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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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 江美麗被送去火化, 最后被裝在一個小小的罐子里,送到了江謠的手上。 老胡跟他湊錢在南山公墓買了一塊墓地,花了兩萬多, 江謠還有心情胡思亂想,決定自己以后死了絕不買墓地,隨便扔到哪條河里就行了。 期間, 陸諶去了一趟北京, 小辭的母家果然找了過來。 來的是他的舅舅,從眼睛上來看,有一點兒像小辭,說明小辭的眼睛跟母親是很像的。 戚燃,舅舅的名字,挺高,一表人才, 風度翩翩, 眼睛里閃爍著精明的光, 一看就是個商人。 戚燃跟陸諶的要求差不多,既然已經找到了小辭,就一定要把小辭帶回去, 他跟許特助在小辭的歸屬權上發生了一點兒爭執,江謠懶得理他們,顧自己生活,讓他們兩個去狗咬狗。 戚燃的到來,也解開了小辭的身世。 江謠曾經從小辭那里聽到過零星半點,其中一個還真被老胡猜對了,小辭口中幼時住的有山有水有船的地方,果然是淺水灣。 陸諶是美籍華人,現居香港,主要從事遠洋運輸,旗下還有娛樂、地產開發、證券交易等多個產業。陸家同時也是個百年世家,一八六一年在廣州承包了數個港口,開展對外貿易,從事運輸行業,是當地很有名的商號。 后來戰爭爆發,陸家舉家搬遷,從國內逃出去,定居國外,并在國外迅速發展。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后,陸家回到香港,打算在國內重新開拓市場,不過這時候新中國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陸家根基在內陸不穩,陸諶年少,人脈稀缺,便跟戚家唯一的小女兒聯姻,各取所需,這才打開了內陸市場,也有了現在的陸氏集團。 小辭,或者說陸雪時,就是這場商業聯姻中的不幸結果。 陸夫人產后抑郁,生了小辭沒多久就郁郁而終,他一生下來就是保姆帶著。陸諶工作繁忙,無暇照顧他,加之媒體因陸、戚夫婦不和的原因,刨根問底希望得到陸夫人真正的死因。 記者窮追不舍,陸諶只能暫時放下工作,為了應付媒體,只能親自回一趟內陸問候戚家,作作樣子。也就是這一次回內陸,在保姆的看管不力下,才導致小辭丟失。 除此之外,陸諶還有一個私生子和一個私生女,媒體沒有曝光母親是誰。不過很可能是個著名的影星,現在已經息影,名叫趙星彤,江謠小時候還看過她的電影,是個不可多得的大美女。 陸諶還未老,他大兒子陸衍之已經在陸氏集團中擔任總經理,雄獅還沒退位,年輕的獅子就在集團中拉幫結派,迅速成長,且沒有左右能制衡之人,這讓陸諶的心里感到焦慮。 女兒陸筱蝶一心撲在娛樂圈里,做她的明星夢,在國外知名影視學院讀完書出來,混到現在也就演個女三號、女四號,是個四五線的小明星,不怎么出名。 老胡把陸筱蝶這幾年演的電視劇拿出來給江謠看,江謠瞥了眼:“也就那樣?!?/br> 老胡:“沒想到陸筱蝶居然是陸諶的女兒,這是沒曝光吧,要是曝光了肯定要在娛樂圈里掀起一陣腥風血雨?!?/br> 江謠擦著手里的鉆石:“管你屁事?!?/br> 過了會兒,他打發走老胡,放下手里的鉆石,從床底下摸出幾本書來。 分別是《中國法視野下的同性戀》、《同性戀亞文化》、《自由與枷鎖》,以及還有一些從報紙上、雜志上裁剪下來的小短篇,基本都是一些來自父母的提問,譬如:我的兒子是同性戀怎么辦?發現孩子性取向不正常怎么辦? 江謠跟做賊似的看了幾天,翻來翻去,什么解決辦法都看了,但是沒有一個提出:我的孩子是同性戀,我的孩子還喜歡我怎么辦? 他合上書,正好看到小辭上樓。 災情過后,沒死的學生還是得回去上學,這一項艱巨的任務不會因為任何天災而改變。 小辭不管上學還是做事,都跟以前一樣,但又跟以前不一樣。 他更沉默,更安靜,似乎已經忘記自己會說話了,偶爾應答兩句,也是江謠先問他。 他開始避免和江謠接觸,這一點是江謠自己發現的。 