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鶯兒說著就往外走:“青葉你留下照顧主子,我這就去正院求王妃請蔣大夫過來?!?/br> 這時已經是傍晚了,鶯兒提著盞燈籠一路小跑往正院走,好在這會兒薛月正在用膳,直接見到了薛月。 鶯兒跪下急道:“王妃,我家主子突然發了高熱,情況緊急,奴婢前來是求王妃請蔣大夫過府?!?/br> 薛月放下筷子,她眉梢微挑:“既如此,戴嬤嬤你這就叫人去請蔣大夫,”她有些懷疑,昭昭是真病還是假病。 鶯兒連忙謝恩:“那奴婢就先回了,”說罷就回了聽云院。 蔣大夫過來的很快,他進來后也沒行虛禮,直接看了看昭昭的臉色,然后診起脈來:“貴人此番病的頗重,已隱隱有昏厥之相,”他的面色都有些凝重了。 “貴人可是被冷水打到,亦或是旁的什么?”蔣大夫問。 青葉滿面憂色:“沒有啊,我家主子一直好好的,連風也沒怎么吹到,就是今兒下午時忽感不適,現在便這樣了?!?/br> 蔣大夫捋了捋胡子,那看來應當就是昭昭自己身體的問題了。 先前他替昭昭診脈時就發覺昭昭身子較尋常人要弱一些,而且還體寒,小小年紀就受葵水之痛折磨,想來此番著涼發熱比尋常人都要嚴重的原因也在這里。 只能以后慢慢將養了。 蔣大夫說著去開了方子叫人熬藥,然后又吩咐人擰了濕帕子給昭昭敷上額頭。 等藥熬好以后,鶯兒連忙端過來喂昭昭,只是昭昭醒不過來,藥都順著嘴角流了下來,根本喂不進去。 鶯兒急了,可越急越出錯兒,更喂不進去藥了。 蔣大夫在一旁道:“這種時候莫要講究這些了,還是退熱要緊,若不然掰開貴人的嘴直接喂藥吧?!?/br> 青葉也急的不得了,她之前就聽她娘講過,隔壁張大娘家的孩子就是小時候高熱不退把腦子給燒壞了的,這高熱不退是一件極嚇人的事。 青葉狠狠心,她上前一步坐在榻上,“我掰開主子的嘴,你喂藥,”她看著鶯兒說。 青葉動作極輕地打開昭昭的嘴,鶯兒見勢用湯匙把藥喂進去,這下藥雖流出了不少,但終究還有一小點進去了。 鶯兒和青葉見狀心一松,如此一來只要多喂些藥就好了。 只是還沒等她們高興多久,昭昭忽然一陣咳嗽,小臉漲的通紅,竟是將那僅剩不多的藥汁都給嗆出來了。 這下可怎么辦?怎么都喂不進去藥啊。 此刻的昭昭滿臉通紅,眼角是被嗆到而不自覺流出的淚花,可憐極了。 剛剛進屋的陸封寒看見的就是這一幕,他的心猛地一縮,步子也停頓了一下,然后才繼續往前走。 鶯兒和青葉見陸封寒過來總算是有了主心骨了,兩人連忙跪下行禮。 陸封寒坐在榻邊上,他輕輕地碰了碰昭昭的臉頰,是燙手的熱。 他今天有些忙,故而傍晚時才到府,一回了府里德順就他說昭昭病了,他還以為昭昭又在裝病,可見了德順的凝重的面色他就知道這次是真的病了。 等現在見了昭昭的可憐樣兒,還有她guntang的額頭,陸封寒就知道昭昭這次真的病的厲害:“到底怎么回事?” 鶯兒急的都要哭了:“王爺,主子發了高熱,可怎么都喂不下去這退燒湯藥,奴婢們也不知道該怎么是好?!?/br> 陸封寒沉吟了片刻,然后端過藥碗試著喂了幾下,果然喂不進去。 末了,陸封寒想只剩這一個辦法了。 他端起藥碗,然后將藥汁飲下,繼而俯身吻上了昭昭的唇。 唇貼著唇,將藥汁一點點渡進昭昭的口中。 他倆離的太近,以至于陸封寒的睫毛碰到了昭昭的眼睫。 