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羊腰,羊筋,羊rou,你們想吃啥就說,我給你們串?!瘪T月巴熱心的說。 朱小潔一聲沒吭,就進來幫忙了。 這種場合,人家韓慎不主動打招呼,她當然也不敢打招呼。一個初婚的廳級干部,真的能扯證,就是一步登天,但萬一扯不上證就是個笑話,朱小潔想一步登天,也絕對不會讓自己變成笑話。 她都計劃好了,要是韓慎不扯證,她明年就繼續高考,考出農場回申城。 屋子里,張芳今天特別隨和,沒一點架子不說,還特地把他們攝制組從西安帶來的啤酒拿了出來,張羅大家喝。 大冬天的,烤燒烤特別有感覺,但是人多不好協調,于磊已經快給幾個孩子抓爛了。 因為孩子們都想讓葉向東看看他們的電影,吵著鬧著要于磊去放電影。 而另一邊,朱小潔在忙著串rou,始終一言不發。 于磊還是個弟弟,因為朱小潔對他頗多照顧,為了他讀書,一直在想辦法替他調劑時間的原因,特別感謝她,也知道一點她的私事。 “朱姐,你爸是不是快死了?我看你好像不高興?”于磊說。 朱小潔搖頭:“他死不死跟我有什么關系?” 她父親朱斌在農場干了一段,行動不便就回北京了,經常變著法子寫信罵朱小潔,四處上訪,說女兒不管自己,也是夠煩的。 她還有個前男友,據說離婚了,沒工作,也在申城經常給朱小潔寫信,讓她回去跟自己結婚。 朱小潔當然沒答應過,但這些事情就足夠她煩的。 “沒事兒,今年沒考上,明年和我一起考,咱們考同一個大學,一起走!”于磊說。 穆鐵和陳銅鬧的無法無天,不小心把辣椒面撒到于磊的眼睛上,于磊大發脾氣,一人賞了一耳光,倆孩子這才消停了。 屋子里,張芳給韓慎和葉向東,祁大力一人倒了一杯啤酒,自己先干為敬,一口喝完了一大杯,對著祁大力深深鞠了一躬說:“對不起,祁大力同志,我為我的無知和傲慢向你道歉,你的攝影技術征服了我,從明天開始,我們西影廠請你去當攝像,就不知道這個遲來的邀請,你愿不愿意?” 祁大力并不認識張芳,只知道她是個非常出名的女演員,給張芳一個鞠躬弄的特別不好意思,站起來說:“西影就是我的老家,只要領導一聲吩咐,我去就行了,領導你這樣我會不好意思的!” “沒什么不好意思,有錯就要認,有問題就要檢討,要不然咱們怎么拍出好電影來?”張芳說著,再倒一杯,來跟蘇湘玉喝酒了。 她還是先干為敬。 “蘇湘玉同志,別的我就不說了,對不起!”她也還是這么一句。 于磊提著羊rou串進來,一人分了一把子,笑著說:“大姐,我嫂子是因為懷孕三個月了沒有親自上陣,要不然,她演的比你都好!” “于磊,不想挨打你就出去!”蘇湘玉一顆瓜子丟了過去。 于磊因為挨打多了,雖然嘴巴還是特別欠,但是經常說完之后還是會反思一下自己。 張芳雖然不是特別漂亮,但人家是個認真又敬業的女演員,這個毋庸置疑,瞧他這嘴巴。 不過,張芳并沒有生氣,看了于磊半天,說:“你就是那個男演員吧,鏡頭里看著比現在成熟一點?!?/br> “咱長的帥,沒辦法!”于磊說。 羊rou其實并不多,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于磊又多給了張芳兩串! 張芳吃著羊rou串,喝著啤酒,一直在看于磊。 她們的攝制組現在有個問題,就是除了她之外,別的演員普遍年齡偏大,比如演男主角的毛盛日,今年都45歲了,跟張芳配戲實在有點太老了。 演戲得有理論基礎,但是天賦也特別重要,而現在正是電影行業疲軟的時候,她作為副廠長,特別想招幾個年輕,帥氣又不失陽剛的男演員,慢慢培養,讓他們做電影界的新鮮血液。 而于磊,就是個好苗子。 心里想,但嘴里當然不會說出來。張芳只是說:“于磊同志,革命需要,咱們攝制組還缺個男演員,而且就是演公安的,要不這樣,你去頂幾天?” 于磊對這個可不好奇:“不去,我只跟著我嫂子干!” 這家伙單純,熱心,就是小一號的葉向東。 天天在喝小姑娘談戀愛,但是到現在,連個姑娘的手都沒摸過。 成天就是約姑娘們聽他背詩。 蘇湘玉特別懷疑,他這么下去,雖然不必早死,但是很可能要成為一個只會寫詩的傻子詩人。 能就業,能去電影廠工作,多好的事情,為什么不去。 寫詩窮三代,小說毀一生他不知道嗎? 又一顆花生打了過去,蘇湘玉說:“跟我干就明天去出大糞,要不然就去拍電影!” 天大地大,孕婦最大。 于磊給一顆花生米打的,立刻就變了臉色:“明天去就去,我一定去!” 張芳看來看去,發現蘇湘玉不止能當導演,看來場長也當的很不錯,莫名的佩服,畢竟她也是副廠長,但做不到像蘇湘玉一樣,在群眾中威信這么高。 不一會兒大家都喝的差不多了,張芳借著酒勁兒,拉著蘇湘玉就開始訴苦,加給她戴高帽子了。 “我也想當導演,不想演戲,但我還導不了,湘玉你說說,你導演的天賦到底哪里來的?” 蘇湘玉當然不好說自己是從將來的電影里抄襲來的。 “還有,我真的佩服你,這地方除了拍電影,我一天都待不下去,蘇湘玉,我敬你是條漢子!”