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而且,看蘇湘玉吃蘋果吃高興了,當然還得再套一句她的話出來:“你跟馮明遜,我估計頂多也就情難自禁吻了一下,肯定還是他主動的,那個王八蛋,一直以來就不是個好東西?!?/br> 媳婦是哄來了,當然,她的過去也得讓她交待的明明白白,對不對? 但是,蘇湘玉是會上當的人嗎? “那可不一定,畢竟馮明遜也算一表人材,女孩子天生喜歡年齡大的男人,說不定還是我主動獻身的呢?”她淡淡的說。 葉向東本來站的直挺挺的,因為主動獻身四個字,突然把腦袋往后一揚,地窩子本來就低,他的個頭又高,腦袋碰到燈泡,把顆燈泡給打的轉來轉去。 費勁心機哄了那么久才結婚,人家還給前面的對象主動獻過身,就問他的心里是不是在滴血。 “查血,明天農場休息,我帶到你縣醫院去查血?!比~向東雖然還在笑,但那笑在他那張白皙英俊的臉上,比哭還難看。 而就在這時,外面突然飛砂走石,不但天于一瞬間黯了下一來,而且狂風立刻就刮起來了。 葉向東于一瞬間想到的是,完蛋了,梅干菜應該還在牧場,這下估計得凍死在半路。 穆鐵喜滋滋的爬上樓梯,看了看外面,回過頭來,欣喜的說:“干娘,馮明遜和梅干菜現在應該就在哈林牧場,這么大的風雪,他倆說不定會迷路,還有可能被風掀翻車,我估計他倆得凍死在車上?!?/br> 蘇湘玉唔了一聲,穆鐵多好的眼色,立刻垂下眼眸說:“我說錯了,我應該說,哎呀,我特希望馮明遜和梅干菜倆能回來,但這么大的風沙,他倆要回不來就死定了?!?/br> 葉向東在給這小家伙暗暗的豎大拇指:有眼色,會說話! 不過,他的駱駝rou是真腥,才生上火,腥的葉向東沒辦法,只能趕緊把鍋子給蓋上。 好容易媳婦哄回家了,給吃這么腥的rou,當然不行。 所以雖然看著外面飛沙走石的,但是葉向東從柜子里翻了副工作時用的夜視鏡出來,走進風雪中,就又跑到別人家借米借面去了。 蘇湘玉關于場里開年的工作計劃還沒有完全做完,畢竟一個五百人的農場,開年第一口就是買種子,播種,這些都需要錢,而她現在,還不知道錢從哪兒來呢。 但葉向東煮的那塊駱駝rou,熏的她完全沒法集中精神思考這件事情,于是她準備想辦法自己處理那塊發腥的rou,讓它變的不腥。 地窩子一般都是挖一個坑,住兩戶人家。 隔壁一家子就是標準的家屬在家帶孩子,丈夫在化工廠上班的那種人家了。 男人估計剛下班,拎著只布袋子正在回家。 “我叫侯強,你就是蘇湘玉吧,葉工跟你結婚,好幾天上班都樂樂呵呵?!边@男人把手從圍墻那邊伸了過來,跟蘇湘玉握了個手,看蘇湘玉的袖子上蹭上了土,皺著眉頭撣了撣說:“咱們邊城別的都好,就是這個土啊,是真臟,也不知道啥時候廠里才給咱們砌磚房?!?/br> 突然之間,蘇湘玉心頭一動,就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干點啥,才能快速的在開年前,給農場賺筆錢了。 而這時候穆鐵也跑出來了,背著兩只手一上一下的跳著:“叔叔,言言在家嗎?” 侯強笑了笑:“這么大的風沙,飛沙走石的,她肯定在家,不過我估計她不愿意出來?!?/br> “讓她出來唄,我這兒有好東西給她吃呢?!蹦妈F手里捧著幾顆圓圓的桂圓,笑著說。 一個小丫頭在那邊地窩子的門上露出腦袋來了:“呸,不就是桂圓嗎,單位發的,我家也有,我都不興吃它呢。還有啊穆鐵,你家可真臭,能不能把你家這臭味兒給弄沒了啊?!?/br> 一四五歲的小姑娘,皮膚挺白,但五官沒有小滿好看,嘴巴可真夠巧的。 侯強估計也是覺得孩子說的話刺耳朵,把她撈起來,抱進門了。 穆鐵一把揭開鍋子,腥的差點沒吐出來。 咬了會兒唇,小家伙拎著塊rou,就準備上臺階去扔rou呢。 “好好兒的rou,扔了干啥,放著我來做?!碧K湘玉說。 