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近親成婚,海棠其實是不大同意這門婚事,但也沒人征求自己的意見,只能作罷,就在心里祈禱,以后這孩子別出什么問題才好。 而且容家訂下這門親事,只怕也是因為家中無一男丁,如果小舟娶了別家的姑娘,只怕心思就不在她們的身上了。 都是些女人,自然最是清楚,這成婚后對男人吹枕邊風是有著何等奇效了。 不過這些都是海棠的猜測,她這樣想,也是因這婚事按照安鏡之言,已是早就訂下,但是小舟給自己的信里,卻從未提及此事。 擔憂小舟的事情,也順便問起韓素素的境況。 自打上次跟蹤她一回,見她已經跟韓家相認后,海棠就沒管,只叫劍心盯著,但這也□□靜了吧?怎么一點風浪都沒有,難道韓素素真轉了性子? 沒想到劍心被她叫到跟前,便問“王妃,您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海棠疑惑,自己若是知道,能喊她來問話么? 這才聽劍心說道“前天她出去就沒回來了,以往她也常常出去,我見每次都那么點破事,她又愿意原諒她爹她弟,我看著也是心煩,就沒管,哪里曉得前天她天黑也沒回來,我這才趕緊去找,方發現韓寶俊跟花娘已經離開元京,從半死不活的韓德生嘴里知曉,韓寶俊把她賣給大州府來的商人做小妾,已經乘船南下了?!?/br> 話說那日韓素素答應給買房,果然買了一處小院子帶鋪面的,位置雖然偏了一些,但只要誠心做生意,不求暴富,也是能在這天子腳下站穩腳跟。 但是她那親爹親弟弟進去住了兩天,雜貨鋪還沒開起來,又開始賭博。 因為就海棠看著的那天下午,他后面扯了韓素素的耳墜子進去后,真的開始轉運了,一下賺了不少銀子。 所以休息兩天,韓德生又去賭了。 但是好運總不可能一直相伴,更何況那本身就是賭館里設的套,就是想多賺他的銀子。 可他當局者自然看不出來,只是以往運氣又變差了,所以聽了賭館里的教唆,回家打算賣房子。 著急用銀子翻本,就低價將剛買回來還沒焐熱的院子鋪子都轉賣了出去。 韓寶俊是不同意的,他雖年紀小,但是早熟,自己相中了樓里的一個jiejie,正準備攢銀子把人贖出來做媳婦兒暖被窩。 可他爹要賣,他也沒攔住,也就是這一次跟他爹離心了。 待見韓素素后,一頓哭訴,埋怨韓德生,讓韓素素覺得弟弟還是親近自己這個jiejie的,所以就心甘情愿地開始動用自己準備做嫁妝的銀子。 這但凡有了個開始,就沒法打住。 韓德生輸完了賣鋪子賣院子的銀子,被打出來找不到兒子,打算去星月小筑找韓素素。 但他自己都那么狠,韓寶俊總跟著他,自然是耳目濡染,學了一身好手段,找了幾個混子去,將韓德生打個半死,癱瘓在床,沒法去找韓素素,他才假惺惺地去救人。 阻止韓德生去找韓素素,就怕韓素素認親的事情被便宜表兄知道了,將jiejie趕出來,以后銀子不就斷了來路么? 反正到現在,他也沒認為那些銀子是韓素素存的,只當她是偷府上的。 這讓韓德生去,那韓素素偷銀子的事情豈不是就暴露了? 借著韓德生被人打,癱瘓在床,就光明正大給韓素素要錢,可謂是一石二鳥啊。 韓素素不疑他,只想救好親爹,銀子大把的給。 只是韓素素終究不傻,覺得她爹這身體怎砸了那么多銀子還不見好? 不免想起曾經自己也借著割到手的事情出門,便起了疑心,可又一直沒有證據。 直至大半個月后看著弟弟在自己重新給他買的院子里養了個花娘,就十分不滿。 她縱然是行商,但走的也是大家閨秀的路線啊,當然看不上弟弟找一個花娘做媳婦,還聽聞花了不少銀子贖出來的,自然是惱怒,要將人趕走。 