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丁永雋一只手枕著頭:“夫人,咱們如今住的宅子,你覺得如何???” 華氏暗暗嘆了一口氣,還能如何。當初分家的時候,統共沒有分走多少,不錯,宅子在這些年的打理下精致不少,外客來訪也不會丟人,可是比起大伯那邊宅內開瀆,奇木交植,就太不值一提了,聽聞那邊后宅每一位都自己獨立的院子,還附帶精致華麗的園子,各不相同,游廊怪石多不勝數,宅內開的人工湖,日子好的時候甚至能泛舟,蜀州富商不少,但是真正富裕熱鬧的地方都集中在泗陵城內,要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做這么大的工程,要花不少的錢。 他們的宅子,也就是比一般人家多幾間屋子,多些精致的打磨罷了,唯一的一個園子供全家人賞玩,早不知被那邊笑話了多久。 見華氏不語,丁永雋又道:“咱們在西郊還有三個莊子和一座山,你覺得那處地方怎么樣???” 華氏在心中吐槽:你怎的不想丁家在城內還有多少店鋪呢!結果倒好,那些店鋪一個沒撈著,只要了幾個產量甚少,奴人敷衍,每年還要養著他們的莊子,至于那座山就更不必說了,泗水河貫穿泗陵城,山那一頭就臨著河到了邊,卻遠離泗陵城河道的岸口,往西邊是一條野路子,穿過那條野路子就是前幾年專程修的官道。官道修成之前,還有幾個行人,現在有了官道,誰也不走野路子,總之就是一座荒山,連打理的人都沒有,哪一年住幾個野人上去都無從知曉。 華氏久久不言,丁永雋以為她犯困,便不再多說。 心中的那一份籌謀,就這么壓了下來。 也是,先過年吧,來日方長。 第二日一早,丁永雋讓人往侯府那邊送了信,只說家中生意上有急事要處理,再送了一些新年禮,一家大小便浩浩蕩蕩的回了蜀州。 同一天,秦澤也帶著小廝正安踏上了自己的任職之路,連年都不在家里過了。 走的這一天,承安伯與發妻趙氏連送都未曾送過,倒是秦朗帶了好些行李干糧來送他:“這一路可不好走,大哥你千萬小心?!?/br> 秦澤看起來完全沒有外界傳言的那么憤憤不平,他勾唇一笑,坦然的很,拍拍胞弟的肩膀,道:“我不在家,父母便要靠你照顧了,我是個不孝子,便只能虧心的將重擔放在你身上了?!?/br> 秦朗嘆了一口氣:“你確實是個不孝子?!?/br> 秦澤笑容不改,拍肩膀的手轉而改成捏住他的臉,一點兒沒留情,捏的秦朗嗷嗷直叫。 秦朗捂著臉:“走走走!趕緊走!” 秦澤收了手,拉著車把扶手躍上馬車:“趕緊回去吧?!?/br> 正安駕動馬車,秦朗還想招招手,不了馬車絕塵而去,他吃了一嘴的灰。 馬車是從盛京城南門走的,走了一段之后,秦澤面無表情的挑開了車簾子,冷風灌進來的同時,這個他再熟悉不過的都城被一步步的丟在身后…… 作者有話要說: 文案里面指出丁家是首富,但是也沒說現在是首富嘛,財富是一點一點積攢噠,丁家小娘子們馬上就要過上瘋狂買買買,連老公一起買的逍遙日子了?。。。。?! 另外關于丁家成員們的地位和關系,會慢慢理清楚的~~ 最后—— 今天依然沒有糙漢子。 靴靴~ 第7章 情意難平 因為要趕著回家過年,所以丁家的馬車走得急,緊趕慢趕的,終于在除夕之前趕到了家里,別說是幾個孩子,就是華氏也從未這樣顛簸過,一路上走的臉色都白了。 府里的下人一早就收到了書信,所以東西都準備的很齊全,丫鬟們將各自的姑娘迎回了房間洗漱,華氏則是將一路采買的東西先點算了一下,讓蘇嬤嬤送到各個房里去。華氏與那兩位雖然談不上有什么交情,可是在她掌家的情況下,每一處都講究一個公平,去了一趟盛京,又逢新年,所以帶了不少伴手禮,各方各面都要照顧周到。 