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喜歡上一個人是什么感覺？

    葉琰聲的答案是：總想見他，又不好意思總纏著他。一個字總結就是——慫。

    在不知道對方對自己是什么感覺的情況下，葉琰聲覺得貿然表白是小學生行為，他和聞嶼的關系太復雜了，他不想搞砸。所以只能這么不近不遠地維持著，或者哪天能被自己找出一個突破口。

    他不是喜歡給別人添麻煩的性格，也不愿意自己的事都沒料理明白，就戀愛腦地追求愛情，把對方拉入原本不必要的困境中，這很不負責任。所以葉琰聲最理想的狀態是，自己的舞臺焦慮癥徹底被克服，或者一年后干凈退圈，聞嶼也能對他有一點好感，這樣他再表白的話，成功的幾率會大很多。聞嶼也不用再跟他一起為舞臺焦慮癥憂慮，一切都能有一個很好的開始。

    當然了，葉琰聲也不是個過度理想化的人，這些要想同步達成，那得需要多大的好運？他也不貪心，只要在他稍微好一點的時候，聞嶼能對他有點感覺，已經算很好了，畢竟他們的協議只有一年，之后的事，還是要靠一點緣分的。

    聞嶼這邊剛電話跟于穎聊完工作，緊接著就接到徐悠遙打來的電話。

    聞嶼笑了笑，接起來：“怎么？錢不夠用了？”

    那頭并沒有傳來徐悠遙平時笑嘻嘻的聲音，而是非常嚴肅的，甚至有些難過的語氣：“哥，嫂子真的得了舞臺焦慮癥？”

    聞嶼愣了一下，杜醫生說病人的病例是不會給別人看的，尤其是葉琰聲這種特殊病例，太容易被人猜到，所以她連范例都不會做。而聞嶼雖然跟徐悠遙十句有九句互損，卻是信得過自己表妹的人品和醫德的，不可能隨便去翻這種東西。

    “是，你怎么知道的？”既然徐悠遙知道了，他也不必刻意瞞著，沒有什么意義。

    徐悠遙哽咽了一下：“我今天幫老師收拾病例，文件袋沒系好，里面的東西撒出來我看到的，不是故意去找的?！?/br>
    “嗯?！边@只能說是巧合了，前幾天葉琰聲剛去復診，徐悠遙收拾的病例里有他的也正常。

    “怎么會這樣？”徐悠遙情緒很低落，大概沒有人比他們做心理醫生的更能明白舞臺焦慮癥的可怕，它摧毀的不只是人的精神，更是一個歌手，還是她喜歡的愛豆！否則她不會冒著被罵的風險，給她哥打這個電話。

    聞嶼聽徐悠遙這么問，就知道她沒翻看病例的內容，因為里面有記錄病情可能的成因，可見的確是偶然看到的：“他出道時抗壓能力還不夠強，這些年黑子一直噴他，私信里的內容比粉絲看到的惡評更可怕，這種負面情緒積壓多了，肯定會出問題?！?/br>
    人紅是非多，這個道理不假，但像葉琰聲這種黑粉數量巨大的，要承受的壓力也比一般當紅明星更大，沒有人知道自己內心崩潰的那條線在哪里，只有崩潰的時候，才會發現單靠自己是很難走出陰霾的。

    “那他現在怎么樣了？”這才是徐悠遙最關心的。

    聞嶼如實道：“按杜醫生說的，正在逐步嘗試克服，暫時還比較穩定?！?/br>
    徐悠遙像是松了口氣，語氣嚴肅地說：“哥，你多陪陪嫂子，他現在是最需要支持的時候。我的醫術比不上老師，但老師平時忙，回信息可能會晚一些，有什么問題你也可以直接問我?！?/br>
    “知道了?！甭剮Z知道徐悠遙從小就熱情又善良，是個非常好的姑娘，葉琰聲生病，她情緒肯定會低落幾天，就想逗逗她，“話說，就算琰聲是你嫂子，你知道他的問題關心他來問幾句也正常，但不至于這么難過吧？”

    畢竟徐悠遙可從沒跟他說過自己是葉琰聲的粉，他就當不知道。

    徐悠遙頓了好一會兒，突然大聲道：“我就是太震驚了，不可以嗎？??！”