這就跟花娘吵起來,方從對方嘴里知道,是弟弟打傷了爹。 便與韓寶俊吵起來,韓寶俊舍不得責備自己的美人,自然是數落起韓素素,又說自己打傷韓德生,都是為了她好。 吵了這么一回,韓素素是有些死心了,不想再管,加上自己的銀子也沒多少,可是沒想到她再一次去見弟弟的時候,聽說他欠了人上萬兩銀子,不還就要把他另外一只手也剁了,還要他的小命。 韓素素那會兒就想著韓家不能斷了香火,也沒顧得上去查一查,直接將自己剩下的銀子都給帶來贖人。 贖完人,姐弟倆一句還話沒說上,剛喝了弟弟遞上來的茶水,她就暈了過去。 韓寶俊和那花娘將她賣了,兩人也立即離開京城。 海棠此刻也沒去追究劍心瀆職,畢竟就韓素素后面原諒她爹和弟弟的cao作,海棠自個兒看了心煩,也不能強求劍心每次都去看。 而且也只能怪她自己沒腦子,賠了銀子不說,還把自己搭了進去。 不由得嘆了一聲“都是命??!” 劍心見海棠沒責備自己,也松了一口氣。 其實她一直跟著的,只是看不慣韓素素,就任由她被那商人帶走了。 第77章 家里到底少了個人, 還落了那么個下場,海棠自然是要跟陸言之說一聲。 陸言之沉默了片刻,“此事是她咎由自取,便是能救她一次兩次, 可以后呢?所以你也別太多想?!辈贿^他還真沒想到, 韓寶俊能如此狠心,他的記憶里,那孩子是驕縱了些, 但心還是好的。 海棠自沒打算多想, 只是覺得韓素素的行為有些病態的樣子了, 不然怎么會一邊被打罵嫌棄, 可韓寶俊跟韓德生三言兩語那么一哄, 她又樂呵呵地掏銀子。 她覺得自己得總結一下, 避免以后身邊再出現這樣的狀況。 “書院里怎樣?那些孩子都老實么?”那都是各家的小霸王,如今聚集在書院里,如果真不使出點手段, 只怕是能翻了天。所以特意讓喵喵跟著去, 多少能起到些震懾的作用。 她不提還好, 一提陸言之就頗有興致,“還可,喵喵倒是做了一回定海神針, 不過這些孩子雖說是頑皮了些, 但本性是好的, 我讓溫統領也在那里盯著, 出不了什么事情?!?/br> 頭一天上學,就下了狠藥,大老虎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所以陸言之懷疑,這些孩子怕是氣了逃跑的心思。 星月書院也不是牢籠,那墻壁自然是高不到哪里去,他們真要逃,肯定是要翻墻的。 別說,還叫他給猜中了。 幾個小子頭一次這么團結,睡到二更天左右,確定樓下的魏鴿子和兩個護院已經睡著了,便光著腳板,鬼鬼祟祟地下了樓。 很安全,順利離開住宿的寢樓。 然后穿過書畫長廊,直接從花園里橫穿到馬房那邊。 他們計劃,走馬房那邊。 馬廄旁邊堆著草料垛子,方便他們爬到馬廄上。 上了馬廄棚子,離墻也不遠了,費不了多少勁兒,就能越墻回家。 只要回了家,告知家中長輩他們在這書院過的是什么日子,家里怎么可能送他們回來?而且孟正卿覺得,分明就是這逍遙王心胸狹窄,不過是父親多說了幾句,他就如此記仇,所以才這樣折磨他們的。 不給一頓葷菜吃,床板硬得跟睡在大街似的,他們自打出生到現在,還沒吃過這樣的苦頭,過這樣的苦日子。 更喪心病狂的是,陸言之居然隨身帶著一只大老虎,縱然走路有些坡腳,但這還是改變不了它是老虎的事實。 老虎是會吃人的啊! 生命被威脅,還不逃,難道留下喂老虎么? 陸言之這分明就是想殺了他們。 幾人一路順利,就是在花園里的時候,光著的腳丫踩到了刺,但也是忍著。 待紛紛上了馬廄,看見不過距離半個身子高的墻壁,只要翻過去,他們就能獲得自由了。 一個個欣喜不已,“縱然他是逍遙王又如何?