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排骨，嫩而勁道，回味有甘甜，”姜聿點頭說，“很好吃?！?/br>
    “那你多吃點?！奔境绦Σ[瞇說，又給姜聿挾了一塊排骨，然后給他舀了一碗湯。

    湯是鯽魚豆腐湯，湯色煮得奶白，為了讓湯嘗起來更甜一點，季程還放了幾塊蘿卜進去。

    姜聿吃完排骨又喝完一口湯，對季程的廚藝贊不絕口，笑著說道：“今天怎么親自做飯？”

    季程平時是不做飯的，之前她一個人住的時候，廚房里就干干凈凈，除了偶爾煮面，基本不開火。這也是季程為什么愿意住在家里的原因，雖然有人管著，但也吃喝不愁。

    最近季程迷上做飯視頻姜聿是知道的，卻不知道她開始動手學了。雖然他們在周家過了明路，姜聿有時候送季程回去也會在周家多坐一會，但季程學做飯時候特意避著他，因此他還不清楚。

    所以今天當他推開門，看到廚房里季程忙碌的身影時愣了一下。

    “看你太辛苦了，給你補補嘛?！奔境绦ξf。

    “說實話?！?/br>
    季程鼓鼓嘴說：“我昨天特意請教孫叔叔學了兩個菜，爸爸和睿云都說好吃，我就想說做給你嘗嘗嘛！你不喜歡嗎？”

    “喜歡，很好吃?！苯舱f著握住季程的手，“不過太辛苦了?！?/br>
    季程做晚飯之后用洗手液洗了手，但沒有擦護手霜，所以手摸起來有點干。季程之前沒覺得什么，現在被姜聿握在手里，連忙收起手背在身后：“我等下就去擦護手霜?！?/br>
    “我不是這個意思?！苯部扌Σ坏?，拉過季程的手親了口，“我是……”

    “是什么？”季程眨巴眨巴眼睛問。

    姜聿將季程拉過去，壓低聲音說：“是心疼你?！?/br>
    “什么我沒有聽見？”季程睜著眼睛說瞎話，被姜聿咬了下耳垂，連忙捂住耳朵瞪了眼姜聿，“就這一回，下次你求我做我還不做呢！”

    說著敲了敲桌子：“趕緊吃，吃飯要寫一篇不低于八百字的吃后感，別以為一句話就能打發我！”

    姜聿磨牙：“呵?！?/br>
    他剛“呵”完，手機響了，是警方的電話。

    在講電話的時候，姜聿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等掛了電話許久沒有動。

    季程猶豫了一下，站起來收拾餐桌，姜聿連忙按住她端盤子的手說：“我還沒有吃完?！?/br>
    “飯菜都冷了?！奔境膛陆渤詨亩亲?。

    “沒事，現在天氣熱，飯菜冷點也能吃?！苯惭杆俪酝炅艘粔K排骨說，“冷了也很好吃，我會吃完的?！?/br>
    見季程抿著唇坐在那里，姜聿笑了一下說：“不是說讓我寫八百字的吃后感？”

    季程忍不住笑起來：“跟你開玩笑呢?！彼艣]有那么□□。

    “哦，我以為你說真的，腹稿都打好了?！苯采酚薪槭抡f。

    “那你快念念，我聽聽有沒有八百字?！?/br>
    姜聿沉吟片刻說：“八月二十一日，晴，今早程程給我電話……”

    姜聿從早上季程打電話問他有沒有時間一起吃飯開始，一直說到他進季程家里，看到她做飯時的感受，再說到自己幫了什么忙，幾點鐘上桌吃飯。季程聽得哈哈大笑：“你耍賴，讓你寫吃后感沒讓你寫日記好嗎？”

    姜聿被打斷，問：“多少字了？”

