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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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神,側了側身避開這禮,慢慢坐了回去,“……阿萱meimei無事便好?!?/br> 姜萱沉默片刻,忽道:“對不起,裴大哥?!?/br> 她歉意,為他的情義,為二人擦肩而過,哪怕這不是她的錯。 裴文舒忽一慟。 他遣人回來打探,千方百計耗時甚久,最后才由店伙計認得甘氏家主打開缺口,反復傳信,推測查證,才最終尋得她所在。 其中艱難未一一細表。 這一切都是緣于他的不死心,不見一面不死心,哪怕,其實明知已有緣無分。 他一直回避這個事實,心存一絲希冀,但今日姜萱一句對不起,就將他心中那些僥幸和不甘全部剝落。 他驟低頭,以手掩目,忍住眼眶一陣潮熱。 姜萱長吐了一口氣,側頭望窗。 茶館半舊的紅旗在風雪蕭索抖動著,天地一片寂寥。 良久,裴文舒松手,面上已不見異色,唯獨聲音微帶一絲沙啞,他道:“雖有緣無份,只多年情誼卻猶在?!?/br> “阿萱meimei若不嫌棄,可視我為兄?!?/br> 姜萱起身,深深一拜。 “二娘容身不易,盼兄長勿泄定陽諸事?!?/br> 她姐弟,衛桓,張岱姜琨,一環緊扣一環,牽一發而動全身,他們如今羽翼還不算豐滿,若暴露兇險難測。 裴文舒虛扶,肅容鄭重:“我立誓,絕不將你之諸事泄于第三人之耳?!?/br> 他補充:“打探的都是我的心腹,你放心?!?/br> 姜萱不管是否真放心,眼下也唯有表現放心,“勞裴大哥了?!?/br> “是我打攪你了?!?/br> 無言一陣,他又問:“你那日是驛舍,是因為鹽道嗎?” 回頭略略一想,他就明白過來了。 “嗯?!?/br> 見姜萱點了點頭,裴文舒道:“我回頭給你一個周家的信憑,你遣人去和周家的主事接觸即可?!?/br> 這些憑信,是周家用來結交人脈和討好權貴的,作用當然是買鹽,平時也送出去一些做人情,裴文舒手上就好,施恩也好打賞也罷。 不是他不愿意親自給姜萱鋪路,甚至徐州就產鹽,還是上佳海鹽,但他知道她要低調不起眼。 有了這個憑信,就能順利打通鹽道,姜萱沒有拒絕,“謝裴大哥?!?/br> “你我之間,何須言謝?!?/br> 姜萱笑笑沒答話,她看看天色,已漸暗,要走了,她出來也夠久了,最重要是衛桓今早去城西大營,這時辰差不多回來了。 她不欲多生事端。 “我回去了?!?/br> 起身微微一福,姜萱轉身。 裴文舒唇角動了動,起身送她。 出了店門,立在石階上,眼看隨衛牽馬過來,就要離去,誰知這時,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嘚嘚嘚”蹄鐵打在青石板上,密如雨點,轉眼望去,馬蹄濺起積雪,一行戎裝鐵甲急速轉過街角。 當先一騎,年輕將軍身披玄黑鐵鎧甲,赤色帥氅在雪光中鮮亮奪目,烏發紅唇,眉目銳如刀鋒,動魄驚心的昳麗,卻寒如這冬月霜雪,腰挺背直,威勢赫赫。 裴文舒瞇了瞇眼:“……這,是衛桓?!?/br> 他立即把人認出來。 打聽郡守府時,他也猜測過很可能是衛桓,果然。 士別三日,刮目相待。 