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謝瑯瞥她一眼,面帶嘲諷,“不過是做油皮和薄豆腐的法子,看把你們給嚇的。她敢教她娘家人,我明天就把法子掛在長安城內公之于眾。我讓她做得出,賣不掉?!?/br> 姚蘭花學著謝瑯,不屑地冷笑一聲。 可惜沒能得到一個眼神,眾人七嘴八舌的問謝瑯,“我們怎么辦?” “做別的?!敝x瑯道。 里正開口問:“做什么?” “不能說。我正在琢磨,估計得等好幾個月?!敝x瑯道,“等我做出來,只傳男不傳女。你們沒意見吧?” 眾人心想,我們哪敢啊。再說了,出了個姚蘭花,謝瑯要教女人,她們也不敢讓自家媳婦和閨女學。 趕明兒學成了,帶著方子跑了,豈不是人財兩空。 “你有幾成把握?”里正問。 謝瑯瞥他一眼,勾了勾嘴角,悠悠道,“你們信我就是十成,你們不信我那就一成。也有可能一成都沒有?!?/br> “你――”里正指著他,“都什么時候了?!” 謝瑯撩起眼皮,不急不慢道,“我要打犁做耙養小七。還得琢磨種小麥的東西。這三樣夠我賺錢養家了。你們不信我,我為何要白天試著做,夜里睡覺想。我又不是個傻子。吃飽了撐得沒事干?!?/br> 里正張了張嘴,竟發現無言以對。 謝瑯哼一聲,“說不出話?每家給我一石糧食,我也不說有幾成把握,年底做不出來,我雙倍奉還。這樣如何?” 眾人再次沉默下來。 謝瑯又嘖一聲,“姚蘭花這女人用薄豆腐和油皮方子威脅我,你們是不是忘了這兩樣是誰弄出來的?我謝三郎!別說公之于眾,告之天下也是我自己的事。跟你們無關!” “話不能這樣說?!?/br> 謝瑯立刻轉過頭,不客氣的說,“和你有關?” 對方噎的說不出話來。 “就算和我們無關,也和你大伯一家,和伯文一家有關?!?/br> 謝瑯挑了挑眉,“秦紅嫂子,有關嗎?” “三郎叔幫我們是三郎叔仁義?!敝x廣擔心他娘說有,慌忙抱著小七擠進來,急急忙忙道,“我家最近靠三郎叔賺不少錢,薄豆腐和油皮賣不出去,我們也不怪三郎叔。要是沒三郎叔,我家也沒錢買驢和磚?!?/br> 謝瑯笑了,看來那天跟他說的那番話有點用。 “伯娘,有關嗎?”謝瑯盯著姚桂芝。 姚桂芝希望謝瑯攔住姚蘭花,可真沒法賣豆腐,謝大郎和謝二郎還可以跟著謝瑯打鐵做犁和做耙,“油皮和薄豆腐是你教的我們,你想怎么辦怎么辦,不用問我?!?/br> 謝瑯環顧眾人,“都聽見了?和他們無關!”視線停在里正身上,“我謝三郎一不是養蠶里的里長,二不是他們祖宗,他們是貧窮,是富裕,都和我無關。 “我以前不計較,是念大家百年前是一個祖宗?,F在連一石糧食都不舍得,還問我有幾成把握?你們真好意思?!闭f完,抱著小七就走。 姚桂芝連忙喊:“三郎――” “二嫂去接她娘了,怎么辦你問她娘?!敝x瑯道。 姚桂芝不禁問:“什么時候?” “我去找里正的時候就猜到是這個女人搞的鬼。不出半個時辰就能回來?!敝x瑯說完,轉身往北,直接回家。 眾人傻眼了。 回過神來就看里正,謝三撂挑子不管,這事該怎么辦。 謝瑯剛才那番話看似說給所有人聽,其實是里正。 里正老臉通紅,說是惱謝瑯不給他面子也不全是,說是慚愧也不全是,反正滋味挺難受。 見村里人又盯著他,里正想說,別問我,你們自己看著辦。 可他是里長,一里之長。還有他剛才就不該問,謝瑯有幾成把握。 “一是讓這女人拿著休書滾,她教娘家人做油皮和薄豆腐,三郎就把那兩個法子公之于眾。二是讓三郎慢慢琢磨他說的那事。三是你們一家出一石糧食,他年底做出來。四是等大郎回來再休了這個毒婦?!崩镎?,“你們選哪一個?” 一石糧食不舍得,更不敢把毒婦留在村里。 養蠶里的老弱婦孺糾結不已,更加痛恨姚蘭花,不是她要毒害謝瑯,還拿油皮和薄豆腐威脅他,謝瑯不可能這么生氣。 “我說兩句吧?!?/br> 里正聽到熟悉的聲音連忙轉過身,“叔?你說什么?半只腳都進棺材里了?!?/br> “別給我使眼色,我還沒老到那份上?!卑装l老者晃悠悠走進來,“三郎那孩子仁義,沒跟大家說就偷偷做別的,肯定沒想過找大家伙要糧食?!?/br> 謝廣點頭,“對!娘,別拽我。三郎叔早幾天吃過飯就關上門在院里敲敲打打,一呆就是一天,肯定是在做他說的那東西。最近沒人找他做犁和耙?!?/br> “也沒有做種小麥的東西。