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李齋長皺眉,“旁門左道之類的,還是少沾惹為好?!?/br> 蔣鈺風忙道,“齋長請放心,此研究于學習有益,又探尋奧秘,學生定不會為此輕視學業,不分輕重?!?/br> 見蔣鈺風如此保證,李齋長點點頭,“既是如此,待西席講完課后,可于休息的時間內研究,勿要忘記正業?!?/br> “是,學生謹記,多謝齋長?!?/br> 外舍四齋,東禺齋,南風齋,西挌齋,北悅齋。 只有北悅齋是寒門庶子習讀的齋院。 蔣鈺風初進南風齋,便收獲到各種或打量或無視的目光,少年面上沉穩,待齋長說完后,找到書案坐下,依次擺放好東西,又留一個兩層高金漆細梅梨花木的方盒在身邊。 上過一節五經課后,學生們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沒人理會蔣鈺風,蔣鈺風也不去湊熱鬧,只眼底藏著興奮,面上淡然的打開梨花木盒。 上面一層是各種縫制精巧的白布絹花,還頗為有心的在絹花下弄出一截細細的枝干葉子等,惟妙惟肖。 南風齋的學子雖說沒往蔣鈺風那邊湊,但難免不會好奇的偷瞧,待瞧見蔣鈺風隨身攜帶的木盒里竟然有絹花時,幾聲嬉笑便不由得在齋內響起。 “上學還帶著布花,他是要縫補嗎哈哈?!?/br> “沒有想到蔣府的公子愛好這般奇特……”有人小聲說道。 蔣鈺風充耳不聞,搬走木盒的上一層,繼續拿出第二層的東西。 “咦?那是什么?” “他拿鐵架,香爐做什么?還有那透明瓶罐,是瓘玉嗎?似是也沒有這般晶透琉璃的?” “里面藍色的東西又是什么?” 南風齋的學子們不禁被吸引了目光,產生了好奇。 蔣鈺風儼然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他叫隨侍去取了一個五子登科折沿銅盆過來,接著將瓶罐里的硫酸銅小心取出,放入瓘玉制成的燒杯里。 燒杯置于鐵網又架于鐵架上,下方燃著青花海水紋的香爐,燒杯里是藍色的液體,有顆粒正在慢慢溶解。 諸位學子們瞧得稀奇又疑惑,正想過去詢問一二,就聽下一節課的銅聲響起,只得無奈回座。 蔣鈺風叫隨侍好生看著,也坐下聽課。 透明的燒杯里被燒得咕嚕嚕冒泡,也叫南風齋的眾學子好奇的無心學習,要么趁著西席不注意轉頭去瞧,要么偷偷斜睨。 這節課正巧是教算學的趙西席,老頭敲了敲戒尺,扔下書,沒好氣道,“都干什么呢,打量著我不知道你們的小動作嗎?” 膽小的學子低下頭,膽大的學子面上笑嘻嘻道,“先生,我們只是好奇?!?/br> 不說他們,其實趙西席也好奇,畢竟那一杯藍色的溶液很是顯眼。 于是指名道姓的問,“蔣鈺風,你說說這是在做什么東西,課堂上公然違反紀律?!?/br> 蔣鈺風不卑不亢道,“先生,學生有在好好聽講?!?/br> 趙西席道,“你是有好好聽講,可你弄得那古怪東西叫其他人都快無心聽課了,快些撤走?!?/br> 蔣鈺風面有難色,“先生,我已經與表姐承諾好,待試驗成功,將成果送予表姐的,這要……” 趙西席一愣,道,“你表姐?若我沒記錯的話,可是鎮北將軍府的褚姑娘?” “是,這試驗還是表姐教我的,成果極美,我想自己動手,親自試驗一番?!笔Y鈺風道。 “竟是褚姑娘教予你的……”趙西席微蹙眉,“既然如此,便也罷了,其他的學子不專心聽課又怎么能夠怪到外物上去,且怪他們自己的心智不堅定?!?/br> 其余學子們:“???” 趙西席嚴肅道,“若再交頭接耳,心不在焉的話,戒尺伺候?!?/br> 說完,將黃楊戒尺重重一拍,拍在其余學子的心頭上。 一節算學課下來,老老實實的。 臨敲鐘前,南風齋的學生且忍不住了,趙西席一走便都聚到蔣鈺風的身邊去。 