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
沈音之單腳蹦到大門邊,眼尖瞧見沈琛的鞋,一腳踢到鞋柜底下,隨后拉開門扉。 “敲門沒反應,電話也不接,我還以為你出什么事?!?/br> 林朝霧拋來嗔怪的媚眼,進門,一眼瞧見桌上幾乎空了的酒瓶。 不由得詫異:“酒全喝完了?” 不過緊接著留意到兩幅碗筷,兩個杯子,便了然,邊脫鞋邊問:“蘇井里來了?他不是前兩天還在群里念叨,最近沒日沒夜扣著公關部加班,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今天怎么有空來吃飯?現在人呢?別是又像上次,沒酒量死撐,完事吐得到處都是?!?/br> 她露出無比嫌棄的表情:“要是真的吐了,記得提醒他打掃干凈再出來,不要留下任何痕跡。不然我擔心控制不住我自己,待會兒煩起來直接擰斷他的頭,塞馬桶里沖進下水道?!?/br> ……姐妹她看起來心情非常糟糕的樣子,沈音之徹底絕了坦白的心,張口就來:“蘇井里沒有來,誰都沒有來?!?/br> 林朝霧疑惑:“我看餐具有兩份?” “那是因為房子里空空的,我不喜歡自己吃飯,然后就想出超級好的辦法?!脙蓚€筷子和碗,這邊吃,那邊吃,左手右手碰個杯,感覺就有人陪著我吃飯了呢?!?/br> 她臉不紅心不跳地胡說八道。 正常人絕對干不出這事。 所幸沈音之腦回路清奇,林朝霧早已見怪不怪。 “你吃飽了沒?我又買了兩份河粉,就我說過小時候經常吃的那家,味道還不錯,試試?” 她脫掉大衣掛在椅子上,走進廚房拿雙新筷子,坐下便大口大口開吃。 沈音之接過炒河粉,沒打開,而是抬頭問她:“你不高興?” 當事人語氣涼涼地糾正:“沒到不高興的地步,純粹看膩娛樂圈小meimei的把戲,沒點兒新鮮的,煩了?!?/br> “怎么了?” 林朝霧微扯嘴角“就那個后臺不小演技沒有的小白花meimei,前頭不是因為ng,哭暈過去么?我們拍戲,租場地,設備運輸,還有工作人員的工資,樣樣加起來開銷大到不行。劇組不想白白浪費大半個晚上,所以臨時喊我去補戲?!?/br> “我沒什么意見,誰知道小meimei說什么都不肯?!?/br> “半路醒過來,哭著嚷著非要原路返回。進了劇組二話不說沖進我的化妝室,撲上來哭得梨花帶雨,當場開始哭訴演員是她的畢生夢想,求求我給次機會,不要剝奪她的人生追求。還鬧著要下跪,紅眼睛發誓不讓我失望,不讓全劇組失望什么的。。?!?/br> 她不屑地嘖了一聲:“現在的小孩可真是,實力拿不出手,老套的心思花招數不完,本末倒置?!?/br> 沈音之心不在焉地聽著。 眼角余光則是不斷瞟向房門縫隙,時時刻刻豎起兩只耳朵留心動靜。 但那兒安安靜靜,沒有聲響,任何細微的聲音都沒有,好像壓根沒人存在似的死寂。 令人不自覺松口氣,又提起心。 —— 他在干什么呢? 沈音之雙手捧住玻璃酒杯,溫吞吞地將僅剩下的小半杯酒抿進咽喉里。 煎熬忍耐十多分鐘,眼看殘羹冷炙收拾得差不多,才打個招呼往房間里鉆。 “沈琛?!?/br> 輕手輕腳做賊似的反鎖上房門,打開柜門,只見沈琛屈腿縮在木板之間。 閉著眼睛,落下長睫。 側臉線條周正而克制的起伏著,皮膚很白,呼吸很輕,好像被丟在儲物間的布娃娃,獨自被人遺忘了,沉睡著。 乖乖的。 漂亮到不可思議,甚至有點兒無害的可愛。 “沈???” 沈音之慢慢蹲下身來,小小聲地喊:“沈琛沈琛?!?/br> 他沒反應,這會兒像休眠的機器人,插上電源才能蘇醒的那種。 “睡著了嗎?” 沈音之自言自語著,伸手戳戳他的臉。 哇哦軟軟的! 真的超好戳! 