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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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以前、好一、點點了?!?/br> “嗯,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能一步到位,只要每天在進步就好?!标懬绱〒乃募?,安慰她。 “曉得、了?!敝苎┒痤D了頓,“翠花、嬸子、去我、家了?!?/br> 老妖婆子又要作妖了?陸晴川忙追問道:“她去干什么?” 周雪娥生硬地吐出兩個字:“退婚!” 什么?退婚?林大軍和馬南湘的事已經鬧得人盡皆知,再說又是周保生保的媒,怎么能說退就退?“那周支書答應了嗎?” “沒有!” 聽到這個答案,陸晴川稍微寬心了些,萬一他們退婚成功,她的努力不白費了嗎?馬南湘巴不得粘上她哥哥,吳翠花那一家子巴不得林大軍粘上她。兜了一大圈,又回到原點,那她還重生個毛線??? 吃過夜飯,陸晴川馬不停蹄地往林家趕。林大軍一家子在吃飯,吳翠花時不時又罵馬南湘兩句,馬南湘吃她的飯,好像沒聽到似的。 “媽,你這是干嗎呢?”林大軍很維護馬南湘,這讓吳翠花心里很不痛快,“娶了媳婦忘了娘”果然說得沒錯,可她表面上不愿意得罪了林大軍,兒子就是她所有的驕傲和依靠,要是跟他鬧掰了,林小梅連自己都沒能力養活,哪里顧得上她? “吃飯啊,能干嘛?” 林大軍把筷子重重擱碗上,“我問你,你今天去找周保生干嘛去了?” 林小梅本想幫著她老娘數落馬南湘幾句的,見她哥冒煙了,嚇得貓作一團吃干飯。吳翠花心里也直發毛,“我還不是看南湘在咱家過得不快活,她想走我就放她走唄!” 其實馬南湘也巴不得退婚,如今林大軍在周保生面前失勢了,戳不掉那兩個老家伙,這個村會計還不曉得能做得哪天。人家陸晴朗那可是鐵飯碗,家里又有那么多寶貝,兩個男人對比起來是云泥之別。 但她是天生的戲子,絕不會暴露自己真實的想法,“俗話說得好,好女侍一夫,我跟林大軍婚都定了,還能走到哪里去?” “曉得沒地方去,那就該跟我和小梅好好相處啊,一天到晚欺負我們母女算怎么回事?”吳翠花翻了個白眼。 “天地良心,回回罵人的都是你,我哪回不是由著你罵?”馬南湘說得委曲巴巴,卻把吳翠花的嘴堵得死死的,表面上看起來確實是這樣,然而每次吃虧的全是她! 吳翠花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心里的積怨自然也越來越深,卻又懼怕林大軍,只得默默地端著碗扒飯。 這時,外面聽熱鬧的陸晴川踩著點進去了,“大媽,才吃飯呢!” 受了一肚子委曲的吳翠花見了她比見了親娘老子還親,握著她的雙手,兩眼熱淚一含,“川川,你可來了!” 氣得馬南湘虛火直冒,這個蠢婆娘的存在,就是為了讓她頂心頂肺的!不過,她又恨不得她們關系走得近,只有陸晴川著了吳翠花的道,她攀上李遠征的機會就大多了。 “川川,要不要一起吃點?”她搬了把椅子,夾在她和林大軍之間,女主人的氣派十足。 陸晴川一眼便看出她肚子里的小九九,暗自冷笑,無論是遠征哥哥,還是她哥哥陸晴朗,哪個會接受她?自己干了些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心里沒點數嗎? “不了,我吃過了?!彼谠铋T邊,吳翠花搬著椅子挨著她,止不住地嘆氣。 “大媽,剛才你們的話我聽到了一些,”陸晴川明白,吳翠花不敢當著林大軍的面發勞sao,她便主動提起,“我覺得你和湘湘之間存在誤會,湘湘人單純、善良,就是偶爾任性了點,一家人,沒必要放在心上?!?/br> “單純?”吳翠花火冒三丈,“她哪里單純了?一來就騙我們,說她老娘是云市的什么主任,我呸,在陰朝地府當主任還差不多!” 這話一下子扎中了馬南湘的心窩子,要不是她媽早死,她也會像陸晴川一樣有爹疼有媽愛,絕不會過上今天這種日子。她強壓著把菜湯澆到老妖精頭上的念頭,清澈的淚叭噠叭噠直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曲。男人嘛,就吃這一套! 果然,林大軍面子上掛不住了,他是日思夜想著老天賜他個有強大家庭背景的富家女,但他腦殼沒進水,怎么會把想法暴露給他人? “媽,你說話注意點,這話聽了傷人?!?