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節
這幾個月,戰蘭與馮月都是在用“文依護膚品公司”的產品,這些產品自然是曾文芳送過來的,不用錢。要知道,在商場,這些產品每盒都上百元,有的甚至要幾百元。 二哥一家,不但沒有從沈家拿東西走,還總是拿東西回。讓他們感受到了一家人相親相愛的和諧氣氛。 文芳見父母都逐漸融入沈家的生活,心里暗暗高興。特別是對爺爺肯把四十六七歲的曾國生當孩子那樣培養,覺得又好笑又欣慰。 說真的,她其實沒有對父親寄太大的希望。父親的性子有些隨遇而安,就如上一世,她嫁入葉家,弟弟不肯上班鬧著買面包車直至最后出事去世。爸爸雖然傷心,可是,他也只是隨波逐流,并沒有極力去改變什么。 母親會因為兒子不在人世,而傷心欲絕,抑郁而終,那個時候,母親還多年輕???才四十出頭,就這樣走了。 父親在曾家二老的張羅下,娶了一個帶著兩個孩子的寡婦,疼愛著別人的孩子,也就這樣過了一輩子。 父親沒有反抗的概念,也沒有反抗的能力,就這么過著,泯然眾人。 曾文芳只要想到上一世發生的事情,就沒有信心去改變父親。因此,在她的潛意識里,教母親的東西確實比起教父親的要多得多,對母親也要比對父親要貼心得多。 或者,爺爺也是看出了這一點,才對她有所不滿的吧?說起來,她確實不應該把上一世對父親的不滿帶到這一世來。 想一想,對葉元軻這些人,她尚且能做到放下,為什么對自家父親,卻仍有芥蒂呢?或許這就是人性里面,“對別人寬容”與“對自己人會格外嚴格”的原因吧? 就如一名教師,學生寫不出作業來,他會做到寬容,會很耐心地教學生??墒?,如果兒女做不出作業來,便會生氣、憤怒。因此,很多人都說,教師只會教別人的孩子,不會教自己的孩子。 這些道理是相通的,就是不知道爺爺在教爸爸的時候,是怎么樣的一種狀態。曾文芳對此事一直有些好奇,可是,又不敢偷偷去聽課,怕父親看到她會尷尬,便一直忍著沒有去偷瞄。 每次在父親上課時間去到沈園,曾文芳都會偷偷往一樓書房瞄幾眼。知女莫若母,王娟英看著女兒的心思,抿嘴而笑,拉過女兒,對她說:“你爸可崇拜你爺爺了,說你爺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沒有他不懂的東西。你爸說啊,爺爺對他要求很嚴格,如果布置的作業在第二天檢查的時候不會,就會罰他抄書。 現在,你爸在看《三國演義》,你爺爺說,要在三個月內把這本書學通學透,能正確分析里面的人物形象。你爸每天回來都在用功,比以前你們讀書還要用功?!?/br> “哦?爸爸這么努力嗎?”曾文芳有些驚訝。 “嗯,可努力了。你爸爸說,如果他能把《三國演義》啃下來,他語文這一科就相當于高中畢業了?!?/br> “爺爺這是按古代私塾的方法來教爸爸,再教一年半截,爸爸真的可以去中學做語文老師了?!?/br> “這么厲害?雪兒讀了那么多年書,才教幼兒園,你爸讀一兩年,就可以做中學的語文老師了?” “現代教育學的科目多,小學的時候以語文數學為主,到了初中、高中,每天便只有一節語文課。媽,你算一算,爺爺每天教爸爸兩個小時,而爸爸課外至少得花上三四個小時學習,這樣算起來一天都抵得過我們一周的學習時間了。 我們有周末,爸爸沒有周末,我們有寒暑假,爸爸沒有寒暑假。所以啊,這樣算起來,爸爸一年學習語文的時間,都相當于我們初中到大學的學習時間了?!?/br> 王娟英聽到女兒這樣算,恍然大悟:“按你這樣算,倒真的如此呢!” 曾文芳道:“媽,你與我爸要你追我趕,共同進步才行哦!” 王娟英覺得女兒的話很有道理,對公司的管理更上心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 清明祭拜 曾文芳一行人的南方之行很順利,他們在海州住了一晚,第二天便趕赴東湖。