丁永雋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就朝著萬氏的房間去了。 如今的丁家宅子并不大,從前廳穿到花園,再穿過花園,就是萬氏的房間。這位置是府里最偏僻最清凈的,萬氏平日里基本不外出,房間外正在修剪幾盆蘭花的杜嬤嬤遠遠瞧見丁永雋走過來,趕緊放下手里的東西過來見禮:“老爺!” 這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能讓屋里的人聽見,丁永雋微微一點頭,目光從未從房門上離開過。他站了好一會兒,里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丁永雋握著手里的盒子,終于緩緩開口:“夫人可是在小睡???” 杜嬤嬤心里嘆息一聲,只能給丁永雋找臺階:“是,夫人一直嗜睡,老爺是知道的?!?/br> 丁永雋看看手里的盒子,帶著些老繭的指尖輕輕摩挲著盒子上的雕花,忽的,一個幸災樂禍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咦,這是哪里來的老父親,喜歡大冷天的站在外頭吹風啊?!毕词戤厹喩硗杆亩∧龘Q了一身水綠色曲裾,白色繡花底裙,背著手一蹦一跳的從房里出來趕著看戲。 府中上下,敢這樣對丁永雋說話的姑娘,只有丁凝一個,然丁永雋都不曾指責過,其他的奴婢就更不敢多嘴了。 丁永雋無奈一笑,握著手里的盒子輕輕地在她腦門上一敲:“沒大沒小?!?/br> 這一敲沒怎么敲疼,丁凝惋惜:“父親,您還是別在這站著了,十回有九回得吃閉門羹,你還沒吃膩??!” 丁永雋正準備說什么,只見面前的女兒沖著他擠眉弄眼,頓時了然,清了清嗓子,道:“這閉門羹少吃幾回,心里竟然欠著,此次回程遇大雪封路,耽誤了好幾日,心里便越發欠念了?!?/br> 吱呀—— 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是房間的窗戶悄悄地被打開了一道口子,一雙黑亮的眸子偷偷地往外看。 丁凝眼珠子一轉,忽然一跺腳,聲情并茂:“就為了趕回來,馬車險些滑倒山道下頭去,堪稱生死一刻,您心心念念的這道閉門羹,左右晚一天是要吃,晚兩天也是要吃的!有什么好急的!” 丁永雋有些忍俊不禁,面上卻繃著:“要你多嘴!站到一邊去?!?/br> 丁凝忽然雙手合十一擊掌:“啊,父親,不如咱們來打個賭吧!” 丁永雋瞥她一眼:“什么賭?!?/br> 丁凝笑嘻嘻的:“我瞧著母親今兒個也不想見您,誰讓您不守諾言,比約定的日子還晚了兩日,不如這樣,我打賭你今兒見不到母親,若我贏了,那禮物就贈我,反正你惹惱了母親,這東西送她說不定火上澆油,她瞧著厭煩,不過我就不一樣了呀,我就喜歡這些!” 丁永雋挑眉:“那若我贏了,見到你母親了呢!” 丁凝“哈”了一聲,擺擺手:“見不到見不到!我就賭您見不到!”她目光灼灼的盯著那小禮物,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這東西,我要定了!” 就在這時,房間里傳來砰的一聲,似乎是什么東西倒了,丁永雋眉頭一皺,邁開步子三步并作兩步沖進了房內。一推開門,就瞧見落地燭臺竟然倒了下來,萬氏坐在地上,燭臺壓著她的腳,而她睡眼惺忪的模樣中,帶了幾絲痛處:“三哥……” 丁永雋想也不想將燭臺移開,打橫將人抱起來:“別說了?!?/br> 萬氏非要說:“我……我方才睡得沉,聽到你的聲音就醒了,哪、哪曉得不小心撞了燭臺……”說這話的時候,萬氏分明在看丁永雋身上是否受了什么傷,小心翼翼又處處露餡的模樣,讓丁永雋哭笑不得。 