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競穿著濕漉漉的背心大褲衩爬上岸，季星凌忍了忍，沒笑：“中午想吃什么？”

    “我們去府西街吧，好像離這挺近的，我請你吃龍蝦漢堡?！绷指偛亮瞬令^發，在暖融融的陽光下曬了一會兒，“你剛剛說泳池的水，是青丘什么來著？”

    “雷澤，一片很大的水域?！?/br>
    “雷澤有污染嗎？”

    “山海域怎么可能有污染?！?/br>
    “嗯，我就隨便問問?！?/br>
    林競抓了抓自己的腦袋，默默挪到遮陽傘下。

    他覺得頭有點癢，幾天幾夜沒洗頭的那種癢，心想難道是人類已經被污染出習慣，反倒適應不了青丘太純凈的水源？于是去浴室用市政自來水沖了個澡，癥狀果然緩解許多，就沒跟季星凌說。

    府西街是這一片的商業區，雖然不比市中心熱鬧，周末人也不少。

    兩人在漢堡店靠窗找了個位置，季星凌突然說：“那是不是商阿姨？”

    “我媽？”林競納悶，站起來往窗外一看，還真是，商薇正和劉叔叔一家三口從咖啡館里出來，說說笑笑向另一邊走去。

    季星凌酸溜溜的：“為什么那個紅毛也在，他最近有沒有再找過你？”

    “劉栩哥還有不到三十天高考，他哪有時間找我?！绷指偘巡藛瓮平o他，“點菜?！?/br>
    季星凌要了兩個招牌漢堡，還有一些可樂薯條之類，結果端上來才發現，這里的漢堡走分量驚人路線，體積倍殺漢堡王，現烤面包夾著生菜甘藍番茄蛋黃醬，還有巨大一只拆分龍蝦，貴得十分有理由。

    大少爺剛啃半個就飽了，把刀叉一扔，攤在椅子上用可樂消食，朋克養生。

    林競吃完自己面前的，看了眼對面：“你不吃了？”

    季星凌頓了頓：“……你要？”

    “嗯?！?/br>
    這個謎一般的“嗯”。季星凌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是該受寵若驚“小林老師身為超級潔癖居然主動要求吃我剩下的漢堡”，還是該驚悚“為什么小林老師的食量突然變得這么大他難道不撐嗎”，半天沒組織好語言，而林競已經端走盤子，干脆利落地把所有食物解決掉了。

    季星凌試探：“再給你來點？”

    林競稍微猶豫了一下：“算了，這家店人太多，等會去隔壁買個蛋糕吃?！?/br>
    季星凌徹底驚了，你這是準備進軍吃播事業還是怎么著。眼看小林老師買完蛋糕買咖啡，還給他自己弄了個巨大的棉花糖冰淇淋，大少爺不得不委婉勸阻：“你這樣會消化不良的?！?/br>
    林競吃著蛋糕，自己也覺得納悶：“難不成游泳真的這么消耗熱量？”

    “游泳運動員都像你這么吃，早胖得沉底了?！奔拘橇钃屪呤Ｏ碌陌雺K蛋糕，“一般食欲暴漲只有一種可能?！?/br>
    “什么？”

    “懷孕了，我小姨當年就這樣?！?/br>
    林競深刻反思，自己究竟是哪根筋搭錯，居然會奢望從這人嘴里聽到科學論證。季星凌原本還想帶著他逛一陣子，但沒走兩步就感覺自己仿佛領了個非洲兒童，路過什么面包店小吃店都要駐足觀望一番，有點哭笑不得：“你是真沒吃飽還是故意逗我？”

    誰逗你了，我是真的沒飽，小林老師覺得自己還能再來一頓海底撈。

    季星凌覺得這樣不行，不ok，于是強行把他拎上車。

    “回家，做作業！”

    “……”

    江岸書苑1302，商薇正坐在沙發上，給老公打電話：“對，小競和小星去游泳了……小星當然會教他……怎么可能溺水，林守墨你不要烏鴉嘴！”

    屋門“滴——”一聲，商薇扭頭看了一眼，繼續說：“小競已經回來了，嗯，我一直在家，準備五點多和姜姨一起出門買菜?！?/br>
    正在換鞋的林競稍微愣了愣，等她打完電話后，特意問：“媽你今天哪兒都沒去？”

    “沒，外面太曬了?！鄙剔闭酒饋?，“去洗手換衣服，我給你盛綠豆湯?！?/br>
    林競有些不解，回到臥室后想了想，又試著給劉栩發了條微信。

    可達：哥你今天忙嗎，我有個理科班的同學，想問問你競賽的事。

    栩：不忙，在家悶得發慌，讓他加我吧。

    可達：沒出門嗎？

    栩：沒。

    林競稀里糊涂握著手機，沒想明白這是怎么回事，自己早上肯定是沒有看花眼的，可劉叔叔一家又不是外人，為什么見面喝個咖啡，還要搞得這么偷偷摸摸？

    商薇敲門：“又在發什么呆?！?/br>
    “嗯?！绷指偦厣?，“在想學校的事?！?/br>
    商薇把綠豆湯端給他：“剛剛爸爸說手續已經辦好了，他最快下個月就能過來?！?/br>
    林競驚喜：“你們兩個人？一起？”

    “對，我們一起?！鄙剔毙χ念^，“游泳的時候撞腦袋了？怎么紅這么大一片?！?/br>
    “沒有啊?！绷指傋チ税杨^皮，找借口，“不過我今天一直在頭癢，可能是游泳池的水消毒劑太多，過敏……哎媽你別碰了，越碰越難受，算了，我還是再去洗個澡吧?！?/br>
    季星凌猛不猛不好說，但季星凌家的游泳池是真的猛。林競站在浴室狂搓腦袋十分鐘，覺得自己快禿了，還是沒能把來自青丘的純凈靈氣搓干凈，反倒全身皮膚都開始刺刺麻麻，抓心撓肝。

