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绷指偨恿艘槐乇?，道謝后直接端到cao場，果不其然，剛剛跑完1500米的大少爺，正在撿衣服準備去校外買飲料。

    “給?！?/br>
    “干嘛？”

    “你感冒了?！?/br>
    “我好了?！?/br>
    “快點！”

    “……”

    保溫杯里還泡了幾根金銀花，星哥也是服。

    “你這是什么中老年養生秘訣？”

    “好好喝你的水?！绷指偛榱瞬楦浇埖?，“你這兩天不能吃辣，砂鍋粥豬肚雞還是排骨藥膳？”

    “……我選絕食?！?/br>
    “行?！绷指偘咽謾C裝回褲兜，“那我去吃飯了，你一個人回去?！?/br>
    “哎你還欠我一頓牛蛙呢?！奔拘橇韪谒砗?，“請客要有點誠意知不知道？”

    “難道我還要三顧你家？”

    “倒也不用?！奔拘橇鑿娬{，“但吃什么得聽我的?！?/br>
    兩人一路推推打打，在學校周圍逛了一大圈，也沒找到一家正經飯店——用小林老師的話說，都是又油又辣又衛生堪憂，最后季大少爺沒轍：“那就還是日料店？”

    “剛剛路過的時候看了一眼，已經關門了?！?/br>
    “……行，那我帶你去別的地方吃?！奔拘橇柽x擇屈服，于是又打車走了一截，把人領進一條小胡同，“下去?！?/br>
    林競：？

    面前是一條黑咕隆咚的樓梯，又長又陡，兩邊墻上掛著閃爍彩燈，感覺不發生一點兇案都對不起這鬧鬼場景。

    “季星凌你是準備帶我去嫖娼嗎？”

    “咳！”大少爺嗓子有點干，正在端著保溫杯喝水，現在一口全部噴了回去。

    “……杯子送你了?！辈挥弥x。

    “你這好學生的思想怎么這么不純潔?！奔拘橇枞嗔艘话阉哪X袋，“這下面是陶叔開的飯店，很火爆的知不知道，小心別摔?！?/br>
    陶叔是一只饕餮，年輕時比較橫行霸道，總想著要聯合全城兇獸搞點事情，后來被成年麒麟季先生打到崩潰，只好老老實實走上勤勞致富路，開了這家看起來像黑店的私房菜館。

    “你確定下面真的有飯吃？”林競走得異常糾結，“不然我還是請你去吃燒烤，或者火鍋烤魚干鍋，什么都行?！?/br>
    “不行，我感冒了，不能吃辣?！?/br>
    “你好了?！?/br>
    “我沒好?！?/br>
    季星凌一手扯著他的書包肩帶，另一只手推開厚重店門。

    巨大的音浪噴薄涌出，林競差點被當場震聾。

    十幾個球燈同時在天花板上旋轉，把每一個食客的臉都照成赤橙黃綠青藍紫。

    柜臺后的小陶瞪大眼睛：“你說他是人類？”

    “人類怎么了，你爸又不是不接待人類?！奔拘橇鑿娦幸藗€vip包間，轉身一看，剛剛還站在門口的小林老師，他不見了。

    第21章 你不是好學生嗎，哪見過打架？

    饕餮老陶的這家私房菜館裝修風格成迷，既像迪廳又像酒吧，換個萎靡紅燈管還能立刻混進電視劇片場冒充色情按摩房，就是不像正經吃飯的店。林競在門口站了不到兩秒，就被一群亂舞狂魔實力勸退，打算先撤回地面再給季星凌打電話，結果在他拎著書包上樓時，好巧不巧另一群人也正在往下走，或者更確切一點，是另一群喝醉了酒的妖怪。

    “我可再也不想去妖管委開會了，每次都要抄寫一大堆破規則，煩都煩死?！泵榔G訛獸踢掉高跟鞋，順手塞到旁邊的倀鬼懷里，雙眼朦朦朧朧一抬，“咦，老陶這里什么時候多了個小帥哥，未成年打黑工？”

