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節
一聲有些尖利、別扭的聲音響起,屋里的人都往外看,只見一個穿著比文雪的公主裙更為夸張、更為奢華的少女,吃驚地指著陳文干與曾文芳,剛才那聲音,應該是她發出的。 “linda,怎么了?出來做客不能這么沒禮貌?!蓖饷鎮鱽頊貪欀杏謳е鴩绤柕哪凶勇曇?,陳文干聽出是王明遠的聲音。 陳文干面無表情地看著linda,冷冷地道:“我抱我妻子,不行嗎?” “不行,你是我的!”linda 脫口而出, 從后面追過來的王詩詩想去捂她的嘴,卻已經來不及了。 王明遠沒想到linda這么不知分寸,他還以為linda知道陳文干已婚后,會收斂一些。也是他考慮不周到,這個表妹在y國,被寵壞了,姑婆就是擔心她到了別的國家會吃虧,所以才要王詩詩陪著出國,還一再交待。 沒想到,才剛來呢,就鬧出笑話來了。 王明進也訓斥道:“linda,注意你的言行,這里不是y國,這里是丹瓊?!?/br> “丹瓊又怎么了?表哥,我就是喜歡他嘛!” “你可以喜歡他,喜歡他是你的自由。但是,你也要看他是不是喜歡你。再說,這是丹國,實行一夫一妻制,他已經娶妻了,你破壞別人的夫妻感情,在丹國是犯法的。你再這樣,人家的妻子隨時可以叫警察來抓你?!?/br> 王明遠這番話說得很重,神情也非常嚴肅,不要說陳文干的妻子 是他表妹,即使是別的不相關的人,他也不會允許linda在他的眼皮底下做出這樣的事來。 linda被他這番話說得有些沮喪,挨到王詩詩懷里,委屈地喊:“表姐,大表哥兇我?!?/br> 王詩詩輕嘆一聲,道:“你忘了我的叮囑嗎?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沖動?” “對不起,是我表妹的錯,在這里,我向沈小姐表示真誠的歉意!”王明遠看向還在相擁的陳文干與曾文芳,臉色尷尬。 倒是曾文芳掙開陳文干的摟抱,微微一笑,揶揄道:“沒事,收拾他的爛桃花,我已經成了習慣。就是沒想到他才出國幾天,又沾上了一朵桃花?!?/br> “呵呵,也是,找一個太優秀的對象,就會有很多人惦記?!?/br> 王明遠雖然不是在這里長大的,但是,他從小學習母語,母語文化底蘊不錯,自然聽出了曾文芳話里的調侃。 其他如王詩詩與linda幾人,就有些聽不明白了。不過,曾文芳也不介意他們能否聽明白,只要里面主事的是明白人就行。 “冬陽?你怎么也跟他們在一起?”曾文芳看到人群后面的唐冬陽,指著他,驚訝地道。 “冬陽哥哥?”文雪也走過來,跟這群人中唯一認識的唐冬陽打招呼。戰友聽到雪兒對唐冬陽的稱呼,心里有些郁悶??墒?,人家不叫哥哥又應該叫什么呢? 王明進驚訝地道:“你們認識?” 陳文干勾唇一笑:“這是你表妹沾的桃花?!?/br> “呵呵,原來如此?!蓖趺鬟h了然地點點頭,心想:自家這個表妹不但能力出眾,長得也漂亮,比起家里幾個姐妹還要嬌麗幾分,也怪不得這兩個優秀的男人都喜歡她了。 王詩詩聯想起剛才曾文芳的話,如今又聽到陳文干的話,終于明白“桃花”的內涵了。 她臉色有些發白,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對唐冬陽頗有好感。得知他還沒有女朋友,正躍躍欲試呢,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也喜歡曾文芳。 第六百零三章 丹國的座位習俗 linda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文雪看,有些傻眼,這個人跟她長得很像,就是眼睛的顏色不同。她想起上次在酒店門口,陳文干見到她時,雙眼一亮,應該就是覺得她長得像這位姑娘吧? 不過,仔細看后,linda心里越發酸楚。