如今的衛桓通身威勢,豈有半分昔日身世存疑的孤僻少年的影子。 他挑了挑眉。 確實是衛桓。 旋風一般刮過,轉瞬已到近前,衛桓翻身下馬,兩步站在姜萱身邊,瞥了眼裴文舒。 “阿桓?!?/br> 姜萱喚了他一聲,“我要回去了?!?/br> “嗯?!?/br> 衛桓低頭:“冷嗎?” 他唇角抿得緊,說著仔細看她衣著,姜萱狐皮斗篷攏得緊緊的,搖頭:“我不冷?!?/br> 她抬頭看裴文舒:“裴大哥?!?/br> 說著又看看衛桓:“這是阿桓?!?/br> 其實兩人都認識的,就是以前沒什么交集,不熟。 風雪簌簌,兩人對視,片刻,裴文舒微一拱手:“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故人誠不欺我也?!?/br> 他淡淡微笑,不疾不徐,世家高門威儀風度自現。 衛桓瞥了對方一眼:“徐世子風采依舊?!?/br> 語氣比裴文舒更淡,面上不見丁點客套笑意。 姜萱只得微歉:“阿桓性子冷,裴大哥勿要見怪?!?/br> “無妨,我知?!迸嵛氖姘矒?。 衛桓孤冷,裴文舒當然是知道的,只不過除了冷意以外,他卻隱隱覺對方似乎對自己有敵意。 另外,姜萱和衛桓站得有些貼近的,兩人沒什么肢體接觸和過多言語,但總隱隱有一種親近的感覺。 一路結伴而行,關系親近其實正常,但總覺得不是這樣。 裴文舒蹙了蹙眉。 姜萱卻無意解釋什么,也無意多留,再次告別:“裴大哥我們回去了?!?/br> “仔細些?!?/br> 姜萱笑笑,直接就著石階一踩腳蹬,翻身上馬。 “駕!” 她動作太干脆利落了些,轉身時手肘擋了一下讓衛桓攙扶的手落了空。 他唇角抿了抿,神色更冷了幾分。 冷冷瞥了裴文舒一眼,他翻身上馬,緊隨姜萱而去。 一紅一白,并騎而行,很快消失在裴文舒眼前。 …… 衛桓介意極了。 本以為裴文舒得無功離開,誰知對方竟順藤摸瓜摸到郡守府。 一接訊,他立即打馬飛奔趕來。 一個照面,他就發現姜萱眼尾微紅。 她哭過。 又哭了。 又是這個裴文舒! 他知她,外表柔弱,內心堅韌,尋常時候,少見她落淚,她不是傷春悲秋的人。 只兩度見裴文舒,兩度垂淚。 可是舊情難忘? 衛桓澀澀,他不想這么想,可他沒辦法不這樣想。 心肝像火灼般的,一陣難耐的澀痛。 難以忍受。 只澀痛之余,更多的卻是惶恐,他怕她真的無法對裴文舒忘情,回頭割舍他。 這個念頭一起,心肝一擰。 疼得他呼吸一緊,腳步頓了頓。 “阿桓,怎么了?” 姜萱停腳回頭,衛桓勉強扯了扯唇:“無事?!?/br> 他表現其實很明顯,若是平時,姜萱肯定發現不妥的,只是今日,剛因裴文舒勾起亡母追憶,情緒十分低落,卻是沒留意。 聽他說無事,就轉過身來繼續前行,時候不早,也沒了處理公務的精神,她勉強吩咐給甘遜傳兩句話,便直接回后面去了。 衛桓的手攥得更緊。 兩人心事重重,回到小院。 衛桓難受,煎熬許久還是想問,見姜鈺出了去吩咐晚膳,他張了張嘴,卻見姜萱站了起來。 “你們先吃?!?/br> 姜萱實在沒什么胃口,“方才在茶館吃了不少點心,我還不餓?!?/br> 她打起精神,笑了笑,但臉色實在不大好看,衛桓站起:“……我送你回去?!?/br> 他聲音發澀。 最終還是沒能問出口,沿著廊道走這段短短卻熟悉的路,看菱花門“咿呀”一聲在眼前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