/br> 他講得一本正經,陸晴川只差給他點32個贊了,又想當表子,又想立貞潔坊,說得就是林大軍這種人吧?可她沒忘來的目的,昧著良心勸慰吳翠花,“是啊,大媽,人心都是rou長的,湘湘從小沒娘,只要你把她當親閨女,她肯定拿你當親媽?!?/br> “不是,川川......”吳翠花還沒弄明白,前幾天還幫她出主意對付馬南湘的陸晴川,怎么突然又站在了她的敵對方? 此一時,彼一時嘛!陸晴川悄悄對她擠了擠眼睛。 第二百零九章 唱出了豬叫 章 “她真的答應往后不再為難馬南湘了?”陳小鳳把寫給陸晴朗的信疊得齊齊整整,裝進信封。平心而論,她比陸晴川更希望馬南湘盡快嫁給林大軍。畢竟,馬南湘是陸晴朗的初戀啊,初戀于男人而言,就相當于一件稀世珍寶,越得不到,他就越是想得到。 而今因為馬南湘選了比自己更優秀的男人,陸晴朗才不得不放手,跟她處對象。若是馬南湘跟林大軍黃了,搞不好她跟陸晴朗也得黃。 陸晴川感慨道:“吳翠花收了我一只銀鐲子,能不答應我的要求嗎?只不過,你那個表姐讓她吃了那么多暗虧,要她從此放下恩怨,怎么可能?” 是啊,這也不能全怪吳翠花,陳小鳳在信封上一筆一畫地寫上了陸晴朗的名字,“反正表面也好,內心也罷,只要他們不毀婚,管他們的呢!” 見她用毛筆抹了些糨糊要往封口上涂,陸晴川趕快按住她的手,“你看你看,現在我都不能跟我哥哥說幾句了?!?/br> 陳小鳳臉一紅,解釋說:“這半天你也沒說寫,我以為你沒什么可說的?!?/br> 該說的陳小鳳已經說了,陸晴川就是禮節性地問候了幾句。 苞谷前前后后花了13天收完,馬上又到了收油菜的季節,漫山遍野蕩漾著人們豐收的喜悅。 “大壯,你嗓門亮,怎么不吼幾聲???”伍月嬋竄掇道,她平時都是分些在屋里做的輕巧工,這次情況特殊,周保生擔心洪澇提前來,因此把她也派出來割油菜。 隊里像她一樣好熱鬧的女人多,都跟著瞎起哄。好在林大壯臉皮子厚,清了清嗓子,胸膛一挺,高昂著頭扯著嗓子唱道:“郎別妹兒才幾天,就象去了兩三年,床上眼雨洗得澡,地下眼雨駕得船!” “好!唱得真好!” “是啊,大壯的嗓子就是亮堂!” “大壯,再來一首唄!” 聽了眾人的贊揚,林大壯勁頭更足了,“草鞋爛了四根筋,蛤蟆死了四腳伸。meimei死了眼不閉,舍不得情郎打單身?!?/br> 歌聲順著風飄到猴子坳,知青們不禁停住了手中的活計。 陳小鳳揉了揉酸脹的腰,“這是哪個唱的呀?蠻好聽!” “聽聲音應該是林大壯?!标懬绱ㄖ鴮崨]看出來,林大壯還有這一手。 莫寶珍很不以為然,她在林大壯組里多久,就被他整了多久。想起這些,她翻了個標準的白眼,鄙夷道:“切,不就是唱個歌嗎?哪個不會???” “有本事你唱個試試?!辈芨窭镉珠_始跟她唱對臺戲。 “呵!唱就唱!”莫寶珍腰桿子一挺,咳嗽了幾聲,開口唱道:“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這一嗓子嚎出了豬叫,曹格里急忙捂住了耳朵,“停停停,你確定這不是在嚎喪?好好的一首歌,硬是讓你唱出了鬼哭狼嚎的效果,我都跟著丟人?!?/br> 聽了他的話,莫寶珍不敢再唱了,小聲叨叨,“行,你唱得好,你唱?!?/br> “唱就唱,哪個怕哪個!”曹格里脖子一梗,唱起了《打靶歸來》,唱完之后,睥睨著他對象,“怎么樣?比磁帶里唱得還好吧?” 雖然周圍的人都在笑,但莫寶珍仍不敢實話實說,“你還是問川川吧!” “就你那欣賞水平,也聽不出個明堂來。川川,你來評價一下?!?/br> 見曹格里指名道姓要自己點評,陸晴川拍著巴掌說道:“老莫,還別說,你這唱歌的造詣非同一般,能從第一句到最后一句,都用相同調調的人,我還是頭一回見?!?/br> 曹格里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半晌后不屑地轉向胡向前,“女人懂個屁,老大,還是你來評?!?/br> 胡向前把苞谷投進籮筐里,順便瞥了他一眼,“我也覺得你這調跑得挺帶勁的,直接從北京跑到了天津。這不打緊,我還聽出了菜刀刮絲瓜皮的聲音?!?/br> 一席話將曹格里打擊得遍體鱗傷,他很不甘心,“老大,你是故意打擊我的吧?我明明唱得很好的。大家說是不是?” “是有菜刀刮絲瓜皮的聲音?!北娙舜鸬谬R刷刷的,然后笑作一團。莫寶珍也不知死活地跟著笑,曹格里瞪了她一眼,“老哇子(烏鴉)笑豬黑?!?/br> 莫寶珍低著頭躲到陸晴川身后,陸晴川見大家也鬧夠了,喊道:“好了好了,干活了?!?