    “多少字也沒用，偏題了，”季程哼笑說，“打回去重寫?！?/br>
    “唔，”姜聿沉吟，喝完一碗湯說，“真好喝?！焙雎粤思境虒λ魑牡呐Z。

    吃過飯，姜聿主動去洗碗。

    季程跟著進了浴室，站在他身后抱住他的腰，臉頰貼著他的后背說：“這樣真好?！?/br>
    “你是在邀請我跟你同居嗎？”姜聿反問。

    季程掐了把他的腰：“想得美！”

    姜聿手一滑，手里的碗掉在盤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季程伸出頭問：“怎么了怎么了？”

    姜聿將手里的碗遞給季程說：“磕破了?！?/br>
    “那還好?！奔境虅偹煽跉?，就看到躺在水池里的盤子碎了一個，“摔碎了？”說著將手伸進去。

    姜聿拍開季程的手：“我來?！彼麑⒈P子取出來，扔進垃圾桶。然后將其他碗碟都拿出，將堵住下水道的東西提出來，里面的臟東西同樣倒進垃圾桶。

    直到清理干凈，沒有碎玻璃后姜聿才說：“好了?！?/br>
    “這是一套的呢?！奔境逃悬c可惜，盤子雖然不貴，但一套摔了一個總是不好。

    “重新買一套？”

    “下次吧，還不一定用得上呢?！奔境锑止菊f，她又不常在這里住，今天要不是為了給姜聿一個驚喜，她都不會來這里做飯。

    “好?！苯矐艘宦?，感覺季程抱住他腰的手緊了緊，在他背后蹭了下，忍不住拍了下她的手背說，“老實點?！?/br>
    “我又沒干嘛！”季程十分無辜。

    “行吧，反正盤子碎了一個，其他的一起碎掉也沒關系?！?/br>
    “碎碎平安嘛！”季程笑嘻嘻的，倒是老實了許多。

    姜聿洗完碗，然后將流理臺擦干凈，還有燃氣灶旁邊的油脂全部擦掉。等做完這些，姜聿又讓季程松開手，自己去陽臺拿了個拖把進來，將地拖了一遍，把垃圾桶里的袋子系好準備離開時帶走。

    季程靠在廚房門上，看著姜聿做完這些事，嘖嘖說：“居家好男人?！?/br>
    “謝謝夸獎.?！苯驳皖^親了季程一口，雙手將她圈在懷里說，“現在該我了?！?/br>
    “我晚上還得回家呢！我爸不許我在外面過夜?！奔境屉p手按在姜聿胸口，提醒說。

    姜聿看了眼客廳墻壁上的時鐘，說：“三個小時，夠了?！?/br>
    ……

    季程起來的時候，姜聿已經穿好了衣服，正在陽臺抽煙。

    “姜聿?！?/br>
    聽見聲音他抬起頭來，掐滅了煙問：“起來了？”

    “嗯?！奔境炭吭陂T口看著他，“不想說說嗎？”

    姜聿唇角的笑容漸漸消散，沉默了片刻說：“是江隊長，他們查到了姜南天和李華的轉賬記錄，并且江山集團贊助的基金會一直在資助李華的兒子上學?！?/br>
    “谷米慈善基金？”

    姜聿點頭。

    季程沉默，谷米慈善基金最開始是沈粟創建的，名字也取自沈粟的“粟”字，剛開始是針對性救助貧困失學兒童，后來范圍漸漸擴大，和大學合作獎學金只是其中一個很小的分支。

    可以說，谷米慈善基金能發展得那么快，和沈粟脫不開關系。哪怕后來她專注江山集團事務，任命了新的負責人管理，也經常給予基金會幫助。江山集團也是因為沈粟的關系，所以一直是谷米慈善基金會的最大資助方。

