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誰都沒看對方，卻已然向對方掃射過好幾輪冷暴力了。

    轉眸再看向鐘老板，卻見對方似完全感受不到會議室中氣場一般，表情淡然，穩坐如常。

    她立即反省自己，瞧瞧，鐘老板這才是真正的大佬做派。

    無論牛鬼蛇神各路小妖們怎么斗的飛起，他都高居穩坐——

    震的住場，壓的住局，可以說是公司里的真·鐘如來！

    也因為是鐘老板在場的會議，鄭子夏和王一曼哪怕恨不得立即朝著對方猛開嘲諷，也都壓著情緒，忍了下來。

    平時可以吵，但在老板面前，必須展現專業和理智。

    沒別的，就一個字：忍。

    可忍了半場，到后半場聊到正題上時，王一曼還是和鄭子夏吵了起來。

    “大胖鵝是當下視頻平臺中，資金最厚，用戶流量來源最穩的平臺，我們為什么要舍最優選擇，去屈就愛果視頻？”王一曼眉頭一豎，說話時語速并不很快，但語氣卻很不客氣。

    “用戶多就能代表什么？幼兒園里人還多呢，你是不是要把我們的電視劇投放到幼兒園去？”鄭子夏也不遑多讓，咄咄逼人道：

    “任何內容的投放發行都要考慮的一點，就是要選擇合適的用戶。我做了用戶調查，愛果視頻平臺的用戶構成，與我們做的《特種兵王》傾向用戶畫像完全一致。這個專業知識，你該不會是第一次聽吧？”

    王一曼氣的渾身發抖，便欲開口駁斥。

    鄭子夏見她一副還想反駁的樣子，張口準備搶先說點兒什么堵住她的嘴。

    結果，正此時，鐘立言伸手捏起桌上的杯子。

    兩個人瞬間一驚，全都閉嘴瞠目，本能的向后閃了下。

    然后才發現，老板就是舉杯喝水，并沒有準備潑他們倆，或者打他們倆。

    尷尬過后，兩個人還是都閉了嘴。

    剛才沖動了，氣急敗壞的忘記了在場還有可怕的老板。

    鐘立言見兩個人都很自覺的閉了嘴，他準備喝完水摔掉的杯子保住了，又完整的、穩穩的落回了桌上。

    眼神不善的掃過王一曼，王總監立即轉開視線，正襟危坐。

    他又將這目光投向鄭子夏，鄭副總監立即屏息垂眸，噤若寒蟬。

    “大胖鵝和愛果的報價分別是什么？”鐘立言沉聲開口，打破了爭執過后的安靜空氣。

    “……”

    王一曼和鄭子夏都沉默了下，他們都還沒有得到報價。

    害怕白跑一趟，他們甚至還沒開始全心投入到這個項目的發行工作中，現在的爭執，是想在工作前，搶到發行權。

    王一曼張了張嘴，她想隨便開個口，假裝自己已經要到報價。

    估一個差不多的數字，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但目光對上鐘立言那雙陰沉沉的黑眸，她又閉上了嘴。

    她不敢哄騙老板。

    只怕公司里，沒有人敢冒這樣的風險。

    鐘立言突然冷笑一聲，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他才能壓下自己的火氣。

    占云怎么也算的上國內數一數二的電視劇制作公司。

    因為這樣的光環，外界都覺得，這棟樓里工作的人，都是聰明絕頂的精英。

    他也常常用‘聰明人’去期待這些人，卻常常如此失望。

    在為這些雞毛蒜皮的眼前利益爭斗不休時，他們虛張聲勢的樣子，真令人厭倦。

    格局果然是個很珍貴的東西，不是每個人都有。

    十億左右的項目，他們沒有為此奔走過，沒有認真做準備工作，就想靠吵架拿下這個項目的發行權。

    這么兒戲的邏輯，真是一個公司里的精英人才，一個二三十歲的成年人，想的出來的？

    “房艷，你的意見？”他黑著臉，看向發現副總房艷。

    房艷轉眸想了想，才開口道：“我更傾向于，與大胖鵝平臺合作。把更多的精力和資源，都服務于‘與大胖鵝談成合作’這個目標比較好?！?/br>
    她的出發點，更傾向于‘利益’考量。

