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也不知能抵到幾何? 現在距離三家的援軍,最快也要有幾個時辰才能到。 而且他們的人數就算全部加上,也不過是天辰敵軍一半而已。 賀飛龍落了下風,手中的鋼刀已經被震脫虎口,掉在地上,整個人半跪在地上,那鹿臣焉的腳就重重地踩在他的背上,叫他掙扎不得。 海棠離他并不是很遠,看著他逐漸支撐不住,俯朝地面的身體,幾乎能聽見他骨頭碎裂的聲音。 鹿臣焉腳踩著賀飛龍的背脊,眼神卻是朝海棠這里看過來的,得意中滿是兇戾“這一切,也該結束了!” 瞻州天熱,城墻下面火勢不斷,城墻上的人每日都汗流浹背,便是海棠此刻額頭也滿是汗珠。 她身體站得筆直,以不屈的目光回過去。 “自古驕兵必敗,你現在就定輸贏,是不是言之過早了?”其實現在城里什么光景,海棠心里最有數,現在如果沒人能擋住鹿臣焉,只怕不過一個時辰,他就能將城墻上殺個干凈。 而且城墻上因為有他在,將士們分心,不可能再抵擋得住下面繼續往上爬的天辰敵軍。 鹿臣焉聽到海棠這話,冷笑一聲,一腳踹開疼得滿臉扭曲的賀飛龍,大步朝海棠跨過來。 他對于這個嬌小得不過到他胸口的女人很是好奇,完全想不通,這樣明明自己可以像是捏死螞蟻那么簡單的女人,為何能抵擋了這么多天,還叫自己吃了不少虧,就靠著這么寫不成氣候的土雞瓦狗,讓自己手下傷亡上萬。 海棠見著他一步步走來,宛如死神來臨,心膽狂跳。 不過面上仍舊一派冷靜,“你花了將近三天的時間,還面對的只是我瞻州這些尋常民兵,卻沒有將瞻州城攻下來,而且你也看到了,我瞻州城里,幾乎沒有半點軍需物資?!?/br> 言語里,皆是明晃晃的嘲諷之意。 這話不但讓鹿臣焉臉色難看,腳步也停了下來,沒有再繼續逼近。 孫昂然怎嚇得渾身發抖,站在海棠身后,雙手里不知在倒騰什么。 “哼,本將軍的確是小看了你幾分,不過又如何,現在瞻州城你已守不住,這是事實?!彼呀浛吹搅诉@城墻上所剩下的都是些殘兵,至于弓箭手,除了弦上那支箭,背后的箭筒里空無一物。 也是走到了絕境。 所以現在的鹿臣焉,已覺得勝券在握,這幾天所受著的屈辱,如今都落在海棠那張臉上。 這種女人殺了未免太過于可惜,自己獨身一人來這天辰,正好缺個暖床的女人。 好皮囊的女人他位高權重,自然是不缺的,但這種聰明卻又妖媚的女人,倒是難得一見。 忽然也就明白,為什么尹荼能將那么多人迷得暈頭轉向。 這一刻,他倒是有些了解他們了。 但就在他這種以為勝券在握,放松警戒心的同時,海棠身后那倒騰半響的孫昂然忽然從海棠身后跳出來,掰著手上的袖箭。 只聽‘咻’的一聲,一支小小的箭雨朝著鹿臣焉飛射過去。 鹿臣焉輕蔑一笑,顯然沒有將這蹩腳的偷襲放在眼里,抬手直接接過那飛箭。 只是還沒等他笑容完全達眼底,身后忽然一陣腥風傳來,整個人都被巨大的陰影所籠罩,然后他轉過頭就看到了迎面而來的血盆大口。 鹿臣焉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海棠這里,加上孫昂然拙劣的偷襲,完全將他所有的注意都吸引了過去,根本就沒有防備后面忽然撲來的喵喵。 也是驚得滿臉懼色,沒有半分猶豫,立即翻身選擇躲開。 但是他站的位置不好,當下最好的選擇竟然是直接跳下城墻。 瞻州怎會有老虎? 城墻高數丈,下去必死無疑。 但鹿臣焉怎么說也是天辰戰神,怎么可能就這么死了?何況墻上還要那燒殘的云梯。 所以借著云梯,他雖逃得有些狼狽,但也不至于活活掉下來被摔死。 喵喵也追在其后,每踩一處,那被燒得本就有些的云梯便支離破碎。 但一人一虎,最后還是安全落在那被大火燒得焦黑的地面。 寬廣的地面,鹿臣焉覺得站了優勢,立即反殺。 但是喵喵足四百多斤的身材,鹿臣焉只是個凡人。 再有老虎的肌rou含量那是百分之八十,五秒可以跑上百米,掌力接近一千斤,骨頭密度還是人類骨頭的三倍。 鹿臣焉再怎么厲害,終究是個凡人? 不管是蠻力還是速度,都根本不是喵喵的對手,一下竟然落了下風。 但是很快也反應過來,身后的弓箭手開始齊齊朝喵喵放箭。 海棠一顆心都揪起來,只見著那漫天箭雨里,朝人群里狂奔而去的喵喵。 這個時候,朝著人多的地方跑,反而能自救。 只是海棠親眼看見喵喵身上中了兩支箭,心急如焚。 果然,它一沖隊伍里,弓箭手就只能停下。 畢竟喵喵也不是個靶子,站在原地讓他們射。 沖進隊伍里的喵喵很快就憑著自己猛虎優勢,恐嚇得隊伍散了形,然后飛快的逃離,進了遠處的林子。 