    似乎在用大聲為理直氣壯奠定底氣，可愛又好笑。

    聞嶼憋笑：“可以，你剛才那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琰聲才是你哥呢，擔心得太走心了，不考慮進入娛樂圈拿個影后什么的？”

    徐悠遙惱怒道：“我才不要！反正你對他好一點，你不是愛他才和他結婚的嗎？”

    “是啊?！甭剮Z從容地應著，一開始只與喜歡有關，現在卻與愛有關。

    “那你就好好愛他，好好鼓勵他，有什么需要我的就直接跟我說，我也希望嫂子盡快好起來。如果你對嫂子不好，我就是鬧翻全家，也要把你趕出家門！”

    如果是以前，聞嶼大概會說“你還是省省吧”，但現在，徐悠遙因為關心葉琰聲的病情而撂下狠話，他倒真希望如果自己沒做好，徐悠遙就大鬧一翻，把自己徹底趕出家門，家里再發個斷絕關系之類的聲明，讓他心里有個忌憚，就算不會，也更要盡力對葉琰聲好才行。

    “知道了，歡迎隨時監督?！甭剮Z說。

    徐悠遙似乎滿意了：“那我掛了，你陪嫂子去吧，別整天忙工作，工作沒有嫂子重要，知道嗎？”

    “知道?！甭剮Z又老實應了。

    掛了電話，聞嶼看時間還早，私心也想多和葉琰聲單獨待一會兒，便去敲了葉琰聲工作室的門。

    葉琰聲聽到動靜，打開他臥室的門，他剛洗完澡，頭發還沒吹。

    “哥，有事??？”問出這話，葉琰聲就覺得自己傻，這沒事也得聊出點事才對，不然怎么能在一起多待一會兒？

    聞嶼走到臥室門前，并不進去，這是葉琰聲私人的地方，他不會不請自入：“看電影嗎？”

    葉琰聲求之不得，最近聞嶼也比較忙，他也不太好意思去打擾：“好啊?！?/br>
    “那你先把頭發吹干再過來?！?/br>
    “好，我很快的?！?/br>
    等葉琰聲的時間，聞嶼依舊拿出了很多零食，不管葉琰聲吃不吃，也能添點氣氛。翻零食時看到前些日子路言之讓于穎給他帶來的紅酒，有點想喝，不過考慮再三還是放棄了，萬一喝多了沒控制好，對葉琰聲做出點什么，把人嚇著怎么辦？

    他這一天天用花暗示，其實也挺累的。但他在沒弄清楚葉琰聲對他是否也有感覺之前，不準備多說，萬一葉琰聲對他沒那個心思，只會讓葉琰聲徒增壓力，對病情也沒有好處，加上葉琰聲近來為了新專輯也的確很忙，什么事都想參與，公司又愿意讓他參與，雖然他想多陪陪葉琰聲，可現在葉琰聲根本沒空讓他陪，弄得他也只好出去工作，維持一下自己的人氣和價值。

    放好零食，聞嶼沒什么事干，片子想等葉琰聲來挑，就打開微博刷了一下，看到葉琰聲發的兩個人情侶裝的照片，立刻轉發了。

    聞嶼v：之前我們沒買過情侶裝，感覺沒有場合適合穿，今天收到ee的禮物，覺得情侶裝可以多備幾套，去哪兒穿都覺得非常合適。

    第一條評論出現得很快，隨后就以兩位數的速度增長。聞嶼沒點開，想著一會兒上床要是睡不著，再翻開看看，看粉絲吹自己和葉琰聲的彩虹屁，還挺助眠的，不是無聊，而是很有趣。

    【就算我的老公被小妖精搶了，我也說不出一句惡言，樓下來吧?！?/br>
    【配了一臉，被塞了狗糧，什么也不想說?！?/br>
    【我突然發現聞嶼哥才是追星界的人生贏家，如果他真的是葉琰聲的粉絲的話！】

