔電話。 許彥之問她:“辦完了?” 他昨晚送她回家后就走了,許意不知道他是如何猜到她今天辦離婚的,不過想想以他的人脈,通知手下問一下這里的公務員也不難知道發生了什么。 許意給予肯定回答。 許彥之又道:“成民東路新開一家日料,我帶你們去嘗嘗口味?!?/br> “映畫也在嗎?” “怎么,沒有她的話你不愿意和我單獨出來吃飯嗎?!?/br> “這倒不是,那小丫頭要是知道有好吃的不帶她,估計會給你使絆子?!?/br> 許彥之笑了笑,“放心,她也來?!?/br> 許意附和地應下來,并沒注意到旁邊男人已經黑沉的臉色,一心一意地看著樓層數字。 這里的行政大樓剛建立沒多久,電梯還沒裝修完畢,大部分人害怕事故,選擇爬樓梯,因此他們剛才的電梯只有兩個人。 狹窄的空間里,格外地靜謐,兩人的氣息也在互相流動著。 許意早上用許映畫的洗發水洗了頭發,小姑娘的洗發水香味濃重,卻也好聞得很,一串一串地往男人的鼻息間鉆。 讓人不由得想起,她曾在他身下說過“你壓著我頭發了”“你輕點”之類的話。 每一幕,如同電影一樣倒影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印象深刻。 在此之前,顧深遠并未察覺這女人有過分美麗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活瑣事上全有她的身影。 而在他們辦完離婚手續后,他才不由自主想到他們親密的片段。 大概,這是男人的通病。 許意始終沒注意到自己被人看著,低頭用手機回許映畫的微信。 還沒修好的電梯不是很穩,也沒有扶桿,樓層往下的時候,許意沒穩住重心,身體無意識地往旁邊傾去。 不巧,撞到身側的男人身上。 顧深遠臂膀的襯衫上被許意一個沖力,撞出輕微皺褶,而她本人也大半個身子像個樹袋熊一樣貼著他。 意識到自己的無意之舉,許意驚嚇地抬起腦袋,很明顯看到他眉宇間蹙起的不悅。 之前兩人不是沒有親密接觸過,比這個更親密的都有,可從沒有一次像這樣被他嫌棄。 理了理襯衫上被她爪子抓出的皺褶,顧深遠淡聲丟下一句:“既然已經離婚,就不要碰我了?!?/br> 電梯門開后,他邁開大步,直接走人。 透過玻璃窗,許意看著男人漸行漸遠的身影,垂下的雙手,慢慢地蜷起。 從包里摸出車鑰匙,她也準備走時,胃里突然傳來一陣惡心,忍不住扶著支撐圓柱干嘔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顧總:老子自由了…… 一年后 顧總:自由地給娃換尿不濕。 第10章 去民政局辦事后回來,顧深遠并未有一身輕的感覺,反而有些不習慣。 辦公室里,小李規規矩矩立于班桌前,目睹大boss是如何倒過來看文件的。 他清咳了聲,“顧總,您離婚這事……老夫人那邊還交代了吧?” 黑色皮椅上的男人不動聲色地將原本倒放的文件復原,語氣無異:“我會抽空去老宅?!?/br> 這種事,最好主動交代,不要等老太太興師問罪,免得又挨拐棍。 班桌上,剛辦下來的離婚證鮮紅明亮,靜靜地躺在煙灰缸旁。 辦公環境沿承顧深遠一如既往的作風,黑灰白色調,單一整潔,幾盆盆栽純得翠綠,一眼望下來,整個房間,只有紅色的離婚證最顯眼,也最不適宜。 手機鈴聲,打斷辦公室的陳靜。 許彥之打來了問候電話。 那端連平常的簡單問候都省略了,沒問顧深遠和許意的情況,旁敲側擊問他商業廣場的進一步打算。 即使許顧兩家合作多年,兩人的關系也沒達到什么事都要關心的地步,顧深遠回答得官方化,并且表示“顧許兩家合作愉快”。 商人本來就是互利共贏的,只有女人才傻乎乎的只知道付出。 等顧深遠接完電話后,候在旁邊的特助小李繼續匯報著公事和接下來的行程,說到一半突然被打斷,只見黑色皮椅上的男人只是捏了捏眉心,沒什么語調地陳述:“三天后召開關于水禾廣場項目的會議?!?/br> “怎,怎么了?” “取消?!?/br> “好的明白?!?/br> 習慣性應一句之后,小李還沒來得及回頭,大腦突然觸電一般,人也下意識轉過身子。 他剛剛沒有聽錯吧。 大boss說要取消水禾廣場的項目? “顧總?!毙±钛柿搜士谒?,不放心地問,“您是想取消這個項目,還是取消和許家的合作?據我所知,許家那邊已經做好準備,相關部門也……” “都取消?!?/br> “……” 小李無話可說。 他已經猜到未來幾天遠森集團的雞飛狗跳了。 畢竟籌備眼饞那么多年的項目無怨無憂地說取消就取消,未免也太…… “可是顧總,您剛才不是還和許總說合作愉快的嗎?”小李滿是疑惑。 “我騙他的?!?/br> “……” 項目陡然取消,要是無緣由的話董事局那幫人也會不滿,至于什么理由,顧深遠沒有表達得太清楚,小李通過自己敏銳的觀察力初步判斷項目僅僅是暫時取消,至于因為什么,他也不好說。 不過肯定和那本離婚證有關系。 可能和許家沒有聯姻關系后,就信不過許家? 晚八點,顧深遠回到沁園。 車上帶著的是戶口本和離婚證。 兩樣東西都輕飄飄的,沒什么重量,他拿在兩指間,腳步卻比以往重了一些。 男主人回來,傭人忙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