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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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人永遠不會遲到,更不會頂著亂蓬蓬的頭發,還不化妝,貿貿然地跑來上班。 司空緲對著電梯,看著電梯鐵皮墻面反射的自己,和平常一絲不茍的妝容一點也不一樣。 她朝鏡面里的女人一笑,鏡面里的女人也朝她一笑。 很多人說,她就是日劇里的典型惡女人設,從頭到腳,無不散發著把人切割成三千兩百片的女魔頭氣息。 可鏡面里的女人,她正青澀地咧開嘴唇,分明看起來很清純,像是王維詩句里的小鹿。 這樣子的她,很陌生。 可司空緲莫名地,感到了一絲安心,好像卸下了什么重擔一樣,她不需要再披什么面具了。 是的,她不需要再獲得陸容的認可了,也不需要苦苦維持陸家的顏面了。 就算她再怎么機關算盡地為這個公司謀劃每一分出路,最后的結局都是被那個叫傅靈靈的女主鳩占鵲巢,陸容也會跟著愛上傅靈靈,不會看她一眼。 那她也就不想再【可憐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了。 司空緲打定了主意,電梯已經到了15層。 她和陸容的辦公室都在15層,這座30層大廈剛剛的中間段,樓上樓下的信息可以均衡傳遞,當樓房發生火災等危險時,也方便逃跑,可以說是整棟大樓的中樞神經。 這里沒有小說里霸總的大廈頂層待遇,也沒有270°可以俯視螻蟻眾生的落地窗。 這才是最正常的一般大樓分布結構。 司空緲穿過一片辦公區,她感到每個人的目光都向她射來,又不約而同悄悄收回目光。員工手里手機的燈光交替,看得出他們正在微信群里激烈地聊天。 平素里,司空緲永遠是目空一切的狀態,她的眼里只有工作,她認為只要工資給夠了,這些人就應該工作,就應該為她賣命。 可是直到夢里,她浮在空中,才發現居然每個人都這么恨她。 恨到專門建了個名叫【干掉司空緲】的微信群,整個鼎星傳媒上下,只有兩個人沒被拉進去。 一個是司空緲本人,一個就是陸容。 到了后期,連陸容也被傅靈靈拉進去了。從頭到尾,他們是一國的,而她是獨自一人。 司空緲想,這些人,一定現在在不斷刷屏地討論嘲諷她吧,順便再做幾個表情包,一包永流傳。 哼,她才不在乎! 司空緲撥了撥專門順下來的劉海,踩著唯一的那雙平底鞋,走入了辦公室。 “jane,給我倒杯咖啡?!彼究站樧叫D椅上,旋了個圈圈。 一名身穿ol裝的成熟女性走了過來,她眼睛上戴了一副眼鏡,nongnong的妝容遮蓋著黑眼圈,“是的,司總?!?/br> jane轉過身,習慣性地走到咖啡臺旁,做手磨咖啡。 司空緲瞧著她的背影,女人長得其實很豐滿,手腳亦是麻利,舉手投足之間有賢妻良母的派頭,可惜被司空緲訓練成了工作機2號。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纖纖,你前陣子不是讓我給你批年假嗎?” 女人倒咖啡豆的手一頓。 “我記得你很想去日本溜一圈,趕快辦簽證,找個時間和你爸媽去吧?!?/br> 女人連盛放咖啡豆的鐵皮罐子都握不住,啪嗒一聲,咖啡豆落在了紅木桌子上。 “司總……”她聲音有點發抖。 “去年和前年的年假都沒給你放,這一次累加起來好好玩吧。你爸媽需要好好陪陪,以后我會給你少布置點工作?!彼究站樖种感D一支筆,十分靈巧的樣子。 “你別誤會,不是削你權,只是以前太累了,以后咱們輕松點?!?/br> 司空緲的秘書,名叫張纖,入公司五年多,跟著司空緲出生入死地打拼,是元老級的那批員工。 司空緲自己是個工作狂,把身邊的人都壓迫成了工作狂,特別是張纖,幾乎天天陪著她加班。 占用周末時間不說,連年假都已經三年沒休了。 司空緲想到這里,手扶著額頭,嘴角彌漫苦笑,她大概是世界上的社畜都想毒殺的那種老板。 就算她給了張纖再多的錢,再高的地位,她依然剝奪了張纖作為一個正常人的自由活動時間。 張纖五年來,甚至沒有談過一場戀愛,直到最近張纖的父母連番催促她去相親,差點把她逼瘋。 就是這樣的張纖,直到夢的最后,都沒有捅過她刀子。 甚至到了最后,她趕走了懷著孕的傅靈靈,深恨她讓其失去后輩的陸家百般為難她,令她再也找不到一份完整的工作。 是張纖,不計前嫌地幫她找房子,匯了幾筆大頭的存款給她,令她茍延殘喘了幾年。 而后她被傅靈靈與陸容的天才兒子陷害,淪落成妓,又自殺而死,也是張纖為她斂尸。 當時張纖已經三十好幾了,依然孤身一人,聽說她曾經喜歡過一個男生。