陳志光一家三口與他們一起回老家拜祭祖先,而汪志堅回到東湖后,便開了曾文芳留給汪依桐的車先回了青山鎮,因為汪家,每年也是在清明這天去拜祭祖先。 這是曾文芳以及兩個孩子第一次祭拜祖先,陳志越夫妻很重視。當然,孩子還太小,不必去山上掃墓,只需要大人抱著孩子入祠堂祭拜即可。 在祠堂祭拜過后,曾文芳跟著陳文干一行人上了山,除了上次在京都沈家祠堂祭拜過先祖,她還是第一次上山掃墓。 曾家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清明之時,女子在家做飯洗衣,男子才要去山上拜祭。有生以來,她還沒有參加過一次清明時節的掃墓活動。因此,讀到“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時,她難以體會其中詩情。 南方這個時節是個多雨的季節,只是,今年的清明節,春光明媚,陽光照著身上,暖暖的,讓人舒服得想伸懶腰。 南方真好啊,北方那邊的山上,有些地方還有冰呢,這里已是春暖花開、綠草如茵。書中有言,“萬物競長此時,皆清潔而明交通,故謂清明?!痹谶@個時期去野外走走,才發現果真如此。 曾文芳覺得走在山路上,倒有點兒踏青的感覺。小時候上山,不是割草就是砍柴,對了,還去摘過山稔子。 那時候,她與文婷幾個小伙伴,提著“羅格”去很遠的山上摘山稔子。餓了,就把山稔子當飯吃。她還好,記著家里人多,不舍得多吃。文婷家境較好,家里人也舍不得責備她,結果山稔子吃多了,拉不出屎來,要大人用竹子挖出來。 后來,她們幾個朋友說起這事,還取笑文婷。只是,自重生以來,曾文芳卻沒有再去過那幾座遠山。只去過附近的山坳上種花生、黃豆。 汪依桐見曾文芳一臉興奮的模樣,不由好笑地問:“芳兒,你以前沒有拜過山嗎?(青山鎮稱‘掃墓’為‘拜山’)” 曾文芳搖頭:“沒有,我在曾家的時候,家里長輩說女孩不能去拜山,只有我堂哥、弟弟們才可以去?!?/br> 汪依桐都有些糊涂了:“青山鎮有這樣的規矩嗎?我們汪家上山祭拜從來不分男女。俗話說,‘生不忘本,死不忘恩’,敬重先人,哪里還分男女?” 曾文芳還是搖頭:“我也不知道曾家的規矩是從哪里來的。我們村里也有女孩上山祭拜,可我們家,從來都沒有過,就連曾家老太太都沒有去過?!?/br> “那可能是各家的規矩不同吧?在陳家,女子可是掃墓的生力軍。前幾天,我與你幾位伯母、嬸娘就去過一次了。得先把墓地前后的雜草、泥沙之類的東西清理干凈。我們都是拿著鐮刀、鋤頭、簸箕等工具去的。 男人們啊,只需要在清明這天,拿些煙酒、香火、吃食等祭拜的東西去就可以了?!?/br> “那你們可比大伯他們辛苦得多?!?/br> “可不是嗎?我們都已經弄妥當了,你等會就能看到了?!?/br> 通往墓地只有一條羊腸小道,通不了車。前幾年,陳家大伯曾提出讓陳志光開一條可以通小轎車的路,得到了陳家二老的贊同。 陳志光與陳志越兄弟都反對,覺得挑著東西、走路去到墓地,方顯誠意。如果嫌麻煩,連這么一點兒苦都受不了,那不如在家里設個香爐拜一拜算了。 陳家的事,如今由陳志光做主,其他人見陳志光都發話了,便不敢再提這事。 陳家村人從前十幾代開始,由青山鎮遷居到柳鎮,與青山鎮的陳家一脈相連。也是因此,當時陳茂才才肯讓陳文干一起習陳家武術。 陳家的祖墳在一座矮山上,與柳鎮最高的一座山遙遙相向。而矮山的下面,便是東湖一角。站在墓前,能看得很遠,因為,山的前面便是若大的東湖。這里有山有水,地理先生曾說這幾座墳的風水極好。 而這里,一溜過,全是墳墓。陳文干幾代祖先的墓地都在這里。并且,據說,他們家祖先的墳墓還是挨著陳家老祖宗(從青山鎮遷居后的第一代祖先)的墳。 這幾年,村里人見陳文干家這么風光,還說他們家都是沾了老祖宗的光。 汪依桐對曾文芳解釋道:“陳家代代相傳,到了清明,便都去拜祭自家至親幾代祖宗了。剩下這個老祖宗的墳墓,無人理睬。我嫁過來之前,你爺爺奶奶掃墓,也只是清理干凈你們曾曾祖父等兩三代人的墳前墓后。 