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
很沒有金風自覺的楚延卿如餓狼撲兔,狂卷而過,好容易心滿意足,帳外龍鳳喜燭已然燒至半截。 “媳婦兒?”他支起手臂長長出氣,小心翼翼撥開念淺汗濕的發,“難不難受?我不叫人進來了,我抱你去洗一洗好不好?” 念淺安表示好得很,有氣無力地哼,“難受死了……” 楚延卿低低地笑,很乖覺地沒說他不但不難受還很享受,卷起床單包起念淺安,長腿跨下床,大步走向浴室。 念淺安趴在浴池邊看楚延卿,盯著不知何時冒出來的酒壺超警覺,“你、你想干嘛!” 求放過! 求老實沐??! 楚延卿卻不打算老實,在心里接了句壞壞的混話,嘴上卻不答他想干嘛,叼著酒壺嘴兒說得仿佛很正氣,“別擔心,不是酒。里頭裝的是醒酒的蜂蜜水?!?/br> 話音未落酒壺砸地,嗆啷過后噗通水響,本來只有一人的浴池又多了一個人。 解酒的蜂蜜水成了燉笨兔子的上佳佐料。 沒了床帳拘束,光線明亮的浴池里水波蕩漾,楚延卿好整以暇耐性十足,將念淺安里里外外仔仔細細吃了個遍。 浴室外里間中,桌上紅燭只剩短短一截。 地上又多了一層腳印水漬,終于穿上中衣躺進喜被的念淺安瞪大雙眼,小腿一頓亂踢,“走開,不準再來!我要睡覺!” “來什么?原來我媳婦兒光說不練假把式,見真章了就這樣受不???”楚延卿沉聲笑個不停,輕而易舉就擊潰念淺安的防線,連喜被帶人摟進懷里,大手不太老實,“這里,這里,都太瘦了。以后要聽話吃胖點,不然我還怎么再來?” 念淺安無力回懟,耷拉著眼皮只剩哼哼的份兒。 什么小男票小夫君! 都是混蛋! 二十歲的楚延卿體力太感人,太混蛋了! 果然實踐出真理,念淺安果斷認慫,繼續哼哼繼續埋頭,“樹恩,我真的好困……” 再不讓她睡,肚子又得咕咕叫了。 楚延卿仿佛能讀懂她沒說完的話,大手終于老實,“嗯,睡吧。我抱著你睡?!?/br> 一抱到天明,念淺安是被奇怪的東西撓醒的,爪子一揮,迷糊道:“……什么東西?” 第207章 這么直接 仍有些昏暗的床帳中,響起楚延卿低沉的聲音,帶著點初醒的暗啞,帶著點強忍的笑意,“什么東西?你睜眼瞧瞧,是不是你昨天用過的紅蓋頭?” 如果他手中又皺又糙,針腳不平的紅布能算紅蓋頭的話。 念淺安循聲扭頭,睜眼一看立時被自己的針線徹底丑醒了,腦袋雖鈍說話卻皮,“不是紅蓋頭,還能是紅抹布不成?你昨天又不是沒見過?!?/br> 難為自家人不嫌棄,賓客也沒被她的女紅丑哭,喜娘更是視若無睹,照樣歡歡喜喜地一路送嫁。 世上還是好人多! 真?縫縫補補又三年的念淺安瞇眼笑,五分感慨五分感動。 “真是你親手繡的?就為了所謂的好寓意?”楚延卿似滿意似好奇,一手挑起床帳,一手對光展開皺巴巴的紅蓋頭,湊近念淺安虛心求教,“為什么不繡龍鳳,反倒繡了對水鴨子?” 笑不下去的念淺安:“……那是鴛鴦?!?/br> 古今直男一般黑,什么氣死人的爛眼神! 如果她新婚次日謀殺皇子親夫,會不會上進奏院小報頭條? 念淺安正認真考慮要不要怒揍親夫,就見楚延卿嘴角一翹,攥著紅蓋頭笑得胸腔大震語不成調,“原來是鴛鴦?好,繡得真好。我媳婦兒的針線,當真有前朝寫意派大家的風范?!?/br> 這人絕對是故意的! 幼稚死了! 