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紅裙女子咬牙切齒,想不到竟有一日竟然讓一個丑八怪家伙騎在頭上羞辱!若不扒下來她一層皮,她名字就倒過來寫! “你們不是想在一起么?好,我便成全你們!” 紅鈴響的刺耳,四周卷起飛沙走石,吹的張不開眼。 張秀秀:這是準備同歸于盡么?啊啊啊?。。?! 白璃臉色一沉,鴻鳥一族向來擅長制作幻境折磨人心神,雖說不會有什么傷害,但總不會讓人好受,一旦開啟,基本不會逃過去。 一股黑霧卷來。 張秀秀沉痛:“你不是很厲害么,怎么不阻止?!?/br> “慢了一拍?!卑琢С洞?。 張秀秀:草啊~~為什么總是難逃一死! “死不了?!卑琢坪蹩赐噶怂男氖?。 張秀秀吊起的心倏然落了下來。 “最多生不如死?!卑琢Φ脨毫?。 “...” ___ “阿璃,阿璃,笑一笑啊~叫jiejie?!睋芾斯膿u的當當響。 白璃醒來,看到自己短小的手腳,眸色發寒。 鴻鳥一族的幻境無人能解,其中生死皆由幻境主人控制,一旦進入法力皆會被抑制,如同普通人渡過此生,若要出去只有兩個辦法,要么主人停止,要么等到結束。 在這里的一年在外面不過須臾,法力被制,如今也只得時間過去,順便看看能否從張秀秀嘴里套出話來。 白璃看著對面缺了一顆門牙還笑得跟傻子一樣的某人,看起來比他大個三四歲。 這樣子怎么這么像那女人? “張秀秀?”稚嫩的聲音從他口中發出不禁一陣惡寒。 張秀秀愣了愣,隨即眼底一陣驚喜,“阿璃,你會說話啦?”雙手抱起他,將他舉高,喜悅溢出眉梢。 白璃:看來失憶的不淺。 見他又不講話,張秀秀心底略略失落,又將白璃放回榻上。 “以后可不能叫我的名字,你要叫jiejie,雖說我不是你親jiejie,但也是看著你長大的jiejie?!?/br> 按著朱姀的心思,基本他能猜出來她接下來要走什么故事了。無非是寫隔著世俗身份苦苦無法相愛的姐弟戀,不過朱姀忘了,他的記憶根本洗不掉。 張秀秀聽外面喚她名字,摸了摸白璃的腦袋,讓他聽話坐著,自己推門而出。 “這幾日老爺夫人不在家,少爺這邊你多照顧著些,雖你是這白府里名義上的小姐,可終究你要曉得,自己的分量?!?/br> 說話是管事的劉叔,自她進府以來就明白白府上下都是劉叔在打點。 “曉得了,秀秀明白?!?/br> 張秀秀低眉,自她被白夫人救下認為義女,她便明白此生定當竭力回報于他們。 連續幾夜老爺夫人也未歸,張秀秀有些不安,聽人說老爺夫人外出是為了一樁生意,白府是整個禹州城最盛名的鹽商,也少不了人眼紅。 一夜大雨瀝瀝而下,響雷不斷。 張秀秀緊緊將白璃抱在懷里,“阿璃不怕不怕,jiejie在這?!?/br> 白璃扯了扯唇角,之前這女人膽子不是挺大的,怎得換了個地還怕起了打雷。 倏然發現她手心涼的發寒,白璃微微詫異,打雷這么可怕? “阿璃。jiejie在這,不要怕?!彼o緊閉著眼睛,黑夜中緊緊咬唇。 白璃譏笑,自己怕的要死,還安慰別人。 第二日雨過天晴。 張秀秀反倒心底更沒了底,這已經是第五日了,老爺夫人還未回來,那股不祥的預感越發強烈。 今日劉叔匆匆回來又出去,總覺得會有什么事發生。 白璃坐在小座椅上,眼底生無可戀。 “看jiejie,阿璃不吃,jiejie吃了噢?!睆埿阈惆焉鬃铀偷阶约鹤爝?,假意要一口吞掉。 “嗯~真香。超級好吃噢?!?/br> 張秀秀夸張舔嘴唇。 白璃扭過臉不忍直視,誰能把這個傻子拉走。 奇怪,今天阿璃怎么不聽話了,之前明明很管用的。 張秀秀奇怪不已。 是夜狂風大作,張秀秀夜里翻來覆去睡不著,看著白璃小小的身子背對著她,呼吸平緩,輕輕拉開被褥,推門而出。 剛從恭房里出來便看來nongnong的火光從不遠處的房屋里冒起。 隨之響起眾人驚呼的救火聲,唰唰幾聲齊齊幾名黑衣人自屋頂而落,血花濺落,火光映出鋒利的刀刃。 張秀秀整個人怔住,一股寒氣自腳底爬上來。 阿璃!阿璃還在屋里! 白璃是被一股nongnong的煙氣嗆醒,這又是怎么了,火焰爬上簾幕燒到了屋梁上。 