后來,我把墳墓兩邊的邊界往外擴展,把草割干凈了,才發現在旁邊的草叢之中,還藏著一座古老的墳墓無人拜祭。我跟你爸說了這事,他細細辨認,發現這是最初遷居來柳鎮的那位老祖宗的墓地。后來,每到清明,我們便會如拜祭曾曾祖父那樣,給他燒香、擺放祭品,虔誠祭拜。 干兒三歲多的時候就開始來拜山了,那時候,我們已經給每座墳墓鋪好了水泥,重新裝潢過了。老祖宗的墓前有兩塊青石板,我們也清洗得干干凈凈。 干兒那時候哪里懂得什么叫祭拜呀,裝模作樣地學大人拜過之后,就跑老祖宗墓前的青石板上玩。他在那里讀書、背書,耍拳。后來,每年清明來祭拜,干兒都喜歡坐在老祖宗墳前的青石板上,在上面比劃、讀書?!?/br> 陳志光聽到二嫂說起這事,也笑著說:“記得那時,我總喜歡笑他,我說‘文干,我們在老祖宗面前讀書,以后肯定能考狀元?!?,結果文干就讀得更大聲了。我覺得啊,一定是老祖宗聽到了文干的讀書聲,才會保佑他考上京大,成為這么優秀的人?!?/br> 陳文干只記得自己喜歡這兩塊青石板,小時候在墓前讀書的事情卻記不起來了。 陳琳聽了,卻高興極了,也跑到青石板那邊,道:“那我也在這里讀書,這樣,我以后也能上京大了?!?/br> 陳志光好笑地看著女兒,道:“如果你每年只在這里讀半個小時候的書,回家之后不努力,你就能考上京大,那以后,老祖宗這里每天都會擠滿了人讀書了?!?/br> “嘿嘿,也對哦!”陳琳撓撓頭,嘿嘿笑著,還是忍不住坐在一塊青石板上小聲背書。 曾文芳覺得那兩塊青石板看著有些眼熟,走過去蹲在那里,摸著那其中一塊,看了又看,抬頭對陳文干道:“文干,你去過青山中學后山的墓地嗎?那塊墓地圍了一圈的青石板,大約有七八塊,還是兩塊壘在一起的。我看那些青石板的質地、顏色與這兩塊非常相似?!?/br> 陳文干聽她這么一說,也起了興致,急忙走過去觀察??催^之后,果然如此。他在青山中學后山做的事情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不過,他在那里讀書習武都事半功倍,這事還真不是蓋的。 如今想來,事情還真神奇,舉頭三尺有神明,這話說得一點不錯。 他清楚地記得,青山中學后山的墓地,也是陳家的墓地。他認真琢磨過,還查過族譜,記得青山鎮那邊的那座是陳家十幾世祖的,比這座還要前一兩代?;蛘?,這邊的老祖宗,是那邊老祖宗的兒子或者孫子?而老祖宗為了感恩他與家人,才會有此奇效? “你去過后山墓地嗎?那里風景挺好的,我經常坐在那里看書或發呆?!痹姆紱]有說的是,她還在那里哭了幾次鼻子。 陳文干點頭:“我也去過那里,確實好風景。坐在那里看書,比起在教室里看書還要清靜得多?!?/br> 陳文干也沒敢告訴曾文芳,說他經常去那里習武,還在那里得了一把匕首。 ”你也這么覺得嗎?我就是覺得在那里讀書,思路更加清晰,記憶力也更好些。不過,我告訴文峰與文雪,他們卻說沒什么感覺。真奇怪,為什么那個時候我會有這種感覺呢?” 汪依桐聽到曾文芳說到青山鎮,也饒有興趣地走過去,正好聽到曾文芳這句話,不由樂了:“或許老祖宗知道你是我們陳家宗婦呢?” 陳文干道:“媽,青山鎮那座墓地,果真是陳家老祖宗呢,比起我們這座還要長一兩輩?!?/br> 汪依桐笑道:“那就沒錯了,陳家祖宗自然只護著陳家媳婦?!?/br> 陳志越聽他們在那邊越說越離譜,不由嗔怪道:“阿桐,你好歹是醫生?!?/br> “呵呵,我是醫生啊,但不代表我可以不敬重祖先啊。我只是覺得我們家兒子與兒媳婦真是天生一對呢。干兒小時候就喜歡在這座墓地前讀書,芳兒那時候竟然也會跑到青山中學后山的墓地前讀書?這不就是前世的緣分嗎?” 這么一說,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應了??傊?,清明得掃墓,這事情還是得定下來。 