    【腦補一萬字聞嶼用計追愛豆的小h文，車速超快的那種……】

    【@ee官方旗艦店你們看到了沒？哥哥喊話了，情侶裝不多送幾套嗎？】

    【雖然心酸，卻不得不承認他們好配，只是我一直不想承認罷了?！?/br>
    直到葉琰聲敲門進來，聞嶼才放下手機。兩個人像之前一樣懶散地躺在沙發上看電影，葉琰聲還拆了一包鍋巴，吃得咔咔響。

    “給哥一片?！甭剮Z也被他弄饞了。

    葉琰聲將鍋巴遞給他。

    聞嶼卻一直沒動。

    葉琰聲轉頭看他，聞嶼看著他手里那片，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葉琰聲遲疑了一會兒，干巴巴地說：“哥，你自己拿吧?！?/br>
    他吃零食偶爾會有舔手指的習慣，就算沒舔，在他沒注意的情況下，手指肯定也沾到了自己的口水，他這樣拿著給聞嶼吃，實在不太好，即便他有那么一丟丟興奮。

    “不想動手，快點兒?！甭剮Z笑看著他。

    葉琰聲猶豫了好一會兒也沒好意思說沾口水的事，心一橫，把一大片鍋巴直接塞進聞嶼嘴里，動作那是相當粗暴。

    聞嶼并不介意，只逗他：“你這算不算家暴？”

    “這、這怎么算家暴？”他不過是力氣大一點。

    “差點懟我臉上，一點兒也不溫柔，很暴力?！闭f著自己從袋子里拿出一片，送到葉琰聲嘴邊，“乖，張嘴?！?/br>
    聞嶼的語氣很溫柔，又帶著一點犯困的慵懶和性感，像是在誘惑他，讓葉琰聲有種錯覺，聞嶼想送進他嘴里的不是鍋巴，而是某個難以描述的東西……

    就在葉琰聲狂踩油門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一下，是丁知雅發來的消息。

    丁知雅：five1的新專輯后天開售，他們要跟我打榜，我好方呀！

    five1的專輯一直有斷斷續續做宣傳，說是一張mini專輯，但什么時候發布遲遲沒定，沒想到這一發倒還是個急的。

    葉琰聲立刻回了她：不方，加油！

    從發專輯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丁知雅的主打歌一直沒下過一位，競爭今年最佳單曲是有望的。

    回完消息，葉琰聲想跟聞嶼說這事，就見聞嶼還拿著鍋巴呢。

    葉琰聲一時間不知道吃還是不吃，還沒等他開口，就聽聞嶼道：“不想吃？那哥請你吃點別的吧？”

    葉琰聲原本強行剎車的車，速度又再次爆表……

    第37章

    后面的電影葉琰聲看得稀里糊涂的，晚上也沒睡好，夢里亂得很，一會兒是聞嶼湊近了跟他說話，一會兒是兩個人協議到期開始談離婚，導致葉琰聲早早地就醒了，睡得比出門工作還累。

    夢里的東西，葉琰聲并不糾結，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想到一會兒又能見到聞嶼了，他的心情也尚且可以。

    吃過早飯，葉琰聲坐在客廳刷劇，助理游超來給聞嶼送東西，還抱了兩束花過來，依舊是向日葵，這回點綴了點勿忘我，視覺上顏色更豐富了，卻不搶鏡。

    “琰聲，早。今天怎么起這么早？”游超與葉琰聲見得多了，自然也熟悉起來，他和葉琰聲只差一歲，性格也比較老實，不是個多話的人，而葉琰聲本身也不是個有架子的，與游超熟悉起來后，說起話來也都隨意了不少。

    游超作為助理，其實并不會主動過來，多是聞嶼叫他，或者于穎脫不開身，需要他過來時才會來。他跟在聞嶼身邊，更多是聞嶼進組拍戲和出席活動的時候，負責料理各項雜事，是個聰明人。

    “醒了就起來了，聞嶼哥還沒醒，你等他一會兒吧?！笨从纬嗔藗€袋子來，葉琰聲估摸著是來送工作資料的。

    游超笑說：“沒事，劇本而已，昨天已經跟聞哥說過了，我給他放書房就走?！?/br>
    說著，他先把花放到茶幾上，準備上樓。

    葉琰聲叫住了他：“我看這連續一個月都是向日葵，不換點別的嗎？”