微癢。 第37章 將藥汁渡盡后,陸封寒才起身。 這法子果然奏效,昭昭將大部分藥汁都喝下去了。 陸封寒接著把剩余的藥汁飲盡,如同剛剛一般將藥汁一點點渡到昭昭口中。 這等場面鶯兒和青葉自然是不能看的,早在陸封寒剛要俯身的時候她們就退下去了,而蔣大夫則一直在外間,更看不到了。 將藥汁全部喂完,陸封寒也松了一口氣。 他看著榻上昏睡不醒的昭昭,方才離的太近,他幾乎都能感受到她的溫度,他幫昭昭把凌亂的發絲掖到耳后,才把鶯兒等人喚進來。 “蔣大夫,接下來該怎么做?”陸封寒問。 “貴人高熱不退,現在好不容易把藥喝下去了,接下來就是等一段時間,看這藥能不能奏效,若是高熱退了,那便無虞了?!?/br> 陸封寒細細地撫著昭昭的臉:“現在還有什么旁的法子能減輕昭昭的痛苦嗎?” 昭昭這樣嬌弱的一個人,再燒壞了怎么辦。 蔣大夫捋了捋胡子:“那便只有用濕帕子給貴人敷額頭,勤換著些了?!?/br> 說罷,青葉就準備好了涼水,她剛要洗帕子,就見陸封寒親自拿過帕子打濕,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敷在昭昭的額頭上。 陸封寒是王爺之尊,從未做過伺候人的事,此時初初做來有些笨手笨腳的,可他卻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小心。 青葉暗暗心驚,她們王爺這是將主子的的確確地放在心尖兒上啊。 陸封寒怕人多打擾了昭昭休息:“你們都退下吧,”他自己照顧昭昭就行。 陸封寒如此說,青葉等人便依次退下。 屋子里,陸封寒又重新換了一塊濕帕子,他看著昭昭蝶翼一般的睫毛嘆了口氣,總是不讓他放心。 陸封寒握住昭昭的手,直過了半刻鐘時間,昭昭好似有些退熱了,臉看著也沒那么紅了,他連忙叫了蔣大夫過來。 蔣大夫診過脈后道:“王爺放心,貴人現在無事了,不過這發熱總是反反復復的,還是要勤看著些,等明天早上起來再看看?!?/br> “既如此,你們也歇著去吧,”陸封寒道。 蔣大夫跟著折騰一晚上了,累倒是還好說,可后來陸封寒回來后一副要是治不好昭昭他就沒好果子吃的樣子實在嚇人,蔣大夫有些心力憔悴,聞言就告退了。 鶯兒和青葉收拾好以后,小心道:“王爺,您也回書房歇下吧,留下來過了病氣兒怎么辦?” “不必,你們都下去吧?!?/br> 鶯兒和青葉對視一眼,只好從命退下。 陸封寒解了衣裳躺進榻里,然后抱住昭昭,他摸了摸昭昭汗浸濕的額發,他心想還是得請個御醫徹徹底底地給昭昭診一下脈才好。 這一晚上陸封寒都沒怎么睡,隔一會兒便要看一下昭昭有沒有又燒起來。 沒過多長時間,天就亮了。 陸封寒起來輕手輕腳的穿朝服,這一晚上昭昭睡得頗熟,一次都沒醒過來,看著像是好了不少。 他臨走前吩咐鶯兒和青葉仔細照顧好昭昭,然后才去上朝。 陸封寒入宮后直接遣了德順去御醫院請御醫到府給昭昭診治,畢竟越早越好,然后才去太極殿準備上朝。 好不容易熬到退朝,德順在宮門外一見到陸封寒就回稟道:“王爺放心,御醫一早就過去了,眼下已經給昭姨娘診完脈了,現在昭姨娘的高熱已然退下去了,沒事了,您放心吧?!?/br> 陸封寒聞言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他準備出宮。 