曾文芳卻看著陳文干傻傻地笑,說起來,他們確實有兩輩子的緣分,只不過,上一世,他們沒能走到一起,而這一世,他們成為了夫妻。 前人栽樹,后人乘涼。她與文干的緣分,如果真的因為這兩個有關聯的老祖宗,那么,與汪依桐的善心也分不開。 就說柳鎮陳家村的百姓,以前從來沒人記起這里還有一座老祖宗的墳。當陳文干家的子嗣有了出息之后,就有許多人眼紅了,覺得他們家人沾了老祖宗的光。 陳志光等人知道他們的議論之后,曾對大家道:“這是柳鎮陳家村的祖墳,誰都可以來祭拜。只要大家心誠,我相信,以后我們柳鎮陳家一定會有更多子弟有出息?!?/br> 人們聽到他這番話,也動了心,于是,這幾年,來這邊祭拜的人多了一些。 第六百六十七章 攜妻子兒女回鄉 陳文干攜妻子兒女回柳鎮的事情,很快傳遍了柳鎮陳家村。恰逢清明祭拜,大家更加相信祭拜祖先,祖先會顯靈保佑后代的說法。 另外,村里人雖然也見過雙胞胎,但這幾十年來,陳家村卻沒有出現過雙胞胎,更別說龍鳳胎。 好些婦人特意從村里出來看陳家這對龍鳳胎。發現兩個孩子雖然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卻又容易區別。因為其中一個更胖一些,也更喜歡笑。而那個叫東東的,對著她們這群陌生人,面無表情,也不笑一個。 “唉呀,這個是男孩吧?跟他爸小時候一個樣。大家還記得嗎?阿干小時候就不喜歡搭理人,有些大嫂子喜歡他,捏捏他的臉,他就像兔子一樣地跑走了。你看,你看,這孩子撇過臉去了,這神情,與阿干可真像呀?!?/br> “記得、記得,阿干才六七歲的時候就像個小大人,特別是陳嬸罵桐嫂子的時候,阿干板著臉,可有趣了?!?/br> 曾文芳滿臉黑線:這群婦女,唯恐天下不亂,這是哪茬不提提哪茬。好好的,干嘛提奶奶罵婆婆的事呀! 他們回來了,家里人除了奶奶,個個都興高采烈的。曾文芳無意中聽到陳老太太嘮叨,說這死貨倒是個有福氣的,竟然一次生倆。 “這死貨”到底是罵她的還是罵婆婆的,曾文芳不知道,不過,她對陳老太太實在敬重不起來?;氐郊依?,她只拿出送大家的每人一份禮物,也沒有特地送過去給老太太,全擱自家大廳里,讓大伯母去分。 幸虧只在柳鎮呆了一個中午,吃過中飯后,他們就借口孩子的東西全在東湖市區家里,回了東湖市區。 借著下午一點時間,夫妻倆分別去拜訪親友,晚上才一起約吳友敬幾個同學聚餐。唐冬陽與高林回了漁港,清明拜祭在有錢人家眼里,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而對農家子弟來說,卻顯得沒那么重要。 俗話說“衣錦還鄉”,青山鎮有錢人、有單位的人才會在清明搞隆重一些的祭拜儀式。比如全家男丁都要回老家,比如放鞭炮,準備三牲之類的物品。普通百姓,特別是在外打工的人,不會特意回來,家里有代表在清明這天拜山就行了。 這個時代,清明節還沒有假放,今年清明恰逢周末,所以鄉鎮就更熱鬧了一些,市區倒顯得冷清了不少。 陳文干夫妻沒有帶孩子出來,喂過奶后,曾文芳才出來。家里有公公婆婆,還有陳琳那個能抱孩子、能喂孩子喝奶粉的丫頭,曾文芳放心得很。 吳友敬見到他們,很高興,但又不由傷感:“文干、文芳,你們走得這么遠,我們這班同學很不習慣。你看,自從結婚典禮那次,我們就沒見過了,都快一年了?!?/br> 陳文干道:“班長,我們今年春節會回來,到時候假期要多一些,我們還有時間聚。還有,如果你們哪個結婚,我們會回來參加結婚典禮。所以啊,你們快點結婚,就能見到我們了?!?/br> 謝學澤挑眉:“如果哪個同學結婚你都回來,我看呀,你這幾年一年就得跑幾趟?!?/br> 陳文干道:“當然也不是每個同學結婚,我都能回來。不過,東湖這幾個同學結婚,我與文芳兩人肯定會派個代表回來的?!?/br> 曾文芳問:“班長,去年不是我們畢業10周年嗎?你們怎么不組織10周年聚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