揪揪頭發,碰碰睫毛稍,皆是細細的,精致的。 再來兩根手指摁住唇角,往兩邊拉扯,扯出大大的笑容—— 嗯……這就有點兒恐怖了。 果然不適合大喜大怒的嘛。 沈音之煞有介事地搖頭,猶如做實驗般記下這個結論,繼續以‘探尋機器人的開關’為借口,肆意進行sao擾行為。 玩得正起勁呢。 不料沈琛倏然掀開眼皮,瞳仁里漫著nongnong的倦意,發絲凌亂落下來,又是少見的頹廢散漫感。 “原來你沒睡呀?!?/br> 沈音之麻溜兒收回為非作歹的流氓手,改拉住他的袖口。 說聲‘那就起來吧’,她試圖拉他,沒拉動。 “你也太重了吧,以后得減肥,不然我真的拉不動你,牛都拉不動你?!?/br> 她說著上雙手,嘴里嘀咕著嘿呦嘿呦拔蘿卜,用盡全身的力氣搞生拉硬拽。 這回好歹拉起來了。 然而超大只的沈琛撲面而來,如熊般全壓在沈音之的小身板上,她只有單腳支撐身體的呀! 不禁踉蹌兩步,倆人頭重腳輕又摔回到衣柜里去。 不知道誰的腦袋手肘碰到木板,發出一聲沉沉悶悶的磕碰聲,聽著都疼。 “是你還是我撞到了?” 沈音之摔坐在他的腿上,兩手把自個兒腦袋摸個遍,不疼,不是她。 那就是他。 “你撞到哪里,你有沒有感覺?” 她傻里傻氣亂摸他的腦袋,聲音軟綿綿:“你看你就知道說我,天天要我減肥,不準我醉酒,結果你自己變成這樣,你覺得丟不丟人?我應該拿我的手機,給你拍個照片,拍個視頻,下次看你怎么說我,真是的?!?/br> 呼吸熱熱的落在面上。 絮絮叨叨一連串的抱怨。 沈音之這會兒太威風,簡直威風凜凜得像小老虎,又是威脅又是教訓他,眼睛亮得好似藏星星。 沈琛什么都沒說。 眼皮半開半闔,掌心扣住她的后腦勺,驟然低頭吻過來。 毫無預兆。 始料不及。 他在暗淡的光線里吻她,嘴里有一股淺淡的草莓味兒。 沈音之本能地小小舔兩口,這下捅掉馬蜂窩,對方無聲吻得更兇。 唇齒沉默但熱烈地交纏。 潮濕的舌尖猶如逡巡領土,細致掃蕩過牙關,卷走她嘴里絲絲的酒味兒,留下分明的顆粒感。 就在這窄小的木柜里,光影交錯,晦暗不明。 世界安靜得絕無僅有,空氣燥熱又曖昧。 她忍不住往后縮。 只是片刻又被追纏上來,像藤蔓般要命地束縛,扯不開甩不掉,反而往更深的地方延伸。 瘋狂延伸。 他的氣息幾乎生生鉆進她的皮膚里,溶進血液,依附骨頭游走在四肢百骸,抽走渾身所有的力氣。 沈音之不禁皺眉毛,依舊不適應如此徹底的親密。 活像剝光衣服,拋下軀殼,心臟撲通撲通的碰撞—— 她形容不出來。 反正,反正就是那種沒有阻隔,沒有秘密,所有東西都沒有了,兩人光裸地纏成死結,丟掉你我只有我們的感覺。 如奶油般甜膩膩地融化。 怪怪的。 她開始推他,推不動。 又粗魯亂拍他的腦袋,揪頭發絲兒,嗚嗚囔囔地抗議:“我還沒想好呢,沒想好,你再這樣我就不想了!” 他慢慢地退出來,仍然含著唇畔細細的舔舐。 這溫情未免有些過分的溫柔。 沈音之失神沉溺半晌,對上沈琛柔光瀲滟的眼眸,理智終于回籠。 趕緊雙手并用擋住他的臉,哼哼著偏過頭去:“不親了不親,你臉上有東西,扎得我疼死了?!?/br> 沈琛緩緩滾著喉嚨,發出沉沉慵懶的一個:“嗯?” “有東西,很刺!” 沈音之認真地重申,他便摸了摸下巴。 無意間碰到冒頭的胡茬,不禁唇角稍揚,似笑非笑的模樣。 “疼?”他問。 “疼,疼得我想咬你?!?/br> 她老大不高興地揉搓著下巴,眼睛水汪汪的,眼角下巴泛起薄薄一片紅。 看著實在委屈極了,但說起話來厲害得很,發音拖腔拖調,兩只流光溢彩的眼睛瞪著他,當真是又兇又嬌的一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