    “對不起，借過?！绷指偰_步匆匆，側身想上樓，卻被一旁的倀鬼拽住書包：“跑什么，沒聽到有人在問你話？”

    “別、別嚇到小弟弟?！庇灚F上下打量他，笑容不懷好意，“老陶給你一天多少錢啊，不如跟著我干?！彼贿呎f，一邊把血紅的雙眼湊近，雙耳也毛茸茸地垂下來，想去觸碰對方的臉。

    林競對她這另類的cosplay造型沒意見，但對“有個陌生大姐要用脫過鞋的手摸自己”卻很意見plus，不過對方人多勢眾，傻子才會當面硬杠，于是他不動聲色側頭避開，猛地一把扯回書包，拔腿就往樓上跑。

    可世事難料，他是不傻，下一秒，傻子來了。

    季星凌剛一出店，就看到林競正被一群混混堵著，頓時火冒三丈，三兩步沖上來一把扯住倀鬼，反手就是一拳：“你他媽膽子不??！”

    已經順利跑到樓梯口馬上就能恢復自由的小林老師：“……”

    店里音浪，太強，老陶和小陶暫時不知道樓梯間正在發生斗毆事件。麒麟一族對惡獸的震懾力雖然是與生俱來的，但當一個未成年小麒麟同時面對七八頭成年惡獸時，還是顯而易見會處于下風。對方可能也真喝懵了，沒能及時想起來崽子后面往往還會有個爹，把他圍在中間推來推去就想動手。林競迅速打完110，單手拎了把椅子剛要下去幫忙，卻被季星凌迎面飛來一書包，砸得向后踉蹌兩步，差點摔進街邊花壇。

    下一秒，耳邊傳來“砰”一聲，入口處的鐵門被關得嚴嚴實實。

    “季星凌！”林競心里冒火，抬腳狠狠踹了兩下門，見這玩意紋絲不動，于是從身后花壇里硬抽出幾塊裝飾磚，抬手用力一扔，狠狠砸碎了鐵門上方的玻璃氣窗，打算踩著椅子鉆進去。

    “你要干什么！”身后突然響起一聲呵斥。

    對方是位五十來歲的中年男性，西裝革履頭發油亮，成功人士標配外形。

    “我朋友被一群混混圍在里面?！绷指偘汛u塊塞進書包，不準備在這里浪費時間。

    大叔對當代青少年這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毛病也很苦惱，他把公文包遞過來：“拿著，我去看看?！?/br>
    林競提醒：“他們人不少?！?/br>
    但大叔已經三兩下用西裝裹住手臂，擋著玻璃碎茬鉆了進去，身手相當敏捷——其實也可以不擋的，甚至能直接飛，但那樣未免神獸過了頭，還是需要適當偽裝一下，免得嚇壞小朋友。

    狹窄的樓梯里，蜚和禍斗驟然拔出原身，剛想把眼前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推入幻境火海，就被一聲清亮鳴叫震得魂飛魄散。重明鳥乘風呼嘯而至，把小麒麟卷到自己羽下，再一揮翼，現場所有妖怪都驚慌失措變回了人形。

    而林競也剛好踩著椅子，踮腳從氣窗探出半個頭：“季星凌！”

    “……”

    遠處隱約傳來警車的聲音，中年大叔打開門：“快走！”

    林競沒搞明白，心想我一受害者為什么要逃，還打算等會到派出所錄個口供，但季星凌在這方面的經驗就比較豐富了，二話不說拉著人就往反方向跑，一連穿過兩條街才停下。

    “不是，你等等，你等一下?！绷指倸獯跤跛﹂_他，“我們又沒做錯事，為什么要跑？”

    “進去可麻煩了，浪費時間不說，還得家長來領人?！奔拘橇枳诘厣?，也累得夠嗆，抬起頭問，“哎，你沒事吧？”

