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傅知煥通知完這條消息,倒也沒多寒暄,而是轉身走出客廳。 然而,傅知煥剛一離開,沙發上那兩位一直以來看上去非常鎮定自若地夫婦瞬間炸開。 “快點給溫家打電話?!?/br> “喂?嗨呀,我們家兒子剛才承認了!你說這兩年輕人…對對對,得趕快替他們準備一下訂婚戒指。之前那個早就沒什么驚喜了!” “哎,你家溫阮平時喜歡什么東西?要不要我過兩天上門看看她?現在的小年輕心思可捉摸不透了,得盡快結婚,我去翻翻黃歷…哦對了,你說婚禮是在潼市辦還是江城辦?我覺得吧…” “咳?!?/br> 就在傅氏夫婦興高采烈地通著電話時,一聲刻意地咳嗽聲在兩人面前響起。 抬頭望去,只見傅知煥懶洋洋地靠著客廳拐彎處的墻,手里還端著個水杯,眼底毫無波瀾地看著他們兩人,然后淡聲道:“我就倒了一杯水?!?/br> “……” 這就很尷尬了。 * 溫阮洗了個澡之后,那顆一直持續燥熱的心才微微平靜了些。 她給自己敷了個面膜,然后趴在床上玩著手機,小腿翹著,一下下有節奏地前后晃,正在苦惱著自己該怎么組織語言告訴秦素珊,自己還沒熬過一個星期就沒出息地變成狗了這件事。 然后,一條郵件提醒彈了出來。 來自自己的工作郵箱。 【溫小姐您好,我叫周茹清?;蛟S您不記得我,但我是金晨赫的妻子,就是之前和傅先生發生過沖突的那個男人的妻子。 非常抱歉現在打擾您,但是方便的話,可以聯系一下我嗎?我的電話是137xxxxxxxx.】 溫阮一怔,瞬間從床上爬起來,按照郵件上的聯系方式撥去電話。 “喂?” 電話響了幾聲之后被接通,聽筒對面女聲的聲音還有些沙啞。 溫阮:“周小姐您好,我是溫阮?!?/br>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許久,但卻依舊能無比清晰地聽見她深深地呼吸聲,許久后,那略帶著些顫抖的聲音才繼續響起:“您好,很抱歉打擾您。原本我想聯系傅先生,但是沒有他的聯系方式。然后想起來您有些面熟,才知道是之前在新聞上看到過的律師。所以才從您公開的工作郵箱里冒昧聯系您?!?/br> “沒事?!?/br> 溫阮平靜地問:“周小姐,您找我,是有什么話需要我轉告給傅先生嗎?” “我們可以見面說嗎?” 周茹清似乎猶豫了很久,才艱難地開口道:“明天,在常陽街的咖啡館?!?/br> 溫阮沉默了會兒,然后慢聲道:“我沒有決定權,會轉告給傅知煥,讓他來決定要不要和您見面。但是,我希望您能先告訴我,是因為什么想和他見面?” 雙方再一次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許久后,周茹清笑了聲,只是笑得很苦,聲音里似乎還帶著些哭腔:“金晨赫他告訴了我些事兒?!?/br>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還有更新。 感謝在20200204 05:44:12~20200205 20:13: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葉十七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李祖嘉(貓姐)清華國際18瓶;追文小使者10瓶;蘋果、我不熬夜、calm°微笑5瓶;欣欣、穎火蟲、。。。、果茶、夏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1章 常陽街頭車水馬龍。 傅知煥卻沒著急進去,而是倚著車門,指尖夾著根煙,垂著眼,那點腥紅的火光照亮了波瀾不驚的眼底。 他抬起頭,望著面前咖啡館的招牌,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然后掐滅了煙頭,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玻璃窗落下,溫阮趴在車窗上,悄悄咪咪地看他一眼,然后打起精神安慰他:“心情好點了嗎?如果還覺得不舒服的話,想一想沒準今天就能知道當年的真相了…” 傅知煥看她一眼,唇角彎了彎:“沒,我剛才不是在想這個?!?/br> 溫阮沒猜到傅知煥會是這個答案,于是愣了下:“哎?那你是在想什么?” 傅知煥笑了聲,俯下身,用食指輕輕彈了下她的額頭,話里含著笑:“昨天答應好你今天約會,但現在又要改天了,我在想,小姑娘會不會和我賭氣?” 溫阮往后縮了一下,捂著自己的額頭,心里也知道傅知煥是在找借口讓自己別太擔心,于是倒也不拆穿的配合他:“我才沒那么小氣和記仇!” 傅知煥唇角一松,直起身,伸手揉了揉溫阮的頭:“時間到了,那我就先進去了?!?/br> 咖啡店內的環境很雅致,但或許因為今天是工作日再加上這條街道平時人流量不算特別多的緣故,此刻的客人很少。 抬頭掃一眼,便能一下子看見坐在角落里的周茹清。 傅知煥卻沒立刻邁步,他只是平靜地望向周茹清的方向,雖然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但是右手卻悄無聲息地收攏了手指,攥緊。 他喉頭緩慢地滾動了下,眸色沉沉。 就好像那里坐著的,不單單只是一個人。 而是讓自己痛苦了二十多年的真相。 