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他哪里知道,唐措一看人多,轉頭就跑。 唐措雖在逃跑,可打得依舊兇悍。 劍士拿著斷劍,根本不是裁決之劍的對手,被震退到一邊后,眼睜睜看著唐措繼續往前跑。他跑得飛快,身體素質提升后再用上“疾跑”技能,速度比一些成年的騎士還要快。 愣了愣神,劍士這才追上。 落在后面的他的同伴們也在這時與他匯合,雙方來不及說話,一起往前追。 唐措且戰且退,身上的傷越來越多,后頭追著的人也越來越多,足足十五六個。 前方又是一個彎道,唐措一腳蹬在墻壁上,提劍削掉魔法燈。燈光暗下的剎那,他的身影也消失在眾人視線里。 眾人心中警覺,但他們人多勢眾,隊伍里還有魔法師。一個光照術驅散黑暗,他們繼續往前追去,速度分毫不減。 可就在他們轉過彎道時,一點光亮忽然在打頭的那人眼中放大。 那是什么? 他人生的最后一個念頭就這么誕生了,而后,那光亮在他眸中越放越大、越放越大,直至將他整個人淹沒。 似月夜下的潮汐,帶著夢幻的色彩。 所過之處,一切化作月光消散,不惹一絲塵埃。 唐措從彎道后繞出來,若有所思地摩挲著手上的戒指。傳說級戒指夜鶯,鐫刻技能“月光潮汐”,冷卻時間二十四小時。 傳說果然是傳說,這效果,霸道絕倫。 二十分鐘后,唐措在出口處與靳丞和大公匯合。靳丞已經去外面打探了一番,正好唐措趕到,便跟唐措商量接下來的路線。 “外面情況不太妙。出口處是一家小酒館的庫房,如果我猜得沒錯,這家酒館就是玫瑰教派的秘密聯絡點,否則地道不可能在這兒。我們一旦被人發現,可能就是甕中捉鱉?!?/br> 唐措:“假裝客人呢?他們應該不認識我們?!?/br> 靳丞搖頭,“可行性不高,哪怕我們是生面孔,可還有大公。而且庫房的位置不好,那里離后門比前門更遠,也不是客人會走到的地方,來往都是酒館內部人員。除非——有人把他們引走,剩下兩人再離開?!?/br> 兩人眼神交匯,迅速得出結論——靳丞去引客人,唐措帶大公離開。 大公默默在旁看著,不知道這兩位年輕人到底是怎么通過一個眼神就分配好任務的。但他的性命此刻都寄托在他們身上,便也不好多廢話,只道:“去教堂,彼得牧師是我的人,他能聯絡到衛隊?!?/br> “好?!苯c頭,“一個小時后我們教堂見?!?/br> 時間緊迫,后面不知道還有沒有敵人追上來,所以靳丞立刻行動。庫房里存著大量的酒,他隨手拿了瓶朗姆,猛灌幾口,又往衣領上灑了些,這才抱著小豎琴推門出去。 他走得搖搖晃晃,像醉酒的客人,沒走幾步果然撞上一個拎著水桶的服務員。服務員看到他,立刻蹙起眉,神色戒備。 “你是誰?”他放下木桶,一只手已經背到了身后。 “我是誰?我找廁所啊?!苯╇p眼瞇起,好似因為醉酒而無法聚焦。驀地,他絆到了什么,一個趔趄差點撲在水桶上。 服務員并未因此失去警惕,背后的刀已然泛起寒光。他卻不知道,自己此刻陰冷的表情全印在水面上,被靳丞盡收眼底。 “噔!”一個音符響起,服務員拿刀的手一頓,眼神掙扎。 “噔、噔!”又幾個音符接連響起,服務員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而這時,靳丞直接一記手刀將之劈暈,打開旁邊的房門推進去。 開門,再關門,行云流水。 剛才那旋律,叫《安魂曲》,而也就是在分頭行動離開地道的那一刻,靳丞發現自己的主線任務變了,聲波攻擊也能用了。 只是弓還被封印著。 角色扮演游戲,一切以不違背角色本身設定為前提。蘭斯洛特是個使用魔法的吟游詩人,小豎琴就是他的魔杖,并不會用弓箭。 