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可壓下來時,的確下意識地躲了幾分,還是有些怕的。 衣帶松散,露出淡色衣衫里面的身軀??圩∷氖滞匾徽?,也不知碰到哪兒了,身下人略微顫了一下,隨后低微而溫文的應答。 “……晏遲?!?/br> 這個名字好似有些熟悉。 沉香陣陣,對男子體質極其有效的馥郁熏香灌進腦海,讓人幾乎記不起來其他事。 只剩下珠簾震動,龍榻間發出的顫聲與女使闔門的響動混雜在一起。 還有女帝沙啞的聲線。 “你這赤宮砂……”她似乎笑了一下,“居然點在心口上?!?/br> 作者有話要說: [首章高亮避雷] 1.文章按榜單要求的字數更新。v后每周最低七千字。不坑。 2.小眾題材,棄文不必告知,感謝評論,但不必指導,謝謝大家。(乖巧鞠躬) 3.女主有后宮!有后宮!有后宮!有正經宮斗內容,但只跟男主有感情線。1v1,其他人都是單箭頭或者利益需要,女主只會喜歡男主! 4.正版只此一家,別處全都侵權,謝謝大家~ 5.愛看正版的讀者要一直快樂下去鴨! 第2章 雪停 晨光熹微。 晏遲醒時,眼前仍是吞云吐霧的狻猊金獸,山河萬里的長屏風外,似有人等候的身影。 昨夜的枕畔人已經離開了,軟被穩實地蓋在身上。渾身像是被碾碎了骨頭,被來回折騰了好幾回,一點勁力都用不上。 他抬手蓋了一下額頭,紛繁混亂的畫面在腦海里浮現,讓人無法想得清楚。 香霧朦朧,霧色飄遠而散。屏外人似是探了探首,覺察他已醒了,隨后有幾個年紀小的侍奴近前服侍,一切妥當地伺候下來。 晏遲未入宮時,在京都最頂級的“小班”做倌人,雖未掛過牌,但底子極好,是按花魁教養的。只是入宮后境遇漸落,他越是想躲避,就越在泥淖之中更深一重。 腰上還很疼,是昨天夜里殷璇的手下得重了。當今陛下是征戰過八方、從昏帝手里奪來的天下,領軍打仗慣了,對兒郎的身軀向來是按自己的性子擺弄。 晏遲讓熏香弄得頭暈,由著她折騰,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當花魁教養了幾年,真到女人的床上,竟然是這樣無用的,那些技巧竅門,半個字也不過腦子。 她低首一吻,加上熏香逼人,那時候連氣息都喘不勻,哪來的本事“勾引”呢? 太極宮的侍奴甚少進屏風內,那是兩位女使伺候的地方。這些小侍奴年紀不大,今早剛聽了音信,得知宮里多了一位新主子,個個暗自壓抑著好奇,偷偷窺視、探究著。 他們其中,也不乏想要爬上龍床而苦無門路之人。 晏遲不欲在此久待,他仍惦念著落在孟知玉手中的阿青,也不知對方是否會兌現承諾…… 爐煙裊裊,炭火溫暖。融好了熱水的容器呈在面前,是三年來從未有過的境遇。 晏遲卻不想留在這里,他知道這個地方的本質,這個屬于女帝的偌大后宮,就如同一潭吞吃人命的利益池沼,他背無依靠、身無所系,不愿意沾染其中。 正當此刻,侍奴之間迅捷無聲的動作當中,突然響起一句低低的自語。 “聽說原本是個倌兒,竟也成了主子了?!?/br> 霎時間,室內連呼吸聲都遲滯緩慢下來了,一些盡心盡力、明白事理的小郎,都紛紛伏低身子,不敢言語。 晏遲動作微頓,抬眼向出聲之人看去。 年紀不大,嘴巴倒是很厲害。 他略感好笑,卻并不惱怒,只是繼續凈手擦拭。 見他如此態度,那個有做人上人之心的年輕男孩兒愈發覺得他身份低微、不干不凈,不配受封,正此刻,屏風外驀地響起一句。 “你說什么?” 晏遲掃去一眼,見到那位叫點禪的小哥兒推開屏風一側,眼睛一瞟,不咸不淡地問道:“我沒見過你,太極宮什么時候有你這樣的混賬東西?!?/br> 任何地方都有規矩,太極宮是女帝居所,便尤其森嚴。除了青蓮、宣冶兩位御前女使外,便只有這位叫點禪的小哥兒是品級最高、能跟女使說得上話的了。 那個年紀不大的侍奴是認得點禪的,當即噤了聲,只跪著,也不知道回話。 還是太年輕了,這時候連叫句哥哥哄人也不懂。 晏遲洗漱完畢,見到點禪身邊帶了兩個十四五的小郎,似都很青澀,其中一個神情機敏、相貌清秀,另一個則文靜質樸些。 點禪道:“還不去給你們郎主磕頭?!?/br> ……郎主?晏遲略微一怔,見兩個孩子近前跪下磕頭,才回過神來。 “小哥兒,這是……” 點禪近前兩步,疊手躬身,隨即低首,是一個極端正的君子之禮。 “原您命中真有富貴,陛下今晨走前,冊了您做侍郎?!?/br> 這該是破天富貴、帝王垂憐,但晏遲聽聞此語,卻只覺得事事總在意料之外,命途總是與他玩笑。 