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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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丘東背鹿山,西臨曲澤,一出西門就有碼頭。這邊守衛更森嚴,哨兵根本靠不近,于是他們離開一些,并沿著曲澤觀察。很快,發現了端倪。 曲澤每日都有大躉船自曲丘方向而來,沿著曲澤進入定水,而后抵達阜鄉。 阜鄉距離河間大營已很近,作為一個運輸節點的阜鄉,每日船來車出,非常繁忙,大躉船混在期間并不起眼,但哨兵發現,每次在大躉船抵達后一兩個時辰內,河間的糧車都會更頻繁地動起來。 雖張岱和梁尚設了很多障眼法,但抓到了源頭,再跟著脈絡順下去,蛛絲馬跡很多,越來越清晰。 已可以斷定,這個曲丘即是真正的河間糧草大營。 消息一傳回,中帳氣氛陡然熱烈,連陸延徐笙等久經沙場的老將都拍案站起,大聲叫好。 “好!天助我等!” “總算那姓鄭有些用處!” 徐乾笑道:“那我們正該……”話到一半,他咦一聲:“府君,文尚,怎么了?” 一片熱烈中,衛桓和張濟格外安靜,一個垂眸不語,而另一個則在捋須沉吟。 兩人都盯著案上的訊報,以及那張哨探匆匆繪制呈上的臨時地形圖。 眾人立即安靜下來了,心一緊,徐笙問:“可是看出什么不對?” 張濟搖頭:“并沒有?!?/br> “那府君……?” 衛桓也搖了搖頭,他和張濟對視了一眼,沉吟片刻,道:“只是覺的有些恰巧了?!?/br> 怎么說呢,目前戰況是雙方對峙,誰也奈何不了誰,河間軍花樣百出之后,終于放棄強啃硬骨頭,暫時消停了下來。 消停些許日子,再度強攻就俘獲了鄭營再然后,就得出這至關重要的訊報。 總覺得吧,時機恰巧了些。 “諸位且看?!?/br> 張濟一指臨時地形圖,眾人俯首過去,見他點的是位置是一處陡崖溝壑,“兩條路,一條已被垮塌山石泥土堵塞,不能通行。要奔襲,只能走另一邊。而這另一條路,有一道陡崖深淵,木橋卻腐塌了,若奔襲只能臨時新架?!?/br> “架橋倒不難,難的是得有第一人先引繩騰空跨過去?!?/br> 張濟說:“這崖淵,有七八丈遠?!?/br> 他看向衛桓。 遍數整個并州大營,能成功跨越這處崖淵只有一人,那就衛桓。 本來,一個基本能確定的是敵軍糧草大營的地點,確實是很有夜襲價值的。但若是那個率軍夜襲者必須是一軍主帥的話,就由不得人不多想一些了。 如被冰水當頭一澆,眾人頭腦瞬間冷卻,徐乾蹙眉:“這么一說,確實是湊巧了些?!?/br> 他驚疑不定:“難不成,這是河間的誘計?” 但,這誘計也未免太逼真了吧?又是哨兵護衛又是糧隊車轍的,最關鍵的是那些吃水深的半舊大躉船,還有能停泊大躉船的碼頭。需知曲丘不過是個小地方,后兩者都不是臨時能弄起來的,開戰前就得布置了。 那時,河間軍還不知道他們在冶平筑寨呢,是不可能提前就為設陷而布置的。 也是因此,大家才信,畢竟在場都是征戰多時歷事無數的人了。 “所以,若真是誘計,那只能一個可能?!?/br> 衛桓瞇了瞇眼:“河間軍真正的糧草大營,就在附近?!?/br> 既然有懷疑,那么不妨換個思路,先假設這是計謀,曲丘就是個假糧庫。 那么,開戰前就搭建的碼頭和大躉船是怎么一回事? 還有,哨兵潛水跟蹤大躉船觀察,按那船上糧袋的輪廓重量等等判斷,他們都認為裝的應真就是米糧;且還有戰馬吃的草料,那是不裝袋只蒙上氈布遮擋,堆在甲板上小山似的,看得真真的,不作假。 這么逼真,唯有一個可能。 曲澤這條糧草航道是真的。 因為河間糧草大營真的就在附近,至于曲丘為何一同在戰前修建大碼頭,那很可能就是為了作為障眼法掩飾真糧草大營用的。 且這真正的糧草大營應該距離非常近,所以曲丘才有偽裝成“真”糧庫的條件。畢竟這么短時日,要悄然無聲將足夠偽裝的糧草挪運過來,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衛桓垂眸,脧視那張繪得有些潦草的臨時地形圖,食指在曲丘位置敲了敲。 “是與不是,仔細一搜附近就知?!?/br> …… 衛桓令一下,下面立即動了起來。 這次更加小心,因為曲丘若是個誘計,那之前他們哨兵的一舉一動,恐怕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前批哨兵都沒動,而是另遣一批,小心翼翼以曲丘為中心搜索他附近一帶的縣城鄉鎮,重點放在曲澤邊緣。 