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這個名字叫出來是如此陌生。 過了一會兒,傅落銀的聲音才傳過來:“嗯,醒了?” “我快到了啊,別急?!备德溷y聲音有點啞了,“剛講了太多話,就沒說話了?!?/br> 林水程垂下眼,重新握住發燙的手機。 輕輕說了聲:“好?!?/br> 他拔了輸液針頭,從床上坐起來,頭昏腦漲的給自己披好外套,然后開了燈,就坐在床邊看手機。 他的精力稍稍恢復了一點,于是把這幾天沒來得及處理的信息處理了。 好友請求一一添加,短信一一回復。 屏幕光刺眼,他看一會兒就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片刻后,房門被打開了,傅落銀走了進來。 他一眼看見了被丟到地上的輸液針——以及還有大半袋沒掛完的營養液,皺起眉:“怎么自己拔輸液針?” 林水程小聲說:“那個藥粘粘的,不想它打進血管里?!?/br> 傅落銀哭笑不得:“一會兒可沒吃的給你墊肚子補充能量,車上只有壓縮餅干和礦泉水,那個不好吃,我帶你出去吃點東西?” 林水程搖頭。 他很疲憊,依然想回家睡覺。 傅落銀于是也沒有勉強,他帶著林水程上了車,而后平穩地往家里開過去。 林水程坐在副駕駛,乖得不行。 傅落銀開了暖氣,熱風吹得林水程的碎發微微凌亂,他很安靜地抱著一塊磚頭似的壓縮餅干,一口一口地吃。 吃幾口,喝一口水。 傅落銀對壓縮餅干這種東西深惡痛絕,看他吃得這么香,差點沒忍住也想吃一包,可惜他在開車,也不太好打擾林水程要他為喂。 他就看著林水程慢條斯理地啃完了兩包壓縮餅干。 到了地方上樓,林水程要去洗漱,傅落銀怕他暈在浴缸里,直接跟進了浴室幫他洗。 林水程很不適應,他低聲說:“你出去?!?/br> “害羞什么,又不是沒見過?!备德溷y倒是坦坦蕩蕩,他手勁大,給他洗的時候仿佛在洗一顆白菜,還提前警告他:“不許浪,你今天的任務就是老實睡覺?!?/br> 林水程被他搓得全身發疼,渾身筋骨都被捏了一遍,疼得他眼淚都出來了,最后被傅落銀往床上一扔時,他還沒緩過來。 傅落銀看他眼淚汪汪的,覺得好玩:“有這么疼?我戰友都喜歡平時互相捏捏肩膀,好學生,你左邊肩膀硬的捏不開,壞姿勢保持太久了,平時要注意?!?/br> 林水程不吭聲,像只貓被欺負了,縮起來躲進被子里。 傅落銀琢磨著林水程這種搞科研的,或許是比一般人要更細皮嫩rou一點。事實上他已經放輕了很多了,不知道為什么林水程還是覺得疼。 他跟著哄:“那我下次輕點兒?” 林水程繼續不理他,仿佛是懶得跟他講話。他伸出手把他拉進被子里,而后鉆入他懷中,這樣覺得暖洋洋的舒服了,這才閉上眼睛,徹底進入了深眠。 第31章 病態03 林水程從沒覺得自己這么嗜睡過。他凌晨跟著傅落銀回家,第二天睡到了早晨九點,依然覺得累。 他是被首長踩醒的,這只貓終于還是捱不過思念之苦,即使傅落銀杵在這兒,也還是大著膽子留了上來。被子裹得嚴實,它鉆不進來,只能氣呼呼地在床上打轉兒,小心翼翼地想要走進林水程和傅落銀中間。 他側躺著,傅落銀坐在床上,一只手伸過來繞過他的脊背,把他護在懷里。 被子嚴絲合縫找不到任何一點空檔,林水程也被他嚴嚴實實地撈在手邊。 傅落銀還沒發覺他醒了,他只是保持這個姿勢,歪頭對首長比口型:“進不來吧?我能進來哦,我還跟他一起睡覺呢?!?