    應景歸應景，處處自我提醒就有點過了吧，能不能讓他稍微放松一下？

    游超道：“聞哥讓買的，一直沒趕上問你，你喜歡什么花可以跟我說，下次我一并帶過來?！?/br>
    “哥喜歡向日葵？”這也是通向了解聞嶼的一步，葉琰聲不禁多問了一句。

    游超想了想，說：“好像也沒有特別喜歡，就是指名說要這個，之前說要雛菊來著。估計是和現在這個季節比較應景吧，再就是好養活?！?/br>
    家里有植物，是能適當地放松心情的，以葉琰聲和聞嶼的工作來講，實在不適合養那種需要時常澆水的綠植，聞嶼拍起戲來，幾個月不在家，如果葉琰聲也不在家，阿姨也不會過來，估計回來時，不是蔫了就是枯了，倒不如鮮花換得方便。

    夏天和向日葵，的確十分合適。葉琰聲也懶得給人添麻煩，便道：“沒有特別喜歡的，我就是順便問一句，隨意就好?！?/br>
    游超剛走，葉琰聲就接到了艾澄的電話。

    “剛才丁知雅的經紀人給我打電話，問你下周有沒有空，想請與丁知雅做一個合作舞臺打歌?！比绻旁谝粋€月前，艾澄肯定直接就找理由拒了，但近來葉琰聲錄音非常順利，錄音師也數次大力夸贊過，葉琰聲似乎已經找回了之前唱歌的狀態，所以她這才心思活泛些了。

    “怎么合作？”葉琰聲比誰都明白，現在讓他登臺唱歌還是不可能的，艾澄也不會強求，既然艾澄問了，那這個合作的形式肯定是能談的。

    艾澄道：“我還沒跟你說吧？five1要出新專輯了，下周正好跟丁知雅一起打榜。丁知雅那邊希望能爭取保住一位，保不住也得輸人不輸陣，你又幫她拍過mv，你們兩個合作肯定能拉攏人氣。當然了，丁知雅的舞臺打歌肯定還是得她自己唱，初步是希望你能在臺上露個臉，跟她一起跳個舞之類的，不需要唱歌。否則這幫襯得就太明顯了，可能會被帶風向，就不合算了?！?/br>
    無論哪個臺的打歌節目，時長都是有限的，也因為有限，能上節目的也就有限了。一般排行前四位的是必上的，剩下那些都是出了新歌、還在上升期的，也會參加節目拉攏人氣。前四位中，如果一位掉下去了，那就不用再繼續上節目了，如果一位連續七周，那也不必再繼續打榜了；而后三位如果三周之后還沒有登頂，也不必再上節目，這樣可以給新歌讓出位置來。說到底，打榜節目排位不是最重要的，能上節目為自己的歌做宣傳，才是重中之重。

    丁知雅從發歌開始就一直是各大排行的一位，這中間也沒有其他一線歌手發新歌，這也是她能蟬聯的關鍵，正常來說一首歌能蟬聯三期榜單已經是很不錯的成績了。而現在five1要發新歌了，粉絲們肯定是全力支持，就是晝夜不休反復掛機聽歌，也想把自己的愛豆送上一位。加上丁知雅的歌打了這么多期榜，又在各大音樂播放平臺輪番宣傳，就算是真愛粉，聽了這么長時間也會失去新鮮感，年度最佳專輯固然可以一爭，但粉絲的熱情肯定不像最開始那么強烈了。這是定律，沒什么可遺憾的。

    現在丁知雅邀請他合作，葉琰聲心里明白，丁知雅不是舍不得她的一位，而是作為他的粉絲，想在這個時候拉他一把而已。畢竟five1發新歌，宣傳肯定是有的，而他卻遲遲沒有動靜，可能會被拖出來比較，又要收獲一堆攻擊。

    “我知道了，具體的我和丁知雅談吧，我這邊敲定了再跟你說?！彼粫嘎蹲约河形枧_焦慮癥，只是和丁知雅討論一下舞臺的呈現，超過他能力范圍的他不會去做，別的不說，他也不能讓聞嶼陪著他努力到現在的成果功虧一簣。

    艾澄應道：“也好，如果為難就拒絕，千萬別勉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