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節
他覺得粉絲也知道。 只是裝作不知道,或者,不可說。 一首曲子一首曲子過,演唱會臨近尾聲。 前排嘉賓已經明顯感受到粉絲聲音喊劈掉了,可當懸于空中的條框不斷旋轉、變化,最終變成“apex”和“blood”的時候,那種呼嘯而來的尖叫將所有人徹底吞沒。 真正的撕心裂肺。 真正的聲嘶力竭。 燈光乍亮,臺中央只有一個立著的話筒。 所有人都知道那屬于,“apex”和“blood”唯一的、共同的、永遠的主唱——何子殊。 臺上的八個人,沒有別的繁瑣造型,只有極簡的黑色衛衣,最簡單的發型。 鏡頭拉近,在每個人的樂器一一掃過,待粉絲看清后,“apex”和“blood”的喊聲已經把舞臺上的幾個人重重裹住。 那是在“暮色”墻壁上掛了很多個月、以后還會掛很多很多年的樂器,簽了個每個人名字的、代表“apex”和“blood”的樂器。 不那么昂貴、不那么高級,就像今晚最后的舞臺,甚至有些不合規矩、不合咖位,可是他們還是把這大軸的合作舞臺,壓在“blood”身上。 而底下的粉絲,給他們的,就是全部的尖叫。 這份浪漫和青春,是獨屬于“apex”和“blood”,獨屬于他們這些粉絲的。 何子殊回頭,和所有人一一對視。 輕笑,頷首。 陸瑾沉鼓棒落下,全場音樂起。 那種舉手投足間無需言明的默契,就好像多年以前是這樣,多年以后還是。 【啊啊啊啊啊好絕啊臥槽!】 【別笑!別笑!別笑!你們鯊了我吧!】 【子殊這個笑真的是太甜了吧?。?!】 【我大a小b光往那邊一站,他媽就是神仙現場?。。?!】 【我們小奶精大號上線!】 【我以為四個人就足夠王炸了,結果,真正的王炸在這里臥槽??!我真的太太太愛這群人了!我真的好想哭!】 【我雞皮疙瘩出了一身媽的】 【唯一的主唱這點,真的每次都戳透我,所有人都配合著子殊的節奏,可仔細看去,每個人又都在享受音樂,能遇到這么一群人,該多幸運??!】 音樂漸歇,可粉絲尖叫不止。 恍惚間,燈海和“暮色”那堪堪容下幾人的臺子,突然就重疊了起來,而何子殊,就靜靜站在橫疊地帶的一個角落,看著18歲的自己,也看著26的自己。 那時候,劉夏朝他伸出手,后來,陸瑾沉朝他伸出手。 八年,好像仍舊什么都沒變,他們也都還在。 最后,何子殊他們特意空了半小時出來,什么也不做,就聊天。 原本是想著能和粉絲說說話,讓氣氛松一松,可誰知道,臨了竟然差點翻了車。 粉絲知道這次回歸之后,可能就再難回歸了,所以問題越來越大膽,越來越露骨。 當最后一個粉絲問出:“我想問問子殊,有沒有想過,另一半會是什么樣的,有什么標準嗎?”這個問題的時候,哪怕是嘉賓席上的劉夏他們,都回頭看了這個粉絲一眼。 在這種演唱會上,問出這個問題,實屬大膽。 可粉絲詫異過之后,全都屏息等著,難掩好奇。 在她們的設想里,何子殊可能不會回答,或許是模棱兩可,隨口一答。 可誰知道,原本淺淺笑著的何子殊,眼尾忽地就彎了下。 然后,看了陸瑾沉一眼。 而那時,陸瑾沉也恰好,抬眸看他。 只一眼,兩人就離了視線。 可這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的舉動,卻讓整場演唱會在漫天“陳述”的尖叫中落幕。 “陳述”對視抓鏡頭很多,去超話隨便一逛都能找到一堆素材,光一個《榕樹下》就剪輯了一個出圈視頻,可像這次這么大膽,這么露骨的,卻是第一次。 誰都可以看得出,何子殊是在粉絲提問的第一時間,看了陸瑾沉一眼,陸瑾沉也恰好抬眸。 【這要不是真的,我直播吃屎?!?