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節
而且他想起來了一直纏繞在腦海里的事,那個作品太有意義了,他小姑姑沒少在家里絮叨了。 那幅畫是在畫家死亡之前沒有畫完的,天空跟草地是在后來人補上去的。 “快,回去回去,線索就在那個畫上!” 一行人匆忙回去,幾個人拿著手電筒直直的盯著上面,這么一看,他們也看出不對勁的地方了。 這幅畫的精妙之處在于女體的身體輪廓跟背景的山丘村莊該是相互輝映的。 既然是意大利的畫,那背景就該是那個年代的山水村莊,但在這幅畫上,背景的山丘并沒有太大的變化,變得只是那個村莊房屋。 西方的房屋跟東方的房屋有著很大的差別,但是在前面赤裸的女體輝映下,很少有人能察覺到,就跟漫天都是星星,誰還會注意到那點微弱的燈光。 “這村子是哪個村子?對了,這男的是哪個村子出來的?我記得先前看資料的時候,有人說自家小姨也是那個村的,讓他看看這畫的是不是他小姨家?!?/br> 男人被推搡著上來,他盯著看了一會,眉頭皺著又松開,松開又再皺起來。 他瞇著眼看了片刻,后來突然清醒一般,叫道,“是的是的,這山看不出來有啥變化,但是你看這房子,這房子旁邊有個柿子樹,旁邊還有個稻草人,這沒錯,沒錯的!” 第五百九十三章 完美作品 一直糾結在心頭許久,并且沒線索的事,此時像是有人吹開了上面的迷霧,頓時變得清晰起來。 這會還等啥,快點往那走啊。 趙蘭鶯是在迷迷糊糊中清醒的,昏迷之前的記憶跟潮水一般涌入到腦海里。 鯉魚打挺的起身,馬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嘴巴被人用膠帶纏著,手腳都被綁著,整個身子搖搖欲墜,重心似是落不到實處,暈厥前的記憶瞬間涌入腦海,她看了下天色,已經黑乎乎一片,估計自己已經失蹤一天了吧? 她也不至于那么傻,真的單槍匹馬的來犯罪嫌疑人家門口晃蕩,身為公安這點警覺心還是有的,她就是偵查一下對方有沒有把魔爪伸到別的姑娘身上。 她早上瞥見那人哄著個大姑娘不知道去干啥了,害怕那姑娘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抓到,偷偷的跟在后面打算提醒一下,誰知道剛拐了個彎,那姑娘不見了,自己就被人弄暈了。 昏昏沉沉的現在才有了知覺。 這會想來,估計人家已經有警覺了,特意給自己下了個套,失策失策,反應到這點后,她后知后覺的就檢查衣服,發現衣裳還是穿的好好的,沒有被人解開的痕跡,才徹底松了口氣。 可惜她這氣松的太早了,幾乎是睜開眼的沒多大功夫,外面的腳步聲就踏了進來,她趕緊閉上眼,佯裝還在昏迷中,原本沒睡醒沒知覺,恐懼還沒那么深刻,這會清醒了,感官也似乎被人放大了,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自己心口上似得,咚咚咚,令人生畏。 “都醒了就別裝睡了,公安同志?!?/br> 她正屏著呼吸,略帶嘲諷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趙蘭鶯睜開了眼,跟個粽子似得爬起身子,蹙眉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公安的?” “你衣服里的證件?!?/br> 一句話讓她面上血色頓消,她因為恐懼,牙齒上下打架,發出叩叩聲響,她腦袋幻想出可怕的場景,自己已經被人看光了,還被拍了那種照片,甚至是過了明天自己的裸照就會像其她姑娘那樣掛在鎮上人流量比較大的地方…… 她爸媽肯定會遭受不住打擊的。 似乎是讀懂了她目光中里的膽怯,瘦弱男人輕笑了一聲,而后傳出一句說寬慰不是寬慰,說威脅也算不得威脅的話,“我這幾天一直看著自己的作品,我發現這種作品是沒靈魂的,那些姑娘們昏睡過去,沒有喜悅,歡喜,甚至連恐懼都沒有,這樣的表情,這是我作品的最大的敗筆,所以我在慢慢等待,等待另一個完美作品的誕生?!?