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節
路易十四:“這可真有意思,這都是那位神的安排嗎?” 唐措不否認,路易十四便當他默認了。他愈發覺得這一切有意思起來,因此語氣也變得輕快。 這真不可思議又充滿想象,不是嗎? 他以為自己已經把所有的神殺掉了,已經站在了頂端,可原來西西里特也不過是這個世界的其中一個節點嗎? 路易十四覺得有些荒謬,同時他的血又在沸騰,這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靈魂顫栗的感覺。 “這么看來,那位神主宰一切,是位真正的全知全能的神,那你信仰祂嗎?”路易十四饒有興致地問。 “不信?!碧拼氲幕卮鸩恍枰幻腌?。 “哈哈哈哈哈哈……”路易十四大笑著,也不知道到底在笑唐措的直白還是笑神的失敗,那笑聲真是過分爽朗。 笑完了,他才想起來問:“為什么?” 唐措:“因為我們在輪回的起點創造了一個不需要信仰任何神,就能夠努力活下去的世界?!?/br> 路易十四再問:“神不會怪罪你們嗎?” 唐措:“無所謂?!?/br> 不是不會,是無所謂。這里面蘊含的底氣和魄力,讓路易十四對那個世界立刻充滿了無限的好奇。 路易十四:“那我完成了這個輪回,也會去到那個起點嗎?” 唐措:“也許?!?/br> 他沒把話說死,因為誰知道扮演路易十四的這個npc,他的清業程序會有多長。路易十四得到這個答案,思索片刻,而這時燕云又開始問話了。 燕云可聽不見唐措和路易十四的對話,在他的眼里,唐措就是一直不理他。多說幾句話就要捅他一劍,脾氣太爆。 他一開口,路易十四又來了:“那這位拿魔紋干什么,還要去屠神?” 唐措:“他屠過,失敗了?!?/br> 路易十四:“噗?!?/br> 聞言,唐措面無表情地看向燕云,說:“他嘲笑你?!?/br> 燕云挑眉,“你確定?” 路易十四:“好孩子是不可以撒謊的,你叫唐措是嗎?撒謊不對,但我欣賞你。不過你還沒回答我,他拿魔紋到底要做什么?” “在某些方面,他是個跟你很像的人。成王敗寇,他想做那個王?!碧拼氪鸱撬鶈??!拌K”的一聲,他再次一劍斬斷敵人的武器,裁決之劍去勢不減,手腕一轉,順勢割過敵人的咽喉。 尸體倒下,唐措周身十米內,再無一人站著。 敵人畏懼他,不敢靠近。他脖子里的玫瑰花紋有多鮮艷,他們內心的動搖就有多劇烈。 這到底是誰?如果他與那位不死的王無關,為什么他的脖子里會有玫瑰的花紋?可如果他就是復蘇的王,為何又要對他們揮動屠刀? 王還能復蘇嗎? 他們能成功嗎? 為什么區區一個貧瘠的月隱之國,打了這么久都沒打下來?犧牲并不可怕,他們能夠為了不死的王付出一切,可是如果最后不能成功,還打什么? 這時,唐措開口了。他提著劍,眸光冷冽,帶著絕對的自信和堅定,朗聲道:“你們的王不會回來了?!?/br> 他不疾不徐地掃視一圈,就那么堂堂正正地站在那兒,看著四周不敢攻上來的敵人,說:“他愚弄了你們,卻又做了一個最錯誤的決定,那就是把我——選定為助他復活的對象?!?/br> “大家不要聽他胡說!” “閉嘴!” “偉大的王高瞻遠矚,他的意圖是你能隨意揣測的嗎!” 一雙雙憤怒的眼睛盯著唐措,殺紅了眼的魔法師們當即甩出遠程魔法襲來,卻被唐措抬手一個圣光護盾攔住。 “你們殺不死我?!?/br> “他也殺不死我?!?/br> 唐措每說一句話,就往前走一步。雷劫散去露出晴朗的天,但太陽已經在漫長的戰斗中漸漸滑落到遠處鐘樓的一角,搖搖欲墜。 夕陽將落,從大漠里吹來的風拂過唐措散落的銀發。玫瑰,開得正艷。 玫瑰教派的人從未覺得那嫣紅的玫瑰是這么的刺眼,唐措每進一步,他們就忍不住后退一步。 “千年之前我的先祖就用我手中的這把劍刺傷了路易十四,千年之后,仍然會是這把劍,徹底毀掉他復活的希望?!?/br> 唐措劍尖平舉,“西西里特大陸,百花王國,白騎士家族,縱然流盡最后一滴血,也絕不后退。你們殺的每一個人、犯下的每一樁罪惡,都會被歷史銘記,在今天、在這里,付出代價?!?/br> 唐措的每一個字都說得斬釘截鐵,帶著他特有的沉靜,森冷、肅殺。它迅速地摧毀著敵人的信念,給己方注入強心針。在這一刻,玫瑰仿佛失去了它原來的意義,不再是殘忍、血腥的代名詞,當它出現在唐措身上時,它代表—— “必勝?。?!”一個青藤同盟的騎士高舉長劍,吶喊著發出了呼聲。 玫瑰的紅,是必勝的紅。 “正義必勝!” “西西里特!” “必勝!” 這里的人,有來自大陸各個地方的人。青藤同盟匯聚了全大陸的精英力量,而哪怕是月隱之國的普通的民眾,也在頑強抵抗,他們有什么理由輸呢? 太多的人死去了,那他們就更不能輸了。 憤怒的刀劍揮向了敵人,吶喊的狂瀾震破天際。離得遠的人沒有聽到唐措的話,但情緒會傳染,那連綿的波濤是時代的波濤,不可阻擋。 敵人一時亂了陣腳,被這狂瀾沖散,此時此刻唯有憤怒能支撐起他們搖搖欲墜的心。無數的人拼命向唐措撲去,哪怕被殺死在半路上,劍尖也一定要向著唐措的方向,將這個口出狂言的人斬殺于此。 就在這時,路易十四卻又笑了,暢快地笑。他并不為唐措的話而惱怒,直接把燕云要的那段魔紋展現在唐措的腦海中,接著他之前的回答,說:“成王敗寇是嗎?我喜歡這個詞?!?/br> “不管他要用這段魔紋去殺誰,請轉告他,我欣賞他。你說的那個世界我也很感興趣,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可真是太棒了,不是嗎?換個角度想,我已經在西西里特殺死了所有的神,我已經站在了頂點,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已經沒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br> 唐措一邊殺敵一邊聽著路易十四的話,不得不說,路易十四不愧是路易十四,看問題的角度格外不同。 “但是?!甭芬资脑掍h一轉,那股子不可一世的勁又上來了,“我看到了更高的山峰,不代表我就要放棄腳下的土地。世界的真實是什么,是虛假又如何?” “我就是西西里特最強大的王,永遠都是?!?/br> 路易十四笑著,積蓄的力量終于在此刻全面爆發,與唐措開始了最后的爭奪。每一朵血花的綻放,都是路易十四復活的一點籌碼。 唐措在瞬間如遭重擊,短暫的失神讓他差點被周圍的刀劍和魔法淹沒,但當他咬緊牙關,再次讓視線恢復清明時,眼前是陌生的同伴為他撐起的防御結界。 凱瑟琳夫人緊急趕到,幾個治療魔法拋出來,蹙著眉問:“你沒事吧?還能堅持嗎?” 唐措深吸一口氣,“當然?!?/br> 酷哥從來不會說不行,也不會硬撐著拒絕別人的幫助。他轉頭看向一旁明哲保身的燕云,道:“我已經拿到了魔紋,現在就可以把它給你。你的任務,應該不是幫助玫瑰教派吧?我要你幫我,壓制路易十四?!?/br> “你現在不怕我暗中做手腳,對你下手了?”燕云挑眉。 “你不敢嗎?”唐措的后腦已經滲出冷汗,精神海像要被撕裂,說話甚至都要調動起全部的力氣,“你,和路易十四,不想比比誰更強?” 燕云看著他,瞧得出他全身緊繃,狀況不大好,但卻沒法瞧出他的極限在哪里。思索片刻,燕云笑著回答他:“如你所愿?!?/br> 語畢,他拿出了久違的叩心鈴,“叮鈴”一聲響,一對一變成了二打一。 不過唐措面對的敵人,本來就不止路易十四一個。