他將人抱?。骸安簧鷼饬耍??” 萬氏被提到心事,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生氣,猶豫了片刻,點點頭,然后又搖搖頭:“之前有一點點氣,現在不氣了?!?/br> 丁永雋有一百種疼她的方式,兩人多日未見,眼下更想獨自相處,丁凝躲在門邊,沖著杜嬤嬤勾勾手指,杜嬤嬤會意,無聲的過來關了房門,房門合上的那一刻,丁凝的目光從燭臺那收回來,抱著手臂離開,輕笑道:“這燭臺演的不錯?!?/br> …… 杜嬤嬤沒在夫人那邊守著,便來幫丁凝收拾東西,丁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對了,我要去大娘那里領我的壓歲錢!大娘手頭一貫苛刻,要是又扣下我的錢那就不好了!” 杜嬤嬤多了個心眼:“姑娘,什么壓歲???” 丁凝將宮中的事情說了一遍,杜嬤嬤聽著聽著,嘆了一口氣。 這丁家三房,與別家總是不一樣的。 外人不知道,但是她一直在萬氏身邊服侍,心里卻是清清楚楚的。萬氏是自小養在老夫人身邊的姑娘,對外是稱作遠房的表姑娘,可誰都知道,這是老夫人給丁家養的童養媳。 老夫人一共育有兩子,老大丁永善與老二丁永順,老三丁永雋是偏房所生,那位姨娘沒有享福的命,早早的就去了,丁老夫人又是個厲害人物,在宮中見慣了那些明爭暗斗,不喜歡自家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丁永雋與其他兩位兄長同吃同住,盡心盡力的被教養,沒有一處比其他兩位公子差。 可是丁家的人都看得出來,老夫人最喜歡最疼愛,亦或是說最緊張的,還屬那位表姑娘萬芙。 要說萬姑娘的疼愛也不是地上撿來的,她自小天資聰穎,玲瓏剔透,生的傾國傾城,一顰一笑間惹人心神蕩漾,丁家三位公子全都對她情根深種,在老夫人的教養下,萬小姐根本不比名門貴女差。就連婚事,也是萬姑娘自己選中了三公子丁永雋,老夫人二話不說,直接將丁永雋記在了自己的名下,讓他成為了自己的嫡三子。 此事在丁府中掀起過一陣巨浪,即便到了今時今日,丁家大房和二房那邊還是將丁永雋看做庶子,在外散播了不少流言。但二人的波折并不僅限于此,大公子丁永善竟然陰險至極的暗算丁永雋,讓他與一位侯府庶出的姑娘處到了一起。侯府的面子擺在那里,要讓三公子娶侯府姑娘做正妻,禍不單行,萬小姐那樣一個乖乖女,竟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離家出走,老夫人為此氣的臥病在床,幾年都沒見丁永雋。 丁永雋從未放棄過尋找萬姑娘,偶有一次外出之時,險些喪命,被以為姓秦的姑娘所救,兩人朝夕相處,丁永雋思念成疾,在一個晚上將秦姑娘當做了萬姑娘…… 后來,秦姑娘也進府里了。 那時候華氏已經掌家,因她不嫉妒不生事,后宅打理的井井有條,丁永雋也清楚她出身可憐,對她十分尊重,進門的秦姨娘性子寡淡,也是個不爭搶的人,醉心醫術,后宅依舊相安無事。 直到有一日,丁永雋終于找到了萬姑娘,卻是在萬姑娘要嫁人的婚禮上。 一向溫文爾雅的丁家三老爺,竟不顧生意伙伴在旁,不顧自己的顏面,當眾搶婚。那一次,丁永雋險些被打成殘疾,可即便奄奄一息之時,還是死死的拉著萬姑娘的手不松開,萬姑娘的未婚夫深受刺激,要她做出決斷,誰知道萬姑娘什么都沒說,一把抱住丁永雋,哭成了淚人。 結果不言而喻,失而復得的女子,令丁永雋萬分珍惜,只不過明明是要明媒正娶的妻子,最后卻變成了三姨娘。 