當前主線任務:掩護大公和西奧多撤離。 靳丞喜歡這樣的任務,把主動權攥在自己手里才符合他的性格。于是他彈著琴一路從庫房走到大廳里,嘴里還哼著小調,無論從什么角度看,都是一個實打實的吟游詩人。 可靳丞的安魂曲作用范圍有限,他也是第一次用小豎琴彈奏它,難免不太熟練。心懷鬼胎的服務員們看誰都有鬼,警惕著呢,自然不會各個中招。 酒館里頓時亂了起來。 唐措和大公便在這時出現在庫房里,他看著滿屋子的酒,本想放火,可聽著前面的動靜又放棄了這個危險的想法。 這時,守在后門的人也都趕到了前面去,只留下一人看守。 “走?!碧拼氘敊C立斷,帶著大公直奔后門。 一個人是完全擋不住唐措的,他根本不管這個人是不是會出聲引來別人,上去就打,打完就跑,等前面的人終于分身趕來,后門口哪還有半個人影。 酒館后門出去是一條狹窄的巷子,巷子一側是低矮的民房,另一側則都是店鋪后門,到處都堆放著雜物,在初夏的天氣里散發著一股難言的味道。 幾個中年婦女坐在小板凳上洗著成堆的碗筷和杯盞,對于巷子里突然出現的兩個跟這里格格不入的人,面露戒備。 “大公陛下,我想您得換一身衣服?!碧拼氲?。 一刻鐘后,唐措和換了平民服飾的大公出現在距離酒館三條街遠的地方。唐措自己沒有換衣服,只套了件跟自身風格比較搭的外衣,用以遮住身上的傷和血跡。因為他必須保留自己的佩劍用以防身,而一個平民是不可能擁有一柄騎士長劍的,也更不可能當著大公的面把劍收進裝備欄。 所以他們此刻的身份是——來貧民窟尋找樂子的貴族少爺和他可憐的老仆。 當前主線任務:前往教堂。 唐措作為一個高高在上的貴族少爺,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周遭的一切,自然也發現了潛藏在人群里的可疑分子。 越靠近教堂,這種人越多。 “大公陛下,您對那位牧師保持絕對信任嗎?”唐措問。 “人心總是易變的?!贝蠊烫玫姆较?,神色稍顯肅穆。盡管穿著平民的衣服,但是他眉眼中的威嚴猶在,偏頭看向唐措,說:“但是我相信他,他是一位正直且善良的先生,他的堅守一直令我欽佩?!?/br> “堅守什么?” “堅守在這片苦難滋生的土壤里?!?/br> “這片土壤也是您的國土?!?/br> “年輕人,你要知道有些東西不是那么容易改變的。神說要有光,世上便有了光,但光一定與暗同生?!?/br> 唐措想學著靳丞聳聳肩,但到底還是面無表情更適合他。他不確定大公逃往白葉區的消息是否已經傳到了這里,如果敵人知道了,并且清楚大公與牧師的關系,那么很有可能來這里守株待兔。 事實證明教堂確實已經被盯上了,唐措只能祈禱那位牧師沒有叛變——因為他不能掉頭。 系統在不斷調整他的前進方向,一旦他偏離前往教堂的路,就給他瘋狂彈提示音。唐措不認為西奧多是個明知前方有危險還一意孤行的人,那么在原來的劇情里,他一定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比如,教堂里有什么依仗,只要進去就一定能保住大公。 還有青藤同盟。 西奧多營救大公的行動到底是個人行為還是同盟授意?如果是后者,為什么其他人還不出現? 劇情提示還是太少了,唐措邊走邊想,仍無法將全局看清。而就在他遠遠看見教堂尖頂時,他感知到一股澎湃的魔力從那里散發出來,似水暈,并以極快的速度向四周擴散。 不好。 他顧不上系統提示了,抓住大公就往后撤,可人的速度怎么比得上魔力擴散,轉瞬間,已近在眼前。 唐措只能盡可能將大公護在身后,橫劍在前,全力激發裁決圣輝,希望能有點用。