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節
“你之前進進出出的還少嗎?沒見過你絆了腳的?!?/br> 闌珊一頓:“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br> “現在又有什么不一樣?!?/br> “你知道的?!?/br> “我不知道!就要你告訴我!” 闌珊鼻子酸楚,眼中也有淚光浮現。 她低著頭終于說道:“從最開始就不該跟殿下相遇,更加不該有此后的種種妄想跟胡為,如今……事已至此,我已經放下了,殿下也該放下?!?/br> “放下?”趙世禛笑了出聲,似乎覺著有趣:“你是怎么放下的,不如你教教我?” 闌珊扭頭。 趙世禛重新舉起杯子又喝了口,輕輕道:“怎么了,姍兒,你怎么不說話了,我可等著你的至理名言啊?!?/br> 闌珊本不想說話的,可聽他這般揶揄,忍不住道:“殿下抬舉我了,我也不過是庸庸碌碌,糊糊涂涂的茍活于世罷了,活都活的不清不楚,又有什么至理名言可說?!?/br> 趙世禛仿佛聽出她話里有話,便冷笑道:“你雖說不出,做的倒是利落痛快,很有主意?!?/br> 闌珊不語。 趙世禛捏著那茶杯,將里頭的殘茶一口喝盡了。 他的口中仿佛有些許甜絲絲的,本以為是錯覺,轉念才想到,是因為方才馬車里的那個吻。 這一點兒將要消失的淡淡的甜意,勾起了他心中更多的渴求。 可惜身邊的這個人竟無視他的所有用心良苦,一意孤行的要離開。 趙世禛回頭看向闌珊。 闌珊靠在床邊坐著,雙手抱著膝,俯首在膝頭,他看不清她的臉,由此而覺著煩躁。 “怎么又不說了,你不是很振振有辭嗎?” “殿下,”闌珊輕輕地嘆了口氣,苦笑說道:“你我本不是一路人,何必強求,殿下這會兒應該是回京復命吧,如此貿然,不怕皇上震怒嗎?” “怎么不怕,但是有人逼我這么做,我能如何?!?/br> 闌珊輕聲道:“我沒有逼你。從我選擇離京的時候,殿下就該知道我的心意,你是至極聰明的人,且又身份尊貴,當然知道自己該怎么做?!?/br> “你是想說,你既無心我便休?!壁w世禛往床邊走了兩步:“你讓我也痛快的割斷了,是嗎?” “是?!?/br> “可我偏偏不能休,也不想休,”趙世禛盯著她,話像是從齒間緩緩咬出來的:“我也不懂,是什么讓你突然間就想放手,是皇上?是母妃?是太子妃?是楊時毅亦或者……是溫益卿?” 他一個一個的報出來,每一個名姓,都把闌珊的心頭壓得一沉。 “是我自己?!苯K于闌珊回答,“是我自己幡然醒悟?!?/br> “幡然醒悟?”趙世禛擰眉,“這么說你覺著以前都是……” “都是執迷不悟,虛妄荒謬,種種錯而已?!?/br> 趙世禛的瞳仁在瞬間收縮。 他失去了言語,只盯著闌珊道:“你再說一遍?” 闌珊張了張口,到底沒有重復一遍去挑釁他的膽量。 她道:“殿下,這樣對你、對我都很好,你就當作從來沒有認識過我,不行嗎?” “不行?!被卮鹚氖遣患膊恍斓膬蓚€字,簡單,而有不容抗拒的力量。 闌珊抬頭,但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趙世禛已經握住她的肩:“之前是誰口口聲聲說喜歡本王?是誰對我說想要當榮王妃的?你以為……這些是什么兒戲的話,你說說夠了就扔掉?” “殿下……” “你叫我什么?!”趙世禛眼中的冷冽一涌而出。 他俯身靠近闌珊,盯著她的眼睛道:“舒闌珊你是不是忘了,我本來不是個溫柔耐心的人,你再說一句絕情的話試試?” 闌珊蹙眉:“你到底……想怎么樣?” “怎么樣?”趙世禛將她往后一推,冷笑,“我本來沒想怎么樣?!?/br> 他邊說邊抬手,輕輕地解開了頸間斗篷的系帶。 第192章 闌珊突然意識到榮王想做什么。 她徒勞地往內退了退,卻知道自己并無退路。 有那一剎那,闌珊想,索性破罐子破摔就一了百了吧。 但當他冰雪似的凜冽氣息逼近的時候,闌珊終于還是受不住了。 