這個年月,駱駝rou可不容易得,農場里多少人一年四季都吃不到一塊rou,蘇湘玉當然不能叫穆鐵把rou扔了去。 “可是人家小言言都說了,rou是臭的?!蹦妈F說。 咦,說起小言言就眉飛色舞,說起小滿就叫小月巴,小肥肥,看來穆鐵很會看人下菜碟兒嘛。 “你把rou放著就行了,趕緊給我屋里暖著去?!碧K湘玉說。 她把rou從鍋里撈了出來,然后就開始喊系統了:“給我一瓶紅酒,再給我一把小茴香,然后再給我一把羅勒?!?/br> 【紅酒只能裝在碗里,瓶子不能出現在這個年代,羅勒和小茴香也只能給你粉沫,不能給實物?!肯到y說。 有改造穆鐵得來的那兩千塊,得,蘇湘玉心說,那就還是花在穆鐵身上吧。 駱駝rou只是給焯去了血水,本身還是生的,要把它浸泡在紅酒里,再加上小茴香和羅勒,才能讓腥味慢慢發散。 大鐵鍋烹rou,rou只會越煮越老,最后緊在一塊兒,咬都咬不開。 不過,地窩子這種鐵鍋的旁邊,都有一個泥糊起來的烤箱,所以,給rou兩面抹上油,蘇湘玉把它改成牛排一樣的片,就把它給塞到烤箱里頭去了。 現在,只需要用火燜著就行了。 而另一邊,葉向東去的是呂亞西家,誰家沒東西,呂亞西身為副廠長,家里肯定有東西。 同是從首都來的,呂亞西的妻子黃靚最近回北京了,只有呂亞西在給自己糊弄一口吃的。 “你怎么又跑來要掛面了,趕緊拿去吧,要是黃靚在,肯定又要嘮叨咱倆天天吃掛面,一點都不健康?!眳蝸單鹘o葉向東抽了一大把掛面說。 光有掛面可不行,總不能煮一碗白面條吧? 所以,葉向東出來,又在侯強廚房里撈了兩顆西紅柿,一顆洋蔥。 不過,等他回到家,就發現隔壁的小言言鼻子正在往這邊嗅著,家里正在往外發散著一股香氣。 那大概是去年,農場的女知青們曾經到化工廠前面的湖里撈過魚。 一群大姑娘赤腳撈魚,最后在戈壁灘上燒烤,主烤的人就是蘇湘玉。 當時化工廠一幫小伙子站在樓上往下看,除了白花花的大腿,他們看的最多的,就是蘇湘玉做魚了。 當時葉向東就想把蘇湘玉娶回家,可惜人家有對象。 這不,果不其然,那么腥的一塊rou,只要她肯動手,不就能烹的很香。 葉向東悄悄的,就準備把一把掛面和西紅柿,洋蔥給藏起來。 “那是洋蔥和西紅柿嗎,我正缺著呢,趕緊給我?!碧K湘玉說。 葉向東立刻就遞了過去,摘下夜視鏡,不是錯覺,蘇湘玉跟去年相比,那簡直是脫胎換骨。 她把西紅柿和洋蔥也切了,把烤盤里的rou翻個面兒,再把洋蔥西紅柿放進去,看葉向東亦步亦趨的跟在自己身后,還不停的在吞唾沫,就知道,這家伙現在應該是意識到自己的厲害之處了。 改造他,這是系統給的要求。 但目前來說,蘇湘玉并不打算先改造他,她還是得以農場為重,所以,守在烤箱前,她就問葉向東:“你是不是會燒磚?” “燒磚,那不是件很簡單的事情?我華夏人民,早在八千年前就會燒磚,不過那時候磚叫陶器?!比~向東說。 蘇湘玉于是說:“過年有八天假,就這八天吧,你正好休息,到時候來我們農場,教我們農場的人燒磚?!?/br> 【宿主綁定的是養殖系統,您應該養殖動物,而不是燒磚?!肯到y都覺得蘇湘玉這法子不中。 但蘇湘玉有自己的想法?。骸拔抑灰苜嶅X,讓大家吃飽肚皮不就完了,你管我用什么方式掙錢?!?/br> 【……】 葉向東這回難得認真了:“這怕不行,整個過年,我們化工廠都要加班搞研發,為了幫馮明遜燒幾塊磚,我不可能撇下廠里的工作,去幫你們燒磚?!?/br> 化工廠,是研究各類化學品的,而化學品,可以說是現代工業的基礎,所以他們這個廠子看起來不怎么起眼,但現在邊城的各個工廠,都是從他們這兒拉原材料。 這種事情蘇湘玉當然也不敢耽擱:“那就過完年吧,初八開始你來我們廠里,教大家燒磚,好不好?” 葉向東就更不愿意了:“你知道咱們縣糧食站的站長是誰嗎?朱文,那是梅干菜的妹夫,而咱們自治區農業廳的一把手,是梅干菜的二兒子,蘇湘玉,你要做出成績來,全屬于馮明遜家,馮明遜的大姐還是我小媽,你覺得我會愿意幫你這個忙?” 