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沒兩年,周太妃也因為日日憂心也病逝。 到此,整個后宮便都是她的天下了。 “母親?”一旁的平樂公主見狀更是心急,連忙又喚了句,終是將太后的思緒給叫了回來。 “怎么?”太后開口,看向自己的女兒,嘆了口氣。 “這個病秧子,可是不好對付?”平樂問道。 太后輕輕搖頭,而后將手抬起,讓平樂扶著自己起身,悠悠開口,“走吧,去合康殿瞧瞧?!?/br> 她還摸不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這一定是跟房卓有關。 莫不是當初的封地,就在房卓鎮守的邊關附近… 想到此處,太后心中一緊,捏著平樂的手也忍不住重了三分。 蕭景若與房卓交好,二人再投靠了太傅,那么到時候,蕭景就是第二個蕭弈。 她絕對不會讓這樣的結果發生! 太后心急,因此路上沒耽擱太久,不多時便到了合康殿。 殿門口又太監高聲通報,蕭弈直接將手上剩下的半杯酒喝掉,揮退舞姬起身走至殿中迎接。 百官也紛紛拜下。 “母后?”蕭弈笑著朝太后作揖,而后問道,“您不是累了,怎又來了,身子可還好?” “尚可?!碧蟊黄綐窋v扶著繼續往前,輕抬眼問道,“這是,不歡迎?” “哪能??!”蕭弈當即否定,而后一指主位旁邊,本應該是皇后的位置道,“看著座位,朕都給您空著呢!” 平樂知道蕭弈最近臉皮越發變厚,但沒想到這人能胡攪蠻纏到如此,正想開口爭辯,就又被太后輕輕捏了一下手臂。 微微環視一圈,太后面向周圍百官,淺笑著輕啟紅唇,開口言道:“如此,就都起來吧?!闭f完,便由平樂帶著,與蕭弈一起往主位走去。 皇后的位置,那便就是皇后的位置吧,總不能站著不是? “哀家聽說十四王爺回京,所以特意過來瞧瞧?!?/br> 落座,太后開口言道,看向了坐在太傅旁邊的那個白衣少年。 依舊是那般文雅,幾年不見好似又瘦了許多,不像個王爺,反倒像個書生。 “哀家還記得,當年護送景兒去封地的侍衛回來稟報,說他已然病逝于途中,可有此事?”太后將目光轉回蕭弈身上,恍若不明一般開口詢問。 “卻有此事?!笔掁恼诮o太后斟酒,聞言開口回答,微笑一直掛在臉上,恍若見到太后十分歡喜一般。 “那道不是哀家老糊涂了?!碧簏c頭開口,意作明了,但看向蕭景方向,等待他的解釋。 一個年僅四十有余,依舊風韻猶存之人,稱自己為‘哀家’‘老糊涂’,任誰都知道,這只是個玩笑話。 蕭景沒有讓眾人久等,朝著太后方向作揖而后開口,舉止儒雅絲毫不慌:“回太后,臣有幸,奄奄一息之際,被路過的江湖人給救了?!?/br> “哦?”太后挑眉,似是十分感興趣一般,“江湖人?” “對,就是個江湖中人,他帶臣去了所住之地,為臣調養了身子?!毖粤T,一頓后又道,“因為臣近日才康復如初,這才啟程回京復命?!?/br> 太后點頭,思索片刻,似是不經意又道:“可哀家記得,當年的旨意是說,沒有圣召,不得回京,王爺可還記得?” 蕭景心下一涼,果然該來的終究會來,當即將事先向好的對策在腦中過了一遍,喉嚨微動,而后回答:“臣,記得?!?/br> 太后當即鳳眼微瞇,語氣冷厲開口:“那王爺,又是為何回來?” 言罷,整個大殿靜悄悄的,無一人敢動。 他們事先都在疑惑這個問題,但沒有人敢指出罷了。 太傅與房卓是順其自然,本就不想提及這件事。而蕭弈是知道他們定然想好了對策,不想白費功夫,索性不提。 如今,太后倒是問出了這最為關鍵的問題——為何回來? “因為——”蕭景說著,上前,當即跪在大殿,本就瘦小的身子如今更是蕭瑟了幾分:“臣在半月前才恢復,而后便聽說,當時賜予臣的封地,朗月城,如今已是北離國土?!?/br> “臣,只恨自己拿不起刀槍,砍不斷北離人的頭顱?!闭f著,蕭景抬起頭,眼眶微紅,聲音因激動而有些顫抖。是一腔愛國熱血沸騰,但又無能為力的悲壯與自責,“臣,回不去了?!?/br> “十四弟…”蕭弈很給面子的呢喃出言,頗為感動,隨即就遭受到了太后的以及白眼。 以及,其中暗含的恨鐵不成鋼? 蕭弈想笑。 這人被逼急了,終究是坐不住了。 “朗月城沒了?”太后重復問道,之后看想了太傅。她本就不理這些事情,更何況邊境領土日日變換,今日是北離的,明日便是我們的。 但這件事不論如何也關乎到京城乃至皇位,到現在她都不知道,也就是說太傅根本就沒打算將此事告知與她。 當真野心勃勃。 “是臣的過失?!?/br> 在另一側,一個男聲響起,渾然霸氣。 太后轉頭便見房卓威風凜凜而來,雖未穿鎧甲,但氣勢仍在。 “是臣急于攻打北離,計劃后轉而去了另一處強攻,但因此朗月城的守衛便相對薄弱了些?!狈孔拷忉尩?,也不忌諱將戰場上的事情當眾言明,“雖臣強攻八百里,奪了北離終于將領的頭顱,但還是痛失朗月,十分悲痛?!?