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眼瞅著繼續說逆流也不會相信,他索性繼續喝茶了, 懶得理他。 宮肆一行人如今住在齊家, 他們本來就是掛羊頭賣狗rou才去了高斯高中, 如今事情一旦完全了解,他們也就應邀住到了戈的家里。 戈的家非常豪華, 典型的齊洲古典建筑, 據說這所宅子至少已經有八百年歷史了,還有相當的歷史學價值, 本身就可以被稱作一件精美的文物。 ↑ 好吧, 又是一個住在景點的人家——宮肆。 鱗朝逆流的方向走了過去, 一直走到他面前,然后忽然朝他行了個禮,鄭重其事深鞠躬的那種, 倒把逆流嚇了一跳。 “你、你這是干嘛???”他手里抓著的齊洲小甜餅都差點沒握住。 “謝謝你?!彪p眼直視逆流的眼睛,鱗朝他認真道。 “你和我剛剛作同學沒多久,卻愿意為了我奔走這么遠,我真的非常感謝你?!摈[對他道。 “免、免費的旅游誰、誰都愿意!不要說這么rou麻的話啦!”逆流說話都結巴了。 “你真的是個好人,為了幾乎可以稱為陌生人的我如此奔走,這種行為真的只能用高風亮節、不,舍己為人來形容了?!摈[卻繼續說著,一直夸,直把逆流夸得小臉通紅,小口啃著手里的小甜餅,端莊羞澀的宛若大家閨秀一般。 何曾見過逆流這個模樣,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著這一組,最后,鱗回到原本座位上的時候,宮肆聽到他低聲對自己道: “好聽的話當真好用?!?/br> 宮肆:??? 卻不知道鱗這是從哪里得來的感悟了。 看到鱗和戈的事情最終被戈的母姐接受,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只有溪流看起來和平常沒有什么兩樣,說起來,他好像從一開始就并不算著急,出主意的時候也沒怎么出主意,只是偶爾糾正一點不切合實際的地方,想到這里,宮肆情不自禁看向了溪流—— “但凡涉及到小輩和人定契,尤其是小輩鐵了心一定要和對方定契的情況下,只要是疼孩子的家長,應該主要擔心的是和孩子定契的人的人品問題,對方對自己的孩子是不是真心的,是不是只是嘴上說話好聽?有沒有切實行動……” “鱗這種就是連好聽的話都說不太出來的?!毕骺戳艘谎叟赃呌衷谂ΨQ贊瑪隆的鱗:“現在努力也不算晚?!?/br> 宮肆換位思考了一下,假如自己的弟弟死心塌地一定要和人定契的話,他首先考慮的也是對方是不是真心想和自己弟弟定契的,而不是貪圖他的能力等級高又或者其他的什么,之前只是因為鱗是他們的朋友,站在鱗的角度設身處地考慮了很多,加上戈家里確實行為霸道,他們才覺得對方不講理,不過仔細想想,鱗之前確實做得還有所欠缺。 宮肆想明白了,然后他也真心誠意夸獎溪流了:“還是你想得周到,年紀大果然不一樣?!?/br> 溪流臉上的笑容瞬間有點僵。 腳……有點疼。 搞清楚了問題的關節所在,接下來和齊氏母女的相處也就不算太困難了,她們都是豪爽的人,即使公務繁忙,她們還是堅持每天至少留下兩個人陪宮肆等人參觀,消除芥蒂一相處,他們對齊家母女的好感度又提高了不少:雖然性格各自不同,然而齊家每一位女士都是談吐有物、博覽齊洲風物的人,在她們的帶領下,宮肆等人著實見識到了齊洲不少有趣的風土人情。 這是齊家女人們給宮肆等少年的直觀感受,他們在觀察齊家母女的時候,齊家母女也在觀察他們,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她們也對兒子新結交的這群朋友有了深入了解。 “都是好孩子?!饼R母直接下了結論:“戈性子孤僻,在齊洲一直沒有交到什么朋友,沒想到在姬洲卻結識了這么多不錯的同學?!?