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你在哪?” 費趔那頭也不知道在哪里,鬧哄哄,電話里傳出來的聲音吵得讓人耳膜疼。 明明接通了,可就是沒人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接電話,告訴了她地址。 念稚開車過去,路上時打電話給費宸晚上遲一些回去,電話里費宸問她去哪里。 念稚猶豫了一秒,還是老老實實地告訴了他:“我有點事,要去找費趔?!?/br> 費宸沒多說什么,只讓她路上開車小心。 到了酒吧后,門口的霓虹燈妖異地閃爍著,念稚更生氣了,她不過交代讓他送材料,卻也能 給送出岔子來。 費趔是酒吧???,念稚一進去,報上他的名字,就有人認識他,年輕漂亮的侍應生帶她去了包間。 一進去,就見費趔站在包間的中間的臺子上,撕心裂肺地吼著—— “死了都要愛......” 念稚:“......” “費趔?!?/br> 歪歪扭扭的費趔轉了個頭,看到念稚后,居然搖搖頭。 “又出現幻覺了?!弊匝宰哉Z完了,又開始撕心裂肺地唱起來。 念稚站在包間門口并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反而是費趔唱歌的聲音太大,完完全全壓住了她的聲音。 念稚忍無可忍,將顯示屏幕上的電源給關了。 鬼哭狼嚎的聲音靜止的那一秒,所有人全都看過來,仿佛念稚是個外來物種一樣。 “你誰呀?”沙發上有個穿亮銀色t恤,染著綠毛的男的嘴里罵罵咧咧地朝念稚走過來。 見念稚一副挺剛的樣子,推了她一把:“你他媽誰呀,誰讓你進來的!” 暈乎乎的費趔眼花了兩秒,死命眨了兩下后,才發現眼前的人真是念稚。 咻地一下從唱歌的臺子上沖下來。 一腳正揣在綠毛男的側腰:“誰他媽讓你碰她了!” 第18章 費趔這一下,像是天上掉來個雷,炸在包間里,把所有人都嚇得一驚。 她見過費趔犯渾,揮舞著拳頭要找對方當事人算賬,在公司里梗著脾氣跟她犟,脾氣大起來頂撞他爸像頭驢一樣。 但這是她第一次見費趔打人。 包間里安靜了一秒后,全都涌過來圍著他,地上被他踹了一腳的黃毛也麻溜地爬起來,不知道縮到了什么地方。 費趔轉過身看念稚,那張臉在炫彩的鎂光燈下,還是那個樣,張狂,不懂事,卻又透著關心。 “你沒事吧?” 念稚搖搖頭,她還想起自己是來找費趔算賬的,于是冷著臉,沉著聲音:“你跟我出來?!?/br> 周圍的人不知道發生什么,眼神先是在念稚身上轉悠,“你怎么說話的?!?/br> 費趔煩躁地擺開周圍扶著他的人,搖搖晃晃地跟在念稚的后面。 便往身后揮手:“滾開,都散了!” 一眾男男女女很快散了,念稚帶他來到安靜的地方。 費趔大概真是喝多了,臉頰一片緋紅,眼神也直直的,但好在意識還沒亂,能認出人來。 他靠在墻壁上歪歪扭扭,笑容也透著傻氣:“你怎么來了?” 念稚虎著臉:“記不記得上次我讓你提交到法院的證據?” 說到這事兒,費趔也不笑了,見念稚臉色不好,大概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記......記得,怎么啦?”邊說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 念稚:“我給你那份證據,你后來交給法院了嗎?” 費趔先是飛快地看了她一眼,隨后低下頭,他平時囂張慣了,就連犯錯誤都是下意識地想要反駁是別人的錯,可是剛一張口,卻沒發出聲音。 念稚:“我問你話?!?/br> 費趔抬起頭,咬著腮幫子,十分用力地說:“我弄丟了!” 念稚都被他理直氣壯的態度給弄呆了,“弄丟了你就給我偽造一份給法院呀,你知不知道因為這件事我差點要被禁業幾個月?!?/br> 說到嚴重性,費趔眼里囂張的光彩暗了許多,他大概也沒想到只是照著原來的證據做了一份,會惹出那么大的禍端。 嘴唇動了動,囁嚅問:“那你有沒有事???” 念稚生不出什么好脾氣:“你證據丟了為什么不告訴我,那都是復印件,大不了我再拿著復印幾份給你,你怎么想到拿自己做證據交上去的?你有沒有腦子呀!” 破口的一頓罵,費趔的氣焰被她越罵越矮,一米八幾的大男孩,最后從站著變成蹲在地上,抱著頭,就是不說話。 這件事好在法官沒有較真,算是有驚無險,念稚心里有氣,也不至于逮著人死罵不松口。 嘆了口氣:“你起來吧,你這樣蹲著就好像我欺負你似的?!?/br> “還有,以后你不要跟著我學做事了,如果你還想待在法務部,可以去別人那里學習?!?/br> 說到這里,念稚也想著,就當被費趔坑長點記性。 “你起來吧,我走了?!蹦钪烧驹谒磉?,正準備轉身就走,但見費趔沒反應,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酒喝多了。 