在最美好的年華,她忙于工作,幾乎沒有時間與他相處。 那男生后來也沒有再等她了,娶妻生子,彼此安然。 夢里的故事,太過真實,直至現在司空緲才開始反省,反省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是怎么把自己的人生以及別人的人生,作到萬劫不復的。 “怎么,纖纖,你不愿意嗎?”司空緲一雙小鹿眼往上一瞟,狡黠得很。 張纖回過頭來,正對著這樣一雙眼睛,她眼眶紅紅的,似再也忍不住,捂住嘴巴,“愿意的,愿意的,謝謝……謝謝……司總……” 司空緲張張嘴,本來想說,哪里用這么客氣。 我把你當朋友啊,以后叫我名字就好,可是她還是沒有說。 她覺得這樣太突兀了,很假,她想一點一點的改變,讓張纖看到她的釋放出的善意,以及她想要改變的決心。 然后她看見張纖已經哭了,不知是長期疲憊的弦突然松了,還是堵塞的水壩終于疏通,張纖抹著眼睛,哭了好久好久。 司空緲有些愧疚地低下頭,她似乎做錯了很多事,不然就不會惹得張纖哭唧唧了。 她知道張纖比鐵血女金剛還抗打。 …… 設計部的男同事小賈從廁所出來,一臉男人之隱的樣子。 “怎么了?”隔壁桌的小王問他。 “陸……陸董在里面?!毙≠Z結結巴巴地說道,眉頭皺得很深。 要知道董事長辦公室里有專用衛生間的,和陸董一起在廁所交流感情,完全是種新奇的感受。 “他……他盯著你我看?!毙≠Z的眉頭,越來越深了。 “那又怎么了?” “在尿尿的時候……”小賈不好意思道。 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同一時間,【軟短快】三個字一直徘徊于陸容腦海里,他破天荒地乘電梯到樓下的男廁所,去與天公試比高。 盯著觀察了很久,他都沒覺得有哪一根,比他的更耐用、更好用、更適用。 他簡直就是這三個字的反義詞了。 正當他沾沾自喜的時候,和小賈聊天的同桌小方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也走了進去。 很快他同樣懷著一臉男人之隱的樣子走了出來。 “怎么怎么,陸董也盯著你看了?”小賈忙湊上去悄悄問。 “對,但并不是這個問題?!毙》轿⑽⒁凰妓?。 “???” “我懷疑陸董有尿路感染,他一直尿到現在?!?/br> 小方鄭重其事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 男人就是很難,你們造嗎 第6章 干掉司空緲 “司空總裁那邊,文件到了嗎?”陸容頭也不抬,問秘書。 “還沒有?!泵貢亮瞬令~頭的汗。 這已經是陸董今天問的第六遍了,他本人可能都沒發現,但是秘書早就察覺到這個問題。 今天兩個人都不對頭啊,一個人早該遞交文件的沒有交,一個平時對司總漠不關心的人,今天連問了六遍關于司總的問題。 秘書焦急地等待著司空緲的文件,他非常奇怪,為何一向準時準點半分不差的司空緲竟然會在遞交過董事會材料這種事情上遲到。 他不知道,他正在等待著的時候,司空緲也正在做出改變她人生的第一個決定。 …… “司總,您……在干嘛?”張纖忐忑地問道。 眼前的司空緲,并沒有像往常一樣眼疾手快地忙碌工作,而是雙目茫然地盯著電腦屏幕。 張纖還以為她病了。 司空緲聽了,緩緩回過神來,“我只想知道,網上說的社畜在工作時放空自己,是個什么感覺?!?/br> 旋即她歪著脖子笑了一下,“原來這就是偷懶的感覺,還不賴?!?/br> 司總,會偷懶?張纖聽到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差點沒有繃住表情。 不偷懶能干嘛呢…… 司空緲看了眼日歷,還有五天,就到了鼎星的招聘季。 到那時候,那個夢里的真女主傅靈靈就會出場。 帶著她的假履歷,和肚子里還是個小胚胎的孩子來應聘,然后得到近水樓臺先得月地拿到了辦公室的offer,得以靠近陸容工作,在他面前打打鬧鬧,讓陸容看到和其他妖艷賤貨都不一樣的自己。 雖然這一次,肚子里那貨可能揣不過來了,可是大致的劇情,司空緲相信是不會變的。 司空緲一輩子也不會忘了傅靈靈那張臉,以及所有人都站到她那邊,自己孤軍奮戰的至死的絕望…… 陰錯陽差,這一次是司空緲睡了陸容,她還記得當時正在試圖刷開陸容賓館房間門的那個身影,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 當時她還誤會傅靈靈是一只雞,現在看來,收別人錢故意去睡陸容,來作踐他,這比雞還不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