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瞬已經睡迷糊了。再一次被兩人強行架起來后他小幅度地掙扎了幾下，接著很快又沒了動靜。

    方默把原本蓋在他身上的那件外套遞給許熙然，讓他穿上。

    許熙然在接過時心中想著，好像不太對勁。按理說，方默應該把他的外套脫下還給他，然后把自己穿上才對。但又轉念一想，方默可能只是怕麻煩。關系好，互相穿一下對方的外套也沒什么。

    穿著方默的外套走了幾步，許熙然突然得意起來。

    “你這衣服有點小嘛，”他沖著方默嘿嘿笑，“我穿上緊了?！?/br>
    這件上衣是較為修身的款式，布料也沒有彈性。許熙然穿上以后，抬起手臂會有明顯的牽扯感。

    方默不置可否：“那要換回來嗎？”

    許熙然用下巴對著被他倆架在中間的鄒瞬示意了一下：“這個，沒地方擱。先將就一下吧?！?/br>
    方默忍著笑點了點頭：“那我們走快點吧?！?/br>
    又過了半分鐘，許熙然再次開口：“你知道這說明什么嗎？”

    “??？”方默沒聽明白他所指為何。

    “這件衣服我穿著緊，”許熙然說，“說明我肩膀比你寬，肌rou比你發達。我身材比你好?！?/br>
    方默回過頭，一臉無語地看著他。

    “你還好意思嫌棄我沒有八塊腹肌?！痹S熙然說。

    白天方默在咖啡館里的發言，令他耿耿于懷至今。

    “我還是有點料的好吧?！彼^續強調。

    方默很不給面子，笑噴了。

    “不止不止，”他邊笑邊說，“你長得也比他們好看，個子也比他們高。你有人格魅力，不需要那點腹肌做修飾?！?/br>
    “……你這樣很不真誠?！痹S熙然不滿。

    “我認真的呀，”方默還是在笑，說話時并不看他，“你比他們所有人都帥?！?/br>
    不知他究竟是不是在說反話，許熙然一時無法回應，臉不由得跟著有些燒。

    方默繼續說道：“再說了，肌rou太發達也不好看。你這樣的叫恰到好處，多一份嫌膩少一分不足，完美?！?/br>
    許熙然開始覺得羞恥了。為了掩飾，他清了清嗓子，接著別別扭扭地說道：“算你有點眼光?！?/br>
    太緊穿著實在不舒服，許熙然半路還是勉強用單手把外套脫了下來?？钢鴤€人走得辛苦，倒也不覺得冷。終于把鄒瞬送回寢室時甚至還出了點汗。

    把醉漢安置完畢，他和方默各自回了自己的宿舍。等洗完澡躺在了床上，他才回過神來，自己的外套還在方默身上。

    他給方默發消息，讓他記得第二天把衣服還來。片刻后，收到一個噩耗。方默說不小心把他外套的拉鏈弄壞了。

    “怎么我的衣服一到你手里就會出事？”許熙然不禁抱怨。

    方默回了他一條語音。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br>
    他好像也已經躺在了床上，說話聲音比平時更柔軟許多，語調拖得很長，帶著些許慵懶，有點沙沙的。

    許熙然聽完后，鬼神神差又點擊了第二遍。

    等他聽過三遍以后，有新的語音發了過來。

    “我賠你一件好不好？我有很多寬松的，你隨便挑?！?/br>
    許熙然心想，你上次說要買一件新的賠我，到現在都還沒影子呢。

    沒等他把這行字打完，方默發來了一條新的消息，已經完全切換了話題。

    “劉小暢沒回寢室?！?/br>
    許熙然回了一串省略號。

    “你說，他現在正在和你學弟做什么呢？”

    自然是在證明自己確確實實是個1了。答案如此顯而易見，還特地問，許熙然覺得方默是存心想要跟他聊點少兒不宜的。

    作為一個正常青年男性，許熙然平日對這類話題自然是感興趣的?？勺鳛橐粋€直男，他又不怎么愿意對男同志之間的少兒不宜過分細思。

    方默又給他發語音。

    “唉，好羨慕哦。他們都有性生活，我卻沒有?！?/br>
    看來是夜深人靜，逐漸奔放了。許熙然又回了他六個點。

    “你不會羨慕嗎？誠實一點?！?/br>
    方默這次發的是文字。

    “我頭有點暈，可能是啤酒的后勁上來了?！?/br>
    許熙然回復道。

    他喝的不多，一直到剛才為止都沒什么感覺?？扇缃裉上乱院?，卻隱隱覺得整張床在輕微搖晃，仿佛睡在了小船上。

    方默對他的話視若無睹，再次發來的消息依舊自顧自繼續方才的話題。

    “你老實說，有沒有好奇過？兩個男生做那種事，是不是真的很爽??？”

