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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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累了一天,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才能感受到來自靈魂深處的安逸。 兩人誰都沒有打擾誰,好似這樣的事情就像吃飯喝水一樣再尋常不過,且天經地義。 直到青年又一次發出困倦的細小聲音,他終于合上手中的書,將一只腳從柯爾柏洛斯懷中抽離,順著他的身體向下,重重地踩在某個地方。 柯爾柏洛斯抓住他腳踝,低頭在他手背上虔誠地落下一吻,而后起身,在青年伸手環住他脖頸的同時,將對方從躺椅中打橫抱起。 “明天你要帶我去哪里?”莫先生被放在那張巨大柔軟的床上,卻沒有松手,柯爾柏洛斯只能保持著俯身的姿勢。 “只要主人想,去哪里都可以?!?/br> 青年不說話了,待到柯爾柏洛斯吻下來,他才在呼吸的間隙中道,“明天跟我去一個地方吧?!?/br> . 第270章 原定計劃 崔左荊敲響房門,過來開門的是維克多。 維克多穿著針織v領背心, 襯衣白色的領口和下擺露出, 鉑金色的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 十分學院派的打扮。崔左荊又不禁想起昨天這個時候,白貓正窩在沙發上, 翹著一條腿和“想要舔自己菊花”的念頭不屈抗爭著的場景。 慘叫聲傳入耳中,隨后進來的董征關上門,視線越過維克多肩膀, 他看到了此時此刻正躺在地上的藺航之。為了這位同志的人身安全, 在他身旁方圓十米內, 所有的東西都被挪走了,但他剛才仍然十分不幸地被從遠處嗖然飛來的籌碼砸中了眼睛, 正捂著臉哀嚎。 另一邊, 正在用贏來的籌碼玩摞高游戲的董臨海和汪雀目瞪口呆。 維克多趕忙過去給藺航之治療, 紅腫成桃子的眼睛在凈化力量的作用下迅速恢復正常, 可憐的藺醫生用力地抓住維克多胳膊,喊道:“我不行了!明天要是再這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為什么命運要這樣無情的玩弄我!我還只是個孩子??!嗯啊kimochi~” 最后那句銷魂的kimochi成功讓汪雀聽地捂臉, 夏瓊云也不忍直視地把臉扭到一邊。 崔左荊走過去在他旁邊蹲下, 他充滿同情意味地嘆息一聲, 道:“你可真會叫啊?!?/br> “qaq?!碧A航之另一只手又緊緊地抓住崔左荊, 他看向少年, 充滿希冀地問道:“同志,情況怎么樣了?” “明天還得辛苦一下,差不多已經找到老板住處的大概位置了, 但得做兩手保證,還是按照原計劃,你盡量吸引賭場的注意力爭取讓高層招待一下你,我們繼續去調查?!?/br> 藺航之眼中流露出深切的絕望,手無力地垂下,他兩眼一翻,舌頭吐在外面,一哽脖子,“嘎”的一聲,不動了。 崔左荊伸手去拽他的舌頭。 藺航之趕忙在被他拽到之前將舌頭收回嘴里,卻一下咬在了上面,那劇烈的疼痛讓他嗷的一聲,差點瞬間背過氣去。 藺航之:當場去世.jpg。 維克多哭笑不得,趕忙繼續給藺航之治療,今天晚上他注定哪里都去不了了,維克多怕只要他離開藺航之一會兒,可憐的藺醫生就沒有命了。 藺航之哭喪著臉道:“明天真的還要繼續嗎?這才第一天誒,都這樣了?!?/br> “放心吧,你不會有事的?!毕沫傇频?,“你只要相信我就好?!?/br> 自從夏瓊云加入餛飩分裂者小隊,她和其他人磨合得更好了,正式成為了這個小集體的一員。 