/br> 也正是因為彼此深入交流后認可了對方,齊家六姐這才在有一次聊天的時候透露了一點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我們會這樣緊張戈,想讓他今年定契其實還有其他的原因?!?/br> “還不是三姐,她請來了一個特別有名的占卜大師,就是那種卡牌占卜,她先是給三姐占了,說今年有大難,齊洲會滅亡,三姐和母親都會死亡,而戈則會落難,本來我們還不信,然而所有人去占卜都是這個結果,這就開始讓人將信將疑了,后來戈忽然有了鱗的消息,消失那么多年的人,今年忽然有了消息,我們就真的覺得占卜結果是真的了?!?/br> 很多女性都喜歡算命占卜一類的事,齊家母女也是一樣,不過聽說一開始對鱗和戈的態度那么強硬居然還有這個原因,一眾大老爺們兒又無語了。 倒是溪流多問了一句:“占卜大師,是紋?特羅西亞?還是阿布澤?” 他一連說出了三個名字。 齊六姐就道:“是阿布澤?!?/br> “不是能力者,然而預言卻比能力者還要準確的占卜師阿布澤嗎?”溪流顯然是知道這個人的:“他應該有說例外的情況?!?/br> 看到宮肆等人不解的樣子,他又解釋了一句:“阿布澤占卜的時候會先給出預言結果,然后會加一句『除非』,算是避開預言結果的例外?!?/br> 齊六姐皺起了眉:“沒錯,他確實給出了例外的情況,不過我們不懂是怎么回事?!?/br> “他說了什么?”宮肆難得好奇的多問了一句。 “『紅線』,他說,除非有『紅線』?!饼R三姐從旁邊走過來,這句話是她說得。 齊氏姐妹中,齊三姐看著最不起眼,性格不火爆也不冷靜,人總是笑嘻嘻的,然而齊家姐妹中除了老大,她卻是姐妹中威望最高的,就連齊二姐都習慣先聽聽她的看法。 聽她說完,宮肆先是愣住了,然后迅速轉頭看向鱗。 不止他,所有人都向鱗的方向忘了過去。 心知其中必有因,齊氏姐妹也看向鱗,齊三姐還道:“怎么了?你們……鱗你知道什么?” 然后鱗就當著所有人的面掏出了一張卡牌,卡牌上描畫著的…… 正是一根紅線。 “紅線牌”!就是鱗當時從朱諾手中得到的唯一一件東西。 前段時間鱗一直在思考這張牌和自己能力之間的關系,他怎么也想不到這張牌卻是和他的能力沒有一點關系,而是—— “太玄幻了,從來到齊洲開始,一切都很玄幻?!爆斅≡俅我荒槈艋昧?。 齊三姐從鱗的手中將紅線牌拿起來,仔細的再三打量,然后,她的嘴邊終于露出一抹放松的笑容:“阿布澤大師說的轉機一定就是這一次了?!?/br> “鱗拿回了自己的力量,和戈順利定契,他們挽救了地底人,又制止了可能還會持續的地動,應該是這里,絕對是這里沒錯!”說著,齊三姐還抱起鱗親了一口,然后,寶貝似的捏著紅線牌,美滋滋地向其余姐妹匯報這個好消息去了。 其他人再次目瞪口呆看著齊三姐,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中—— “我三姐雖然整天笑呵呵看著不像好人,不過她其實是個好人?!饼R六姐弱弱地為自己的jiejie解釋道:“就是迷信了點……” “我知道?!笨粗R三姐消失的方向,鱗輕聲道:“我知道她是個好人?!?/br> 知道了紅線牌的下落,壓在齊家母女頭頂的迷信大山徹底塌陷,她們還特意全部提前下班,當天就在自家大宅召開了盛大的酒會。 不是舞會,沒有那么多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就是喝酒,還是齊洲特有的烈酒! “反正你們都已經通過成年儀式了,都是成年人了,怕什么喝酒,是男人就給我喝!喝吧喝吧!酒管夠——”端著一個比人臉還高的大酒杯,齊母豪邁道。 那一晚,酒量最好的齊母都喝暈了,也不回房間,所有人抱著酒杯在大廳里就睡著了。 不過,還有清醒的人。 將瑪隆橫在自己肚子上的小腿挪開,宮肆爬了起來。屋里到處都是毯子,他把這些毯子蓋在地上橫七豎八的酒鬼們身上,正要給溪流蓋,卻發現溪流正在睜著眼睛朝自己笑。 一開始他還以為這是醉鬼笑,不過很快他就發現溪流意識很清醒。 