    許熙然皺著眉，看著手機屏幕，腦子亂哄哄的。他下意識想了些什么，又覺得不該想，于是趕緊把那些糟糕的東西從腦子里趕了出去。

    “你不困嗎？”

    他問方默。

    方默再次回復了語音消息，依舊是那副軟綿綿帶著倦意的語調。

    “睡不著啊，我一喝咖啡就失眠的。都怪你?！?/br>
    許熙然又忍不住聽了第二遍。

    聽完以后，新的文字消息跳了出來。

    “你說，他們現在到底在做什么？”

    “也許一言不合已經打起來了，明天回來都是鼻青眼腫的?！?/br>
    許熙然答道。

    方默沒聲兒了。

    許熙然也發了一條語音。

    “我真的暈，先睡了。晚安?！?/br>
    他一晚上沒睡好。

    夢境一直在飄，夢里方默時不時出現，對他說了不少奇怪的話。他覺得自己的腦子稀里糊涂，頭重腳輕，渾身燥熱不已，嗓子干啞說不了話。

    這樣的糟糕感受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

    迷迷糊糊睜開眼時，他的舍友正站在床邊一臉關切地喊他的名字。

    他想問有什么事，可一開口，聲帶卻干澀得發不出聲音。

    舍友皺著眉頭把手覆在了他的額頭上，接著立刻驚呼：“好燙！”

    許熙然茫茫然看著他，思維遲緩，整個人都顯得呆滯。

    “怎么辦，我現在要去上課，”舍友糾結了一會兒，突然眉頭舒展，“你老婆在寢室嗎？我去幫你把他叫上來吧?！?/br>
    方默出現的比想象中更快。

    他一進屋就跑到了許熙然床邊，接著也把手放在了他的額頭上。方默的手涼涼的，許熙然覺得舒服，不由得瞇起了眼睛。

    “是不是因為昨天晚上著涼了呀，”方默收回手后整個人都變得憂心忡忡，“你先睡一會兒，我去借一支溫度計?！?/br>
    他剛要轉身離開，被許熙然一把拉住了。

    “你要留我一個人??？”他說。

    方默有點不知所措。他哭笑不得的看著拽著他的衣擺不松手的許熙然，糾結了片刻后，突然眼睛一亮。

    他在許熙然床鋪邊彎下腰，俯身往里探去，拖出了一個抱枕，塞進了許熙然的懷里。

    “有你老婆陪你?！彼f。

    許熙然愣愣地看著懷里的小遙抱枕，皺著眉，不說話。

    等方默再次走到寢室么門口，他終于回過神，抱怨起來。

    “我不要這個假的老婆?！?/br>
    方默回頭看了看他，接著竟加快了步伐，跑了。

    許熙然抱著抱枕，心中一陣委屈。

    他覺得自己被拋棄，孤苦伶仃，身上所有的不適感受都在急速加劇。

    他想，他可能快死了。等方默回來，就會看到一具依舊帶著高溫的尸體。他要為他的狠心拋棄而付出代價。

    太可憐了，方默不要他，他只剩小遙了。

    許熙然腦子不停冒著泡，自怨自艾，沉浸在悲傷之中。好在方默沒過多久便回來了，手里還提著一個袋子，里面裝著不少東西。

    方默對著他cao作溫度計時，他小聲抱怨：“你好殘忍啊?！?/br>
    “??？”方默一臉莫名，接著看清了溫度計上數字，立刻緊張了起來，“三十九度四，都快四十度了。去醫院看一下吧？”

    許熙然抱著抱枕搖頭：“不想動?！?/br>
    方默一點也不體貼。他滿臉嚴肅地扒開許熙然的手臂，抽走了抱枕，試圖把他從床上拉起來：“你起來，去醫院，快點。不去醫院至少去一下醫務室?！?/br>
    許熙然人不舒服，勁兒卻不小，還仗著橫躺著有體重優勢，賴在床上不肯動。

    方默努力了半天，床墊都有些歪了，許熙然還穩如泰山窩在被子里。

    他累得站在床邊直喘氣：“你三歲嗎？能不能成熟一點？給我起來！”

    說完，他伸手想要掀許熙然的被子，卻被許熙然及時捉住了手腕。兩人一陣拉拉扯扯，方默一不留神腳下一絆，整個跌在了許熙然的身上。

    許熙然頓時一陣慘叫。

    方默也狼狽不已。他掙扎著想要起身，卻突然被身下的人抬手給摟住了。

    “你、你干嘛呀……”方默僵著身子，小幅度地動了動，“讓我起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