三郎以前講過,做的時候叫我們去幫忙?!崩镎氖褰又f,“依我看就聽三郎的。不管不問,他年前也能做好?!?/br> 里正:“他那么生氣,不做了呢?” “你的里正讓給他?!崩险叩?。 眾人眼中一亮,這個主意不錯。 里正眼前發暈,險些氣倒,這群人為了自己,竟敢打他的主意,“叔,年齡大了就――” “沒老糊涂?!崩险叩伤谎?,“剛才的話我聽見了,三郎好心,你不念著他的好,還問他什么時候做好。 “沒有今天的事,我是三郎,我也生氣。你又不給我錢和糧,憑什么給你做?有空多做幾個犁拿去城里賣,頓頓吃rou饞死你?!?/br> 里正不禁咽口口水,“那就聽三郎的,我去寫休書?”環顧眾人。 “油皮和薄豆腐的法子公之于眾,三郎還不做呢?” 不知誰說一句,其他人連連點頭,就盯著里正,不如把里長之位讓給謝瑯,他不做也得做。 里正氣笑了,他覺得謝瑯不是生他的氣,而是這群沒良心的人的氣,“三郎才十七?!?/br> “甘羅發早子牙遲,彭祖顏回壽不齊?!敝x廣脫口而出。 秦紅不禁問:“什么意思?” “有能耐的人,像甘羅十二歲就能當丞相。姜子牙八十歲,也能封侯拜相。就是說年齡跟本事沒關系?!敝x廣道。 偏巧這四人里正都知道,意思雖不是這個意思,但他這樣講也沒錯,“沒白跟夫子學文習字?!?/br> “我三郎叔說的?!敝x廣白了他一眼,“夫子才沒講過?!?/br> 秦紅好奇地問:“三郎何時說的?” “給小七講故事的時候,我聽到的。一定是那個王公子教他的?!?/br> 謝廣不講,眾人都忘了,謝瑯身后還有個貴人王公子。 謝瑯不愿意管村里人,他們也不能逼謝瑯。惹怒他,王公子不會放過他 們。即便放過他們,多半會把謝瑯和小七接走。 眾人想到這點,目光再次聚到里正身上。 “哈哈,哈哈……” 眾人循聲看去,是姚蘭花在大笑。 “這女人瘋了?!?/br> “你才瘋。你們還不知道,謝三郎――” 秦紅慌忙說:“住嘴!” “不敢讓我說?謝三郎把臭豆腐的方子賣給長安城內的大酒肆,賣了六吊錢?!?/br> 眾人同時轉向秦紅。 秦紅被看得很不自在。 謝廣擋在他娘前面,“你忘了說三郎叔給我爹一吊,我爹給我叔一半。因為是他和我叔去談的。還給你一吊,給二郎叔一吊。三郎叔只要一半?!?/br> “什么時候的事?”姚桂芝忙問,“我怎么不知道?” 眾人看向姚蘭花的眼神又變了。 “這女人真瘋了?!?/br> 謝廣道:“她沒瘋。她是知道三郎叔分三吊錢心里不舒服。咱們握著做臭豆腐、油皮和薄豆腐的方子,三郎叔為什么賣那個,不賣另外兩個?” “那東西一不小心就吃壞肚子,三郎叔怕給村里惹麻煩,不敢做唄?!毙∑叩亩傅?。 謝廣接道:“對。還有大酒肆一直問,一直要臭豆腐,三郎叔想讓他們一直跟咱做生意,才把臭豆腐賣給他們,討好他們?!?/br> “臭豆腐的方子賣出去,你爹就跟村里人說,叫村里人也做,他上午去一趟,下午去一趟?”里正的叔問道。 謝廣點點頭,表示他沒猜錯。 里正的叔大概明白謝瑯為何還要做別的。 “油皮和薄豆腐容易做,三郎是不是已經猜到這女人不往外說,用不了多久城里人也能做出來?”里正的叔又問。 謝廣搖了搖頭,這點他就不知道了。 “既然她連這事都說出來,我也不瞞大家?!鼻丶t從他兒子身后走出來,“三郎看到這女人和謝建芬在一起,心生懷疑,就讓我跟上去看她倆干什么。結果看到她和謝建芬――” 姚蘭花慌忙說:“你別胡說?!?/br> “怕了?”秦紅睨了她一眼,“她倆賣了臭豆腐出來,謝建芬給她十文錢?!?/br> 眾人嘩然。 居然還有這種事? 這女人真貪婪。 秦紅嘆了一口氣,“三郎擔心謝建芬惹出事連累大家,讓我又去一趟,然后就打聽到小酒肆不敢買,但酒肆的人知道小七的大伯和二伯,聽見他倆的名字才敢買謝建芬的臭豆腐?!闭f完,看向小七的兩個伯母。 “那,出了事,人家來找我們?”小七的大伯母問出口,心里已有答案,一個箭步沖到姚蘭花面前,就朝她臉上扇,“該死的女人!” “你給我住手!” 小七的大伯母下意識停下來。 姚蘭花逮住機會就揮手。 小七的二伯母上去一腳,拉開她大嫂,就看到馮英身后來了一群女人。 “你來了?!币鹬プ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