在傅哲確定了碎片所在的盒子是個賭場后,他們制定了全面的計劃,形成了以藺航之和崔左荊為主要的雙核陣容——藺航之利用禍福相依的能力吸引主要火力,而崔左荊帶著董征趁此機會暗中調查出擊。 為了保證藺航之的人身安全,傅哲嘗試讓夏瓊云在藺航之身上施加言靈能力,發現只要航之足夠堅定,在言靈的作用時效內,不管他如何透支運氣,都不會遭到厄運的反噬。 同樣,一旦言靈作用失效,反噬就會一股腦的作用在他身上。 這就需要在藺航之行動期間,夏瓊云必須時刻跟在他身邊不能離開一步,保證言靈的續存性,而藺航之也必須對夏瓊云抱有百分之一百的信任,完全相信她所說的每一個字。 最終藺航之和夏瓊云的組合就這樣形成了,他們兩人負責聯手在賭場大放光彩,而董臨海和維克多暗中保護兩人,汪雀和董征跟著崔左荊一起,組成二隊。 其中董征和汪雀都能夠利用能力進行情報的調查,董征的調查能力要比汪雀強的多,但他的能力特性要求必須有電子產品輔助才行,如果遇到像剛才那種,沒有監控的電梯和不攜帶電子產品的男人的情況,就需要汪雀來配合了。 畢竟不會有人去防備一只小小的蟲子。 而崔左荊在兩人情報的支持下,負責真正的行動部分,這里有能力收回碎片的只有同樣身負五大力量的維克多和他了,他之前就收回過善意,做起來應該更駕輕就熟一些。 套間隱藏的監控攝像頭已經全被董征干擾進行了畫面替換,他們可以盡情的商量行動計劃。夏瓊云自回來后就取消了言靈,讓藺航之抓緊時間完成“禍福相依”的進程。 雖然言靈沒有什么明面上的使用代價,但夏瓊云每次使用時還是會分外小心,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發動,她一直相信,如此逆天的能力使用起來,不可能什么都不需要付出。 現在她感覺不到,只不過因為還沒有體現出來罷了。 崔左荊簡要說了下剛才的發現,以及電梯和所通往的地方董征無法探查,汪雀點頭:“可以,交給我吧?!?/br> 董臨海好奇問道:“你們說那個碎片會是道德和良心中的哪一個???我怎么覺得……所謂的碎片和它對應的品質并沒有什么直接聯系啊,之前那個花衣魔笛手我也沒看出他哪里像善意來,竟然還想吃掉我?!?/br> “不知道啊?!贝拮笄G聳肩,“怎么說,我感覺現在沒有道德和良心的傅哲和我過去認識的那個傅哲也沒什么太大的區別,頂多有一點點吧,過去他特別毒舌,有時候說話能把人噎個半死,現在好久都不會這樣了?!?/br> “難不成道德和良心并不準確的代表美好的品質?”董臨海撓撓頭,“……有點奇怪,道德和良心不應該都是褒義的嗎?” 崔左荊猛然想起一件事:“還有一種可能,它們被‘污染’了?!度湎x之謎》對每個碎片都進行著監視,很有可能碎片們在這個過程中被那本書給‘污染’了,你們還記得哈默爾恩中的老鼠嗎?它就是《蠕蟲之謎》的化身,負責監視善意?!?/br> 董征點頭:“那只老鼠幫我和艾倫從地牢里逃出來,提醒我們去偷魔笛手的笛子。說到這里,會不會有這種可能——從墨菲的話和蘿洇在夢中告訴汪雀的那些事中,都能推測出《蠕蟲之謎》可以吞噬別人能力,《蠕蟲之謎》當時也想要吞噬善意提升自己,但礙于善意有部分空間力量和盒子賦予的魔力傍身,無法實現,只能將希望寄托于外界的朝圣者,讓我們盜取含有善意魔力源泉的笛子?!?/br> 汪雀:“那這樣說,這個盒子里,也有《蠕蟲之謎》的分身在嗎?我們要面對的敵人豈不是又多了一個?!?/br> 崔左荊:“對,所以一定要格外小心,就好像之前它偽裝成了關鍵npc老鼠一樣,現在也有可能偽裝成任何人或者生物?!?/br> 不知不覺間就到了凌晨一點,大家都困了,套件一共三間房,董征崔左荊一間,汪雀夏瓊云一間,維克多陪著藺航之睡一間。