前天做飯的時候,江謠把碗遞給小辭,小辭在碰到他的一瞬間,驚嚇的松了手,碗直接砸在地上,米飯掉了一地,白花花的,四分五裂。 江謠打算查看他的手是否受傷,卻被小辭意愿很強烈的拒絕,他的手就這么突兀的放在半空中,讓江謠很久都沒回過神。 搬進新家的第一天,小辭就去了客房,跟江諺睡一個房間。 江謠買房的時候想的是兩室一廳,江諺跟江美麗一間,小辭和自己一間??头恐挥幸粡埓?,還沒來得及置辦江美麗的床。晚上江諺睡床,小辭就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打地鋪。 江謠一個人睡主臥,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好幾個晚上,他走下床,到了江諺房間門口,預備敲門,抬起的手輕輕地落在門板上,卻是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小辭,你睡了嗎?”他試探的問了一聲。 房間里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只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小辭沉默的站在房間門口,與他就隔了一塊薄薄的門板。 江謠嘆了口氣,放下手,轉身離去。 小辭依舊站著,直到幾個小之后,他的雙腿已經麻木了,他才回到床上。 “他還是那樣嗎?”老胡又到江謠家里串門。 江謠在家養身體,平時只上上網照看一下網上的珠寶店,合上電腦,江謠揉著眉心:“不理我了。我還沒跟他算賬,他先跟我冷戰起來?” 老胡:“是不是你那天罵的太兇了?要不你跟人家道個歉?” 江謠:“你覺得他這事兒做的對嗎?我就給他道歉?” 老胡:“你別把人逼急了,萬一人家真的跟他爸走了,你上哪兒哭去?!?/br> 江謠沒動靜。 老胡轉過頭看他,驚悚道:“你別真的告訴我你想把小辭送回去???” 江謠:“我正在想這件事。許世卿說的有道理,我并不能給小辭更好的教育和資源,而且陸家那么大的集團,都是小辭的,我現在留下他,他感覺不出什么,萬一以后他后悔了呢?為了我們這個小狗窩,放棄自己的金山銀山?” 老胡思索片刻:“我不覺得他會后悔。不過這只是我的想法,江謠,你有沒有尊重過小辭的意見?!?/br> 江謠微微愣神。 老胡:“打個比方,我算是看著你倆在一塊兒的,一直以來,你為他考慮的,都是你覺得好的,你沒想過小辭覺得好不好吧?” 江謠被哽了一下,嘴硬道:“我還能害他不成!” 老胡:“你當然不會害他。但是人是獨立的,個體的,你適當的多考慮一下小辭怎么想?!?/br> 江謠煩透了,他一方面覺得老胡說的很有道理,一方面自己又完全放不下心。 “你說說怎么考慮?萬一小辭的想法是殺人放火呢?我也縱容?”江謠眉頭蹙起:“他還小,有什么正確的價值觀?一時沖動很容易犯下彌天大錯,我就是把命賠進去也補救不回來?!?/br> 有一件事,江謠還從未跟老胡提起過,也不敢跟老胡提起過。 他一直覺得小辭心里有點問題,具體表現在偏執和小心眼兒上面,或許,這可能和他聰明的腦袋有關系?人們常常說,天才和瘋子就只有一念之差,小辭八歲的時候就能面不改色的殺人拋尸,雖然后面再也沒有這樣的事情出現過,小辭也表現得和正常人無疑…… 除了小學跳級過,他后來再也沒要求跳級,難道……是他在隱藏嗎? 江謠被自己腦洞嚇到了,連忙揮揮手,把自己的想法給撲滅。 怎么可能,他好端端一個天才干嘛要隱藏自己裝個普通人,我電影看多了吧? 呵呵…… 江謠嘆氣:“你不懂?!?/br> 老胡:“我有什么不懂啊,他難道真的能去殺人放火???你舉的例子太極端了,我是說,萬一人家就想跟你在一塊兒呢?!?/br> 老胡其實也消化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把小辭這驚世駭俗的感情給消化完畢。 他心大,想通了之后也覺得沒什么,畢竟按照江謠的個性,只要是個男的,誰喜歡他都沒用。 這也是老胡對江謠最放心的一點,他得不到江謠,別人也得不到,大家都只能望著,也就沒這么意難平了。