/br> 被他目光盯得毛骨悚然,趙蘭鶯后知后覺發現他嘴里的這個完美作品是她。 我可去你的吧。 “我們別說這個了,你餓了吧,咱們吃點東西吧?!彼孟褚稽c都沒帶入到倆人此時的身份,而是跟相伴已久的好友似得,語氣熱絡態度親昵的招呼她吃飯。 趙蘭鶯死都不吃。 男人有點惋惜,“其實你們都誤解我了,我真的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的壞人,我就是想要實現我的夢想,實現我自己的抱負,你是接受過教育的,應該知道藝術的魅力,也該接受新思想的洗滌,拋去世俗的偏見來解放自己的思想?!?/br> 呵呵,我信你個鬼。 “你追求藝術這個不假,也沒錯,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被你用不正當手段掠來的那些受害者他們的思想跟意見?好,你追求抱負,追求夢想,追求思想解放,想要掙脫道德的牢籠,但是你沒想過,這些人有沒有跟你一樣的理想報復,愿不愿意以這樣犧牲自我的方式來實現你的夢想。 你說這么多,就是為了給你狹隘陰暗見不得人的自私想法而已!把自己的快樂施加到別人痛苦之上,就算你的作品是完美的,也不會得到世人的認可跟夸獎! 你不會流芳百世,只會被人當成瘋子,傻子遺臭萬年!” 她心底早就憋著火呢,此時每說一句,對方臉上的血色就越是消散一分,她心直口快,一下子說完了,發現到對方一直緊緊的盯著她,一言不發,那股勁兒沒了,終于有點害怕了。 她以為對方會打她,或者是剝了她衣服強硬的拍著那種露骨的照片,可是沒有,啥都沒。 他在原地焦慮的走了好長時間,很久之后,才指著她反駁道,“不是這樣的,對,國內人的思想還沒轉變過來,大家根本不懂藝術的魅力,不懂這些畫作后面的開放思想,他們都不懂,既然不懂,我何必要征求她們的意見?” “你這是謬論!” “不,我不是!我是真理,幾個世紀前文藝復興上就經歷了一場大的變革,現在也是,歷史都是重復的,等我把作品作出來了,大家都會理解的!” 他好像陷入到自己的思路里了,自己也不敢強硬的打斷,估計是自己沒再繼續刺激他,幾分鐘后他思緒平靜下來,跟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喂給她粥喝。 這人此時十分不正常。 趙蘭鶯也不敢刺激他,勉強吃了幾口,她以為吃完后這人就會乖乖的去睡覺,誰知還是想太多,這人此時把綁在她腰上的繩子解開,把纏在她腳上的繩子也解開,牽著人到了外面。 外面黑漆漆的,只有一盞圓月掛在樹梢。 他把人綁在樹上,自己搬了個椅子坐在身邊,像是跟她說話,又似是在跟自己說話,說小時候的事情,說自己喜歡畫裸體被人罵不正經,后來只能找了個照相的活糊口。 趙蘭鶯簡直要被凍死了,這會多冷的天兒啊,他跟傻子似得自言自語,咋不把他衣裳都給了她? 他絮絮叨叨了好一陣,還試圖跟自個攀下感情,也就是在這時,她耳邊傳來一聲不合時宜的,清脆的鳥叫聲,趙蘭鶯耷拉著的腦袋頓時豎起。 這是…… 他們來了? 她激動地眼底險些溢出淚花來。 第五百九十四章 一敗涂地 鳥叫聲又響了兩遍,這是有人安撫她了,看他還在凍住了河邊上思考著什么,她出聲干擾著對方,本以為這人會被自己話題吸引,從何放松警惕,誰知道那廝這會竟然走到她身邊,開始跟她說起了話來! 徐念峰這會憋不住了,心道這么多人還怕他一個手無寸鐵的男人? 他想沖出去,身子還未有動作,就見那人慢條斯理的從鞋子里抽出個刀子來,慢悠悠的戳到她后腰位置,冷冰冰道,“不錯,比我預計的來早了很多,都出來吧?!?/br> 他自從知道這此抓到的女人是公安后,就已經知道住的地方不安全了,今個為了把她弄到自己老家來,也著實費了不少時候,帶著個大活人,還想沒任何端倪的過來,這怎么可能。 