/br> 言罷,停頓片刻,聽到下面百官議論之言,心中一笑,后又繼續道:“之后想要回京,碰巧在路上遇到了十四王爺,與其相談甚歡,便一路同行?!?/br> 太后知道,房卓這是想說,他有軍功在身,又是忠臣重臣,動不得。 但太后就是生氣,就是想要發貨。 她如今身份尊貴,萬人之上,為何要受此等委屈?當即冷聲怒言:“一個王爺,一個將軍,相談甚歡,一路同行。沒有詔書私自回京,怎么?你們這是要做什么?” 屬于太后的威壓傾斜而下,直至此時眾人才深刻認知。 眼前這這個妝容精致,雍容華貴的女子,可是先皇那幾百乃至幾千人的后宮中,唯一一個活下來,且當上了太后的人??! 也是一個踩著別人的尸體往上爬的人??! 房卓沒怎么接觸過這樣的事情,從前與他打交道的都是皇帝,如兄弟如叔侄,有過爭吵但都是男子,他摸得準心性。 但太后,他不知。 最恐懼的莫過于對一件事物的無知。 所以房卓一時間被嚇住了,咽了口水卻不知說什么反駁。 他的確是帶著半塊虎符回來的… 正在這時,跪在一旁的,那個溫文爾雅的十四王爺,依舊眼含淚花,看向主位二人,醞釀半晌終于緊盯蕭弈,輕聲開口:“…因為,臣想皇兄了?!?/br> “…” “咳——”蕭弈輕咳,打斷了殿中冰冷的氣氛,而后將溫好的酒斟滿一杯,將剛才遞給太后卻沒被飲下的那一杯換下后,言道:“母后也知道,朕兒時與十四弟玩的最好。這幾年不見的確思念得緊,也算是情有可原?!?/br> 蕭弈很給面子,配合著演戲,反正他也要爭取房卓這條大魚,因此也不損失什么。 “情有可原?”太后問道,語氣依舊冰冷,但已然伸手將被子舉起了。 “對啊,可不是!”蕭弈見著有戲,連忙又繼續安撫道:“怎么說咱們這也是一家人,如今共飲一杯,冰釋前嫌如何?” 太后挑眉。 蕭弈以為自己用詞不妥,臨門一腳連忙補充:“有句話怎么說來著,一家人——床頭吵架床尾和!” 作者有話要說: 蕭景滿臉黑線看向房卓:“…我后悔了,我們選擇太傅吧…” 第47章 蕭景與房卓剛放松下來的小心臟,因為蕭弈這句話又提了上來。 索性太后也只是微微一滯,礙于面子并沒有當眾計較此事。之后,蕭弈便忙趁熱打鐵,揮揮手示意二人先到一旁。 宴會繼續舉行至黃昏時分,宮門落鎖之前。 百官紛紛離去,出門之后都不自覺的擦了擦自己臉頰上的汗。 這一頓飯吃的,著實可怕! 房卓見人走的差不多了,也跟著站起身來打算離開??善▅股剛離開椅子,便聽見上頭太后開口問道:“房將軍,待會兒可去哀家的康壽宮一敘?” 蕭弈頓時饒有興致的拿起杯子,向后靠了靠,且悄悄觀察著幾人。 太后只想要尋回自己的兒子,并輔佐他成為皇帝。但自從幾年前那日后,蕭畀就被太傅握在了手上,成為太后的一個軟肋。 何況太后一直都認為蕭畀的死是與蕭弈脫不了干系的,所以一直看蕭弈不順眼。 如此,太后與太傅不和,又不甘心幫助蕭弈,那便是將自己放在了一個左右為難的境地。 但身為□□太后,她也絕對不允許蕭氏皇朝易主。 因此太后此舉,怕只是想穩住房卓,再另行打算。 抬頭,便見蕭景看向房卓,面上憂色一閃即逝。 微微轉頭就見房卓,狀似不經意瞥了對面人一眼,后給予一個安撫的眼神,朝著自己身側,太后方向微微點頭道:“臣,遵旨?!?/br> 蕭弈低頭,總覺得哪里有些奇怪。 … 太后隨即點頭起身,蕭弈見狀連忙起身作揖,“兒臣恭送母后?!毖粤T,瞥見了站在蕭景身側,左看右看的太傅,咧嘴一笑后言道:“既然母后叫了房將軍談事,那朕能否請十四弟來華瑜殿一聚,順便見見你嫂子?” 蕭景聞言剛要直起來的腰一頓,而后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蕭弈這是想攔著她與太傅接觸的機會。 “如此,臣弟便恭敬不如從命了?!闭f著,蕭景將身子轉回,對著蕭弈鞠了一躬。之后看向身側干站著的太傅,微微額首,語氣帶著幾分抱歉道,“本王剛來這京城,多虧太傅照顧。只是今日多有不便,剛才問的問題,只能下次再請教太傅大人了?!?/br> 太傅也是一愣,但瞬間就想明白了,之后便抬手朝著兄弟二人作揖言道:“王爺言重了,如此老臣便先行告退?!?/br> 蕭弈見狀心中了然,知道蕭景這是還沒想好,兩邊都不想得罪。 隨即兩步走到其身側,大手攬過蕭景的肩膀后,笑呵呵開口:“有什么問題,問你哥我??!再不濟,你嫂子定當也了解!” . 華瑜殿,江玥遙收到太監來報,得知陛下還有十四王爺要來,當即連忙讓人將書房收拾好,又準備了醒酒湯以及茶水糕點。 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江玥遙想要去門口迎接,芝蘭兩忙眼疾手快為其披上棉毛披風,帶上暖爐,這才放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