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榮王爺陸深:“……” 這句話落下,場面仿佛禁錮在原地。 陸深拂了拂衣裳,避其重點,“早又如何,晚又如何,最后她不都是你媳婦嘛?!?/br> 要是現在他告訴他母妃實話,沒準等宋姝一過門,他母妃就能徹底把他賣了。 “行了,我先走了,還有事呢?!?/br> 說完就起身,榮王妃在后邊喊了好幾聲也沒攔住他的腳步。最好還是榮王出來和稀泥,安慰自己夫人好一陣,“兒子的私房事就別管了?!?/br> 說完就被榮王妃瞪了一眼,“什么事什么事,陸深那小崽子能有什么正經事,遛狗逗貓逛酒樓算是什么事!” 合著在自己夫人眼里,自家兒子就是一無是處…… 也難怪會這么喜歡隔壁府的那小丫頭。 不過陸深這會是真忙,忙著回屋睡覺。 這幾日為了那兩塊玉,不知廢了他多少心力,合著四天四夜就瞇了幾個時辰,就算是鐵打的人也熬不住。 翌日,大康朝官員正式休沐,三品及以上官員需攜家眷于年三十進宮赴宴。 年三十那天,因著江卿卿的身孕,宋姝于一早便被太后派人接進了宮。 這是她自回京后第一次入宮。 天才剛剛亮,外邊正下著綿綿細雪,紅墻配著白雪,風景倒是別致。 進了屋子,地龍燒得guntang,宋姝微微走了幾步,就被熱出了汗。 “姝寶過來坐著,別冷壞了?!?/br> 太后自里屋走出,朝宋姝招了招手。 剛在太后身邊坐下,皇帝帶著眾皇子就來請安了。 半年不見,宋姝看著剛過四十的孝宗帝竟與皇太后差不大年紀。 起身退下,與眾皇子站在一邊,皇帝與太后坐在榻上閑聊。 “御花園那邊有冰嬉,你們年紀輕的去那邊耍?!毙⒆诘叟c太后說了好一會兒話,好似才剛想起他們這一波站在底下的人一般,大手一揮,便替他們做好了決定。 皇帝金口御言,任是哪位不想去,都得去做做樣子。 宋姝作為里邊唯一的女孩子,著實不太想去,可又找不著什么正當理由。 太子因著身體,不敢在外邊久待,領著他們一伙人到了看臺便早早離去。 湖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冰面上有十幾人穿著冰鞋在滑動跳躍,看起來頗為輕快。 宋姝在看得入神時,旁邊突然響起一人的聲音。 “想不想去試試?” 聞言,宋姝側頭望過去,是四皇子陸謹恒。 試試? 宋姝的確會玩冰嬉,也被冰面上的人勾起了興趣,但并不代表她就會去做。 “不去?!?/br> 她微微往另一邊移了一小步,距離小得足以令人忽略,可陸謹恒還是看出來了。 她的話音一落,兩人就好像陷入了沉默。 往看臺周邊一看,只見二皇子坐在另一邊喝茶,五皇子早已下了看臺,在冰面上讓人扶著溜冰。 大皇子好像也走了…… “臣女被風吹得有點頭暈,還望四皇子保重身體?!?/br> 蹲下身福了福禮,宋姝就轉身離開,連眼角都未朝陸謹恒看一眼。 看著離去的纖人背影,陸謹恒自嘲地一笑,隨即也轉身朝另一邊離開。 腦海里卻始終停留在宋姝剛剛那疏離又冷淡的客套上。 抬頭望天,看著半空中的飛雪,他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見宋姝的那天,也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宋姝也說了保重身體那四個字。 想到這,陸謹恒的手在衣袖底下緊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條徑分明,眼眸低垂,遮掩住所有的心事,臉上的神色愈發肅殺。 皇位、宋姝,該是他的一個都不會丟…… 宋姝折返時,雪下得愈發大。 