她閉上眼睛,低聲道:“你不能……” “我怎么不能?” “我、”闌珊屏住呼吸,還是說了出來:“我有身孕了!” 那兩個十分陌生的字眼跳入耳中,讓趙世禛有瞬間的錯愕。 他幾乎不能理解那是什么意思。 但當反應過來后,趙世禛猛然直起身子:“你說什么?” 他甚至有些懷疑闌珊是在騙自己。 闌珊抱著頭,流著淚說道:“我有身孕了,你、不能亂來?!?/br> 這種私密大事,飛雪只跟鄭適汝商議過,而且也不適合貿然留信給趙世禛。 所以趙世禛竟然還不知情。 此刻聽聞,如同給雷劈了一樣,說不上來的感覺。 榮王雙手握拳,直直地看了闌珊半晌,終于轉身往外走去。 闌珊聽到門響的聲音。 她半信半疑地含淚抬起頭,果然見屋內沒有了他的影子。 闌珊繃緊的心弦松了一寸,卻突然又有些想哭。 然后她看到桌上趙世禛放著的茶杯。 趕了半天路,倒也口渴了,加上之前在車內吐了幾次,肚子里早就空了,又渴又餓。 闌珊慢慢地起身挪到地上,也倒了一盞茶,慢慢地喝了口。 茶壺內是驛站里孝敬的上好的祁門紅茶,闌珊卻覺著這味兒仍有些沖,倒不如喝點白水的好,但現下也懶得叫人,又怕趙世禛去而復返,便又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她回到榻上,呆坐了半晌,毫無頭緒。 終于倒身躺下,不多會兒又覺著冷,便把被子拉過來蓋住了。 趙世禛出門之后,果然見飛雪站在廊下。 見他露面,才忙上前行禮。 趙世禛叫了兩個侍衛,讓守在門口,自己走開兩步推開旁邊房間的門,見無人,這才入內。 飛雪也跟著進入,等他落座,便原原本本地將他離京之后的種種都告訴了榮王。 說完了這些,也有半個多時辰了。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這間房內沒有點燈,趙世禛坐在圈椅上,臉也浸潤在黑暗之中看不清神情。 終于他說道:“司禮監送去的有毒的飯菜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飛雪的心跟著竄了竄。 這件事上她的確有個懷疑的對象,但是不管對闌珊還是趙世禛,她都不敢開口。 也正因這個,才沒有把這件事也告訴鄭適汝。 趙世禛卻聽了一遍就察覺了。 “你只管說,”趙世禛抬眸看向飛雪,“只要你疑心的人就說出來,也不用管有沒有證據,橫豎我心里有數就行了?!?/br> 飛雪的喉頭有些發干,卻只能說道:“主子,我不敢胡說,也怕冒犯到。但是那天,在宮內的容妃娘娘去看望過她,也拉過她的手……我知道娘娘是會聽脈的,所以我擔心、加上晚上的事情那么巧合……” 趙世禛抬手制止了她繼續說下去,因為已經知道了。 然后他沉吟著:“那么晚上放火的人呢?你也同樣懷疑是……” “不,”飛雪皺眉道:“司禮監放火的人是誰,我的確不敢亂說,也沒有懷疑對象。因為、總覺這種太張揚的手段,并非出自內宮之手?!?/br> 趙世禛點頭:“很好?!?/br> 他頓了頓:“你所懷疑之人,沒有跟她提起過吧?” “奴婢怎么敢提?!憋w雪嘆了口氣,“因為怕真的如我所想,所以下毒的事情,連太子妃都沒敢告訴,怕太子妃聰明,會窺探到什么?!?/br> 趙世禛皺眉:“你沒跟太子妃提此事?那……姍兒知道你沒提?” 飛雪一愣:“是,她知道?!?/br> 闌珊的確知道飛雪沒告訴鄭適汝下毒的事情,當時飛雪說是怕鄭適汝擔心,闌珊也沒提別的。 只是這會兒趙世禛又重復了一句,卻讓飛雪有點不祥的預感。 “主子……奴婢做錯了嗎?”飛雪有些忐忑。 “沒,”趙世禛否認,“你做的很好了。這一次多虧了你在她身邊?!?/br> 飛雪聽到最后一句,臉上不由才多了些許笑意:“我不敢邀功,只是求她能夠平平安安的,希望主子早點兒回來,其實……” 她因為給趙世禛夸獎,心里高興,不由想多說兩句,話一出口又覺著冒昧。 “其實什么?”趙世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