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衣服拿來后,蔣紅蓉讓褚尋真挨個換上一遍。 最后道:“碧霞羅衣艷麗了些,穿那件煙水絲錦裙吧?!?/br> 褚尋真也覺得如此,點點頭說,“聽娘的?!?/br> 妙竹道,“夫人,小姐,戴什么首飾?” 褚尋真低頭瞧了眼好似在身上蕩起波紋的煙水裙擺,道,“戴白玉孔雀點金簪吧?!?/br> “什么簪子?”等妙竹將簪子找出來后,蔣紅蓉疑惑道,“我怎么不記得你有這根簪子?” 褚尋真道:“哦,我從瑞親王的手中贏來的,忘記說了?!?/br> 蔣紅蓉:“……” 她拍了一記褚尋真的胳膊,氣道,“你這丫頭,怎么不早點告訴娘?!?/br> 褚尋真摸摸被拍的地方,茫然:“這有什么好說的?” 蔣紅蓉被女兒氣笑了,“你現在事無巨細的給娘說說看,怎么贏的?” 褚尋真便慢慢的講起。 講完后,蔣紅蓉不著痕跡的松了口氣,聽著倒也沒什么,是瑞親王的作風。 “真要戴這根簪子?” 褚尋真點頭,“戴吧,又沒什么,正好配這件衣服?!?/br> 將白玉孔雀點金簪親手為女兒別入發髻,蔣紅蓉不禁露出滿意的笑容,確實相配。 “娘,京城里所有年齡合適的閨秀幾乎都在太后的壽宴上了,您可得注意點?!瘪覍ふ嬲f。 “注意什么?”蔣紅蓉還未反應過來。 便見褚尋真眨眨眼睛,笑道:“給大哥相看未過門的媳婦啊?!?/br> “促狹?!笔Y紅蓉霎時笑起。 褚尋真讓蔣紅蓉給大哥注意點,卻沒有想到自己也是被注意到的一人。 壽宴上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大臣們帶著家眷,宮人侍女們井然有序的來回穿梭,大殿之上,盛佑帝和太后的位置離著老遠,又是晚上,抬起頭后也只能夠瞧見人影,看不清楚人臉。 皆以為壽宴上可以面見圣顏,其實不然。 一些品級低的官員根本不可能進宮來參加壽宴,殿上按品級落座,桌案又一排一排的擺下去,即使褚藩良的官位不低,但前面還有妃子皇子老臣太傅侯爺等,待褚尋真坐下后,能瞧見人影都是不錯的。 “來的人可真多?!瘪铱諠傻?。 褚尋真轉了轉頭,問:“爹爹和大哥呢?” “爹被從前一起在塞北打仗的部下圍著,大哥在文臣們那邊?!?/br> 對了,文臣武將分開而坐。 褚尋真往文臣們那邊瞧瞧,還看到了舅舅的身影,如皎皎明月般顯眼,周圍的一眾女子顯然矜持又倔強的偷瞧著。 她不禁說,“舅舅也早就到了成婚的年紀,外祖母為何還不急著相看人家?” 褚空澤說,“急,怎么不急?!?/br> 他湊到褚尋真的耳邊悄聲道,“這件事情我也是隱約聽說,家里瞞著的,舅舅似是八字……克妻……” 褚尋真不由得瞪圓眼睛,捂住要脫嘴而出的驚呼,“怎么會……誰給批的八字?” “好像是慧言大師,之后外祖母又特意找普函住持算了下,要是好……也不至于到現在還沒個消息?!瘪铱諠蓢@息的搖搖頭。 褚尋真喃喃道,“我還以為是舅舅看不上……” 褚空澤:“珍珠兒,你可別說出去,家里面連咱們都給瞞著,就是不想讓我們知道,我也是偶然聽見的?!?/br> “我曉得,二哥?!瘪覍ふ娴?。 壽宴上的飯菜傳來已久,皆是冷的,叫人瞧著沒有丁點食欲,褚尋真挑著一些果盤點心吃,便聽殿前陡然安靜了些。 宮里做的合桃糕味道很是不錯,她正要去拿第二塊兒糕點,便聽殿上有人朗聲喊她的名字,聲音極具穿透力,叫這大殿之上驀然一靜。 頂著四面八方而來的眼神,褚尋真默默地將糕點放下。 少頃,有宮女過來低聲道,說是陛下宣她上前覲見。 “珍珠兒,別怕?!?/br> 只來得及聽到二哥的一句話,褚尋真便帶著母親兄長的擔憂眼神,隨宮女起身離開。 越往前走便越安靜些,褚尋真低著頭,能感覺到一些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氣氛也逐漸變得低沉嚴肅,她心里倒不算緊張,就是覺得稀奇,怎么會宣自己上前? 待宮女領著站在一處位置上,褚尋真才發現大哥也在,悄悄瞥了眼,褚空寧正目光安撫的看向她。 “這便是你們將軍府的掌上明珠了吧?!鄙厦鎮鱽淼来认榈睦先诵β?,“別怕,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br> 褚尋真依言抬起頭,她也正好奇太后長什么模樣呢。 對上一雙燦若星辰沒有絲毫害怕扭捏的明眸,太后略微一愣,隨即笑得更加慈祥和藹,“確實是位好姑娘?!?