而就在這時,突然有只手悄悄地牽住了傅知煥的一根手指,然后再一點點地分開他緊握著的拳頭,將他的手握住。 傅知煥稍愣,轉頭看向身旁的人。 溫阮輕輕笑了起來:“我和你一起?!?/br> 他已經一個人強撐了二十年。 所以從今往后,再也不會一個人了。 * 周茹清的狀態很不好。 就這么幾天的功夫,她的白頭發rou眼可見地變多,此刻眼睛還腫著,整個人看上去憔悴而又沒有精神,聲音也因為這么多天沒日沒夜的哭泣,變得又沙又啞。 “前些天我回去后,仔細問過我丈夫,那時候他一個字都不肯說。直到前幾天,我的女兒失蹤后,在我反復逼問下,他才同我說了真話?!?/br>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當年大人干得混賬事,報應到了孩子身上?!?/br> 周茹清說到這,聲音又變得哽咽了起來,她轉過頭,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抽出幾張紙擦拭著自己的眼角,整理好情緒之后,才清了清嗓子:“我知道失去親人有多痛苦,所以這件事,我必須要告訴傅先生,也算是為孩子積點德,希望她能早點找回來,或者…少受點苦?!?/br> 傅知煥全程沒說話,他靠著椅背,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冷靜,但又像是在克制著什么一樣,情緒看上去很淡。 溫阮嘆了口氣,朝著周茹清的方向推了推水杯:“您先喝點水?” 周茹清低頭道了聲謝,接過水杯,還沒拿起來,就聽見身后傳來道沙啞的男聲—— “清清?!?/br> 金晨赫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來,此刻從屏風后露出半個身,整個人看上去疲倦而又頹廢。 周茹清一愣,隨即唰的站起身,滿眼不可思議:“你怎么在這?” 金晨赫沒答話,只是舔了舔唇,朝著傅知煥的方向望去。 傅知煥抬眼,目光沒絲毫閃躲,他還保持著原來那個姿勢,一只手搭在桌上,食指有節奏地一下下敲著桌面,神情依舊無波無瀾。 金晨赫收回目光,自嘲似的笑了聲,然后走到周茹清的身旁,伸手按著她的肩膀,一齊坐下:“你今天一大早就出了門,加上昨晚一直悄悄躲在廁所說些什么,我們老夫老妻這么多年了,當然能猜到什么?!?/br> 周茹清眼底有淚光在滾動,她哽咽了聲,轉過頭,雖然忍住沒發生,但眼淚卻一滴滴掉了下來。 金晨赫溫柔地看了眼身旁的女人,然后直起身,再次和傅知煥對視:“傅先生,您一直都是對的,那起案子,和我的確有逃不開的關系?!?/br> 當年,一直游手好閑的金晨赫在家人的安排下,到那家游樂園去打工,就負責每隔一段時間把清潔工裝好垃圾桶的垃圾車給運出去送到指定地點。 干的活又累又麻煩,而且還撈不到幾個錢。 后來有一天,突然有個人和金晨赫說:“要不要賺個外快?就很簡單,你每次運垃圾的時候都去東區門口看一眼,如果看見有垃圾桶放在哪,就幫忙一起放在車上運出去?!?/br> 金晨赫一聽,就知道八成干得不是什么好事。 但轉念一想,反正自己就是個運垃圾的,如果真出什么事,就說自己不知道,也不會遭什么罪。 而且還能拿到那么多錢,怎么看都是個容易活。 那時候的金晨赫,本來就是個遠近聞名的小混混,班也不好好上,到處瞎混去敲詐勒索一下商鋪里的老板,覺得自己越是野便越是厲害,也沒什么三觀道德,于是當即就同意了。 那個時候,他只覺得可能是什么類似于毒.品那種,那些法律上不準備交易的東西之類的東西。 一直到有一天,不知道第多少次將垃圾車運出去的時候,他不由地有些好奇,這里面裝的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于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在將東西放到指定地點之后,悄悄地掀開了垃圾桶的蓋子,往里面偷瞄了一眼。 這一眼,把他嚇得渾身上下都是冷汗。 里面躺著一個衣不蔽體的小姑娘,渾身上下都是血,身上到處都是淤青和傷痕,看上去已經沒了氣,就這么被塞在臭烘烘的垃圾桶里,讓金晨赫這樣的小混混都不免心驚rou跳。 他心里頓時跟打鼓似的七上八下,手一抖,迅速將垃圾桶蓋合上,往后連連地跌了幾步,然后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難不成自己這些天運的,一直都是孩子? 他心里還是撲通撲通的狂跳,一時之間情緒難以平靜下來,蹲在一旁接連抽了好幾根煙,然后才稍稍回過神。 不行。 絕對不能報警。 這伙人明顯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團伙,報了警,可能被抓不說,還有可能被他們給報復。 這么想著,金晨赫下了決心,抬起頭看了眼那垃圾桶,然后咬著牙起了身,假裝無事發生一樣,轉身離開了現場。 后來,自己被調查后又被放出來。 金晨赫也在道上越混越野,最后索性不去工作,整天拉著一伙朋友隔三差五地到處和人干架,還覺得這就是江湖道上人該有的風范。 而之前那點在垃圾桶里看見尸體的愧疚,也逐漸地給消磨沒,甚至覺得自己替人干過那種事,在道上是件能排的上分位的“光榮”。 后來,甚至拿著這些去理所當然地吹噓。 直到有一天,他遇見了傅知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