他好像被分裂開來了,一個精神體的他出現在自己的精神海上,與路易十四作戰。 另一個實體的他在這里,不停廝殺。 但是好在這從來不是他一個人的戰爭,靳丞當年跟他耳提面命的那些話,他都記得。 地宮里,戰斗也還在繼續。 榮弋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打掉了多少波敵人,他帶著身邊僅剩的四個青藤同盟成員,滿地宮搜查,身上的盔甲都破損了,體力也早已告罄。 他的任務是戰死,但凱爾特不是什么特別重要的人物,所以并未要求他死在某個特定的敵人手里,只要求他殺敵多少人之后便可通關離去。 榮弋殺的人早就超過了這個數字,系統在半個小時前就開始給他彈警告,但他硬是撐到了現在。 差不多了。 又接近一刻鐘的搜查后,榮弋碰到的敵人僅剩前面的一波,哪怕還有其他的,應該也不足以造成太大的威脅。 榮弋這便握緊了劍,給身邊的同伴加油鼓勁,準備迎來最后一戰。 地宮深處,池焰還在潛伏,小心翼翼地等待著希望的來臨。 等待是最漫長、最折磨人的,因為不知道未來究竟會怎么樣,也不知道危險究竟何時會降臨。太過緊張和忐忑怎么辦?池焰便cao起了他的老本行,在靜音結界里講故事。 他的《勇闖地下城》,一定會有一個光明的結局。 時間在一刻不停地往前走,夕陽從遠方的鐘樓頂墜落,擦過屋檐,逐漸隱沒在斷垣殘壁的后面。 風帶來了大漠里的黃沙,沒了城墻的阻隔,它們漸漸地漫進了城內,填進磚縫,為月隱之國染上一絲荒涼。 眼前的一切,慢慢有了唐措曾經在第一環見過的月隱之國的樣子。從城外趕來的最后一波援軍為他帶來了新消息: 監察者羅杰里德閣下,得知地宮里藏著孩子們的消息后,以一己之力擋在了城外那個地宮入口前,最終戰死。 好消息是,入口已被他徹底毀去,城外的敵人也已被全部消滅。 唐措看著眼前這僅剩的十幾個人,沒有說話,而這時,鄭鶯鶯也終于刷出了她的最后一個任務。 兜帽之下,她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復雜神色,猶豫著,最終向唐措邁出了她的步伐。 兩人相隔十幾米,鄭鶯鶯道:“我的最后一個任務,是殺死你。技能‘舍身一擊’,殺死你的同時,我也會立刻死去?!?/br> 聞言,唐措還沒反應,燕云先投去了略有些驚訝的目光,連鈴鐺聲都停了。這可有意思,鄭鶯鶯對上唐措,唐措會怎么辦? 照任務內容來看,鄭鶯鶯必須得殺死唐措才能過關,所以她必須對唐措出手。永夜城的副本很有意思,它有時雖然會給進入副本的玩家提供對立的身份,某些情況也會導致玩家互相廝殺,但它從不會直接安排“a必須殺死b才能通關”這種情況。 永夜城希望玩家能夠學會生存,這樣的情況無疑會導致其中一人必死,所以是不存在的。 如果鄭鶯鶯沒撒謊,那么唐措的通關方式就會是“被鄭鶯鶯殺死”,這樣才說得通??商拼氲娜蝿账⑿铝藛?? 燕云饒有興致地看向唐措,想從他的表情觀察出結果。令人遺憾的是,這個答案似乎是“沒有”。 唐措掃了眼任務面板,那上面沒有任何動靜。他也沒有回答鄭鶯鶯的話,拄著劍平復著自己因為連番激戰而紊亂的呼吸,任汗水直流,沉默地看著她。 鄭鶯鶯握緊了斗篷下的匕首,問:“你信我嗎?” 另一邊,永夜城游戲大廳。 余一一喬裝打扮進入釣魚小游戲后,一直在暗中觀察老鼠。他與老鼠隔著一條黑色的河,他在河的這邊,老鼠在河的那邊,一直在專心釣魚,沒有任何異常的舉動。 奇怪的是,他釣了那么久,一條魚都沒有釣上來。 余一一轉頭看著自己滿是魚的水桶,不斷思考到底是自己運氣太好,還是老鼠的魚鉤有問題。而就在這時,老鼠的魚線終于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