董臨海在“是和藺航之維克多三個人一起湊合一晚還是睡沙發”中糾結了一秒,毫無懸念地選擇了客廳的大沙發。 開什么玩笑,今晚要是和藺航之睡在一起,說不定早上他人都沒了。 關上燈,崔左荊這時候卻沒有睡意了,過了一會兒,他翻了個身,面對著董征,在黑暗中輕聲問:“睡了嗎?” “還沒?!倍鞅犻_眼,察覺到少年有心事,偏頭去看他,“怎么了?” 崔左荊沉默片刻,道:“如果我的靈魂分成了好幾片,你愛上的是其中一個,當碎片回歸本體重新融合后,有了一些微小的變化,但才是我真正本來的模樣,你也會喜歡最終那個完整的我嗎?” 董征仰面平躺著,厚實的窗簾將外面的燈光遮擋的嚴嚴實實,讓整個臥室陷于全然的黑暗中。他想了想,許久,翻身和崔左荊面對面,輕聲道: “我不知道,但如果現在的你是某個人的一部分,融合后真正的那個你和現在有顯而易見的不同的話,那我會覺得完整的那個你并不是我的愛人,如果之后又愛上完整的那個你的話,只會讓我感到罪惡和背叛感。因為完整與否,吸引我讓我愛上的,至始至終都是現在這個模樣的你,這個樣子的你在我心中,才是真正意義上完整的?!?/br> 這樣的嗎? 崔左荊曾許多次獨自思考過這個問題,而董征的答案雖然和他的有些不太一樣的理解,但有一點是共同的,那就是背叛。 雖然碎片和本體都算作同一個人,但他仍然認為,那樣的行為是種對原本愛人的一種背叛。 “不要想那么多了?!倍魃焓州p輕觸了觸少年眼睫,感受到睫毛在他指尖蝴蝶翅膀般微微顫抖,低聲道: “無論如何,該做出選擇的,并不是我們?!?/br> . 【你竟然還在妄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 【總比有些人連想都不敢想要好得多?!?/br> 【何必呢,不論如何,結局都不會改變的,你我終究……】 模糊的話音在夢境中反復,那聲音本應是柯爾柏洛斯再熟悉不過的,現在卻有些說不上來的陌生,對話斷斷續續的持續著,最終終結于一句冰冷的—— 【殺了他?!?/br> 懷中充實的觸感告訴柯爾柏洛斯正身處何方,從睡眠中的混沌到清醒對他來說只需要不到一秒。他睜開眼,卻發現青年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正默默地看著他,那一向平淡的眼眸中,裝著他讀不懂的情緒。 見柯爾柏洛斯醒來,莫先生垂下眼,就好似剛才的一切都是他剛清醒時的幻覺。 將橫在腰間的手臂挪開,莫先生撐身坐起來,柯爾柏洛斯留戀地在他肩頭留下一吻,迅速起床穿戴,又變成了時刻戒備的樣子。 莫先生就側身靠在床頭看他扣上白襯衣最上面的一顆扣子,將下擺整整齊齊束進腰帶里,不禁想到剛把柯爾柏洛斯帶回來時,他捧著衣服不知所措的樣子。 轉眼都已經過去三年了。 把自己收拾好,柯爾柏洛斯從衣柜里挑出身正裝,襯衣,馬甲,長褲,腰帶,襪子,皮鞋,懷表,袖扣,胸針……他半跪在地毯上,一件件地給仍坐在床沿的莫先生穿上。而安吉拉悄聲推門進來,端著盛水的銀盆,手臂上搭著毛巾,服侍主人洗漱。 最后,安吉拉仔細地為莫先生雙手涂上白色的軟膏,青年終于站起身,望著鏡子中的自己,拿過柯爾柏洛斯遞過來的手杖。 “走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崔左荊:你可真會叫啊。 董征:還是你更會叫一些。 藺航之:???我怎么感覺車轱轆軋到我臉上了? 第271章 他的名字 當莫先生到達古羅馬式的圓形角斗場時,一場比賽剛剛開始, 角斗場的老板穆爾聽聞他到來的消息, 過來迎接。 