/br> 【雖然我能找到一堆理由,比如子殊只是跟以前一樣,不知道怎么回答,下意識向陸隊求助,那時候也不只陸隊看子殊,然然和梵哥也都在看子殊,對,我能找到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我還是相信,陳述szd?!?/br> 【你磕,就是真的,不磕,就是兄弟情?!?/br> 【姐妹們,我牙疼?!?/br> 后臺的高杰看著火箭式上升的#陳述對視#這個熱搜,什么也不想說了。 他想把這個燙手山芋交給林佳安,可當他看過去的時候,竟然發現林佳安看著舞臺上的兩人,嘴角竟然是笑著的。 高杰:“…………” 等到一切結束,已是凌晨四點。 何子殊和劉夏他們走上體育館的樓頂,在未來得及撤掉的橫幅上,橫七豎八躺著。 夜風涼,可所有人都沒脫掉身上的衛衣。 “你們不知道,在底下看你們唱歌的時候,我有多高興,多想喊?!眲⑾妮p輕開口。 涂遠:“那你喊了嗎?” 劉夏:“我身邊是白影后和沈總?!?/br> 完全不敢出聲。 楊浩:“其實我也很想喊?!?/br> “其實我也很想喊?!敝x沐然翻過身來:“現在能喊嗎?” “不行,樓下好多人在休息?!焙巫邮庑χ_口:“但我們可以找個可以喊的地方?!?/br> 所有人坐起身來。 “野河?!” “我怎么沒想到!” “走走走,陸隊邀請我們唱歌,我們邀請你們吃宵夜!” “帶上我的貝斯,聽哥再給你們唱幾首?!?/br> “哥,我唱不動了?!?/br> “年輕人這樣不行啊,得唱劈叉了才算行?!?/br> “哈哈哈哈哈哈哈?!?/br> 野河還是老樣子,可燈卻添了新的。 對岸的led屏被粉絲包下,配合著演唱會,亮了一天。 他們在河的這邊看著,這個時間點,卻難得的熱鬧。 劉夏踩著長階蹬蹬跑上來,手里還拿著一盒看不清形狀的東西:“那天生日會的煙火沒放起來,今天就放給你們看!” “夏哥,你這煙火縮水的有點厲害啊?!?/br> “有煙花棒就不錯了,花了心思找來的,下次再補個大的?!?/br> “煙花棒挺好,放煙花等會兒被帶走,還得找人來贖?!?/br> “能不能想點好!” 幾人一邊笑,一邊極其幼稚的把煙花棒點了。 火星呲啦而出,把每個人的眉眼都染亮了幾分。 一排人靠在圍欄上,手上的煙花棒有一下沒一下敲著,在空中沒什么輪廓畫著。 火光中,何子殊看著陸瑾沉,把煙花棒一偏,碰了碰陸瑾沉手上那支。 何子殊:“粉絲問我的另一半有沒有什么標準?!?/br> 陸瑾沉輕笑:“嗯?!?/br> 他其實已經知道答案了。 何子殊抿著嘴。 小時候寫作文,總躲不過的一個命題,長大后、夢想、愿望。 在別人都立意深遠的時候,獨獨他,落筆的瞬間,腦海里想的只有一個字:家。 可能這對別人來說,是生來就有的,談不上長大,更談不上什么夢想。 但他沒有。 可到底,最后還是什么都沒寫出來。 不為別的,因為太抽象了,他發覺自己竟有點想象不出來。 以致于他對那句叫做“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的話,一直抱著懷疑。 相似,是什么個相似法。 抬頭的瞬間,電視里正放著一個老牌的歌唱節目,他照著那模樣,隨手寫了個唱歌。 誰知道,隨手寫的,成了真的,心里真正想的,也成了真的。 后來娛記也愛問的一個問題:“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另一半是什么樣的,有什么標準嗎?” 就像今天的粉絲。 換湯不換藥的東西,可何子殊突然就有了。 可這標準沒有分數線,沒有加、減分,沒有誰能不能達到、或達到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