眼看rou烤的差不多,蘇湘玉戴了只手套,就把烤箱打開,把駱駝排夾到盤子里了:“這你放心,這世界上能搶我蘇湘玉功勞的人現在應該還沒生出來?!?/br> 葉向東從抽屜里拿了把水果刀出來,就著筷子一刀劃開,駱駝排的外面已經焦熟了,里面粉嫩嫩的,正好七分熟。 說實話,除了厲害一點,手腕硬一點,葉向東覺得蘇湘玉沒啥不好的地方。 這個媳婦,簡直是娶回來之后,他才發現她是個寶藏的。 當然,是寶藏,也就意味著她實在很厲害。 倆人把烤好的牛排端進屋子,屋子里還有一個爐子,就生在客廳的中央,放在爐子上吃牛排,在這大雪紛飛的冬夜,再合適不過了。 不過于磊和穆鐵倆不知道為啥,居然已經躺到炕上,睡下了。 葉向東搖了半天搖不醒那倆家伙,只能趁著熱,自己把駱駝排切開,和蘇湘玉倆先吃。 蘸著烤化的洋蔥西紅柿醬,不愧是馱峰,果然是人間美味。 “還有,你一直在做倒爺吧,不是說自己做倒爺,這縣城里所有的倒爺都是由你調度的,是不是?”吃完駱駝rou,擦干凈了自己的嘴巴,蘇湘玉又說。 葉向東沒敢否認,因為蘇湘玉把他記著倒爺們的姓名,家庭住址的小筆記本,就甩到她面前了。 “我在化工廠有工作,一月能賺二百八,蘇湘玉,我雖然當倒爺,投機倒把,但我從來沒有從中賺過一分錢?!比~向東掏手絹出來,擦干凈了自己的嘴巴,盯著蘇湘玉說。 他的手特別干凈,指節修長,兩只單眼皮的眼睛要一笑,上面會有兩道深深的窩子,看起來特別溫柔。 確實,他在邊城,就是邊城最大的倒爺,上一世到了東北,又是東北最大的倒爺。 據說他將來被通緝的時候,在邊城,在東北,有很多年事已高的老爺爺們,都重新從麥倉里,炕洞里拿出自己早已生銹的土槍,用砂紙打磨干凈,重新上油。 然后坐在自家的土坯圍墻上望著遠方,只為某一天四面楚歌的葉向東逃到他們家,他們還能挺起已經彎了腰桿,為了葉向東而戰斗。 他不止幫了穆鐵,在這個困難的年代,他還用自己的方式幫了很多生活過不下去,必須得偷偷的投機倒把,販賣點自己家里的土特產、中藥材,以及缺糧食,餓的快要活不下去的人們。 但就現在來說,這就是犯罪,就是投機倒把。 到將來,他的行為直接就是經濟罪。 有時候,好人不一定就是真正的好人,就比如馮明遜,將來他會是優秀道德模范,但他的人品怎么樣,蘇湘玉比任何都清楚。 而壞人,也不一定真正就是十惡赦的壞人。 就比如葉向東,全國都在通緝他的時候,穆鐵在監獄里寫自傳,還在一遍遍的重申自己的干爹是個什么樣的好人。 “這樣行不行,你幫我燒磚,再把你倒爺的那攤子生意也交給我,然后專心在廠里上班,加入部隊,我就跟你……” 蘇湘玉話還沒說完,葉向東舔了舔干燥的唇,突然就覺得自己的喉結在陣陣發緊。 望著對面這個皮膚白皙而又光滑,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他突然就有一種,自己還小的時候,在總參大院的女澡堂子外頭,爬在樹上看女人洗澡時的悸動。 那時候其實啥都不懂,大的偷看,他也要偷看,畢竟他在院子里是孩子王,任何方面,都不能比別人差。 爬上澡堂的窗子,其實屁都沒看著,但就因為他爸是領導,給大家抓住,抓到他爸那兒,他爸抬起腿來就給他屁股上放兩大腳。 于是,連女人的身體都沒看過,性知識的來源全賴《生理衛生》給他啟蒙,還白白得一‘大院第一流氓’的外號。 這時候傳染病是個屁啊,既然她想跟他做真夫妻,那葉向東必須耍個流氓啊。 “都結婚了,反正你也不是頭一回,要不……”葉向東不好意思說自己還是頭一回,拍著胸脯保證呢:“領袖一再教導我們先理論再實戰,但你得相信,我不但理論充足,實戰經驗也絕對過關?!?/br> 哐啷一聲,他把凳子都給踢了,然后,那本記著倒爺名單的筆記本,直接掉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