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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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吸煙區里,并沒有俞姐的身影。 桑暖背靠在墻上,給俞姐打電話,宴會廳的熱鬧與這邊的寂靜隔著一道厚重的門,卻又分割不明確,那頭熱鬧的聲響依然能傳出來。 電話很快被接通,桑暖能清晰地聽見俞姐那兒有呼呼的風聲,很大。俞姐的聲音飄在風里,還好能聽得清。她說有點事,讓桑暖不要擔心她。 桑暖這才放下心。 既然出來了,她不想那么快回去。桑暖想上個洗手間,可是才到了門口,就發現身上這件裙子上洗手間實在是不方便。 于是桑暖在洗手臺的鏡子前,為自己補妝。 豆沙色的口紅,在唇上漸漸畫出痕跡。解宴在這個時候來了信息,問她結束的時間。 桑暖估算了一下時間,給他發出去,句末她問解宴,是不是要來接她。 【來接你?!?/br> 這條消息跳出來后,桑暖忍不住笑了笑。很平常的一句話,她卻覺得高興,甚至可以想象出解宴低眉打出這條短信的模樣,一定是溫柔帶笑的。 桑暖把口紅旋好,放到包里,準備出去時卻聽到外面傳來說話聲。聲音不大,但剛好能讓桑暖聽清。其中有一個的聲音,桑暖認得,是周清悅。 “我怎么和她爭,陸曼有一個人人艷羨的家世,她想要的東西,所有人都會捧到她面前。這一場周年慶,不是擺明了她在公司的地位?!?/br> “有一個臺長親爺爺,連桑暖都沒辦法和她爭?!?/br> 男人的聲音在寬慰她,應該是她的助理或者經紀人:“我們不需要朝著陸曼看,這樣落差太大,她的資源我們搶不來?,F在最主要的是穩扎穩打,把名聲打出來?!?/br> 男人的話說完,外面平靜了一會兒,沒有聲音。后來,周清悅的聲音才慢慢出來。 “我只是有點不甘心,我要對我討厭的人笑臉逢迎,而她卻可以對公司的金牌經紀人耍臉子?!?/br> “人與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br> 桑暖在門口,正好撞上了他們兩個。她仿佛沒聽到他們說的話一樣,朝他們點點頭,就離開。 桑暖并不關心周清悅是如何看待她的,她關心的是俞姐果然和陸曼有了不愉快。 舞臺上的表演依然精彩,或許為了迎合老人,臺上的表演有相聲和京劇,桑暖見到之前還在哭訴的周清悅這時上了舞臺。京劇的油彩勾畫出她的眉眼,十分陌生。 她的京劇竟然唱得很好,至少在桑暖是這樣的。她又想起周清悅說的: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為什么會那么大。 這可能是一個不解的謎題。 桑暖原想著過了半場就提出離開,沒想到沈沫沫一通電話將她提早拉了出來。 “暖暖?!鄙蚰陔娫捓飵е耷?,“暖暖你能不能陪陪我?!?/br> 一個小時后,桑暖趕到了沈沫沫在電話里所說的地方,是一個酒吧,雖然環境清幽,沒有混亂的人群和震耳欲聾的音樂,可到底改變不了這是一個酒吧的事實。 “你瘋了嗎到這里來?!鄙E剿磉?,“被拍到的話熱搜又要掛好幾天了?!?/br> 大眾對于公眾人物的要求很高,要求他們完美無瑕,任何一點人性的缺點都不能擁有。吸煙、蹦迪這種事完全是負面的事情,不能出現。 “沒事?!鄙蚰樇t紅的對桑暖說,看來喝了不少的酒,“這是我哥開的,不會有狗仔進來?!?/br> 桑暖原想細問她出了什么事情,但沈沫沫靠在她肩上,不用她問自己就一股腦地將事情全說了出來。 當然,都是關于戚宋的。 那個遲鈍的男人終于發現了沈沫沫的感情,他向她說了對不起。 “我本來就只是想著只要我喜歡他就好,他不需要做什么事,只要他這個人在,能讓我喜歡就好了?!?/br> “但是他和我說對不起,我突然明白了,現在我連喜歡他也不能喜歡了?!?/br> 桑暖拿起酒杯,陪她喝了一口。 酒吧里的藍調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了爵士樂,音樂聲忽然變得大聲。 沈沫沫喝了那么多酒,終于難受起來,捂著嘴想要吐。桑暖扶她起來,送她去洗手間。 酒吧里光線昏暗,桑暖扶著沈沫沫,差點撞到人。迷離的燈光下,那個差點被桑暖他們撞到的年輕人直起身。他似乎也喝多了,盯著桑暖仔細看了一會兒,忽然將手搭上桑暖的肩。 “桑老師?”他笑著,眼神慵懶,“真巧,又遇到你了?!?/br> 第44章 那么暗的燈光, 完全看不到他的模樣。桑暖將搭在她肩上的手拂開, 警惕地退后一步。 “你是誰?” 那個人反而湊得更近了, 他額前的碎發撩起, 將一張干凈明朗的臉放到她面前。 “桑老師忘了我嗎?”他的聲音有些飄,帶著濃重的醉意,“我才與您拍過戲, 一轉眼您就忘了我?!?/br> 說話時,他的酒氣撲在桑暖臉上。 