譬如生于官家,是錦衣少年郎,本該婚配一個妻主,與之一生偕老。未曾想一朝廣廈傾頹,家世變故,受盡諷刺輕賤。 譬如原已在萬丈深淵之底,生無趣味,卻時運倒轉,偶入深宮。 之后會怎么樣,他實在無從得知。 晏遲嘆了口氣,伸手將人扶起,隨后也讓兩個小郎起身。 那個清秀機靈些的名叫百歲,只有十四歲,是才進宮的小郎。他率先抬首,正與晏遲撞了正面,一時呆愣了一下,竟沒能移開視線。 這位新受封的晏侍郎,烏發如墨,用一個銀中嵌翠的發扣收攏了一半,還有一些垂落在耳畔。長眉明眸,唇瓣上有一點傷,似是被咬破了些,稍添一許血色。 血色微薄時,是霜雪白梅,蓋了一枝的冰。如今唇上傷口顯紅,是料峭凜冬迎來一陣春,顯出一股溫文和順、逆來順受的柔和來。 無怪陛下屬意,這樣的人,只若性子稍好些,哪個女人不疼? 百歲聽到一旁的笑,這才回過神來,尷尬地移開目光,嘟囔道:“點禪哥哥……” 點禪收斂笑意,反握住晏遲的手,道:“冊封的旨意,等您遷了住所,晚些才到。我不知道您與孟公子什么來往,只是初夜封侍郎,古今未有這樣的殊榮,福禍參半,無論如何,郎主要小心?!?/br> 晏遲不大關心宮中事宜,連位階高低也是想了一想,才覺出輕重,他低聲謝道:“有勞你了?!?/br> 點禪推開半步,再行一禮,道:“晏郎主,這場雪停了?!?/br> 晏遲轉眸向窗外望去,看到被雕花窗紋刻成一段一段的雪景,飄雪已停,枝頭抖落了雪衣,梅枝幾乎探進窗來。 “但愿,能停久一些吧?!?/br> —— 太極宮宣政殿。 熱茶滾在茶盞里,水泡浮現又破。小葉慢慢地旋轉,再沉淀而下。 殷璇吹散浮沫,飲了一口,淡淡道:“周虹膽子不小,他們家兒郎身為貴君,連侍疾都不敢,倒敢肖想鳳君的位子?!?/br> 一旁研墨的風儀女使宣冶應道:“周家勢已極盛,只是盛極必衰,她該懂這個道理?!?/br> 殷璇放下茶盞,忽想起昨夜來,驟然問道:“那位晏郎,調查清楚了?” “是太陰國難的官家遺孤,流落煙花巷?!毙钡?,“前幾年乞骸骨歸鄉的曹大人,將其敬獻給您,陛下雖收了,但并沒看過?!?/br> “曹其汝只在男色上頗有本事,果真不假?!币箬瘧浧鹉侨?,便忍不住往夜里的事情上想。那位晏郎身子太瘦,抱起來輕得沒兩把rou,但腰身很稱手,肌膚細膩微涼,觸在掌心,像欲融的冰、將折的枝,一碰就發抖,壓著腔調,聲含哽咽地回話。 問一句回一句,又軟又好欺負。 “周劍星這是派人送死,孟知玉也是?!币箬峁P蘸墨,朱批往奏章上落,語氣不疾不徐地道:“若非那香還算有用,這個郎君恐怕真活不到天亮?!?/br> “是您痼疾好轉?!毙泵Φ?,“陛下總有一天,不再會受此困擾……” “好了?!币箬瘜懴乱恍?,“孤不在意?!?/br> 她停頓了片刻,忽而又道:“青蓮有個啞巴小徒弟,叫燕飛的,是嗎?” “是,原是給您當暗衛養的?!毙彪m回了這句,倒覺得疑惑,并不知道陛下要如何用此人。 “領給晏遲做女使吧?!币箬鄱疾惶?,“這么好的人,不能太快讓那幫人禍害沒了?!?/br> 后宮之中,每個郎主身邊都會有一個掌事女使,只是并不貼身伺候,都是在二門外打理居所事務、做兒郎們不便去做的事情。一般來說,這些女使都是有品級、由尚宮局分配的。 宣冶稍稍一愣,忽地湊上去半寸,低聲道:“陛下上心了?可他的出身……” 殷璇抬眼一瞥,對方當即停下話語,低頭研墨。她始才繼續批閱,半晌才道:“這樣的出身,孤才放心?!?/br> 窗外雪停已久,有被厚雪壓彎的樹枝斷裂墜落。一幫子無品級的女婢、侍奴,在外頭清掃道路、修剪枝葉。 殷璇望了一眼窗,想到這里時,忽而又想起調查晏遲時,他在宮中的居所,是一間廢棄已久的寂雨小筑。 冷、偏僻,還曾經鬧過鬼,怪不得手腳都是冰涼的,在懷里都捂不熱。炭火稍微不夠,都昏昏沉沉地往她懷里縮。 應該換個地方。 換一個她在太極宮宣政殿的窗前,就能看到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不用記。就是把位階放出來給大家看一眼。 殷璇的宮殿就是太極宮啦~宣政殿工作,歸元殿睡覺。 正一品 鳳君 從一品 貴君(周劍星) 正二品 君 從二品 元卿、德卿、賢卿、良卿 正三品 少卿 從三品 長使 正四品 少使 從四品 公子(孟知玉) 正五品 侍郎(晏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