這就等于是那出了六件暴擊裝六件破甲裝,六件防御裝以及六雙疾跑鞋子的純rou輸出型刺客…… 只是可惜,只有這樣一只喵喵。 而且現在還受了傷,好在跟在人類時間久了些,也比別的老虎要聰明許多,沖進敵軍里擾亂隊伍之后,就立即趁亂逃走。 倘若再留下去,趁著對方反應過來,必然會被圍殺致死。 可現在喵喵雖然逃了,但是它身上還有兩支箭,如果不及時救治的話,只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但海棠現在卻不可能去救喵喵,一來是沒有那個能力,而來她也不可能任性,扔下這滿城的人去救一只老虎。 縱然,那只老虎救了這滿城的人。 如果不是喵喵忽然撲過來,將鹿臣焉推下去,那么海棠不知道,現在城墻上這些殘兵弱將,是否能對付鹿臣焉? 現在,喵喵受傷逃了,鹿臣焉也受了傷,就算再攻城,也不可能是他自己做先鋒主將了。 更何況剛才那倆前鋒,也都受了傷。 海棠只讓人趕緊將賀飛龍帶去治療,很快就有不少百姓拿著武器上城墻來。 他們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是要以這血rou之軀守城。 戰爭繼續,對方的主將縱然受了傷,但絕對不會丟到這個攻城的絕佳好機會。 他們清楚地知道此刻的城墻上兵力如何? 甚至還兵分四路,分別從四個城門開進攻。 城破山河碎,似乎就在這一剎那間。 越來越多的老百姓,站到了城墻上,拿起武器保衛瞻州。 到傍晚的時候,小孩子和老人,則自發組織在一起,為大家吶喊助威。 隔著那重重房屋片片椰樹,海棠能聽清楚大家宣誓的聲音 “此處便是我等等埋骨之地,也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毀掉瞻州城,以我們的血rou之軀,誓死保護瞻州城!” 海棠是看不見這些人,但她的眼眶仍舊濕潤了,情緒很容易被這些誓言所渲染,她不想讓大家死??! 城外,源源不斷的敵軍踏過焦土殘垣,殺氣沖天奮力攻打。 城墻上,連一件衣甲都沒有的瞻州人,正奮力抵抗。 有的直接抱著敵軍一起從城墻上跳下。 寸寸瞻州夢,昭昭赤子心,這些人或許不知何為氣節,但是他們卻知道瞻州人的信仰是什么? 守護這一座城池,守住自己的家園,也守住這地底下面的神兵。 沒人比他們再清楚,這神兵為何被埋藏,若是重新,便是血染天下。 所以,憑著那一腔熱血而守護著瞻州。 哪怕他們血濺城墻三尺,也必然要攔住天辰軍。 海棠滿臉皆是血污,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不過滿是疲憊的臉上,那雙帶著水汽的眼睛卻依舊精神抖擻。 陶琬從南城門過來,此刻受敵最嚴重的,就是東城門。 她好幾次想要開口讓海棠回去,她不知道在這樣下去,海棠的身體能撐到幾時腹中的孩子又似乎能保得??? 可是,看著城墻上這些尋常百姓,她終究將那話吞了回去。 這些百姓既然都已經上來了,海棠又怎么可能下去? 如果她會下去,那么一開始就不會上來主持大局。 所以陶琬終究沒有開口,有那功夫倒不如多殺敵! “夫人,咱們只怕堅持不了多久了!”這一刻的孫昂然早就已經忘記了曾經在幾是個怎樣貪生怕死之人,如今一直穿梭在這第一戰線上。 沒有防御的甲衣,亦沒有那鋒利的武器。 大家都是些普通的老百姓,怎么可能是天辰訓練有素強兵的對手? 沒有一點技巧,面對攻上來的天辰兵,是真的以血rou之軀作為rou盾,要么死,要么一起死。 墻上已經是血流成河,處處都是沾滿鮮血的將士和百姓。 聽到孫昂然的話,海棠已經打算開口,讓所有的孩子女人開北城門,突圍離開。 可就在這時候,忽然從四面八方傳來戰鼓之聲。 滔天的戰鼓聲震耳欲聾,絕對不是這幾日他們所聽熟悉了的天辰戰鼓。 而這鼓聲響起,驚慌的又何止是他們?便是外面的敵軍也立即整頓陣型,全面防備。 很快,鼓聲之中,傳來那穿云裂石的馬蹄聲。 夜空下的火光之中,海棠看著兩股鐵騎從左右騁馳而來,將那還沒來得及退開的不少天辰軍夾在中間。 廝殺聲伴隨著鑼鼓喧天,那城門口上空,燃起一束瑩亮的煙花。 那原本也已經絕望到放棄,準備血灑這城墻的陶琬大喜,“海棠,是陶家的人馬來了!” 幾乎是她的聲音剛落,北城門口也燃起了一朵。 然后聽到有人平家人喜極高呼“平家人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