朝宮肆伸出手去,賴皮地要宮肆拉他起來,溪流還朝宮肆發出了邀請:“一起出去撒尿?” 撒尿邀請也是邀請,好吧,高中男生也有會一起撒尿的。 衛生間就在大廳隔壁,在旁邊放過水之后再次回到大廳就覺得屋里的氣味有點難以忍受了。 唔……都是酒味! “我們出去走走吧,外面的空氣很好?!毕饔痔嶙h道。 于是兩個人離開大廳,轉而向室外走去了。 齊家在雪山上,帕拉薩烏蒂市最高的一座山的山峰上,整個齊家就是一座巨大的城堡,建筑在雪山之巔,西面的坡下是整個帕拉薩烏蒂市,而東面則是無人區,沒錯,他們之前參加的成人儀式的舉辦地也是無人區,無人區大得很,齊家這里只是無人區的一小部分而已。 而哪怕是一小部分也大得驚人了。 齊家東面沒有設立圍墻,從城堡出去就是無人區,這大概是世界上最廣闊的后院了吧? “你的酒量很好??!”溪流恭維宮肆道。 吸了吸鼻子,宮肆瞥他一眼:“我們從小喝巴掌樹的樹汁長大的,那個酒精含量不低的?!?/br> “也是?!毕鼽c點頭。 “倒是你,怎么酒量也這么好,是了,你早就成年了,八成早就開始很久了,練得多了所以能喝?!?/br> 溪流:…… “我其實連一杯都沒有喝完?!毕鞴剂怂麤]有醉的原因。 “每次碰杯我就手抖一下,大部分酒沒有被我喝掉,而是撒掉了,再往后他們喝得太多了,都有點暈了,我就把酒杯里的酒全部倒他們杯子里都沒人知道?!彼€分享了小技巧。 “好狡詐?!睂m肆評論道。 “我不習慣喝太多,凡事適度,保持清醒是我的人生準則之一?!毕餍χ?。 “也是,齊洲人喝酒太兇了,雖然寒冷地方的人們為了取暖多少都會喝一點酒,不過他們喝得真的很多,我們那里的冬天比這里還冷,可是人們最多喝點巴掌樹樹汁而已,愛喝酒的也有,不過不會喝成醉醺醺的,吃飯的時候也不會有人勸酒,大家全隨意?!笔煜さ暮渑c冰雪總會讓宮肆想到自己的家鄉,他又想起冷水鎮了。 “所以我很喜歡冷水鎮,那里的人非常符合我的人生準則?!毕鞯?。 “我們那兒雖然冷,不過好像沒有這邊這么干燥?!睂m肆繼續比較著。 “嗯,這邊好干,第一天住在高斯市的時候,如果不是阿肆你找了加濕器,我覺得我搞不好會流鼻血,太干燥了?!?/br> “因為這里是高原嗎?”宮肆想了想,沒有想出來。 兩個人踩著雪,繼續“嘎吱”“嘎吱”的走著。 天不算亮,好在附近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盞地燈,雖然不是十分亮,不過剛好營造安寧的氛圍。 宮肆和溪流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忽然,宮肆看向溪流,一雙鳳眼再次變成了菜刀的形狀。 好久不見的菜刀眼——心里想著,溪流心知接下來宮肆大概要說什么不高興的話了。 一提到自己不爽的事,宮肆總會習慣性菜刀眼。 果然—— “戈變成的器很大很剛很有氣勢吧?”宮肆道。 “哎?”溪流還沒反應過來。 “怎么樣,后悔了嗎?當時你不是找戈家提過定契的事?”宮肆繼續提醒他。 溪流:…… “你怎么知道?戈說的?不,他那個性子瞞不住,一定一開始就當著面說了,是鱗嗎?然后鱗則是戈的母親告訴他的?”溪流三兩下就將事情推測了個七七八八。 沒有否認,菜刀眼繼續瞄準他。 “是我meimei,那個時候我還睡覺呢,我meimei知道齊洲覺醒了一個很厲害的器,就大張旗鼓找上門來了?!毕鲗λ?。 “你meimei?你還有meimei?”宮肆一臉不可思議,菜刀眼也就瞬時消失了。 “當然,我是人,當然有父母,也會有兄弟姐妹?!边@下輪到溪流無語了。 “我說你怎么從不問我家里的情況,你以為……”溪流無語地看著宮肆。 “我以為你家里人都死光了……”宮肆小聲道。 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