/br> 割油菜跟割稻差不多,都得彎著腰,而且油菜梗比稻梗子硬,得用力。一天下來,陸晴川累得腰酸背痛,嫩滑的右掌心打了三四個水泡。 切菜的時候,菜刀把磨得水泡鉆心的疼。她一邊切菜一邊吹手掌,一旁吊兒郎當的胡向前看得是心也痛肝也痛。他一腳踹在曹格里屁/股上,“蹲在這里干什么?還不快去切菜?” “老大,我們早分過工了,做飯是她們女孩子的事?!辈芨窭锩靼姿麄兝洗蟮男乃?,這一天下來,他也累得抽筋了,想獻殷勤干嗎不自己去?可他更清楚,胡向前從來就不跟他講道理。 他捂著屁/股,走到莫寶珍面前頤指氣使,“喂,一回來就癱在這里,還不快去切菜?” 莫寶珍可憐兮兮地舉著打滿水泡的手,想撒個嬌,“我手疼!” “哪個的手不疼?快去!” “哦!”莫寶珍不情不愿地往土灶前挪,“川川,還是我來切吧!” 她切出來的蘿卜絲陸晴川見識過,細的像納鞋底的線,粗的有大拇指上下。好手都切出那樣的效果,莫說打了一手泡,“不用,我馬上切好了?!?/br> “你說的??!”莫寶珍一聽,歡歡喜喜地回去癱座著,曹格里直搖頭,“從沒見過你這樣的懶婆娘?!?/br> 莫寶珍又火速站到了陸晴川身邊。 “那你去灶門前燒火吧!”陸晴川見陳小鳳又是煮飯、又是炒菜,還得燒火,便編排了莫寶珍幫忙。 第二百一十章 郭秀秀放火 這是有史以來最累的一天,陸晴川好不容易把自己甩到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到院里子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緊接著好像有什么液體潑到了門上,她越過睡得正香的陳小鳳,躡手躡腳起床。 陡然拉開門,只見皎白的月光下,郭秀秀一手拿著火柴盒,一手抓著火柴,無所畏懼地盯著她。 陸晴川用手指在門上抹了一下,油膩膩的。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是誘人的豬油香。 這年頭家家戶戶缺米缺油,她還真舍得下血本!陸晴川雙手環胸,不緊不慢地問道:“原來你想燒死我?!?/br> “呵,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燒死你?”郭秀秀淡定地將火柴裝回火柴盒子里,反正這大半夜的,沒有第三個人在場,要人證沒人證,要物證沒物證。只要雙方各執一詞,就算是周保生想護著這個小妖精,門板上的豬油也不會說話呀! 士可忍孰不可忍,以前郭秀秀在背后做小動作,陸晴川只求自保,多半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就算了。姑息的結果居然是想燒死她,屋里還住著鳳jiejie呢! 陸晴川想想就后怕,決定給她點顏色瞧瞧,故意大聲說道:“好啊,那咱們現在去找周支書,看他怎么處理!” 還在連夜備課的錢志彬聽到了,急匆匆出來,“半夜三更的,你們不睡,別人也不睡?” “錢老師,郭秀秀想燒死我和鳳jiejie?!标懬绱]有半點隱瞞的意思,“你瞧她手里的火柴盒跟門板上的豬油?!?/br> 郭秀秀心虛,下意識地把手背到背后。 錢志彬眼里容不得半點沙子,他上前幾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雖然郭秀秀從小跟她爹學刻碑,力氣很大,但當錢志彬炙熱的手掌與她的肌膚接觸時,她全身上下竟然麻酥酥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張開,捏得變了形的火柴盒子暴露在了錢志彬眼前。 “殺人償命的道理你不懂嗎?”錢志彬兇巴巴的問,今天這屋的兩個丫頭都累趴了,早早便睡下,要是睡了過去,后果不堪設想,“立馬跟我去見老支書!” 語氣不容質疑,郭秀秀仗著自己是土生土長的落煙坪人,而且火沒點著,哪個能將她如何?所以口氣硬梆梆的,“去就去,怕你呀!” 說著,她雄赳赳氣昂昂地帶頭走了,錢志彬甩開大步跟上前去,陸晴川無奈地搖搖頭,真是個標準的二百五,不作死就會死??? 大半夜的,郭秀秀把門擂得山響。 很快,屋里的煤油燈亮了,傳來伍月嬋不耐煩的聲音,“哪個喲?這么晚了,敲你個死人頭!明天天不會亮啦?” 陸晴川趕忙道歉,“月嬋伯娘,對不住了,是我,還有錢老師和郭秀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