    “……沒事?！绷指偪粗麙觳实哪?，自動把“你剛才其實可以不用沖上來”消音，改成了謝謝。

    “我也疏忽了，沒想過你可能不適應那兒的環境?！奔拘橇椠b牙咧嘴伸出手，“拉我一把?！?/br>
    剛才的那場1v8的混毆，他雖然沒占太大便宜，可也沒吃虧，就是臉上挨了一拳頭，看著比較狼狽。

    林競從便利店里買來雪糕和毛巾，臨時做了個簡易小冰袋：“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擦傷，不至于?！奔拘橇钄r了輛車，“先回家?！?/br>
    出租師傅可能見慣了不良少年，一句沒多問，全程都在踩油門，看起來很想把這兩個倒霉蛋快點送到目的地。路燈照出斑駁樹影，拉長的光不斷照在后排，越發顯得空間寂靜。

    過了一會兒，季星凌忍不住先開口：“今晚嚇到你了？”

    “沒?！绷指偱ゎ^看他，“我是在想，你剛才為什么要把我關在外面?！?/br>
    “你不是好學生嗎，哪見過打架?！奔拘橇桦S口敷衍，“血rou橫飛的，少兒不宜?！?/br>
    出租師傅明顯虎軀一震，果斷又踩了腳油門。

    “那下面實在太吵了，我就想到街上透透氣，沒想過會撞見一群醉鬼?！绷指傉f，“對不起?！?/br>
    “你道什么歉，那群人本來就不是好東西?！奔拘橇钁袘锌炕匾伪?，眉宇間還有些打架打輸的不忿和戾氣，“正好給他們一點教訓?！?/br>
    林競“嗯”了一句，又強調：“但你一個能打那么多個，真的好厲害?！?/br>
    “……”

    ——這世界上沒有什么東西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小林老師的“你好厲害”卡除外。

    但這次可能是心情不一樣，季星凌覺得聽起來不僅不浮夸，甚至還有那么一點點的順耳，有那么一點點想樂，只是嘴才剛剛一咧，傷口就疼得他倒吸冷氣。

    林競也跟著笑，接過冰袋輕輕貼在淤腫旁：“你別動?！?/br>
    “……哦?！?/br>
    白綠相間的小車在城市中穿行，沿途濺起的水每一個水洼里，都有花和樹的影。

    兩個少年并肩坐在車后排，偶爾會小聲說話。

    和打架無關，這其實是個很好、很好的秋夜。

    因為風把滿天星星都點亮了。

    ……

    江岸書苑1301，季星凌回家時，胡媚媚剛剛接完一個電話。

    “阿姨?！绷指偙е鴥蓚€書包，站在門口先發制人，“今天是我約季星凌去外面吃飯的，他看見一伙小混混當街搶劫，就見義勇為沖過去幫忙，結果不小心臉上掛了彩?！?/br>
    說完又補充一句：“但他打贏了，還幫別人拿回了錢包?！?/br>
    季大少爺一臉懵逼，這又是什么奇妙環節，你要編故事怎么也不提前和我商量一下？！

    林競雙手把書包還給胡媚媚：“阿姨對不起，我沒能及時拉住季星凌?！?/br>
    說這話時，他眼角微微垂著，蔫頭蔫腦，一副誠懇認錯的乖巧姿態。

    “沒……事，你們沒受傷就好?！焙拿陌胩觳疟锍鰜硪痪湓?。

    “那我先回去了?！绷指傆挚戳搜奂拘橇?，“你一定要多注意休息，再見?！?/br>
    他眼神爍爍，完美演繹出“親眼目睹英雄見義勇為后內心深受觸動的平凡人”，就差九十度鞠躬以示尊敬。胡媚媚一路目送他回到1302，心情復雜地問兒子：“你知道救你的是重明叔叔吧？”

    “知道?！?/br>
    “你知道他和爸爸是好朋友吧？”

    “知道?！?/br>
    “你知道他一定會打電話告訴我今晚的事情吧？”

    “知道?！?/br>
    胡媚媚難以理解：“那你編這個見義勇為的鬼故事還有什么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