心里不太放心,她蹲下身,碰了碰他:“哎——你怎么了?” 費趔揉了把眼睛后,猛地抬頭,紅通通的眼睛像只狠兔子似的盯著念稚:“你怎么不問我為什么寧愿憑著記憶重新寫一份證據都不想告訴你這件事?” 念稚被他質問的一愣:“為什么呀?” 費趔大概從小被慣壞了,不管做什么事兒太過于隨心所欲,或者說在他成長的經歷里,從來沒有人正確引導過她。 以前雖然有費宸,但兄弟倆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始終有隔閡,加上費宸十六歲就從家里離開,以至于后來費趔的生命里始終再沒有什么正面引導的人。 費正銘年輕時既能做出辜負費宸和他母親的事兒,老來自然也能做出辜負費趔和林曼瓏。 只不過林曼瓏能忍,只要她有兒子,只要她一天不離開家,這些就都是她跟她兒子的。 費趔在這種不太正常的環境之下,一路長大,雖然沒長得太歪,卻又彎彎曲曲,始終找不到太正的方向。 后來他遇上了念稚。 他對她感到好奇是從他猜測她與費宸認識時開始的,后來又在一個部門相處了一段時間,念稚工作能力強,責任心非常重。 責任心這種東西,普通人都很少有,更不要說是費趔。 念稚見他不說話,也不太想聽他狡辯什么借口,于是攏了下包:“你不說我走了?!?/br> 費趔靠墻站著,就跟一棵光禿禿一根綠葉子都不長的小楊樹一樣,梗著脖子站著,叫人看不出什么希望來。 本來他在念稚手下學做事,她還能對他生出些管教關心也罷的心思。 費趔先是用紅通通的眼睛盯著念稚,然后在沉默中慢慢張開嘴:“因為我害怕你對我失望,害怕給你添麻煩,害怕你說我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br> “害怕你說,我除了姓費,別的一無是處?!?/br> 他這一通吼出來,直接把念稚吼的呆愣兩秒:“我......我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br> 費趔:“你說過,那天在門外,我都聽見了!” 念稚想起那天對費正銘說的話,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不再做聲。 “我知道你心里看不起我,覺得不如我哥?!?/br> 念稚:“我沒有?!?/br> 費趔大聲,兇撲撲地朝著念稚吼道:“你有!就算你嘴上不說,但你心里也是這么想的?!?/br> 他大概是喝醉了,這時候念稚說什么都是錯。 念稚點頭:“好好好,都是我的錯,等你酒醒了再說?!?/br> 費趔背靠在墻壁上,拳頭緊握,猛地砸了把墻:“我沒醉!” 念稚:“.......” 費趔委屈的像個一百三十斤的胖子。 “我知道你們每個人心里都這么想,我哥比我優秀,就算我再怎么追趕都趕不上?!?/br> “雖然你們表面上都順著我,但我知道我沒我哥有本事,干不出什么大事來,就連我媽,她想要會所都因為覺得我管不了公司?!?/br> “可我就是個普通人,是因為我哥太優秀了,才把我襯托的這么笨,這么一事無成?!?/br> 費趔說到最后,又蹲到地上了。 這會兒是真哭出來了:“你們知不知道,做他的弟弟也很累!” 念稚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費趔喝得是不是假酒。 遲疑問:“我送你去醫院吧?” 費趔搖頭:“不去?!?/br> 念稚:“那你去哪里,或者你司機呢?”說著掏出電話,要給他司機打電話,“要不你告訴我你家地址,我讓人送你回去?!?/br> 念稚慢慢地靠近,正準備蹲在地上看看費趔情況什么樣時,身后突然傳來一股力道,將她整個人帶了起來。 念稚看著突然冒出來的費宸,眨了眨眼,“你怎么來了?” 費宸應該是從家里趕過來的,沒有穿西裝,而是簡單的一身居家服,深灰色的衛衣,拉鏈拉在喉結的地方,離下巴不遠,念稚轉頭時,他正低頭看著她,于是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又拽帶到了身后。 念稚站在他后面,伸著頭問他:“你什么時候來的呀?本來我就打算問他幾句話就走,哪知道他喝多了.......” 費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他們兄弟倆很久沒有心平氣和過了。 費宸對他們母子倆的怨氣太深了,他這個人永遠都容忍不了釋懷不了背叛者,而費趔是背叛者的延續,即使他什么都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