    而姜南天，正是通過沈粟一手創立，扶持發展的基金會和肇事者完美對接，親手主導了沈粟的死亡。

    實在可怕！

    難怪姜聿接完電話后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

    季程上前抱住姜聿，安慰說：“別難過了，現在不是真相大白了嗎？你可以為沈阿姨討回公道的?！?/br>
    “我媽死后，她的律師聯系過我?！苯矊⒓境瘫Ьo，聲音低沉說，“當時他說我媽的死因存疑，我不信，那時候他們的關系已經很不好，我以為是因為她恨他，所以這樣去揣度他，但后來的發展讓我不得不相信?！?/br>
    沈粟死后，姜南天第一件事不是關心沈粟能不能活，而是問他沈粟有沒有交給他什么東西，以及聯系律師公開沈粟的遺囑。

    沈粟將名下所有股份、財產全部留給了姜聿，并寫明姜聿死后，所有財產股份捐出去。

    姜聿永遠記得姜南天當時看向他的眼神，他想如果不是沈粟生前特意公證過遺囑的有效性，他可能活不到今天。但就算這樣，姜南天在得到股份的代控權利后，為了杜絕后患，依然將姜聿送出國。

    如果不是姜南天牽扯貪污案被捕，倉促之間他沒有可以交托的對象，更何況姜聿已經成年，如果他想，可以輕易向姜南天索要回股份。姜南天無可奈何，才聯系姜聿回國，并讓他代為掌控公司。

    “回國前，我有時候會想，或許他沒有動手，我媽的死真的是意外。但是回國后我查到的資料中，他的嫌疑太大了?！?/br>
    而到了今天，當初的事基本清楚明了。

    姜聿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他的親生父親不但是個偽君子，還是個殺人兇手。

    “你打算怎么辦？”季程問道。

    姜聿神情冷酷：“他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br>
    說完后，姜聿拍了拍季程的背：“我送你回去?！?/br>
    “姜聿?！奔境逃悬c擔心姜聿的情緒，不是很想回去。

    姜聿唇角微勾，捏了下季程的臉說：“不想回去？舍不得我？還是……不滿足？”最后一句話他刻意壓低了聲音，意思變得無限曖昧。

    “擔心你?！奔境痰闪私惨谎壅f。

    “別擔心，我沒那么脆弱?！苯部聪蛱炜?，目光深沉，“更何況，已經七年了，如果我熬不住，現在就不可能站在這里?！?/br>
    他深沉了不到幾秒鐘，低頭說話時又不正經起來：“更何況你爸對我已經很不滿，我再敢不送你回家，說不定你爸就想弄死我了?！?/br>
    “我爸才不會?！奔境绦τf。

    “是啊，你爸沒有那么狠?！苯哺袊@一聲。

    虎毒不食子，這世上有多少人如姜南天一樣喪心病狂呢？

    “姜聿?！?/br>
    “走吧?！苯舱駣^起來，率先走進屋子里。

    已經十一點半，京城還沒有安靜下來，但路上車流通暢，很快他們就到了周家。姜聿停好車，轉過頭看著季程：“回去吧?！?/br>
    “你有事……給我電話?！彪m然季程相信姜聿能撐住，卻還是怕他一個人悶著，畢竟有些事說出來總會好受點。

    “好?！?/br>
    姜聿靠著座椅靠背，側過頭淺笑著看季程。

    季程慢吞吞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時猶豫了一下，又轉頭去抱姜聿：“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別讓我擔心?！?/br>
    “嗯?！苯才牧伺募境痰谋?，“回去吧，明天見?！?/br>
    季程推后，打開車門下車，卻沒有立刻上樓，只說：“你先走?！?/br>
    姜聿無奈笑了笑，開車離去，等轎車消失在視線里，季程才轉身回去。管家聽見聲音已經走過來，看到季程不贊同地說：“先生睡覺前沒看見你回來，他很不高興?！?/br>
    “趙爺爺你明天幫我說說好話好不好？”季程可憐巴巴地說。

    “你最近回來得越來越晚?！?/br>
    季程抱住管家的胳膊搖晃著：“姜聿今天接到警察電話，心情不太好，我多陪了他一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