/br> 盛佑帝在旁邊笑道,“也是位不可多得的才女,太后,您喜歡的藍花小實驗便是褚家的姑娘想出?!?/br> 再旁邊,又有幾位不認識的妃子們隨聲應和道,“是啊,太后,聽說褚姑娘的算學極好,端儒大家的術策圖可不就是她給解開的?!?/br> “現如今在太學里授課,要稱呼為先生哩?!?/br> “奉景今日拿給您的數獨圖便也是褚先生想出的,可見聰慧?!?/br> 上面你一言我一語的,褚尋真微微垂下眼簾,看來太后之前并不清楚她是誰,那為什么又要宣她上前? 接著,盛佑帝又開口后,才叫褚尋真明白過來,原來是她做的千斤頂得了工部眾人的大贊,這還不夠,又由工部侍郎上書向盛佑帝贊揚一番。 盛佑帝宣她上前,要當面賞賜。 既然是因為此事,怪不得大哥也在。 不過,在壽宴上賞賜,之前又聽太后、盛佑帝的妃子們開口……褚尋真覺得,這流程有些不對吧? 第23章 “褚家的姑娘奇思妙想,制作出的千斤頂難能可貴,于工部也大有裨益,且行之有效,當賞?!笔⒂拥圪澋?。 “謝陛下?!?/br> 褚尋真跪下謝恩,待起身后,又聽一道朗朗悅耳的男聲響起,“褚先生出的數獨極有意思,不知道能否幫本殿看一下,算的可還正確?” 太后在上面笑道,“奉景打小喜歡算學,又獨愛端儒大家的術策圖,如今褚先生將術策圖解開,可算是找對人了?” 戚奉景瞧了眼于殿上微微垂頭站立的女子,笑著回道,“皇祖母說的是,之前聽聞有人將術策圖解開,兒臣自是極為欣喜的?!?/br> 褚空寧不著痕跡的蹙了蹙眉。 驀地,又是一聲輕笑傳來,褚尋真聽到略微熟悉的低沉嗓音。 “你這話便說錯了?!逼菟景彩种邪淹嬷票?,眉眼瀲滟的勾唇笑道。 “不知道奉景哪里說錯了?皇叔?!?/br> 戚司安慢慢道:“說要將端儒大家的術策圖撕掉的人,不是你嗎?” 戚奉景聞言,臉色一僵。 戚司安慢騰騰的換了個姿勢,道,“還是說,本王記錯了?” 戚奉景極力的揚起笑容,“皇叔,那個時候是奉景不懂事,說笑而已?!?/br> “是嗎?”戚司安似笑非笑道,“你那個時候年紀也不小了,該懂得什么事情能說笑,什么事情當認真?!?/br> 被人在壽宴上如此的落面子,即使戚奉景假裝的再大度,這會兒的臉色也不禁微沉下來。 戚司安說的事情他記得,不過是在兩年之前發生的,源于嫉妒。 太后說的沒錯,他是喜歡算學,也獨愛端儒大家的術策圖,但不巧,戚司安也極愛,且比他聰明,比他能更快的解出算題…… 再怎么樣不甘心,戚奉景也不得不承認,在算學上,他不如戚司安。 于是,他的喜歡相比之下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尤其……在父皇偏寵的人不是他時。 戚司安明明知曉他意在術策圖原稿,且向盛佑帝說過幾次,卻還是將圖搶到了瑞親王府上。 當初少年之氣,叫戚奉景惱極后攔住戚司安索要,后被戚司安冷嘲熱諷無數句,便脫口而出要撕掉術策圖的怒話。 盛佑帝只當看不見,當時沒有插手他們兩人之間的爭端。 戚司安那時候又正值瘋魔,沒理也不饒三分,聽了這話后,當即冷笑三聲,轉身便走。 再之后,戚奉景便接連倒霉數日,弄得盛佑帝不想|插|手也得及時止損了。 兩人的關系自此后針尖對麥芒,戚司安去封地徐州后才有所收斂,如今再次回來,戚奉景覺得他又是在針對自己。 眼見一個笑得眉眼微冷,一個臉色微沉,太后笑著打圓場道,“不過一句玩笑話,怎么還記到現在,司安啊,今兒個可是哀家的壽宴,不興生氣的?!?/br> 明明是瞧著大皇子略微吃虧,太后竟然先哄著瑞親王。 大皇子的親母乃皇后,此時淡淡開口道,“奉景?!?/br> 戚奉景斂去微沉的目光,面上淺笑著站起,“皇叔說的是,奉景以后必當謹慎言行?!?/br> 戚司安不置可否。 之后,便有宮女將戚奉景解出的數獨拿到褚尋真的面前,褚尋真眉眼掃過,道皆對,接著又聽盛佑帝說了幾句話后,才得以回到席上。 剛坐好,蔣紅蓉便拉著褚尋真的手輕輕拍著,面帶安撫。 褚空澤在一旁道,“珍珠兒,方才怕不怕?” “倒還好?!瘪覍ふ嬲f,“陛下和太后瞧著不兇,就是威嚴甚重,叫人不敢直視?!?/br> 她只在太后說抬起頭的時候看了幾眼,之后便全程微低著頭,連皇后和其余幾位妃子的面容都沒有怎么瞧清楚。 “壽宴上又怎么會板著個臉,倒是瑞親王,這么不給大皇子面子?!瘪铱諠尚÷暤?。 蔣紅蓉拍了他一記胳膊,低聲說,“講這個做什么,不知道太后和陛下為什么叫你meimei上去嗎?” 褚尋真與二哥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