    一連打了三四遍浴液，不舒服的感覺才減弱了些，他摸索著關掉花灑，閉眼抓起浴巾。

    商薇擔憂地在門外問：“兒子你沒事吧？”

    “沒，我已經不癢了，可能就過敏?！绷指偘杨^發擦干，“馬上出來！”

    他懶得用電吹風，胡亂刨了兩把就想往外走，余光卻瞥見花灑下方掉了一片葉子。

    漂亮的綠色，邊緣堅硬鋒利，像寶石雕刻成的裝飾物。

    姜阿姨經常會把客廳陽臺的盆栽端進來澆水，不稀奇。稀奇的是葉子本身，林競撿起來看了看，覺得還挺好看，就沒扔，用紙巾擦干后夾在了英漢大字典里。

    晚上八點，季星凌照舊過來補課。他嘴里叼著棒棒糖，吊兒郎當的，沒看兩道地理題就開始sao擾好學生：“你這道題得用余弦定理?！?/br>
    林競：“……”

    “真的，你看啊，由余弦定理，你才能得出b c2b——不是，你笑什么？”

    “季星凌這是競賽題?！?/br>
    “好的，明白，我閉嘴?！?/br>
    “但你解對了?！?/br>
    “……真的假的？”

    “真的?！?/br>
    “我cao！”你星哥當場膨脹，那我覺得我他媽還是可以考一考清華的！

    他興致勃勃地抓過小林老師的練習冊，又裝模作樣地算了五分鐘。

    清華bye！

    第81章 瘋狂落葉的小林！

    整整一個晚上，林競都顯得心神不寧，季星凌在他面前揮揮手：“你是游泳太累了還是吃撐不消化，怎么一臉郁郁寡歡？”

    “我沒有郁郁寡歡，我是在想我媽，她說她今天沒出門?！绷指倐冗^頭，“還有劉栩哥，也說他沒出門，但我們明明就看到了?！?/br>
    季星凌一愣：“真的假的，你們兩家不是關系很好嗎，這點事有什么必要撒謊？”

    “所以我才想不通?！绷指偱炕刈郎?，繼續悶悶地說，“而且好像連我爸也被瞞著?！?/br>
    事情聽起來有些復雜，季星凌想了一會兒，伸手把人攬進懷里：“哎，也有可能是他們在偷偷準備驚喜，為了歡迎林叔叔正式搬過來，你先別亂想好不好?！?/br>
    “準備驚喜為什么不告訴我？”

    “這不是為了不打擾你學習嗎?！?/br>
    “可劉栩哥都高三了?！?/br>
    “他拿了那么多獎，十拿九穩進清華，當然不愁?！睘榱四苡行О参啃×掷蠋?，季星凌不得不適當贊美了一下紅毛，同時也很為自己心酸，因為眾所周知，離北大最近的是清華。

    林競“嗯”了一句，又納悶：“你在聞什么？”

    “我發現你每次剛洗完澡，都超香的?！倍裉煊绕湎?，簡直像除草機轟轟推過的雨后草坪。

    當然了，這個比喻毫無美感，還顯得非常沒文化，所以你星哥只在心里想了一下。

    洗浴套裝是寧城一個醫療機構自己研發的，目前還沒正式上市，商薇拿回家的全是裝在大白瓶里的樸素試用裝，所以林競也不知道這是個什么香型，就問他：“你要是喜歡，我讓我爸再寄過來一點？”

    “我不要，我聞你就夠了?！?/br>
    大少爺說得振振有詞，于是林競也笑著摸摸他。

    嗯，你聞我就夠了。

    ……

    這學期課業繁重，林競沒多少時間去想咖啡館的事，只能自我安慰，每個人都需要一點隱秘的自我空間，沒必要全部攤開。

    山海教學樓前矗立的倒計時牌，從3開頭的兩位數，變成2開頭，再到1，再到0。

    連季星凌這種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大少爺，每天上學看著那明晃晃的血紅數字，也跟著提前感受了一把高三的緊張氛圍。高考放假的幾天里，難得沒有鬧著要出去散心吃飯看電影，老老實實跟著林競在家搞學習。

    六月中旬，全國成績陸續放出。劉栩意料之中被清華錄取，這時候季星凌的心態就變了，不希望清華離北大最近了，甚至還想把清華搬到西伯利亞。

    林競揉揉他的腦袋：“你真可愛?！?/br>
    季星凌“哼”了一句：“你們兩家是不是又要吃慶功宴了？”

    “好像要等過兩天我爸過來，他那邊約的手術一直沒做完?！绷指倎G下手里的筆，使勁伸了個懶腰，“明天我能去你家游泳嗎？”

    “能啊，7x24小時的能?！奔拘橇枵f，“剛好換了新的雷澤水?！?/br>
    “那我們早點過去?！?/br>
    林競很有幾分迫不及待。其實按理來說，他上次的游泳體驗并不美好，生生把青丘雷澤的靈氣水源游出了重度污染化工水的效果，全身發癢好幾個小時。但最近可能是因為天氣越來越熱的緣故，反倒開始瘋狂思念那一池子微涼清澈的水，連夢里都是。

    周六清晨剛七點，大少爺就接到隔壁男朋友的親切來電，詢問幾點可以出發。

    季星凌坐在床上，睡眼朦朧困倦未消：“這才剛幾點，你難道不嫌冷嗎？”

    “不嫌，我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