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鐘景則先問出了這個困惑：“小漁，你哪里來的珍珠？”

    漁靈被問住了, 美人魚身份是不能說的, 會嚇到他們或者被他們當成妖怪。她暫時還不敢交付這個秘密，便絞盡腦汁地想說辭：“我爸爸……嗯, 我爸爸給我留下的珍珠。我有好多的。這個可以賣錢。有了錢，你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br>
    原身也曾是個富家小姐, 想來, 也有些壓箱底的寶貝。

    鐘景則聽她這么說，沒多想，笑道：“賣什么。你留著玩吧。我們不辛苦啊?！?/br>
    他沒想過從漁靈身上得些什么好處。

    鐘玉亦然, 看她捧著珍珠, 還恍然大悟地笑笑：“原來小漁喜歡珍珠啊。二哥改天給你買啊?！?/br>
    漁靈：“……”

    她是要賣珍珠養他們的??！

    他們怎么就不懂呢？

    她惆悵地嘆口氣，第二次表達心意：“大哥，二哥哥, 我要把珍珠賣了換錢。這樣, 你們就不用那么辛苦地去工作了?！?/br>
    鐘景則明白她的心意，暖暖的, 也樂了：“小漁真是個乖孩子，很疼大哥啊。不過，大哥不工作能干什么？”

    “在家啊?！?/br>
    “在家干什么？”

    “就在家玩嘛?！?/br>
    “小孩子才愛玩?！?/br>
    他點了點她的額頭, 輕聲哄著：“乖了, 把珍珠放回去。這是你爸爸留下的珍珠。不可以賣的?！?/br>
    漁靈還不死心：“可以賣的。我還有好多好多。小山似的，數不完的?！?/br>
    鐘玉聽她這么形容，來了點好奇：“真的假的？我還沒見過珍珠山吶。在哪里？走, 帶我看看去?！?/br>
    漁靈：“……”

    珍珠山是哭出來的。

    她還沒哭，現在自然是看不到的。

    鐘玉見她不動如山，嘴里還沒了音，像是拆穿了她的謊言，笑著揪了下她的小鼻子：“所以，珍珠就留著玩吧。至于養我們，等你再大點，不急哈?！?/br>
    他那天逛夜市時，就知道小姑娘是個知恩圖報的，心里藏著養他們的野心。

    他很感動，但，這個野心真沒必要的。

    是男人，怎么能讓女人養？

    而且，還是他們的寶貝meimei！

    自然是他們養她了！

    漁靈賣珍珠的計劃不算順利，被兩個哥哥潑了幾次冷水后，就悶悶不樂地回房間了。她把珍珠放到床上，數了數，有十三顆，確實有點少了，離所說的珍珠山就更遠了。

    所以，那就哭出個珍珠山吧！

    等她的珍珠成了小山，相信他們就不會阻止她賣了珍珠養他們了。

    這么想，就這么辦了。

    她找一個藍色長方體的收納盒來放置珍珠，正把珍珠放進去，就聽到外面傳來魚兒們的聲音：“小公主！/小公主快出來！”

    是她的好朋友七七、九九。

    唐氏兩小魚覬覦漁靈的珍珠很久了，見她捧著珍珠跟兩個哥哥說話，魚心早蕩漾了，勉強撐到他們談話結束，一個沒看見，漁靈就回了房間，只能扯著嗓子把她喊出來，然后瘋狂吐泡泡：

    “哇哇哇，我看到了好漂亮的珍珠?！?/br>
    “小公主，送我們幾顆玩??！”

    “對呀，我們好無聊的。小公主，珍珠送我們玩玩吧?！?/br>
    “嗚嗚嗚，小公主，不給我珍珠玩，我會難過的哭鼻子喲?！?/br>
    ……

    她們又是賣慘、又是耍無賴。

    漁靈見她們這樣鬧騰，自然給了她們珍珠。她向來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索性把那些珍珠都放進了水族箱里。

    那水族箱很大，底層是綠茸茸的水草，珍珠掉進去，白與綠相間，燈光下，還閃閃發光，襯得水族箱里的環境漂亮極了。

    七七、九九高興壞了，在水里亂撲騰，還各種比心。

    漁靈見她們喜歡自己的珍珠，本來因了珍珠不受哥哥們重視的壞心情都消散不少。她喜笑顏開，還跟她們談起了自己的養哥哥計劃：“我想賣珍珠養哥哥。他們在工地上太辛苦了。我好心疼的。尤其是二哥哥，他自來嬌氣，我還沒見他干過那么重的活?！?/br>
    而且，在她心目中，二哥哥是天上明月，神仙中人，怎么能做那么辛苦的工作呢？