說著,張芳又喝一杯。 馮月巴一直在場,看這個也笑,看那個也笑,突然說:“咱們的張芳同志有對象沒,要不我做個媒,你看看咱們韓教授怎么樣?” 韓慎在農場呆過,因為長的帥,不粗俗,馮月巴特別喜歡他,所以想做媒。 她這句話一出,張芳立刻就坐正了,本來有五分酒意,現在變成七分了:“這得問咱們韓廳長,我反正特別愿意?!?/br> 連葉向東都噗嗤笑了一聲:“幺舅,你不是眼光高嗎?張芳你難道還看不上?” 韓慎心里的煎熬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怕蘇湘玉要流產,出車禍,但是他又覺得自己瘋了,這種話當然說不出來。 她其實并不想結婚,但現在他畢竟是個廳級干部,影響放在哪兒,婚不結也不行。 而且朱小潔今天就在外面,他再是個禽獸,也不可能跟張芳再曖昧。 “不說這個了,東子,你和湘玉早點回家,對了,你們最近一直在額爾縣吧?”韓慎說。 蘇湘玉說“不一定,我明天要送小滿回首府,那邊還有點事情?!?/br> 送馮小滿,那就要開車,開車就怕出事情,韓慎不敢說出來,但是心又吊起來了。 晚上回家的時候,穆鐵和陳銅熬不住,已經在馮月巴家的炕上躺下了,葉向東兩口子也就沒叫孩子,自己回了。 久別勝新婚,倆口子今天都可開心了。 葉向東可不是一般人,別的男人聽妻子懷孕了,頂多高興一下。 葉向東可是有聽診器的人,搭到孩子的心房處,簡直聽不夠。 怕蘇湘玉餓,他又非得給她煮倆雞蛋,完了又把他的虎頭鞋虎頭帽拿出來感慨。 心里想起蘇湘玉剛剛跟他說流產的時候,這些東西他差點就扔了,還好沒扔啊。 “對了,你幺舅到底怎么回事,張芳真的很不錯啊,他為什么會拒絕?”蘇湘玉想起件事兒來,問葉向東。 自從蘇湘玉懷孕,葉向東就覺得那哪都有問題,正在替蘇湘玉收拾枕頭,就為她能枕的舒服點。 “我也覺得張芳人不錯,名演員,按理來說我幺舅應該鞍前馬后的追,不上床就不罷休才對,他這樣,我都覺得他不像他了?!比~向東說。 兩口子并肩躺下來,從天花板看,真是一對革命的好伴侶。 “你出差怎么樣,怎么去了這么久?”蘇湘玉問。 說起這個,葉向東說:“還行吧,估計過段時間我還得去出差,你這個樣子,我怎么去???” “有重要的事情嗎?”蘇湘玉說。 葉向東點頭說:“重要,特別重要?!?/br> 他是搞化學品生產的,而東北,可以說是整個共和國化學工業的搖籃,也是全國化工界的爸爸,但是跟邊城比起來,那邊工人們的工作環境實在讓葉向東覺得揪心。 不說防護罩了,大多數接觸放射性元素的車間,工人們只戴一個口罩就干上了。 葉向東這一趟只是本職工作,他還想再去一次,從上到下,讓化工行業的人把防輻射給重視起來。 否則的話,一條條都是人命,葉向東只要看到了,就無法坐視不理。 但是蘇湘玉要生孩子了,他該怎么辦呢? “怎么辦,涼拌吧,要去就去吧,我可是覺得自己要流產的時候,都能自己開車去醫院的人,難道沒你我就不生孩子啦?”蘇湘玉說。 葉向東沒說話,靠在蘇湘玉身邊,閉著眼睛想讓自己睡著,但想睡著真的很難啊。 “想嗎?要想你就上來??!”蘇湘玉說。 葉向東的眼睛刷一下就睜開了:“能嗎?還敢嗎?” “小心點就行了,應該沒事!”蘇湘玉說。 兩口子小心翼翼,提心吊膽,如履薄冰,當然也只敢淺嘗輒止。 但越是這樣,那種感覺就越好。 葉向東正準備偷香竊玉,也想不到,這么半夜會有什么事情能打擾自己。 但是,還真的就有事情打擾了他的好事兒!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踢打,孩子的哭聲,因為這聲音特別熟悉,是陳銅的,蘇湘玉一個翻身就坐起來了。 葉向東跳下床,沖到門口才發現自己一絲.不掛,外面孩子的聲音特別大,還有言言的聲音:“求求你,叔叔,別打啦!” “誰這么半夜的打孩子?”葉向東說。 蘇湘玉給自己裹著大棉襖:“不知道啊,你趕緊啊,出去看看!” 樓上樓下全是腳步聲,有人在開燈,有人在開窗子,還有人在提菜刀。 葉向東直接摸上自己的配槍就出來了,經過廚房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一把把槍拍到了桌子上。 穆鐵和陳銅倆就在窗外,院子里歪歪斜斜的掛著一張幕布,這倆孩子,一個在搖放映機,一個在拍窗子,卻原來,聲音都是從喇叭里出來的。 幾棟樓所有的燈全亮著,整個家屬區全員武裝,還有人連內褲都沒穿就沖了出來,然后,就欣賞了一遍,蘇湘玉拍的電影。 葉向東并沒懲罰倆孩子,趕在人削他倆之前,就把孩子帶回家了。 蘇湘玉覺得,葉向東太慣孩子了,這種事情,怎么地也該說叨他們幾句才行,她差點給嚇流產了好嗎? 葉向東聽著蘇湘玉的抱怨,嘴里說著對對對,好好好。 但是,把蘇湘玉哄睡著之后,就又跑過去跟倆孩子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