丁永雋那時候十分害怕她又跑了,若非她這一跑,他怎么都想不到那個多年來一直溫順乖覺的女子,心腸狠硬起來的時候,不輸男子,所以他做了一個決定,令一直平靜的丁家后宅第一次掀起了風浪。 如果萬氏注定是三姨娘,他便要將三個都抬作妻房,華氏依舊是正妻,秦氏與萬氏,則是平妻。在大靖朝的確是有商人在外迎娶之人被稱為平妻的例子,但在地位上,平妻依舊是妾侍的地位,左右是面子上的稱呼好聽一些,三位都尊稱夫人,可是一傳出去,丁永雋這番作為,在很多人眼里看就是胡鬧,寵妾滅妻,放到士族之中,是不入流的行為,叫人瞧不起。 不過這些,丁永雋都不在乎了,那時候的他已經魔怔了。 小丁四原本可以是名正言順的嫡出姑娘,如今只能是一個庶出的姑娘,杜嬤嬤如何不心疼??? 偏偏這兩位大小主子都是不著調的,每日新奇的想法一個接一個,正經該想的該籌謀的一樣都不沾,她一個做奴婢的,只能皇帝不急太監急! 前塵往事纏繞心頭,杜嬤嬤嘆了一口氣,苦口婆心道:“四姑娘,往后不管是什么,但凡事要分到咱們這個院子的,您得第一時間拿回來放好,咱們不爭搶別的,但是咱們的東西,就一定得一分不少?!?/br> 丁凝一挑眉,難得的正色道:“嬤嬤這話說的不對?!?/br> 杜嬤嬤心頭一怔:“老奴……” 只見丁凝雙手托腮直視前方:“拿回來放著可不保險,最好是找個好地方挖個坑埋起來!可是我們家這么小,哪里翻個土,第二日就能被察覺……”說到這里,她嘆了一口氣,十分憂愁:“若是家里稍微大一些就好了?!?/br> 這樣,想埋哪里就埋哪里!誰都不知道,豈不是很棒棒??? 作者有話要說: 忽然發現前幾章真的好多bug,主要原因是2.3傻傻分不清楚,/(ㄒoㄒ)/~~ 剛才順了一便,把蟲子都捉了。 對,老大丁永善,壞壞噠,老二丁永順,挫挫噠,老三丁永雋(一言難盡)。 娶了三個,生了一窩。 ps:晚上還有一更。 第8章 他的維護 “遷宅???”萬氏窩在丁永雋的懷里,歪著腦袋聽他說著自己的想法。 丁永雋把玩著她的頭發,笑道:“嗯,遷宅。你可還記得之前我拿來給你看的那幾幅地圖???” 萬氏一聽就要起身去找,丁永雋笑著把人按回來:“先不急,聽我說完?!?/br> “如今我們的住宅雖然位置不錯,但始終是窄小了一些,也讓你們受了委屈,城郊的三個莊子雖然偏僻,但勝在位置足夠,你一貫喜歡搗弄些小玩意兒,地方大了,也好施展拳腳不是???唔……至于位置偏僻,只管多準備幾輛馬車,隨時都能回到城內,莊子上頭能種植不少東西,即便咱們關起門來也餓不死?!?/br> 萬氏一聽就笑了,伸手點點他的鼻子:“你這是要躲起來避世么???”她蹭起來,抵著丁永雋的鼻尖:“可是要做什么壞事!” 溫熱的氣息帶著獨有的香氣,丁永雋情動,欺身壓了上去:“以后的壞事以后再說,眼下,我倒是有一件壞事很想做做看?!?/br> …… 丁凝喜滋滋的去大夫人那里領了自己的那一份,剛巧碰見丁荃也來了,兩個小妮子捧著自己的壓歲走出來相互比對,丁荃盒子里的是一個純金打造的蝴蝶簪,鑲嵌血紅寶石,兩只觸角以金絲繞線做成了能隨步顫動的樣式,高貴又不失靈動,丁凝盒子里面的,是一支翡翠簪子,簪子簪頭雕成了狐貍的模樣,伸展的九條尾巴各不相同,簪頭整體不大,戴上絕不會顯得繁重,這才顯得整個簪子雕工非常的精細。 丁凝一看就很喜歡,兩個丫頭相互給對方別上,在對方的眼睛里顧影自憐,覺得自己美極了。 “你們兩個在這里做什么???”丁婕自走廊那一頭款款而來。 丁凝和丁荃牽手跑到丁婕面前:“大姐,你瞧瞧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