    一家公司，不管售賣售賣產品，首要目標都是賺錢。

    而大胖鵝在資金上，的確更充足，也更大方。

    如果是普通項目，她會更愿意拆分人力，同時與兩家平臺接觸。

    可《特種兵王》這個項目是年度大項目，她更傾向于集中人力和各種資源，去與大胖鵝談。

    深入的，耐心的，舉發行部全力的，談一份大合同。

    王一曼聽到副總房艷的話，唇角一挑，眉飛色舞的朝著對面得意一瞟。

    鄭子夏瞬間鎖死眉頭，無力的長嘆一聲，無奈的閉上了眼。

    鐘立言手指在桌上點了點，也開始思考最核心的發行傾向。

    在定制發行策略前，發行方向，各類資源預算等，都是必須先確定的核心內容。

    鞠禮見鐘老板陷入沉思，她抿了抿唇，看了看自己手邊放著的一疊文件。

    這是她對三家大視頻平臺，和關于發行收集的資料。

    上面寫下的文字，都是她研究過程中的分析結果。

    系統既然會發放任務，讓她促進《兵王》成功發行至愛果視頻平臺，就必然有其理由。

    鞠禮根據自己查看的內容進行猜測，可能是因為愛果的用戶構成，的確更適合《兵王》。

    可以在播出后，通過用戶投放的精準到位，將《兵王》的播放成績推至極限高度。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在于，愛果平臺能不能出的起購買《特種兵王》這部劇的錢。

    或者說，能不能開出高于大胖鵝平臺的價格。

    查過資料后，鞠禮雖然不敢給出肯定答案。

    但，至少不是絕無可能。

    遂，在她發現鐘老板結束思考，準備開口時，她率先開了口。

    坐直身體，她捏了捏自己通讀過好幾遍的那些資料，自信的展開雙肩，微微抬頭，聲音清晰道：

    “老板，我有不同于房總和王總的意見?！?/br>
    話音方落，辦公室里所有人都朝著鞠禮望了過來。

    一道道目光有疑惑，有詫異，也有嘲諷和敵意。

    鐘立言同樣朝她看過去，他目光如炬，在她臉上仔細打量。

    掃過她表情，又沉沉探入她眸中，仿佛想看透她這堅定從容表情下，最真實的內心和想法。

    下午江海市的陽光熾烈，會議室里的氣氛卻有些凝滯，冷清。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電梯里勉為其男回應了下鞠靖的鐘老板，回身后無聲的嘆了口氣。

    “……”他太難了！

    ……

    【進入職場后，常常感慨，為什么有的人可以這么厲害？也常常感慨怎么會有這么多人這么不專業？為什么總監、副總，甚至是老板，會犯這么奇怪的錯誤？

    慢慢的，慢慢的，不得不承認，都是人類。

    有時候，一個人看起來強到觸不可及，其實也許只是某些特質上，比普通人高出一點點而已。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并不大，但天時地利人和，可能拉開的差距，卻是無限的。

    于是，漸漸變得既不盲目苛責別人，也不會盲目崇拜別人了?！?/br>
    第124章 什么？有多少錢？！

    會議室里一共8個人，除了鐘老板和鞠禮外，還有負責賣片兒的發行部老大房艷，發行部總監王一曼，副總監鄭子夏，以及另外一個負責第三大平臺的副總監，及兩個發行經歷。

    除了老板、鞠禮和鄭子夏外的其他人，基本上心里都覺得大胖鵝合適。

    錢多勝過一切。

    所以老板詢問房艷的意見，然后溝通兩三句，定下全員輔助王一曼向大胖鵝銷售電視劇《特種兵王》，在眾人看來，是很自然而然的事。

    可原本一切正按照他們想象的方向發展，突然跳出來個小秘書表達不同意見，大家面面相覷，不知其所以然。

    關于鞠秘書的事兒，這個會議室里的人倒是都有所耳聞，但之前也就聽說她給老板當刀，替老板砍人。

    可沒聽說她連發行工作也懂——

    看得懂發行合同嗎？知道發行工作到底是干什么的嗎？

    王一曼瞥了鞠禮一眼，心道：只怕秘書同志跟大多數人一樣，對發行、銷售的印象，都還停留在靠請客戶吃飯喝酒，來賣東西吧？

    有不同意見？

    她怎么敢？

    難不成認為鄭子夏那個蠢b才是對的，《兵王》應該賣給愛果視頻？

    “我與鄭副總監的想法一樣，也覺得《特種兵王》更適合愛果視頻平臺?！本隙Y絲毫不怯的回望鐘立言的視線，微微而笑，朗朗而答。

    “……”王一曼皺起眉。

    還真是跟蠢b一個想法？

    愛果平臺之前買劇，出過的最高價格，也才電視劇一集1400吧？

    要知道《特種兵王》這個項目，老板給發行部的kpi就是一集1500，你賣給愛果視頻，連kpi都完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