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第7章 溫阮從自己的風衣夾層口袋里翻出了五百塊錢,應該是昨晚出門的時候怕需要紙幣應急,就隨手從抽屜里拿了幾張走。 放在以往,恐怕這是根本不會當回事的數目,此時在溫阮眼中卻宛若救世主一般熠熠生輝。 她迅速地下了樓找了個手機店修手機。 修手機的是個老師傅,動作麻利話也不多,叼著煙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任務。 溫阮看著屏幕上那重新亮起的蘋果,感覺自己烏云密布的人生在一瞬間被照亮了。 網上支付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 一打開手機,滿屏都是秦素珊的電話和短信。 溫阮也沒遲疑,直接回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兩下就被接通,那頭響起秦素珊歇斯底里的尖叫,一大段話脫口而出,甚至連個換氣都沒有:“溫阮你他媽一下火車就沒消息了電話還關機發短信也不回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報警!” 溫阮揉了下自己有些發麻的耳朵,等秦素珊稍微冷靜了一點后,才將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交待清楚。 電話那頭是許久的沉默,片刻后秦素珊才試探著開口詢問:“所以,你一下火車就差點被人販子拐賣,然后看上了人家英雄救美的檢察官小帥哥。因為耽于美色,還蹭到別人家里去當租客?” 溫阮:“對?!?/br> 秦素珊深吸一口氣,語氣充滿了不可思議:“你怎么不順便回家一趟把戶口本偷出來,然后直接和人家去登記呢?” 這個提議居然讓溫阮仔細思索了一下,她摸著下巴,無比認真道:“也行,我努力爭取吧?!?/br> 秦素珊被她氣笑,在那頭緩了許久后,才按著自己的眉骨,無奈道:“所以人家知道你是個離家出走的千金大小姐嗎?” “不知道?!?/br> 溫阮在路邊的飲品店買了杯奶茶,此刻正在費勁的吸著杯底的珍珠,說話有些含糊不清,“我和他說我很窮來著,萬一被他知道我其實不缺錢,一定會被趕走的?!?/br> 窮? 秦素珊沒辦法把這個字和溫阮畫上等號。 她猶然記得小學的時候,老師布置了篇課堂作文,叫做“我的生日禮物”。 念作文的時候,所有的小朋友寫的都是蛋糕,玩具車,芭比娃娃之類的東西,唯獨溫阮不同凡響。 那個時候只有七歲的溫阮抱著自己的作文本,一字一句念的抑揚頓挫:“今年我的生日禮物,是我爸爸送我的一臺私人飛機,里面的裝飾都是我最喜歡的卡通人物。爸爸說,這臺飛機可以帶我去任何想去的地方,看遍祖國的大好河山……” 從那以后,老師再也沒出過任何有關于“禮物”的作文題目。 所以裝窮這兩個字從溫阮口中說出來,秦素珊一時之間居然有些恍惚。她頓了下,然后問:“你不是錢包什么的都被偷了嗎?那錢還夠不夠用,需不需要我借……” “我剛剛看了下,手機里還有些小錢?!?/br> 溫阮喝了一半奶茶,覺得有些膩,她皺了下眉,將杯子放在桌上,站起身準備去買些日用品:“…應該夠用半個多月,沒事,反正我最近要省錢?!?/br> “有些小錢是多少?”秦素珊順口問了句。 溫阮瞇著眼睛回憶了下:“五十多萬吧?!?/br> 秦素珊:“……” ——應該夠用半個多月? ——省錢? 秦素珊迅速掐斷了電話,她怕再和這個千金大小姐在錢的問題上聊下去,溫阮還沒餓死,自己就會被氣出心肌梗塞。 和秦素珊結束通話之后,溫阮準備去對面商圈里買幾件衣服和日用品。 畢竟旅行箱被整個拎走,要囤的東西也有些多。 在進入商場前,她反復告誡自己:記??!只是買幾件替換衣服和日用品就走,一定要克制。 不過女人但凡進了商場,克制這兩個詞就不復存在。 六層的大樓被她里里外外逛了個遍,商圈里的導購都是認得牌子的,一看就知道溫阮身上的一套打扮價值不菲,于是更是堆出一張張笑臉,熱情如火地安利著最近的新品。 溫阮覺得,雖然要省錢,但有些東西還是不能放棄的。 比如givenchy香榭天鵝絨小羊皮,好看又不貴,每個色號都是實打實的優秀,必須all in。 還有mandala春季最新款的女裝,這批設計師比往年都要優秀,而且居然恰好有自己的尺碼,必須入手。 最后在逛用品店的時候,還發現了一家專門賣貓零食的寵物店。 如果要攻略一個男人,必須要先攻略他的貓。