/br> 首長雖然聽不懂人話,但是似乎也感受到了面前這個人的惡意和挑釁——面臨爭奪林水程的大戰,它尾巴又翹了起來,隱隱又有要炸毛的趨勢。 傅落銀引誘它:“乖乖過來給我摸一下頭,就讓你鉆被窩?!?/br> 首長也聽不懂,他還在那里耐心解釋,仿佛樂此不疲一樣。 林水程動了動,伸手掀開一個被子角。 首長立刻抓住了這個機會,帶著沾了一身涼的毛皮鉆進來了,毛茸茸地貼在了他身邊。 傅落銀這才低頭看到他睜眼了:“醒了?我吵醒你了?” 他都是用氣音說話,首長也是一只沉默的小貓咪,基本不會叫的,他和它吵架應該不至于弄醒林水程才對。 “自己醒的?!绷炙趟坌殊?,摸了摸首長的毛,也沒有要起床的意思,只是閉著眼睛又要往里睡。 “餓不餓,起來吃點東西再睡?”傅落銀問他。 今天是周六,林水程聞言睜眼,想了想沒說話,又閉上了眼睛。 他懶得起身吃飯,寧愿自己餓著。 傅落銀的手又摸過來,先揉了揉他的臉,又去摸首長,兩只貓摸完后,他心滿意足地收回手:“給你點個外賣?雞蛋牛奶吃好了好睡覺?!?/br> 林水程“嗯”了一聲。 他們這處住房一層就是生活區,每天的新鮮蔬果都是家政直接送上來分配給各門,當然也有便捷熟食區,方便上班趕時間的住戶。 傅落銀找了半天業主群,終于在幾十個業主群里找到了這邊的房子,讓樓下生活區送早餐過來。 他給林水程點了個雞蛋芝士包,還有牛奶和麥片巧克力。他自己也吃一樣的,只不過把牛奶換成了咖啡。 兩個人就非常頹廢松散地在床上吃掉了早餐。 林水程把送過來的rou松挑了一點給首長吃,隨后繼續躺下去睡覺。他在迷蒙中感到傅落銀打開了平板,應該是開始辦公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傅落銀已經不見了,外邊的天色也灰蒙蒙的,不知道是什么好時候。 林水程看了看時間,他九點多吃了個飯,隨后又直接睡到了下午兩點。 這次他覺得精神恢復了,于是去洗了個澡,出來后給首長添了貓糧,這才發現首長又被喂過了。 首長的食盆底下壓了一張字條,林水程打開來看了看,是傅落銀的字跡:“我加班去了,你記得吃飯。乖乖的聽話?!?/br> 傅落銀的字歪歪扭扭的,看起來還是初高中生的那種字體,不太好看??磥硭涣P抄時練的那幾個字,到底也是沒什么效果。 林水程把紙條收起來,收拾廚余垃圾的時候,順手一起丟掉了。 他坐在沙發上看消息。 這幾天他的私人消息已經被堆到了省略號那么多,群消息他一律沒有看,昨天剛剛加上了一些人,他也沒有仔細看。 正好一個新窗口跳出來,問他:“身體恢復好了嗎?” 林水程看了看對方的昵稱,直直白白的就是真名和職位——星大學生會主席韓荒。 他估計對方就是送自己去醫務室的那個學生會成員,打字過去發了一段:“好了,謝謝你?!?/br> 對方幾乎秒回:“好了就好,昨天我看你在睡覺,不知道你起來會不會餓,出去給你買吃的,回來的時候就發現你走了?!?/br> 林水程:“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在那里等,我提前回去了。醫藥費用大概多少,我轉給你?我聽院長說學生會為我發聲了,十分感謝你們的幫助?!?/br> 韓荒:“也沒幫什么忙,醫藥費是楊之為教授墊付的。你真要謝我,有空請我吃個飯吧哈哈?!?/br> 林水程想了想說:“好,你什么時候有時間?” 