念淺安一臉冷漠,下瞥的目光停在楚延卿躬身側臥的某處,回懟得毫不嘴軟,“小兄弟好精神,怪不得笑得怎么開心?!?/br> 楚延卿笑聲一頓,順著念淺安的視線往身下看,無師自通領會小兄弟指的是什么,殘存笑意的俊臉又氣又無奈,“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嘴巴厲害!” 真被他小兄弟欺負時,就只會嘟著嘴裝可憐喊完疼又喊累。 念淺安才不承認,裹著喜被往里退,伸爪子搶紅蓋頭,“該起床了,你別亂來!把蓋頭還我,反正你也看不上!” “不亂來。誰說我看不上?”楚延卿背手藏起紅蓋頭,撈回念淺安道一句別鬧出汗來,又低聲笑道:“我媳婦兒繡的紅蓋頭,自然要好好收著,將來留給閨女用?!?/br> 念淺安邊蹬喜被邊好笑,“才剛那啥呢,你倒想得遠!” 原來那啥是這么個意思? 剛平息的小兄弟好險沒再次抬頭,楚延卿摟著嘴很皮的媳婦兒悶聲大笑,笑語卻低,“多多那啥,不就不遠了?” 等在外間的小豆青、小豆花聽著動靜相視而笑,和遠山、近水交換著歡喜而安心的小眼神。 陳寶和管事大嬤嬤也交換著老眼神:殿下這般開懷大笑,當真奇了! 里間楚延卿笑夠了,本待抱念淺安下床,眉頭卻皺起來,“怎么這么多紅點?” 微敞的中衣領口,露出星星點點的紅痕,昨晚在明亮的浴室那啥時,明明沒有的。 再次犯愁的念淺安:“……” 吻痕這種東西該怎么解釋? 她默默飛了一個哀怨眼神,楚延卿成功體會其中深意,暗嘆親吻一道果然博大精深,訝然之余不無得意,“以后我輕些,再不會弄疼你了?!?/br> 說罷扯開自己的領口看,笑得略邪魅,“你可以重些,我不怕疼?!?/br> 持續無語的念淺安:“……謝謝你哦?!?/br> 不愧是素了二十年的親夫,一朝開葷,從此純情是路人。 她一臉沉痛,楚延卿越發笑意朗朗,彎身親她的發頂,“我讓人進來收拾了,嗯?” 仔細看才驚覺,碩大喜床戰況實在慘烈。 念淺安不忍直視地點頭,楚延卿推開隔扇,褲腿才露出個邊兒,陳寶立即拍拍巴掌,小豆青四人魚貫而入,另有四位宮女涌向楚延卿,低眉順目福禮,先問候念淺安,“奴婢十然、百然、千然、萬然,請皇妃安?!?/br> 念淺安呃了一聲:原來百然千然不是浮云,不僅真實存在還多了個萬然。 管事嬤嬤江郎才盡了嗎,取的什么名字! 真好記! 念淺安笑瞇瞇轉頭,看向管事大嬤嬤,“大嬤嬤貴姓?” 收好喜帕的管事大嬤嬤似乎抽了下嘴角,“奴婢賤姓大?!?/br> 敢情不是職位大小,而是真實姓大! 禮賢下士未遂的念淺安:“……幸會幸會?!?/br> 幸會完不覺尷尬,心知這會兒不是正經認主的時候,只示意小豆青分荷包。 十然四人接賞謝恩,這才專心服侍楚延卿洗漱穿衣,大嬤嬤袖起荷包退到外間,指著腦袋和陳寶嘀咕,“我怎么瞧著皇妃這里有點……” 傻字不必說出口,陳寶已然一臉找到知音的悲壯,“老jiejie擎等著瞧吧,咱們這位皇妃……精怪處多著吶?!?/br> 偏殿下肯娶肯縱容,他們做奴才的還能怎么著? 大嬤嬤皺眉搖頭,瞥一眼里間不再多說,捧著裝喜帕的匣子送去坤寧宮。 周姑姑接過送去該存放的地方,穿戴好大禮服的念淺安則攜手楚延卿,往皇室祖廟行廟見禮。 此時說是天明,實則半黑。 