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已經這么小心,不留任何證據了,這些人還是找到了他。 姜遲幾個人站了出來。 “來的人還不少,為了抓我,動這么大的干戈,我也算是三生有幸了,不過讓我好奇的是,你們怎么發現我的?我自問來的路上已經很小心了?!?/br> 趙蘭鶯察覺到利刃就在腰上頂著,心底也是緊張的打哆嗦,可她哆嗦了,腦子還在飛速運轉,明明是不合時宜的,她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咋知道來的人不對?” “一看你就是十指不沾楊春水的,哪個大冬天會有布谷鳥的叫聲?” 趙蘭鶯無語凝噎。 “你也別傷心,我本意原先是想創作一副好的作品的,可是誰都沒想到最后會鬧出這種局面,我是個信奉自由跟信仰的,要折斷的信仰,我寧愿死,不過臨死前,我還是要把我最滿意的作品給帶走?!?/br> 渾身汗毛豎起來了好嗎! “等等,臨時前,你就不想知道他們是怎么發現你的行蹤?”跟精神不正常的人有啥理智可言,能拖延一會就是一會。 她催促著姜遲等人,快點想個辦法。 蔣明峰嗤笑道,“我們怎么找來的?不是他告訴我們的?” 年輕男人一愣,嘴角僵硬的想提,卻又提不起來,他眼底蘊藏著風暴,似是執拗,又似是狂喜,“你說什么?我告訴你的?怎么可能!” “你那頭頂的那幅畫,你敢說不是嗎?” 他手上的力道有幾分松懈,臉上露出似哭似笑的神情,他當初留下那個村莊,根本沒寄托于有人會明白,他只是不甘心就這么默默無聞的離去而已。 但是現在有人讀懂,有人明白,給了他希望之余,又讓他懷疑起先前這個女公安說的話,她說自己武斷,這一切的一切讓他陷入到深深的矛盾中。 蔣明峰適當的給予一擊,“你以為你自己是生不逢時懷才不遇的天才?我跟你說不是,別人的畫像充滿了愛跟慈祥光輝,他們能夠流傳百世是因為在繪畫技巧跟色彩掌握上有著超高的天賦,而不是畫幾張不被世俗接觸的幾張裸體畫!你的畫里都是色欲,都是情欲,畫由心生,其實這是你內心折射出來的東西,是你最大的陰暗面!還借著藝術來宣泄,你要點臉吧!” “不,我不是,我是熱愛藝術的,我不是內心陰暗的人!”他胡亂的絮叨著,姜遲則是看準時機將人一腳踹倒,把趙蘭鶯護到了身后。 男人手里的人質被救,他絲毫沒有察覺,或許是察覺到了,卻不想理會。 他在原地絮叨了許多,最后甚至是拿著刀子,直直的捅向自己脖子! 蔣明峰察覺到不對勁,想上前制止,可惜動作還是慢了一步,他再快也快不過一心求死的人,那人狠狠捅向了自己,眼底還帶著瘋狂的執拗,或許在他眼底,自由真的是比生命還要重要吧。 夜色里,血液突突往外流的聲音被放大,幾個人看著他,不知該說什么,尤其是蔣明峰,他這會站在這,看著那個消瘦的身子不斷的打著寒戰,一動都不能動。 “還愣著干啥,快把人送醫院看看有沒有救!” 姜遲氣的不輕,厲聲叫著,安排了那些后,又把蘭鶯身上的繩子解開,看著她凍得夠嗆,不由分說敲著她腦門。 都能讓他動手了,可想而知這次是多么的生氣。 敲打了這人一頓后又把自己大衣脫下來給她穿上,要不是今個她受驚太狠,肯定不能這么容易就放過她。 就回了人,匆忙趕回鎮里,不過回去到半路的時候,那個神神叨叨的男人斷氣了。 他當時下手的時候一點都沒給自己留余地,是奔著追求自由,逃脫身體束縛的夢想離去的,幾乎是一刀致命。 趙蘭鶯此時此刻才真的有了真實感,無孔不入的血腥味道,提醒著她這人并不是一個說一套做一套的,如果他當時鐵了心的要帶著未完成的‘作品’離開,她是真的沒活路的。 姜遲估計也覺察到她的恐懼,拍了拍她肩膀,而后把半個身子擋住她看向地上尸體的視線,一直抓著她的胳膊沒松手。 他們是把人先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