韓荒:“我都行,看你的時間了。身體剛好一定要注意修養,這些事情都是次要的?!?/br> 林水程就沒有再回復。 他記得禾木雅的保鏢給過他一張名片,叮囑他身體好之后打這個電話。 林水程吧撥了過去,對方接電話的顯然是個助理秘書之類的消息,問了他有空之后就說:“那么小林先生您稍等一下,一會兒們有專車接您過去,您看這樣可以嗎?” 林水程說:“可以的,麻煩你們?!?/br> 他放下手機,看見客廳多了一堆貓咪玩具——他不記得有買過這些東西,顯然傅落銀在他去七處的那幾天里回來過,還買過許多東西哄首長開心。 他盤腿坐下,拿了根逗貓棒和首長玩。 距離他做完報告,已經過了一天半。 論壇里沒有任何人得到準確的消息,許多人盼望著投票結果公布論斷輸贏,但是卻遲遲沒有人打聽到那場報告的結果。 沒有人能想到居然是這個走向,不少人到處打聽:“怎么回事???總務處那個礦泉水項目到底結了沒有?” 還有一部分投票給了“都做不出來這個項目”的人沾沾自喜地說:“看來這局走空了,就說了,現有技術無法查明的東西怎么可能七天內就做好?” 然而就在第二天中午,星大校方發出了一條公告,引起了一片驚濤駭浪。 公告內容:關于數學院教授余樊學術造假的調查啟動項 值得玩味的是這條公告內容語焉不詳,對于引起調查的原因只字不提,只是“經調查,余樊在總務處項目鑒定中偽造數據,暫停職查看,后續處理結果進行跟蹤公布”。 論壇里炸鍋了:“怎么回事?這個意思是余教授在項目當天學術造假被發現了??有沒有人知道具體情況能說一下??” 這個時候學生會的人才姍姍來遲,韓荒用主席id發布了公告:項目已經順利完成,請勿繼續發散,相信學校處理結果。[愛心][玫瑰][愛心] 底下迅速有人看出了一點端倪:“臥槽看我發現了什么1項目已經順利完成,但是余樊被停職調查了,一共就兩組,也就是說順利完成的是林水程??” 韓荒沒有否認,而是默默地點了個贊,差不多算是坐實了這個說法。 底下又是一片:“臥槽?。。?!林水程牛批?。。?!下周我一定得去數院拜拜他!” 還有少數畫風不太對的:“發這么浪蕩的愛心玫瑰干什么,知道的是公告通知,不知道的以為主席春心蕩漾了?!?/br> 韓荒整棟樓都沒有回復,唯獨回復了這一條:“你管得著?” 那一層的是一個學會干員,兩個人顯然都相熟,所以會這樣不太留情面地吐槽打鬧。然而這棟樓迅速又開始歪了,另一個干員跳出來發言:“我作證,我在現場,不是玩梗,我那天真的在,主席看林水程的眼神都不足以用’含情脈脈’來形容了,我只恨沒能拍下來給你們看!” …… 學生論壇的嬉笑打鬧,背后蘊藏的風暴,卻只有少數人能看出來。 星大學生會主席并不是一個虛名,所涉及的也遠遠不止學生方面。作為全聯盟最高學府的學生代表,星大學生會副主席以上都是有實際職稱的,級別可能會比某些分部的副教授還高! 在這個位置上做下來的人,畢業后是rou眼可見的順風順水,未來也會躋身行政階層。 韓荒本身家庭是舊中東分部首富,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錢,不過他這個位置,卻是自己實打實的掙上來的。 他的原生家庭給了他足夠的自由度,也讓他在任性妄為中培養出了敏銳的嗅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