在y國皇室,在眾公主中,她是長得最漂亮的那個。爺爺奶奶喜歡她,王爺伯父、王叔也贊她漂亮。其他的世家大族的貴婦們,就更不用說了,每次宴會,都對她贊不絕口。 可是,與這位表妹相比,她竟然看到了自己的缺陷。她們五官上沒有太大的區別,她的不足、缺陷主要體現在皮膚上。 文雪的皮膚白皙紅潤,她的皮膚卻是黝黑中又帶著些蒼白。還有,文雪的皮膚看著就細滑嬌嫩,幾乎看不到絨毛??墒?,她的皮膚卻要粗糙得多,細看之下,還有一層黑黑的毛,毛孔也大。 linda從來沒對挑剔過自己的容貌,見到曾文芳的時候,她還是挺有自信的,因為曾文芳個子比她矮,身材沒有她性感迷人??墒?,對上同樣高挑性感的曾文雪,她就沒有了一點兒勝算了。 linda剛才被王明遠訓斥過,但是,那個時候,她只有不服。如今,卻有些兒怏怏不樂了,她低下頭絞著自己的雙手,細看自己的手,總覺得手大了些,難以用纖纖細手來形容。 然后她又偷偷觀察曾文芳與曾文雪的手,發現她們姐妹的手特別漂亮,如蔥般白嫩圓潤,說是精雕細琢的藝術品也不為過。 這時,曾文芳正朝王明遠伸出在linda眼里的纖纖細手,一張漂亮的鵝蛋臉揚起盈盈的笑,給人一種光芒四射的感覺。 linda不由靜心看她的舉動,只見她與表哥相握,優雅地打著招呼:“你是明遠表哥吧?我叫文芳,這是我meimei文雪,這是文雪的丈夫戰友?!?/br> linda發現王明遠看向曾文雪的時候,有著明顯的怔愣,半晌,才聽到他問:“這是你meimei?姑婆的孫女?長得與姑婆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br> 是啊,家里誰沒有看過大姨婆的照片呢?何況自家奶奶長得也與大姨婆相像,linda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再也沒有心思注意別人了。 王明遠自然看過王雅嫻的照片,無論家里人對王雅嫻有著怎么樣的心結,他爺爺以及幾位叔公,都一直念著這個優秀的meimei(jiejie),家里保存有王雅嫻不少照片,爺爺還曾經請了一個油畫家,讓畫家看著照片,給王雅嫻畫了一張油畫。 當然,都是王雅嫻年輕時候的照片。如今,面前這位姑娘就像是從那張油畫里走出來一樣,端莊嫻雅,卻又俏麗生動。 王明進與王詩詩看向文雪,也都有些目瞪口呆:這人,不就是姑婆嗎? 曾文芳見大家都看著雪兒發呆,不由笑道:“你們這個反應,說明雪兒確實長得很像奶奶。幸虧雪兒與奶奶長得像,當年,小叔就是憑借雪兒的外貌,才去追查事情真相的?!?/br> 王明遠只知道沈家認回一個兒子,卻不知道其中內情。不過,只要見過姑婆年輕時候照片的人,看到這位姑娘,應該都會覺得相像。自己都如此,何況沈家兒女呢? “表哥,大家入座吧?” 陳文干請大家入座,并拉過還在一臉興味地打量著文芳、文雪姐妹的布萊克,心想:你就不要添亂了,這兩姑娘都有主了,而你自己孩子都兩個了,干嘛還盯著人家姑娘看啊。 唐冬陽自始至終,都只在一旁微微笑。見到陳文干這副緊張的模樣,心里又有些好笑:這家伙還是個醋壇子,人家多看幾眼他家媳婦都不讓,能與自己握手言歡已經很不錯了。 “嗯,好,好,大家都坐吧?布萊克,你是真正的客人,你請上座?!?/br> “上座?什么叫上座?”布萊克一臉迷茫。 “上座是我們丹國一種傳統的習俗,表示對客人的尊重。比如這間廂房,門在右邊,桌子擺在左邊,那么,左邊靠墻的中間位置為尊。 如果這里有輩份高、得高望重的老者,那中間這個位置就是老人家坐的。如今,這里都是年輕人,而您,來自遠方。為了表示我們對您的尊重,就請我們尊敬的客人坐在這個位置了?!?/br> 曾文芳一口流利的外語,立刻讓屋子里的客人連連點頭:這姑娘,說起外語來都與說母語差不多了,確實有才華。 “大表哥,您坐在布萊克先生的左邊,明進表哥是吧?