繁復過場走完天色才剛大亮,念淺安忍不住扶小腰,深刻體會到以前看過聽過的形容其實不夸張:新嫁娘吃不好睡不足,起得比雞早,還得硬扛大半晚體力活兒,那啥之后能不跟被車碾過似的又酸又軟么! 她一副走路艱難的樣子,落在滿殿女眷眼中,立即多了重曖昧的打量。 高坐上首的陳太后又是歡喜又是擔憂,忙招呼道:“快,快把墊子擺上!” 昭德帝侍母至孝,直接將本該分撥的認親宴擺在了萬壽宮。 陳姑姑親手擺好又軟又厚的錦墊,緊跟念淺安左右,低聲指點著敬茶儀式。 陳太后喜笑顏開,周皇后勉力幾句套話回的賞賜相當重,昭德帝賞過玉如意,當下又賞一對如意玉佩,話說得很有不偏不倚的慈父范兒,“小四媳婦兒臨盆在即,眼看著小四屋里就要添丁了,小六媳婦兒可得加把勁兒,早日為小六開枝散葉?!?/br> 四皇子妃孔氏月份已重,未免沖撞昨天沒出席喜宴,今天也沒來認親。 昭德帝點完愛子和嫡子的名,和陳太后閑話幾句后就離了座,扶著劉文圳飄去上朝。 余下男眷只剩毅郡王、珥郡王、尚郡王,并四皇子、八皇子、十皇子和十一皇子。 大伯小叔子們好打發,念淺安暗搓搓留心十皇子、十一皇子,見倆小豆丁起太早沒精神,不由收起好奇打量,送上金錁子,軟語逗了幾句。 等男眷告退后,念淺安轉頭一看,頓覺腰更酸眼更花:四妃九嬪倒是不用跪,三位皇嫂也算臉熟,但加上皇子妾、宗室有頭臉的長輩平輩,認人簡直認到頭禿! 好在有先來一步的李菲雪幫著引薦,身為漁陽郡公妃的念秋然也赫然在列。 唯有七皇女心不甘情不愿,不想喊念淺安六嫂,指使被奶嬤嬤抱著的九皇女,“九meimei,快喊嫂嫂?!?/br> 念淺安不理七皇女的臭臉,邊笑應九皇女,邊左手小jiejie右手小透明,總算在頭禿中完成了認親重任。 不用周皇后開口,陳太后就搶先道:“新婚三日無大小,我和皇后這兒不用安安伺候,昨兒那樣折騰小人家哪有不累的,趁著小六卸了差事難得松快,趕緊回去補一覺。休息好了再來陪我和皇后說話才是正理?!?/br> 和昭德帝不同,陳太后偏心起來明目張膽。 一邊命陳姑姑擺膳堵眾人的嘴,一邊示意大嬤嬤多留一會兒,她老人家準備細問愛孫小兩口處得如何,又單點李菲雪、念秋然陪在身旁,“安安可以休息,你們倆是安安的好姐妹,就代安安伺候我這老婆子一回?!?/br> 抬舉李菲雪和念秋然,就是抬舉念淺安。 李菲雪和念秋然心領神會,不管一屋子女人心思如何,只管笑微微地恭順應是。 楚延卿耐著性子坐到這會兒,立即牽住念淺安往外走,“謝皇祖母恩典,回頭我再帶我媳婦兒來看您?!?/br> 我媳婦兒四個字落地,一屋子女人頓時安靜了。 毅郡王妃、珥郡王妃、尚郡王妃兩兩對看,心下各有滋味,眼中神色卻有志一同:兄弟中最冷臉冷心的六皇子,竟當眾叫得出這種膩歪稱呼??磥韨髀劜患?,這是真把六皇子妃放在心上了。 陳太后也是這么想的,越發笑得見眉不見眼,“小六這孩子!娶了正妃就是大人了,疼媳婦兒歸疼媳婦兒,哪能這樣恨不得掛在嘴邊昭告天下似的!” 誰還聽不出這是假數落真寵溺? 不用周皇后帶頭捧場,滿屋短暫的安靜過后立時一片歡聲笑語。 念淺安不知萬壽宮的熱鬧,知道了也不在乎當眾虐狗,一回皇子所直奔正院,鉆進里間踢掉鞋子就往床上倒,“你媳婦兒要奉太后命補覺了,你要是不睡就先用早膳,我醒來再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