這位和多年前相比沒多少變化, 只是紅胡子變得花白了些的老頭呦了一聲,頗為陰陽怪氣道:“今天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 莫先生早就習慣了和他相互攻擊, 沒有理會這番陰陽怪氣,他徑直朝著觀看席中心最好的位置走去,坐到了在穆爾旁邊空著的另一把椅子上, 優雅地將左腿翹到右腿上, 西褲規整的褲腳微微向上, 露出黑襪的邊沿,恰到好處地遮擋住腳踝。 一旁的侍者立刻倒茶, 穆爾的地獄犬本來懶散趴在一邊, 見兩人過來, 立刻警惕地起身, 三顆頭死死盯著那搶了它名字的柯爾柏洛斯。 柯爾柏洛斯接過莫先生的手杖,沉默而筆直地站在他身后。角斗場中, 兩個男人手持斧頭和砍刀, 正在對峙, 觀眾席上的人們時不時發出催促的聲音, 充滿著野蠻和血腥的吵鬧。 這方世界的文化水平和賭場相比起來, 簡直天上地下,除了貴族和少數富商之外,絕大多數平民都沒有受教育的權利和機會, 更別說地位和牲畜沒有區別的奴隸了。親身經歷過兩種生活的柯爾柏洛斯是最有發言權的,在還是個奴隸的時候,他連名字都不曾有一個。 “這是第幾場了?”莫先生端起金絲瓷杯,稍微抿了口騰著熱氣的茶,這種茶是這方世界的特產,他只有在看望穆爾時,才有機會品嘗一番。 “今天第三場?!蹦聽栆仓匦侣渥?,歡呼聲中,場地中的兩個男人已經短兵相接了。 穆爾開設角斗場,收取門票獲得巨額收益,在沒有其他娛樂消遣的情況下,平民只能到這里尋求刺激,同時貴族們也會從穆爾這邊挑選奴隸,越是勇猛的戰士出售的價額就越貴,穆爾就依靠角斗場,成為了一方巨頭。 當初莫先生買下連勝十六場的柯爾柏洛斯,就花了很大的價錢。 再一次來到曾經潑撒過鮮血的角斗場,柯爾柏洛斯望著下方圓形的場地,放在身側的拳頭不禁悄然握緊。在數年之前,站在場地里和其他人甚至各種怪物生死角斗的,是他,如果不是主人當年將他帶走,他可能早就死在里面,成為野獸的腹中餐了吧? 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利斧砍傷了對手的肩膀,與此同時彎刀也刮下了腰間的一大片皮rou,鮮血瞬間涌出,興奮的尖叫聲爆發??聽柊芈逅勾瓜卵?,盯著鞋尖前的地面,全身上下那些早已愈合的傷口似乎又隱隱作痛。 莫先生也沒什么看角斗的心思,他悠閑喝著茶,望向角斗場的一角——那邊放著一排籠子,那些即將參加角斗的奴隸在開始之前會被關在里面。 他第一次注意到柯爾柏洛斯時,這個已經贏得了十五場勝利的奴隸滿身是傷,靠在籠壁上,一動不動就像死了一樣。 然而當他被強行拉出來,在第十六場角斗中,那把波斯彎刀仍然干脆利落的斬下了對手的腦袋。 自己和對手的血幾乎將他全身都染紅,在觀眾們狂熱的歡呼聲中,裁判宣布了他連勝十六場的功勛,那些將他拖出來的人走上前來又要將他拖回籠子。有著深蜜色眼睛的奴隸卻望向頭頂上的天空,血從他眉骨處流下,彪悍而肅殺,幾乎淌進了眼睛里,他卻連眨都不眨一下。 一只鳥從被圈成圓形的天空中飛過,那展開的翅膀鋼刃一般,破開蒼穹。 在那一刻,莫先生松開了托腮的手稍稍坐直了些,對正因為開設對局盤口賺得盆滿缽滿,狂喜中的老穆爾道:“那個奴隸我要了?!?/br> “你要他?”穆爾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人整天來他這里純看戲,一個人也沒要過,這下怎么會…… “嗯,就是他,價錢你隨便開,我要活的?!蹦壬⒅鴪龅刂斜粌蓚€人拖走的男人,血在地上脫出一道鮮紅的痕跡,他依然睜著眼,那握著彎刀的手卻悄然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