這般目標明確,很快就有好消息傳回了。 “河間軍的糧草大營就在懷邑?!?/br> 衛桓看罷訊報,將其遞給眾人傳閱,姜萱已看過了,她直接遞給隔壁的徐乾,徐乾連忙接過,低頭細看。 懷邑,距離曲丘僅僅五十里路,同樣就在曲澤邊緣。由于距離非常近,梁尚為防露餡,甚至撤去了城外護軍,將懷邑偽裝和附近城鄉沒什么兩樣。 真的很逼真,哨兵若非早有準備,還差點撞上去暴露了。 當然有弊也有利,沒了護軍和大量崗哨,哨探非常容易就潛近上去,小心觀察后,這回能百分百確定,衛桓判斷并未失誤,這懷邑正是張岱真正的糧草大營。 “那咱們現在……” 姜萱望了一眼上首的衛桓,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 探得河間軍真正的糧草大營,是大好事,因為夜襲一旦得手,這場大戰就將以己方大勝宣告結束。 可喜悅一瞬后,姜萱心卻立即提了起來。 別忘那道陡崖深淵。 這倆地方都是同一條路,這懷邑在曲丘再過去的五十里處,且那一片都很偏狹,要去懷邑,幾乎是得擦著曲丘的防線邊緣過去的。 可別忘了曲丘的天羅地網,張岱梁尚必然是下了死手埋伏的,看曲丘城廓大小,內里至少能藏了兩萬精兵,而山道狹隘,并州這邊夜襲至多就能去三千騎兵。 陸延皺眉:“哪怕夜襲懷邑成功,河間糧草大營悉數點燃后,也必定會驚動曲丘藏兵?!?/br> 這一點大家都想到了,帳內高漲的氣氛一下子冷凝了下來。 三千對兩萬,更糟糕的還有山麓復雜的地形,己方肯定不及上敵方熟悉和有準備的,若是利用得好,兩萬河間軍能發揮的可不是一比一的威力。 屆時,從懷邑折返的夜襲軍將面臨多大的兇險,不言自喻。 衛桓乃一軍主帥,怎可冒此奇險? 張濟霍地站起,斷然搖頭:“如今兩軍相持,誰勝誰負猶未可知?!彼笆郑骸案埪犜谙乱谎?,此行斷斷不可!” 這么說吧,除非已迫在眉睫了,實在不去不行了,否則他都不會同意的! 陸延徐乾呂遜等人紛紛起立,一撩下擺“啪”一聲單膝著地:“府君,斷斷不可!” 姜萱也“騰”一聲站起,緊張看著衛桓。 衛桓以眼神安撫她。 別怕。 心里未嘗沒有過一絲蠢動的,但頃刻就被他壓下去了,他答應過她的。 且他不是一個人,他已娶了阿尋為妻了,他說過要照顧她一輩子的,自不可輕易涉險。 安撫看姜萱一眼,衛桓站起抬手:“諸位所言極是,且快快請起?!?/br> 張濟仔細看了看衛桓神色,這才放心了,心里一松,他露出一絲笑:“我們不妨繼續使哨探觀察曲丘,以作迷惑敵軍之用?!?/br> 徐乾也點頭:“正該如此?!?/br> 雖他們都不同意衛桓前去,但不得不說,這糧草大營是致勝關鍵,維持著很有必要的。畢竟戰局瞬息萬變,誰也說不好后續會發生什么。 衛桓頷首,他正是此意。 他隨即安排了下去,接著嚴令帳內諸人不得外泄半句,然后就讓散了。 諸人離去,帳內很快安靜下來,就剩衛桓姜萱。 她正側頭看著自己。 沒說話,但他知道她想什么。 衛桓過去,展臂擁了她,柔聲說:“我答應了你的,我都記著呢?!?/br> 姜萱這才露了笑,“你知道就好?!?/br> 她側頭,靠在他肩窩。 實話說,姜萱情緒還挺復雜,明知獲悉了一個致勝關鍵,卻只能放著,說心里沒點遺憾那是假的。 但更多的卻是松了一口氣,衛桓要去冒這般兇險,她一百個不愿意的,除了是并州軍一員,她還是衛桓的妻子。 溫存好半晌,才微微分開,她說:“希望咱們能盡快擊敗河間軍?!?/br> 這樣的話,就不需要考慮夜襲懷邑大營了。 “嗯?!?/br> 衛桓摸了摸她的臉,他感覺到她還是有些心神不寧,輕輕拍撫著她的背:“嗯,你勿擔心,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夜襲?!?/br> 姜萱一想也是,除非到了不夜襲就面臨敗仗的情況吧,否則大家都不會同意的。 己方一直穩打穩扎,開戰至今未曾落過下風,應不會面臨那般困境的。 “嗯?!?/br> 姜萱心里這才松了松,趴在他懷里,“希望如此?!?/br> …… 可惜,往往事與愿違。 自衛桓將夜襲糧庫之事擱置,戰事又持續了大半個月,雙方斷斷續續在交戰。 鄭營放了過去,并州軍卻沒有動靜,梁尚卻不急,張岱問他,他只道:“如今已是初夏?!?/br> 初夏,冀州雨水最多的季節,訊期將至,并州大寨靠章水一側,兩者相距不足十里。 這是當初并州能飛速筑寨拒敵的關鍵,如今卻成為掣肘。梁尚希望汛期更猛烈一些,讓并州軍后方坑洼地更多一些,這會給并州大軍防守帶來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