用老虎威脅我們的生命是不爭的事實,待回去后我一定要告訴爺爺,讓爺爺參他一本?!?/br> 嚴小五的話音剛落,賀弘也連連點頭,“對,我也要跟我爹和叔叔他們說?!本退悴荒茏屽羞b王如何,但也一定要將他的惡毒揭露給世人們看,以免以后再有同樣的人上當。 一面吃力地爬著墻頭,卻總覺得哪里不對勁,這眼前怎么有一雙大人的鞋子呢? 然后賀弘就抬起頭,正好引上溫統領冰冷的目光,“夜深了,各位這是要去哪里?” 他們這一路上小心又小心,孟正卿打先鋒,后面華思睿墊后,一路上別說驚動人,就是蟲子也沒驚動一只。 就是不知道這溫統領什么時候來的。 賀弘被他嚇了一跳,手一滑,直接摔到在馬棚上,險些踩空掉下去。 只是這一驚一乍的,也將馬棚里的馬驚醒過來,嘶鳴響起,頓時好不熱鬧,幾個小子接二連三掉下來,一陣雞飛狗跳。 本來以為這到底受了些驚嚇,腳上又有傷,就算會被責罰,但第二天應該不用上學了吧? 誰知道,天一亮樓下的鈴鐺便響起,跟那催命聲一樣。 他們倒是不想起床,可是房門已經被打開,溫統領就站在那里,喵喵坐在門邊。 這等架勢,他們怎么可能還賴床? 又說安鏡隨著父母來了這元京,如今已經安定下來,便跟著陸言之一早來了書院。 小時候每次先生打他戒尺,或是給他布置的功課多了,他就想以后自己也要做先生,不打學生戒尺,也不給他們布置功課。 但逐漸大了,他就知道自己將來要走的是什么路,先生是不可能做先生的。 誰料想,世間之事,瞬息萬變,眼下他還真成了先生。此刻那是滿腹的宏才大略,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學生重蹈當年自己的覆轍。 不過想法很豐滿,現實卻十分骨感。 孟正卿幾人原本是洗干凈脖子等陸言之收拾他們的,可是沒想到換了個新的先生,看起來白白凈凈的,怪老實的一個,于是孟正卿先試探了一番,確定這先生是個軟包子,幾人立馬就露出了原形。 那些原本用來對付陸言之的手段,如今全部招呼到了安鏡的身上。 也就是陸言之去給皇叔請安這么一會兒,安鏡就已經灰頭土臉,整齊的月白色衣衫上,此刻全是墨汁,連帶那發冠上,還掛著一條半死不活的蚯蚓,看著就怪惡心的。 眼下正有氣無力地蹲坐在院子里,一臉懷疑人生的表情。 “你這是怎了?”陸言之一面問著,一面往教室里探過去,一個人影都沒有,自然也就明白過來,安鏡剛才遭受了什么。 又見他這樣子過份狼狽,“我不是跟你說了,讓喵喵和溫統領在旁邊么?” 安鏡兩眼無神,聽到他的話甩了甩頭,那發冠上的蚯蚓立即飛了出去,只聽他充滿疲憊的聲音說道“那大老虎我瞧著也瘆得慌,讓溫統領帶著走開了?!?/br> 陸言之聽得這話,心說那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了。 來書院的路上,陸言之聽得他那一番慷慨陳詞的時候,就一番好心提醒。 走的時候也特意叮囑了他,讓溫統領和喵喵跟著。 但他顯然沒有把自己的話當回事,那也怪不得自己了?!澳阆热ハ匆幌窗??!比缓蟠盗藗€口哨,只見喵喵不知從哪里的樹蔭底下沖出來,發出一聲嚇人的虎嘯,然后在陸言之腳邊伸了個大懶腰,也就跟著陸言之去尋那些熊孩子了。 孟正卿幾人正因戲弄了安鏡,信心倍增,覺得看到了曙光。 雖然作為出師未捷,但是今天全大獲全勝,所以幾人正以水代酒慶賀著。 陸言之站在遠處,瞧見他們都喝完水了,這才干咳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