    太不符合他的氣質了！

    七七、九九聽了她的話，不覺得有什么，分別發表看法：“還好吧？小公主，每個人活在這個世上都很辛苦的。/對的。有句話怎么說來著？人類人類，人活著就是受累?！?/br>
    漁靈：“……”

    她就是舍不得哥哥們受累嘛。

    “總之，我就是想賣珍珠養哥哥?！?/br>
    “他們不需要你養的?！?/br>
    這是七七的話。

    九九也附和：“對啊，小公主，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能住這么大的房子，你哥哥們的經濟實力應該很好的?！?/br>
    漁靈點頭：“我知道哥哥們有一定經濟實力，但重點是哥哥們都這么有經濟實力了，還這么辛苦，可見他們是真的辛苦啊?！?/br>
    七七、九九：“……”

    總覺得邏輯哪里不對。

    她們也不揪邏輯了，就跟她說：“如果小公主想養他們就養吧。/小公主，我們支持你呀?！?/br>
    漁靈：“……”

    麻煩做出點支持的表現？

    她撓頭提醒：“我準備哭出個珍珠山，你們覺得怎么樣？”

    “太拼了吧！”

    “小公主，保重身體啊?！?/br>
    她們關注的重點總是不對。

    漁靈沒了閑談的興趣：“算了，我還是自己思考吧?！?/br>
    她垂著腦袋回了房間，洗漱后，躺到床上，又細細想了這件事：既然要哭出個珍珠山，那就離不開哭。怎么才能哭呢？

    她想起之前讀過一首小詩，很難過，就哭了。

    今天見哥哥們那么辛苦，還給自己買禮物，很感動，很心疼，也哭了。

    所以，像難過、感動、心疼這類的情緒是會讓她掉眼淚的。

    那么，就調動這些情緒吧！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漁靈放學回家就開始調動自己的情緒。她看悲劇小說、悲劇電影，多喝水，哭得稀里嘩啦，一地都是珍珠。她把珍珠撿起來，放進收納盒里，三天下來，珍珠由薄薄的一層，變厚實了，然后，厚度在漸漸增加。

    可速度有點慢，還沒等她哭出個小山，眼睛發炎了。

    眼球充血、干澀，有痛感，不自覺的掉眼淚。

    當然，眼淚是珍珠。

    可憐的漁靈見自己止不住掉珍珠，一開始還挺高興，后面就覺得不對了。她一直掉珍珠，控制不住，眼睛很不舒服，晚上也睡不好，就算睡著了，第二天睜開眼，沒一會，眼淚流出來，又變成了珍珠。

    太奇怪了。

    她下床，坐到梳妝鏡前，看著里面的自己：凌亂的長發、蒼白的小臉、紅腫的眼睛，像個可怖的女鬼。

    這是她？

    怎么會這樣？

    她嚇到了，以為自己得了絕癥，勉力冷靜下來，拿起手機，上網搜索自己的癥狀，有點像——眼睛發炎。

    近來哭的確實多。

    估摸是細菌感染。

    漁靈給自己診斷了下病情，稍放下了心，開始想接下來的安排：今天不能去上課了，需要先請病假，這沒什么，大哥一句話的事。只自己這流眼淚、掉珍珠可怎么辦？去醫院嗎？看網上的治療方法，是滴眼藥水、多休息什么的。不用眼藥水的話，單靠休息能好嗎？

    正想到這里，外面傳來了敲門聲：“當當——”

    隨后是大哥的聲音：“小漁，起床了，要上學了?！?/br>
    漁靈平時不讓大哥喊自己起床的，今天出了點小狀況，就磨蹭久了點?？伤€得繼續磨蹭，先拿了紙巾擋住眼睛，再去開門，然后，撲到床上，蒙住被子：“大哥，我眼睛發炎了，總流眼淚，你幫我請個假，再幫我買瓶眼藥水，好不好？”

    她不想鐘景則看到自己的眼睛，不想他發現自己的秘密。

    可鐘景則一聽她眼睛發炎，萬分重視，邁著長腿就急急進來了：“怎么回事？好好的，眼睛怎么發炎了？”

    哭太多了。

    為了哭出珍珠山，一時cao之過急了。

    可這理由怎么說出口？

    漁靈只能躲在被窩里扯謊：“沒事的，大哥，我很好，就這兩天熬夜了，眼睛有點累，滴點眼藥水就好了?！?/br>
    鐘景則不信這些，站在床邊，弓著身體道：“小漁，乖，別躲，讓大哥看看?！?/br>
    “別看。我眼睛有點腫?？沙罅??！?/br>
    她這么說，他怎么能不看？

    鐘景則聽得擔心：“小漁，你乖，聽話，快出來，讓大哥看看，嚴重的話，咱得去醫院?！?/br>
    漁靈不能、也不敢給他看：“沒事的，大哥，你就買瓶眼藥水，我滴兩天就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