你就坐在大表哥的旁邊。表姐,表妹,你們就坐在明進表哥的旁邊。文干,你是坐在布萊克身邊呢,還是把這個位置留給小叔?你坐那邊的話,方便給客人倒酒。冬陽不算客人,可以隨意些,你自己挑個座位,等會兒文峰與我小叔還會來?!?/br> 唐冬陽聽了,心里舒暢,微微一笑,便在戰友旁邊坐下來。等會兒文峰會來,他坐這兒正合適。 王明遠聽到文芳的話,不由問:“你說的小叔,可是沈瑯表叔?” “是的,小叔醫院那邊忙一些,應該也快到了?!?/br> “那我得讓位給表叔,你剛才不是說了吧?小叔的輩分比我們大家都高,就讓他坐布萊克左邊吧?” “也行,到時候小叔坐在表哥身邊,也更方便與你聊天?!?/br> 見到如此一番安排,王明進有些傻眼:“哇,還有這樣的規矩???我知道了,我們開家庭會議的時候,座位也是安排好的?,F在我知道了,原來座位的安排要依著規矩來?!?/br> 王明進開始還有些愣怔,明白過來后,急忙挨著哥哥坐下,然后還拉了jiejie與表妹坐在自己旁邊。 “嗯,在丹國,其實有很多傳統習俗,不過,隨著社會發展,特別是改革開放之后,人們就不太在乎這些習俗了。不過,我們的圣人還有一句話,卻是什么時候都適用的,那就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你們都是來自遠方的客人,我們很高興能認識你們?!?/br> 曾文芳好歹是學文學的,傳統習俗、詩詞名句隨手拈來,說話也風趣,且還是用外語說出來的。在這里,除了文雪的外文口語功底差了些,聽起來有些吃力,其他人可都聽得清清楚楚。 布萊克一臉崇拜地看著曾文芳,贊嘆道:“沈小姐太厲害了,你是不是在m國生活過?” 曾文芳搖頭:“沒有,我還沒有走出過丹國的國門?!?/br> “那你的外語口語怎么說得這么好?” “我們南方是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那里吸引了不少外國商人。而我,很多年前就開始做生意了,與外國商人有不少交流?!?/br> “哦,原來如此。對了,陳先生說你的芳華家具已經在多個國家有了代理商。不知道m國那邊的總代理,能不能交給我?” “承蒙布萊克先生青睞,當然可以。不過,我覺得布萊克先生最好還是到我南方的工廠考察一番,再作決定不遲?!?/br> “嗯,我已經決定去看看了,如果你工作忙。唐先生說可以由他帶我去參觀你在南方的工廠?!?/br> “可以呀!到時候,我讓我弟弟跟你們一起過去。對了,雪兒,看看你哥哥怎么還沒有過來,再給他打個電話?!?/br> “好的,jiejie,我立刻打?!痹难艘宦?,她看出來了,知道這是一樁不小的生意,急忙走出廂房去打電話。 “小叔,哥,你們來了!”才走出廂房門,就見到了沈瑯與曾文峰。雪兒高興地迎上去,道:“jiejie還讓我給你們打電話呢!”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道:“jiejie太厲害了,外語說得特別流利,有個外國人,好像是m國來的,叫布萊克先生,說要成為芳華在m國的代理商。姐讓你與冬陽哥哥帶他一起去南方,到時候你一定要把合同拿下哦!” “那當然,好歹哥哥也是學企業管理的,你還不相信你哥哥我嗎?”曾文峰嘿嘿一笑,想去捏meimei的臉蛋,被文雪躲開了。 文雪埋怨道:“哥,你以后不許捏我的臉,我都這么大了,怎么能像小時候那樣捏人家呢!” “行,知道了,你長大了,如今臉碰不得、頭發也碰不得。哼,我周末的時候捏琬琬去,琬琬的臉蛋比你小時候好捏多了?!?/br> 沈瑯聽著兄妹倆互相打趣,還說到自家女兒身上去了,不由好氣又好笑:“進去吧?再不上菜,客人都要餓了!” 說完,對站在門外的服務員道:“人齊了,可以上菜了!” 第六百零四章 往事不可追 服務員應了一聲,急忙去布置。