貓零食這種東西,就是最好的武器! 當溫阮覺察到不對勁的時候,手機里的余額已經從五開頭迅速跌到了四開頭,直逼著三走去。 她迅速地冷靜下來,拎著大包小包迅速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好險—— 商場果然是個吃人錢的地方。 * 回到公寓的時候,傅知煥還沒回來。 溫阮松了口氣,然后迅速躥回自己的房間鎖上門,將那些衣服化妝品的包裝拆除,剪下了名牌標志和商標,然后將他們裹成一團塞進垃圾袋里,偷偷藏進了書桌下面的柜子里。 千萬不能被傅知煥發現。 伯爵站在門口,好奇地探著腦袋。當看到溫阮從袋子里拿出貓零食凍干的時候,宛若頓時有了感應一般,蹭到了她身旁撒嬌。 “凍干可以給你?!?/br> 溫阮無比嚴肅地和伯爵進行談判:“但你得讓你的主人多留我幾天哦?!?/br> 伯爵圓圓的眼睛盯著貓零食的包裝袋,然后脆脆地“喵”了一聲。 “如果你主人趕我走,你得表現出非常不舍得的樣子,不然你就沒有加餐了?!?/br> 伯爵:“喵!” 溫阮心滿意足地取出一小份貓零食,放到了伯爵的面前,然后將剩下的封好,放進了柜子里。 現在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忙活了一整天,加上今天江城的溫度已經比以往明顯升高,溫阮的身上也悶出了一層薄汗。 于是她伸了個懶腰,準備去洗澡。 然后,溫阮發現—— 傅知煥家的熱水怎么開????? 她戴著浴帽,站在浴室里思索了半天,然后突然想起了傅知煥走之前留下的私人電話。 * 經過中午那道陡然的升溫之后,溫度一直到晚上也沒降下來。 春末夏至,蚊蟲也按捺不住,賀子芩站在酒店門口吹著風,心底卻如同火燒般,反反復復焦灼不耐。 她今晚本不準備來這場聚會的。 說實在話,賀子芩從小學開始就是尖子生,加上又是書香門第,家里人寵她,所以骨子里都養出了幾分傲氣。 一堆不太熟的人硬湊在一起,故作熱絡的打通關系網,這種事情賀子芩向來不稀罕做。 但偏偏聽人提到了傅知煥的名字。 傅知煥和她是同屆于安大就讀的。 在剛入學軍訓的時候,傅知煥所在的連就在她的隔壁,那個時候幾乎所有女生都會趁著向右轉的時候偷偷看他。 剛入學的大學生,穿著軍訓服,皮膚被曬得黝黑,站成一塊就是綠油油的一堆,幾乎都毫無辨識度。 但唯獨傅知煥最打眼。 從賀子芩的方向,能夠無比清晰地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顎。 但卻從沒有一次,與他對上過視線。 今天賀子芩在門口,其實是特地等他,原本準備趁機裝作偶遇打個招呼敘個舊,也比在飯桌上搭話印象深刻。 但卻發現,原來傅知煥完全不記得自己。 或許是因為尷尬,她沒急著上去,特地在樓下呆了一會兒,假裝自己是在等其他人。 等分鐘走過快一個弧,賀子芩才轉身上了樓。 酒店的布局雅致,屏風相隔,拐角的桌子上還擺著銅爐,飄出幾縷白煙,襯得意境悠遠。 靠近房間,可以聽見人聲交談,聲音細碎嘈雜。 賀子芩將頭微偏,隱約間能看到一個男人的背脊。 筆挺的后背,穿著修身的黑色襯衣,即使隨意站著的一個背影,都叫人挪不開視線。 賀子芩深吸了口氣,揚出個笑臉,走了進去:“我來晚了?!?/br> 傅知煥聽到人聲,將頭微偏了下,目光在賀子芩臉上短暫的停留了一下,然后挪開。 賀子芩覺得心頭猛地一墜。 立刻有人笑著來帶她入席:“我介紹一下,她叫賀子芩,可是我們行業的翹楚,是我這么多年見過最有才華的律師了,這么多年來打過的官司不計其數,卻只輸過兩次?!?/br> 賀子芩笑了聲:“兩次也是輸,我應該自勉?!?/br> 這句話一出口,便有人拊掌夸她謙遜。 無論是否真心誠意,在座的都是各行業內拔尖的人,表面的話都能說得好聽。 賀子芩入座時,特地留了個心眼,默不作聲的繞了圈,在傅知煥身旁坐下。 周圍的人大多都在侃侃而談,根本沒在意她這點小動作。 傅知煥留意到自己身旁坐了個人,只是偏了下目光,很淺地在她臉上停留了下,然后移開。 他手上把玩著一個小銅杯,似乎是在端詳著上面的花紋,似乎對參與別人的話題并不感興趣。 但有人和他搭話時,還是會禮貌性地回復兩句。 “傅先生對這種器具很感興趣?”賀子芩忍了半晌,最后還是自己先開了口。 傅知煥看她一眼,反應淡淡的:“嗯?!?/br> 賀子芩立刻順著話茬往下接:“我也喜歡收集些瓷器杯子之類的,如果傅先生喜歡,我們可以分享下經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