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突然跌落許彥之溫暖的懷抱,許意稍稍詫異,穩住身形后往一側脫離,柔軟的腰窩處,仍然遺留男人掌心的溫度。 “沒事……” 不知為何,看見小叔在,許意頓時安心不少,剛才被顧深遠勒疼的腕處,也在一點一點的緩解。 “都哭了,還說沒事?”許彥之語調沉下去一個度。 泛紅的眼眶是掩飾不住的,許意訥訥地準備用手背抹眼睛的時候,一只純色手帕已經浮現于眼前。 從許彥之的手里接過手帕,許意輕聲道歉:“謝謝小叔?!?/br> 許彥之英眉緊蹙,護著她的身形紋絲不動,不同于剛才嚴厲的口吻,面對她時,語氣放慢:“發生什么事了?” “沒什么?!?/br> “我都看見了?!痹S彥之說這話時,眼神冷厲地掃向顧深遠,“身為一個男人,也好意思欺負女人?!?/br> 許意繼續垂眸,“剛剛風沙吹到眼睛里了,有點疼,我讓他幫忙吹吹而已?!?/br> 她如此辯解,許彥之沒繼續拆穿。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怎么會看不出來,顧深遠剛才分明是像個強盜似的勒著她,怎么可能會幫她吹眼睛。 “我肚子有點不舒服,先走了?!痹S意始終垂眸,走的時候也沒有回頭多看一眼。 “許意!” 身后,是顧深遠喊她的聲音。 他出聲后,有意跟過去,邁步之前,許彥之的長臂卻不偏不倚橫到他的眼前,擋住他前進道路的同時,哂笑,“你追過去,是嫌她哭得還不夠嗎?” “你剛才和她說什么了?” “我能和她說什么?說你壞話嗎?”許彥之笑容斯文又狡黠,“你要是沒做過,我說你再多的壞話又有什么用?!?/br> … 來的時候,許意是坐顧深遠的車來的,走的時候還不知道怎么走。 這種地方,還在山上,不可能打到滴滴或者出租車,她和主人家也不熟悉,更沒法讓人送她回去。 許意混混沌沌地走兩圈之后,在花園長椅上坐下,離喧囂遠一些,心并沒有定下來。 這段時間,她感覺自己很容易疲累,一開始以為是被離婚這件事困擾,并沒有放在心上,現在,她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 “姐?!?/br> 不遠處,許映畫像只小鹿似的跑來。 良久沒見到jiejie,許映畫只能出來尋找,瞄到熟悉的身影后,迫不及待道:“姐你干嘛坐這里,趙女士馬上就要來了?!?/br> “怎么?” “剛剛不是說了嗎,趙女士是認女兒的,難道你不想知道她女兒是誰嗎?!痹S映畫興致勃勃,“小叔說,她女兒和我是認識的,我正好奇是誰呢?!?/br> 許意對這方面的八卦沒興趣,之所以過來,還不是因為顧深遠的邀請。 出于之前教訓,許意不打算把離婚這事再和許映畫提,還好許映畫性子粗,沒注意到jiejie的眼角變化,關注點仍在那位名揚四方的趙女士身上。 一個三嫁豪門的傳奇貴婦,確實容易讓人八卦。 許意略顯疲倦地問:“你車能借我下嗎?” “我搭朋友順風車來的?!痹S映畫好奇,“怎么了,你想提前離場嗎?” “嗯?!?/br> “不會又和姐夫鬧矛盾了吧?” “沒有,我只是有點累?!?/br> 想到還要和顧深遠繼續維持表面夫妻,許意頭一次覺得心累,不過好在這種偽裝用不了多久。 許意對趙女士認親會沒什么興趣,剛好身體不太舒服,和許映畫說一聲后她便往外走。 陽臺上,站有一個衣著雍容的婦人,她面龐精致,眼神溫柔,靜靜地觀望著門口準備離開的許意。 這位貴婦和許意,不論是妝容還是禮服,都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一個華麗,一個清雅,然而眉眼間卻能看出六七分的相像來。 “趙女士,你在看什么?”同伴婉言笑問。 眼看著許意的背影愈來愈遠,趙琴蘭收回目光,掩唇:“沒什么?!?/br> 離開光線忽明忽暗的別墅區,許意站在路邊等車。 盡管知道不太可能,她還是試著看看能不能打到出租。 手機,這時響起。 