況且,他跟別人還不一樣,好歹跟江謠混了這么多年,也算有一席之地了,想一想,人生不也就這樣嗎。 江謠躺回床上,擺手:“跪安吧?!?/br> 老胡樂道:“把你愁的,小心長皺紋?!?/br> 江謠閉上眼。 二中門口,一輛十分低調的邁巴赫緩緩停在校門口,吸引了不少懂車的男高中生驚艷目光。 三三兩兩的高中生從校園里走出來,目不轉睛地盯著車。 片刻,車上下來了一個年輕人,引得一眾女生激動地抓緊了書包帶子。西裝革履的許世卿今天帶了一副銀邊眼鏡,遮住了眼中的春色,讓他顯得更加溫和。 小辭一出校門,許世卿便攔住了他。 “小辭,我這樣叫你可以嗎?”許世卿笑道:“今天不是陸總叫我來的,是我想單獨跟你談談?!?/br> 小辭冷眼看他,目不斜視往前走。 許世卿站在自動販售飲料機前面,買了一聽可樂,單手開罐,遞給小辭:“我聽說高中生都喜歡喝碳酸飲料?我請你喝,順便談一談江謠的事情,如何?” 小辭沒接過飲料,盯著他:“你想對我哥做什么?” 許世卿噗嗤一聲笑出來:“我哪兒有什么本事對你哥做什么啊,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助理,別把我想的太壞了?!?/br> 小辭沉默一會兒,從書包里翻出一份報紙。 社會新聞版塊上有一條并不起眼的消息:某小巷幾名游手好閑的混混路過一幢危房,被掩埋在下,不幸身亡。 仔細一看,這個黃毛,就是那天在巷子里對江謠動手動腳的人。 小辭:“你做的?” 許世卿自己喝了一口可樂,心里吐槽:怎么年輕人會喜歡喝這種碳酸飲料? 他舌尖被刺激的微微發麻,卻是微笑道:“你希望我開門見山說嗎?” 小辭緊盯著他。 許世卿:“是也不是??茨阍趺聪肓?,這樣的無辜意外,我們的生活中每一天都在發生。人的命有時候很可貴,有時候也不怎么可貴,就像一片土地中,有些成為參天的大樹,有些則成為石壁的青苔?!彼A艘幌掠已?,“你沒有裝什么監聽器之類的吧?” 小辭諷刺一句:“普通的……助理?!?/br> 許世卿:“小少爺,我確實是一個普通的助理,聽人辦事?!彼聪蛐∞o:“你覺得不好嗎?你應該非常恨這些無業游民,只是在法律的約束下,你什么都做不了,這不是很憋屈的事情嗎?” 小辭:“我跟你們不一樣?!?/br> 許世卿站在他身后:“小少爺,法律并不是完全公正的,它是相對的一種衡量對錯的尺度,凌駕于尺度之上,還有絕對的權利。我希望您能在好好考慮片刻,換句話說,作為‘小辭’,你要受到法律約束、道德約束,你是江謠的弟弟,這輩子也只能當他的弟弟?!?/br> 他停頓一下:“如果是你‘陸雪時’呢,擁有絕對的權利和毫無任何關系的身份……” 許世卿最后半句沒說完,含笑看著他:“小辭,社會是不公平的,資源也是,人也是?!?/br> 小辭停下腳步,許世卿走到他身邊,為他指了一處地方。 幾個小孩兒用放大鏡聚焦光線,照在螞蟻身上,不一會兒,螞蟻就燃燒起來,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同時,它也成了小孩的談資。 許世卿淡淡地開口:“孩子們玩弄螞蟻,將太陽光聚焦在螞蟻身上,導致它死去。如果你是另一只螞蟻,你只能看著親人消失,如果你是比孩子們更有力的成人……” 他輕輕地拍了下手,幾個保鏢出現,將孩子們趕走,甚至讓他們其中幾個吃到了苦頭。 許世卿笑道:“小辭,社會的輿論比你想象的更猛,更兇。你或許能承受它,但是你考慮過江謠能承受嗎?人們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就像太陽光一樣,不懷好意的打量會讓他短暫的生命燃燒起來。他們也許只是想要一些餐桌上的談資,對螞蟻并沒有仇恨,但人的惡意不需要有源頭,最終結果是一樣的,都會要江謠的性命?!?/br> “你現在沒有任何能力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br> 他等待小辭的思考,然后適當的拋出最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