桑暖扶著沈沫沫,不好動作,她皺起眉,冷聲道:“我不認識你!” 酒吧的爵士樂又換了,這次變成激烈的舞曲, 舞臺上的燈光也大盛。 桑暖這下看清了面前的人, 確實是曾與她拍過戲的演員,《與你的謊言》里曾想吻她的那個男演員。 他真的喝多了,眼眸渙散, 笑容輕浮。 “桑老師真狠心, 我們一起待了許久,一句不認識就輕飄飄地推開我?!?/br> “您來這里是做什么呢?是太寂寞了嗎?” 桑暖還沒說話,剛剛一直趴在桑暖身上的沈沫沫忽然清醒過來,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推了那人一把。 “你干嘛擋路?!?/br> 她喝醉了,力氣不大,這一推沒有讓面前的男人移動分毫。 他看也沒有看沈沫沫, 手又撫上桑暖的臉:“桑老師為什么不看看我,我是衷心愛慕著桑老師?!?/br> 桑暖一把拍下他的手,臉上的表情已經很難看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她拿出手機,“我覺得我需要報警?!?/br> 他的反應完全不像已經喝醉的人,他將那只被桑暖拍下的手放在唇邊親吻。 “我希望您報警,那我們的事情就有更多人知道了?!?/br> 他似乎篤定桑暖不敢報警,沒有哪個公眾人物處于這種場所還敢主動報警,讓眾人知曉。所以那人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拿出手機,沒有半點動作。 手機屏幕一片漆黑,無論桑暖怎么按也亮不起來。手機什么時候關機的,她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他傾下身,眼睛微微瞇起來,對桑暖說:“我等著你報警?!笨康锰?,桑暖甚至能看見他瞳孔的形狀,倒印著酒吧的燈光。 她氣得想發笑,怎么會有這樣無恥的人。 桑暖揚起手,至少讓她先給他一巴掌,解一解她的氣憤。 激烈的舞曲中,桑暖先聽到了一道聲音,冷得近乎凝了冰。 “你在干什么?”語氣很平靜,沒有一點波動。 那人轉過頭,臉上就被一股力道重重擊中。 解宴臉上似乎結了冰霜,他蹲下來,看著那人輕聲道:“你再說一遍,你要干什么?” 這一拳似乎將他的酒意打出去了,他抬起頭,感覺自己嘴里嘗到了一股血腥味。 “你……”他才剛說出一個字就怔住了,面前的男人眼里的暴戾猶如實質,仿佛他只要多說一個字,就會被他弄死。 “怎么不說了?” 他低下頭,有濃重的陰影落在他臉上。 “我還等著你說話?!?/br> 他抹了一把臉,順便也抹掉心里莫名冒出來的恐懼。 “我認得你,解宴,最年輕的影帝?!彼鹉?,滿不在乎地說,“你確定要在這里打我?!?/br> 解宴沒有說話,他站起來,甚至唇邊還帶了笑,他拿過一邊吧臺的空酒瓶,轉身就朝他頭上砸下。 一聲清脆的響聲,碎片就從他頭上落下。伴隨著下來的,還有血。 解宴拿著酒瓶的碎片,抵著他的喉嚨,他的聲音依然很輕。 “你說,我敢不敢在這里殺了你?!?/br> 碎片已經劃破皮膚,疼痛一下子就通過神經蔓延。那人是真害怕了,解宴看著就像不怕死的亡命徒。 他叫起來,聲音比酒吧的舞曲還要響亮。 解宴皺了皺眉頭,扔了那塊碎片。他的手上都是血,有他的,也有那個人的。 “吵?!?/br> 他扯下吧臺的桌布,空酒瓶碎了一地,叮鈴哐啷的作響。他將桌布蒙在那人的口鼻上,看著他的臉漸漸漲紅,眼神依然平靜,甚至有一種奇異的光彩在其中。 有一只手扯下了桌布。 桑暖沒有管滿地的碎片,只是看著解宴。酒吧里的燈光沒有剛來時的昏暗,此時都已經亮了起來。她看到解宴眼尾有不正常的紅,像是情緒極其激動而泛起來的。 “你是想要蒙死他嗎?” 桑暖對他說:“不值得?!?/br> 她想去握解宴的手,卻被他收了回去。 “別碰?!苯庋缯酒饋?,垂下眼看著自己的手,“不干凈?!?/br> 這里的動靜已經將保安吸引過來,但是解宴周圍跟著人,黑衣黑褲,看著不太好惹。保安也不敢動粗,好聲好氣地請他們不要動手。 不過說這句話時已經晚了,他們一個站在邊上,垂著眼不再說話,顯得冷漠。另一個躺在地上,仿佛已經被嚇怕,除了痛苦的抽氣聲,再沒有其他動作。 刺耳的警笛聲不知道什么時候響起來,身穿制服的人走進來,詢問情況后,就將主要的人員帶走。 他們的動作太迅速,桑暖連和解宴多說一句話都不行。 警局的白熾燈下,桑暖看到詢問她的女警為她倒了一杯熱水,在一次性紙杯里,徐徐冒著熱氣。她將情況如實地說了出來,而關于解宴的,她選擇沉默。 女警做好筆錄后,桑暖猶豫地問那個女警,解宴會不會有事。 “這我不能說?!迸掌鸸P錄,帶她出去。警局的大廳里面,還坐著俞姐。 俞姐嘆息著將長發捋到腦后:“才說過不要惹事,還沒有幾個小時,我竟然要到這里來找你?!?/br> 桑暖愧疚地向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