可沒等走幾步,德妃宮里的小太監過來了,一件他就行禮道:“王爺,德妃娘娘請你去長寧殿一敘?!?/br> 陸封寒微挑了眉梢,自打上回林靜漪的事之后兩個人就沒再見面,怎么母妃忽然要找他,說到底德妃是他的母妃,陸封寒便點頭:“帶路吧?!?/br> 走了一會兒便到了長寧殿,陸封寒撩起衣袍行禮:“兒子見過母妃?!?/br> 德妃正在喝茶,她與陸封寒這么些日子未見,一直在置氣,此番叫他過來也是想好好說說他,可此刻一見陸封寒眉宇間一股疲憊,頓時就心疼壞了。 德妃想過去扶起陸封寒,到底還是忍住了:“過來坐下吧?!?/br> 陸封寒坐在德妃身側:“不知母妃叫兒子過來所為何事?” 裝著明白揣糊涂。 德妃氣道:“要是我不叫你過來,你還永遠不來我這長寧殿了?” 陸封寒連忙道:“兒子不敢,只是怕母妃正在氣頭上,就一直沒過來,想著等母妃的氣消一些再過來?!?/br> 瞧著陸封寒有些憔悴,德妃也不好再生氣了,她無奈道:“你可不知道,靜漪回去后直哭了一整天才算完事?!?/br> 人是她這個做姑母的送過去的,回來時卻哭成那樣,德妃當然怨上陸封寒了,還以為是陸封寒直接將林靜漪給送回去了。 可后來一問林靜漪,林靜漪卻道是她自愿回來的,還說以后定會收了心思,再不執著過往了。 德妃知道后心想這樣也好,林靜漪到底是她的侄女,她也是為著林靜漪想的,只是除了林靜漪這事,德妃真正關心的還是陸封寒的子嗣問題。 “我這個做母親的想讓靜漪做你的側妃無非是為了子嗣,現在靜漪回去也成,只是你心里還得有個成算,該多多寵幸你后院里的人才是,”德妃語重心長地道。 陸封寒半垂了眼睛。 德妃見陸封寒沒回應,又道:“若是府里的人你都看不上眼,另選就是,朝中哪個大臣的女兒都可,只要身份合適,母妃便求了你父皇讓人嫁過來給你做側妃,好延續香火?!?/br> “母妃不必如此費心,兒子心中自有成算,”陸封寒說。 只是說起側妃之事,陸封寒想把昭昭升為側妃,一個小小侍妾實在是太委屈她了。 不過昭昭身份上實在說不過去,若是現在他要把昭昭升為側妃,那德妃反而會更加看不上昭昭,這樣反倒害了昭昭。 故而這事得慢慢籌謀。 德妃無奈地嘆了口氣,她這個兒子一向是個殺伐決斷的,旁人說什么也聽不進去,她這個做母親的也一樣。 正在這時候,一個宮女過來在德妃耳邊說了幾句話,陸封寒就見德妃面色大變。 德妃把茶杯重重放下:“好啊,我總算知道你連連推辭是為了什么了,是不是為了你府上那個叫昭昭的侍妾?” 原來這宮女過來稟告的正是今晨一大早陸封寒請了御醫回去給昭昭看診一事,德妃一聽就怒了,她的兒子為了一個小侍妾去宮里請御醫,這還不能說明什么嗎? 陸封寒的聲音低沉:“沒錯,昭昭病了,發了高熱不退,兒子是想著讓御醫過去仔細瞧瞧,免得耽誤了病況,這只不過是一件小事罷了?!?/br> “小事?”德妃氣極反笑。 他這個兒子一向是什么都不記掛的性子,現在卻為了一個女人特意來宮里請御醫! 德妃這回是真的擔心了,她越擔心,反而越鎮定,將方才的怒火都壓下去了:“好,這次便算是一個小事?!?/br> 她說著看了眼陸封寒,“你是不是喜歡上這個小侍妾了?” 德妃問的平淡,一字一句卻直擊人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