然而預想中的攻擊并沒有出現,一個透明的光圈忽然從天而降,罩在兩人身上。 “嗡!”水暈般的魔力波紋撞上光環,發出嗡鳴。嗡鳴聲中,唐措只覺精神震蕩,但到底沒有受到什么傷害。 唐措抬頭看向,半空中忽然出現一道身影,黑色雙排扣長款禮服、黑色手杖。因為他背對著唐措,唐措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隱約看到右眼戴著黑色眼罩。而手杖似乎就是他的魔杖,他抬手平舉,手杖頂端黑寶石瞬間光芒大放。 沒有張嘴,瞬發魔法。 大公松了一口氣,“監察者羅杰里德閣下?!?/br> 作者有話要說: 說起來措措已經有了兩件傳說級裝備了,夜鶯和裁決之劍,mama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第44章 風吟之歌(三) 監察者羅杰里德。 唐措記得這個名字,《渡鳥日報》和青藤同盟駐月隱之國辦事處的小黑板上都提到過他,或許他就是那十三位仲裁者之一。 這么一來,西奧多帶大公來教堂的原因就有了——因為羅杰里德在這里。 能夠瞬發魔法的魔法師,而且這魔法看起來還不是低級魔法,他的實力一定很強。大公也因此露出了放松的神情,唐措收了劍,護著他避到一邊,繼續觀戰。 可以看得出來,羅杰里德的魔法大都是光明系的,魔法的光輝普照時,好似一切陰影都將無所遁形,自帶圣光buff。 出現在教堂尖頂上的敵人則身穿紅色法袍,戴著兜帽看不清臉,神秘莫測。紅色的法袍,紅得像血,也像玫瑰。 他一出手,風格也極其明顯。 那大約可以稱為玫瑰炸彈。 玫瑰炸彈,招如其名,地面突然出現的魔法陣印刻著玫瑰的花紋,金光乍現,那些花紋如有生命般從魔法陣中剝離,似花朵盛放,而后倏然炸開。 “砰!”教堂里沖出的人差點被炸了個人仰馬翻。 這些人大約都是青藤同盟的,有魔法師也有劍士,穿著打扮風格不一。而從教堂的各個窗戶里掠出來的,還有身穿刺客同款的黑法袍。 雙方發生了激烈的打斗。 玫瑰炸彈卻似連環,一個又一個互相疊加著,從教堂門口一路鋪到羅杰里德腳下。羅杰里德神色冷酷,一串長長的咒語灑下,手杖前指,黑暗的光芒便如星辰灑落。 那黑色的光點落在玫瑰舒展開的花瓣上,玫瑰便立刻枯萎。 光暗雙系。 唐措再次刷新了對羅杰里德實力的判斷,對面那個紅法袍能跟羅杰里德斗法,實力也不容小覷。他還穿著獨一件的紅法袍,那就應該是玫瑰教派的核心人物。 只是他們為什么會在白葉區的教堂打起來?今天的焦點不應該在大公身上么,還是說他們早就料到大公會被逼至白葉區? 唐措觀察一切,懷疑一切。 很快,青藤同盟的人占據了上風,而白葉區的衛隊終于姍姍來遲。紅法袍見勢不妙,冷哼一聲,終于揮手撤退。 羅杰里德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追了上去。 “西奧多!”青藤同盟的其他人都留了下來,其中一個看到唐措,連忙揮手。 唐措遂帶著大公過去。他不是一個好演員,也根本不知道他們叫什么名字,為了避免穿幫,便最大程度地保持高冷。 好在西奧多好像本身就是個高冷的人,眾人將大公迎進去,剛才揮手那位便主動問起:“你怎么會帶著大公出現在這里?你們不是在內城嗎?” 唐措簡略地交代了劇情。 對方聽到地道,若有所思,隨即說:“等羅杰里德閣下回來,他會有定奪的。至于你提到的那位吟游詩人,我們待會兒或許可以見上一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