沈瑯與曾文峰進去,大家自然又要介紹一番。 沈瑯是王雅嫻的兒子,要叫王明遠的爺爺叫舅舅,對王明遠兄弟自然會更親切一些。 “明遠,我們先吃飯,待會兒我們再細細地聊一聊以前的事?!?/br> 王明遠知道這是姑婆的老來子,見他也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卻老成持重,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儒雅、清貴之氣。 當年,曾爺爺不就是因為沈家是書香世家,才特別中意沈家姑父嗎?爺爺也曾經說過,在丹國,士農工商,一個在前,一個在末,可見這兩者的區別。 經商誰都可以,只是,這書香氣卻不是誰都能有的。我們王家,除了經商,以后一定要子弟努力讀書,培養出幾個讀書人,讓我們的子孫也可以昂頭挺胸做人。 雖然,如今的丹國,已經不同以往,即使是讀書人,也有很多轉行做起了生意。比如陳文干,比如文芳,只是,無論這兩個年輕人再優秀,讀書再厲害,與從小生長在書香世家的沈瑯來比,還是少了一種與生俱來的書卷氣。 王明遠見到了沈瑯,終于理解了曾爺爺、爺爺與幾位叔公的執著。 這一餐,戰友是按最高規格安排的菜色,自然賓主盡歡。眾人吃過晚飯后,沈瑯便帶著曾文峰與王家四人一起回了房間,他想趁這個機會跟王家人解釋清楚當初的事情,這樣也可以告慰母親的在天之靈。 有些誤會不說,王家人永遠也不知道。再說,那個年代,南方那些偏僻的山區沒有電話,母親又懷著小孩,當時的形勢確實有些亂,母親在南方也不敢隨便亂走。當時她想,一切都有長輩在呢,她一個弱女子也幫不了什么忙。 誰知道,待風平浪靜之后,回到京都卻已經物是人非,與親人天人相隔。母親后來一直郁郁寡歡,帶著沈琴,住在書院里面的一個小院子里,與沈家長輩幾乎不怎么來往。沈瑯出生之后,母親不得已,才在沈家住了兩年,后來,又不愿意回沈家住了。 母親娘家婆家兩邊都不討好,心里的郁悶不知道要向誰訴說,要知道,從南方回來,母親也不過三十歲,可是,她卻從來不參加京都名媛、貴婦舉辦的宴會,也從來不穿艷麗的衣服。一直以素服示人,表示對去世雙親的緬懷。 沈瑯深知母親心里的苦,他一直想找沈家人說清楚,可是,母親留有遺言,“不要主動去解釋,錯了就是錯了。如果他們主動找來,你們方可以解釋一番?!?/br> 母親心里對王家有愧,覺得王家不原諒她,才是正確的。沈家在軍政兩方都有人脈,卻選擇了明哲保身。既然如此,母親就留下遺言,只要是她名下的子孫,都不得從軍從政,直至取得王家的諒解。 兩則遺言合在一起,沈家他們這一房的子弟,幾乎沒有了從軍從政的機會。不主動解釋,王家如何會諒解?不諒解,那又如何從軍從政? 當年在大侄子沈澤銘選擇專業的時候,大嫂戰蘭就曾經攛掇大哥主動找王家解釋,被父親嚴厲制止了,話說得很重:“如果你們不遵守你們母親的遺言,那就不是我們沈偉明的子孫。你們盡可以與沈家脫離關系,不要拿你們母親嫁妝,也不要拿走沈家的一針一線?!?/br> 父親與母親情深意重,他對母親心里的痛是感受最深的。他對長輩做出這樣的抉擇,心里也痛,可是,事已至此,他又有什么辦法呢? 沈瑯與王明遠說起往事的時候,淚流滿面:“我媽心里苦,這么多年,她都在懲罰自己。她說,她沒有資格笑,她沒有資格幸福。她甚至想與我爸離婚,她說,我爸對她越好,她對娘家的罪惡就越深。很多人不理解我媽留下的遺言,可是,我爸卻十分堅決地維護我媽。 往事不可追,我爸老了,有時還會犯糊涂,可是,他對我媽的事情,卻一點兒也不糊涂。明遠,我知道,你們在異國他鄉受了很多委屈。如果你們愿意回國,愿意到我母親墳前上柱香,我們愿意把還在沈家的母親的嫁妝全部奉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