算了,反正這具身體也跑不了,白璃目光散漫。 屋梁逐漸燒斷,屋內一片狼煙,倏然窗口爬進來一抹小小的身影。 白璃唇角抽搐,好俗氣的套路,又是著火又是救人。 張秀秀看著白璃小小的一團坐在榻上,無助張望心底揪痛,欲圖上前一步,頭頂的房梁倏然砸下來,張秀秀閃開一頭栽倒桌角上,一下沒了動靜。 白璃:好像結束了。 誰知那身影緩緩動了幾下,團團烈火無情吞噬著屋內的一切。 張秀秀咬著牙,費力起來,終于到了白璃跟前,額頭的鮮血流到了眼角,火光令她眼底的淚光驚人的發亮。 明明只是個七歲的孩子,哪里來得這么大的毅力。 白璃蹙眉,倏然身子一緊就被她背了起來。 “阿璃,我們走?!?/br> 第一次,白璃竟然覺得這個平日慫偶爾膽大的女人,肩膀還挺暖和的。 —— 一夜之間,無名大火燒掉了名滿天下的白府,沒幾日便傳來白老爺與其夫人在路上遇難。 人們紛紛感慨造化弄人,平日名滿天下的白府竟一夜遭遇此變故。人人皆以為白府唯一的少爺早被燒死在府中。 破廟里秋風颯颯,一團小小人影坐在雜草上,面上卻是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成熟。 白璃環顧四周,這里的時間過的比想象的慢,人間世會讓人遭遇很多不幸的事情,陷入其中的人無不會暴露出內心的性格,朱姀的意圖大概也是讓張秀秀遭遇常人不可遭遇之事,折磨的還是張秀秀罷了。 白璃揉著眉心,等出去了定是要和朱老討論一下朱姀對他的各種sao擾。 “阿璃,餓不餓啊?!?/br> 只見張秀秀還是昨夜一身狼狽的衣衫,臉上沾著污漬,手里捧著兩個發涼的饅頭。 張秀秀把饅頭外面的一層皮揭下來遞給他,“阿璃,乖乖拿著?!?/br> 白璃垂下眼默默反抗,從來不吃饅頭。 張秀秀見他不語,一把塞到他的小手里,開始大口吃另一個饅頭。 白璃趁著她不注意,把饅頭塞到下面的雜草里。 張秀秀挪開了眼,酸澀的哽咽順著饅頭咽到肚子里,看到白璃手里饅頭不見,嘴巴一點動作都沒有。 她輕聲問,“饅頭呢?” 白璃聳肩,一臉無辜。 張秀秀盯著他,倏然眼眶就紅了大片,“我問你饅頭呢?!?/br> 白璃怔住,第一次見她生氣,竟然是為了...一個饅頭。 “白璃!我們沒家了?!睆埿阈闼上伦炖镆У酿z頭,瞬時淚水鼻涕跟著留下。 “我們什么都沒了,只有自己了?!?/br> 白璃被她抱入懷里,感受到她顫抖的懷抱。 突然有些明白她為何會這樣。張秀秀修為全無,進入人間世自然把這里當作真正的命運。 若是解釋,指不定還要被她當作異類。 女人,果然是麻煩。 白璃伸手拍了拍她后背。 張秀秀哽咽,輕輕握住白璃的肩膀,揩去淚水,正色道,“阿璃怎么能扔掉饅頭呢,這是jiejie討了一上午才有的。jiejie答應你,一定不會總讓你吃饅頭的。好么?” —— 張秀秀果然沒有食言,七歲起開始負起兩個人生活的擔子,日日跟著街邊的繡娘學習手藝,每日上附近的山去采藥草再賣給藥鋪,從來不會讓他受到一絲委屈,分明兩個什么都沒有的人,竟靠著一個小小的肩膀撐了下來。 其他孩子上學堂,寫字學習他依舊不落的跟上。除了衣服穿的差了些,沒比其他人差到哪里去。除了破廟里的那次,張秀秀再未向他發過脾氣。 本以為張秀秀是個一直脾氣軟一輩子,在送他入學堂的一次,見到其余的孩子嘲笑他沒爹娘,靠jiejie吃軟飯。 白璃心中無感,這里的人都是假的,何必產生些不必要的情緒,最后這里的一切都會如云煙消散。未想張秀秀一把擋在他面前,怒叱那些嘲笑的孩子。 莫名心底勾起一絲奇怪的感覺。在他年幼之時便很少見到父親母親,生為白龍一族,卻在鴻鳥一族生活在一起,自然被當作異類。直到他足夠強,可以輕松捏死那些嘲笑他的人。自此再也沒人敢欺辱他。 她說的話至今記憶猶新?!拔覀兗野⒘莻€好孩子。沒有爹娘依舊能很棒,比你們強一百倍?!?/br> 雖說話說的很笨,也沒什么說服力。但莫名忘不掉。 春去秋來,白駒過隙,時間流過十幾個年頭。 今年張秀秀二十一歲,他十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