星星點點,落在人的肩上,綴在大紅斗篷上,天地仿佛都失了顏色。 陸深站在宮道的另一頭,看著紅衣白雪的宋姝,竟有一刻緩不過神。 失神許久才緩地一笑,沒想到不管過了多少時候,宋姝總能輕而易舉地將他的自制力一擊而敗。 走得近了些,陸深才看清宋姝的模樣。 青絲挽在帽兜里,額前幾絲散發落在耳旁,鼻尖被凍得通紅,紅唇竟也失了艷色。 這小呆子。 陸深走上前,將自己的斗篷覆在她嬌小的身軀上。 他沒有說話,宋姝朱唇輕啟,張了張又閉上,眼眸直愣愣地盯著他瞧。 “我不冷,只是一到冬天吹寒風,鼻尖就會變紅?!?/br> 她推了推,視線四處晃蕩,紅唇一張一合,也不知是同誰在講話,“你自己穿好?!?/br> 嗓音輕輕的,似是比雪花還軟。 瞧見她這無所適從的模樣,陸深好似撥開層層迷霧,斬斷種種亂藤,恍然間看透了所有。 “嗯,我也不冷?!?/br> 說這話時,陸深的心難得地跳得快了些。 陸深的話音一落,場面似乎被定格。 說實話,三月不見,宋姝與陸深單獨相處時總會有點心慌,好似抬手也不是,移步也不是,頗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意思。 大多時候索性就不說話,靜靜地聽陸深一人說。 可眼下,陸深為何也不開口了呢…… 兩人并肩走在回慈寧宮的宮道上,路上只有淅淅落落的踩雪聲,踩一腳,便有一聲“咔奇”。 宋姝的手躲在斗篷下,被溫熱的氣息包裹著,指尖一縮一合。 走了幾步,又或者走了十幾步,宋姝的手突然被人隔著斗篷握住。被他拽住的那瞬間,宋姝的心好似也顫了顫,像是被人攥緊。 “陸深,你冷嗎?” 宋姝掙了掙,因著有斗篷在,倒是輕易地就被她掙脫開。她解開斗篷側邊的系扣,柔荑從斗篷下露出,握住陸深的大手往里帶。 “還冷嗎?” 還冷嗎? 他一點都不冷,反倒是像被架在火上烤,由內而外的熱席卷全身。 但…… “確實有點冷?!?/br> 陸深反客為主,大手握緊宋姝的小手,指尖時不時碰碰她的手背。 之前種種猜想在此刻潰不成軍,算計了太久,又或是惦念了太久,陸深突然就覺得這般的日子過于煎熬,心底的話就這樣順其自然地脫口而出。 “宋姝,這三月,你為何躲著我?” 第42章 “宋姝,這三月,你為何躲著我?” 他果真知道…… 聽到陸深的那句話,宋姝的第一反應便是這般。 為何躲著他呢…… 這個問題在宋姝心底也長待三月之久。 總不能說因為你一邊這般,一邊那樣,著實令她很苦惱吧…… 這個念頭在她腦海里晃蕩一秒就被秒絕。若是她這般說了,估計到最后無地自容的人反倒會是自己。 既然自己已做好了決定,那眼下便說不得。 “娘親說未婚夫妻在成婚前還是不要常見面的好,不吉利?!?/br> 她側頭抬眸望向陸深,眼眸清亮,看不出一點說謊的痕跡,但陸深就是不信。 但她不說,陸深也不愿強求。 他輕哼一聲,手指稍微用力地捏了捏她的指尖,像是在表達不滿。 這一回,是陸深與宋姝于這一年最后的一次見面。 翻過年,各府接連舉辦開春宴,賞花宴…… 宋姝的及笄禮也隨即而來。 正賓是當朝太后,贊者是東宮太子妃,宋姝的及笄禮因此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當日之盛況,連茶館里的小二都有所耳聞。 【宋家有女,百家求之;有才有貌,眾人慕之;傾城國色,陸爺奪之……】 諸如此類的口水歌在大街小巷廣泛傳播,連帶著宋姝與陸深幾月前的婚事也被重新挖出來,成為說書人當時風靡一時的樣本。 此時剛剛舉行完及笄禮的宋姝卻沒有百姓這般得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