電話里,許彥之問她在哪。 聽著那端沉穩的男聲,許意安心不少。 果然,娘家才是最好的避風港。 “我想提前離場,但是沒車……”許意輕聲道,“小叔你能讓人送我回家嗎?” 不遠處,突然有車輛緩緩駛來。 許意抬頭,以為是順風車,近看后,發現是顧深遠的車。 不同于今晚上流精英停在外各式各樣的豪車,顧深遠的座駕是路虎,平常去施工現場視察時也開過,車身漆黑锃亮,在那幫炫彩奪目的跑車中并不顯眼。 砰地一道關門聲響起后,顧深遠從車上下來,直奔她大步走來。 周圍沒有其他人,許意哪怕叫出聲,也不會像剛才那樣被小叔注意到,看到顧深遠突然走來,她的心底逐漸不安,眉頭緊蹙:“你干什么?!?/br> “上車?!?/br> 她握著手機,沒動。 顧深遠沒什么語調變化地重復:“我送你回家?!?/br> 副駕駛的車門已經敞開。 許意再看手機,剛才和許彥之的通話,已經在和顧深遠的拉扯中掛斷。 盡管沒看見剛才和她通話的人是誰,但顧深遠差不多能猜到是許彥之了,想到這個人,他眉間擰起,很明顯地不悅,“不是想談離婚嗎,和我去車上談?!?/br> 最終,許意還是坐上他的車。 上車沒多久,許意的手機響了,再一看,是小叔打來的電話,問她人在哪,他親自去接她。 “我沒事了?!痹S意回答的同時,拿眼神去看身邊的男人,“我坐顧深遠的車回去?!?/br> “沒和好,為什么坐他的車?” “小叔你怎么知道我們沒和好?!?/br> “平時你都叫他深遠?!?/br> “……” 這個細節,確實是許意的失誤,不過也不能因為她一個稱呼就判斷他們是否鬧矛盾吧,她對著手機那端扯了五分鐘的謊,最終自認為瞞天過海地瞞過去了。 她認真的撒謊,無非是不想耽擱顧家和許家的合作。 “許家的路你找到吧?”撇開手機,許意溫聲問,“找不到的話,我幫你開導航?” “不是要繼續表面夫妻嗎?!鳖櫳钸h目光直視前方的柏油馬路,“民政局還沒去就想分居,你生怕別人看不出來我們離婚了嗎?!?/br> “離婚后我會以學習為借口暫時搬出沁園,然后去國外修學,這樣我們既不被互相影響,別人也不會懷疑?!?/br> 離了婚,相當于卸下一身的包袱,做什么事情都自由自在。 她確實自由了,不過對于顧深遠來說,習慣家里有個女人等著他,伺候他,永遠的乖巧順從,一旦這種習慣突然抽離的話,生活會受到不小的影響。 車開出二里路,顧深遠開口:“你確定離婚嗎?!?/br> “對,剛才我們不是說好了嗎?誰也別反悔?!?/br> “誰和你說好了?” “……” 許意難免覺得好笑,“就算離婚,你也不會有任何的損失,你還想怎樣?” 車廂氣氛愈漸煩悶起來。 許意沒控制大腦,任其胡思亂想,她覺得自己把話說到這份上,他應該會選擇離婚的,然而他卻還和之前一樣拒絕,難道說,他并不是為了水禾廣場嗎。 心底多多少少又犯賤地燃起一絲渺茫的希望,許意最終忍不住地放低聲音問:“別告訴我,你發現你有點舍不得我了?!?/br> 音小如蚊,她自己都聽不清晰,耳邊有窗外的晚風透進來,吹得耳邊嘩嘩作響。 他沒回答,可能沒聽見。 許意問完后多少有點后悔,慶幸自己剛才的聲音可能被風覆蓋之后,身側突然傳來一個沙啞的男聲:“沒有?!?/br> 他嗓音比她還低,沒刻意壓低,只是輕飄飄地回答。 許意雙手無處安放地攥著安全帶,眼神飄忽到右側的風景線,車速不快,她的眼簾中,一顆又一棵綠化樹飄過。 與其說尷尬,倒不如說是失望。 兩年夫妻,數個日夜的恩愛,哪怕沒有驚天動地的感情,也不該如此絕情。 “如果非要離的話,今晚你跟我回家?!鳖櫳钸h像是在陳述命令一樣,“明天一起去民政局辦手續?!?/br> “我要回自己的家?!?/br> “一個晚上都不愿意和我待?” “怎么,你還想打個分手炮?” “不行么?!?/br> “我拒絕?!?/br> 顧深遠輕笑。 似乎在嘲弄她。 之前在他身下浪得可以,現在婚還沒離倒是裝起貞潔烈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