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裴行舟?他怎么會在她樓下? 寧語遲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像一只不斷充氣的氣球,在這一刻,她體內的壓力變得很大,很大。 她跑回臥室,到枕下去摸手機,試探著給裴行舟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她說不出什么感覺,問他:“你在哪?” 他緩了一下,回:“我在你樓下?!?/br> 寧語遲皺眉:“裴行舟,你是不是瘋了?” “嗯?!彼麘倪@一聲要比平時更沉,“對,我瘋了?!?/br> 他這樣答,反讓她無話可說。 裴行舟說:“你知不知道,我被你折磨得快要發瘋?!?/br> “……” 寧語遲站在臥室里,握緊手機,問:“你在我樓下做什么?” “想見你?!?/br> 她在心中念了句瘋子,說:“你現在立刻回去睡覺,聽到沒有?” “那你呢?” “我要睡覺了,明天還要上班?!?/br> “好,早安?!?/br> “……” 寧語遲掛斷電話,關了房間的燈,躺在床上,強迫自己入睡。 卻怎么都睡不著。 腦海里總想著陽臺上看到的那一幕,他黑沉沉的車,車內粉色的小豬玩偶,他一定是靠在椅子上,靜靜抽煙。@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在她在樓上睡覺的時候,他是不是在樓下等了一夜。 寧語遲不是狠不下心,但她最怕的就是虧欠別人,他在樓下,她總是良心不安。 她輾轉五分鐘,終于被良心打敗。她從柜子里掏出呢子大衣,隨便套在睡裙外面,腳下穿了雙毛茸茸的拖鞋,帶著鑰匙下樓。@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的車就停在正對她單元門的地方。 五月的風還很清涼,不過并不冷,吹動她拖鞋上柔軟的絨毛。她的腳趾踩在拖鞋里,根根分明,秀白可愛。 周圍盡是灰白,寧語遲一手攏著衣襟,另只手拿著手機,向賓利車走去。 沒等她走到近前,裴行舟就已經從車上下來了。 他穿西服,領帶已經被他扯得微松,腰身挺拔站在她面前,視線一直粘在她身上。 寧語遲的視線只跟他碰撞了一下,隨后很快移開目光。 還沒走到近前,她就聞到了一股很大的酒氣,熏得她皺起了眉頭。 她抬手,輕輕掩住鼻息,看他:“你喝酒了?” 裴行舟緩緩點了點頭,身子輕晃,倚在車門上,頭微微后仰,露出凸起的喉結。 他輕輕闔目,很快睜開眼睛,居高臨下地睨著她,說:“你終于肯見我了?!?/br> 她不答,打量裴行舟的臉色,即使喝了酒,光從外表上看,也瞧不出什么端倪,好像他還是平日里冷靜自持的執行總裁。 但是她看得出來,喝醉酒的他不像往常凌厲冷淡,會比平時要平易近人一些。 她問:“你喝了多少?” 裴行舟輕輕搖頭,說:“記不清了?!?/br> 他喝這么醉,她都不敢想他是怎么過來的,酒駕?他不要命了嗎? 她不好把他扔在這里,讓他回去,雖說現在凌晨車少,萬一出危險怎么辦。 寧語遲簡直拿他毫無辦法,她頭痛扶額,卻有另一只手忽然牽住她的,把她的手從額間拿開,放到自己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裴行舟凝視著她,說:“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br> 她抽回手:“那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真的很危險?!?/br> “只要能見你?!?/br> “你簡直無藥可救?!?/br> 裴行舟定定瞧了她半天,沉著嗓子回答:“有?!?/br> 寧語遲不理他,去掏手機,說:“等著,我找個代駕送你回去?!?/br> 裴行舟身子輕輕晃了下,險些栽倒。 她哪還顧得上什么代駕,連忙扶住他,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他比她重那么多,全身力量放在她身上,她快支撐不住了。 她說:“你起來,裴行舟,醒醒?!?/br> “遲遲……”他忽地抱緊她,把她摟在懷里,“為什么不跟我走?!?/br> “……”她身子僵住,沒有回應。 “他哪里比我好,你喜歡他什么?” “……” 寧語遲伸手去推他肩膀,說:“裴行舟,你喝醉了?!?/br> “嗯?!?/br> “裴行舟……裴行舟?” 她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有再應,寧語遲勉強側頭看他一眼,發現他枕在她肩膀上睡著了。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怎么說睡就睡? 寧語遲繼續喚他,仍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這么大個人靠在她身上,她徹底沒有辦法了。內心稍作權衡,她從他口袋里掏出車鑰匙,給車上了鎖,隨后拖著這么大個人,一點一點把他帶上樓。 她打開房門,把他扶進房間里。雖說不是沒有臥室給他睡,她想了想,還是把他扔在了沙發上。 她氣還沒消呢,他又找麻煩給她,讓她大半夜把他弄到樓上,累得她手臂都快斷了,還指望有床睡嗎?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斜躺著,一條腿垂在地上,寧語遲幫他把鞋子脫掉,又把他的外套脫掉,免得睡出褶皺。 然后俯身,解開他的領帶,又解了兩顆扣子,怕他睡得不舒服。 視線觸及他光潔的胸膛,轉念一想,他就算睡得不舒服,又關她什么事? 寧語遲又把扣子給他扣上了。 她找出一條毯子,蓋在裴行舟身上,然后蹲在一旁,凝視裴行舟這張輪廓分明的臉。 他眉骨高,到鼻梁處有一個挺直的弧度下來,再到嘴巴,也是有棱有角。 歲月待他很好,跟大多數三十一歲的男人不同,別人到他這個年紀有明顯的年齡感,而他只增添了沉穩,像酒窖里的上等紅酒,越陳越有味道。 算起來,有一點他倒是說對了,他們相識這么久,他確實沒有變化什么,變化的人,一直只有她。 前塵往事不可追,寧語遲站起身,提步要走。 沙發上的人驀地睜眼,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她被定在原地,怎么也邁不出下一步。 裴行舟用力把她扯進懷里,他攬住她,從后面環住她的腰。 他的下巴擔在她頸窩處,姿態親密,呼吸帶著一股酒氣。 “你喝醉了,好好睡覺,放開我?!?/br> “遲遲?!?/br> “聽見我說話沒有?!?/br> “對不起?!?/br> “……” 她僵住,一動不動。 裴行舟的聲音在耳畔沉沉響起:“我向你道歉,你能不能原諒我?” 第38章 我濃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被他圈在懷中,姿態親密。 以往他的懷抱總是十分霸道,不給她任何逃走的機會,可這一次卻格外溫柔,從一個索取者,變成了乞求者。 寧語遲心里頭還堵著氣,她說:“原諒你什么,你有什么錯?” 裴行舟摟得更緊,呼吸間帶了酒氣:“我不知道?!?/br> “……”寧語遲拿掉腰間的手,他卻不肯放,她同他較勁:“你連錯在哪都不知道,就來跟我道歉?” “嗯?!迸嵝兄蹜美碇睔鈮?,“我喝醉了?!?/br> 寧語遲總算反應過來了,她在他懷里轉了個身,由背對改為面對,抬手打他:“裴行舟,你還敢裝醉?” 他任她打,沒把她那點力氣放在眼里。 她打了一下,不解恨,想到自己大半夜為了他不睡覺,跑到樓下去,把這么重的人拖上樓,還給他脫衣服脫鞋,他就知道躺著,騙她。 再想到他昨晚的所作所為,蠻橫,不講理,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好,你醉,我讓你醉。 古語有云,趁其病,要其命,她就趁他醉,讓他骨頭全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