七嘴八舌的問好后開口,“蔣公子,你這是做的什么試驗?” “鈺風,你表姐真的好厲害啊,我買了一屋子的術策圖題解,這真是褚姑娘教你的嗎?” “里面藍色的液體已經燒了許久,還不停止嗎?” “這藍色的東西是何物?透明的瓶罐是瓘玉嗎?此前從未瞧見過沒有顏色的瓘玉,蔣公子……” 蔣鈺風:“…………” 他們真煩,而我只想專心做試驗。 “是我表姐教給我的,藍色的東西是硫酸銅,瓶罐是玻璃,也是我表姐做的…………”蔣鈺風一一回答。 “至于什么試驗,等我做好后,你們自然知曉?!?/br> “與上層的絹花有關嗎?”問話之人是內閣大學士的小孫子,徐璧,也算是南風齋的領頭者。 “有關?!笔Y鈺風回答道。 徐璧笑道,“我還真是想不出來兩者之間到底有何關聯,那你說說,什么時候能做好?” 蔣鈺風思考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早上就可以看到結果?!?/br> 第16章 晚上回去后,蔣老爺子例行詢問蔣鈺風的課業情況并問今天在太學里和其他學子相處的如何。 蔣鈺風皺了皺眉。 蔣老爺子心中一緊,孫兒這是受欺負了? 就聽蔣鈺風道,“他們太熱情了,有些吵鬧?!?/br> 蔣老爺子:“……?” “不過祖父放心,孫兒也沒有嫌棄他們,相處的還算愉快?!?/br> “哦那、那便好……” 翌日一早,蔣鈺風剛進到南風齋里,徐璧便帶人圍了過來。 “蔣公子,可以看見結果了嗎?” “昨天臨走前,我瞧見你將絹花浸到了里面,這是為什么?” “蔣鈺風,今天可是我起得最早的一次,就是為了等你來此?!?/br> ………… 蔣鈺風:“別急,等我將它拿出來,你們便知曉了?!?/br> 昨日倒進藍色液體的五子登科折沿銅盆被他推進書案下,小心的拿出來后,可以看見里面被輕壓的倒放的兩朵絹花,枝干朝上。 到這時,蔣鈺風也有些緊張,“我只在表姐那里瞧見過最后的成果,這次,能不能夠成功,我也不太確定……” 徐璧被勾起了好奇心,急道,“你只管拿出來便是?!?/br> 蔣鈺風深吸口氣,捏住兩朵絹花的枝干將其提起…… “哇————” 南風齋的學子們難得心有靈犀,齊心一致,大張著嘴,甚至連表情都差不多相同,聲音大的叫其他齋院的學子們都能夠聽見。 徐璧驚訝的都口吃了,“這、這這到底是怎么變得?!” “蔣鈺風,這真是昨天的那兩朵布花?怎么變成的這樣?!太驚人了……” 眾學子們不敢置信,蔣鈺風也怔怔瞧著被自己捏在手上的兩朵晶瑩光亮的藍花,“竟然真的成功了……” 兩朵白布花此時已經變成漂亮的藍色,上面結著一粒粒微閃的晶體,陽光下瑩亮透潤,引人注目。 它興許不如珠玉珍貴美麗,但此前不過只是兩朵普通的絹花罷了,現在卻是如同瑩亮的藍玉般,變化之過程如此奇妙,叫人驚嘆。 南風齋的學子們忍不住皆圍過來,七嘴八舌的問起。 “蔣鈺風,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白布花怎么會變藍呢?” “布的材質似乎也變了?!庇腥俗屑氂^察道。 “是否與你最初拿出來的那瓶罐里的東西有關?” “蔣公子,快些說與我們聽聽吧?!?/br> “是啊,是啊?!?/br> 以往矜貴的少爺公子們,此時都快如同撲棱著翅膀的鴨子般,嘎嘎不休。 蔣鈺風是想開口解釋,然而還未待他吐出一個字前,教周禮的曹西席便走了進來。 “唉,先生怎么進來的這么早?!?/br> “好想先生再出去逛一逛?!?/br> 正常來上課的曹西席:……我看你們是好想被拍戒尺。 不過之后,曹西席也發現了蔣鈺風的那兩朵瑩亮藍花,畢竟昨日南風齋的動靜他也略有耳聞。 當即稀奇道,“兩朵白布花是如何變成藍花的?我看若不解釋清楚,其他學子也無心聽課,蔣鈺風,你便說說?!?/br> “先生英明!”其他學子歡呼雀躍道。 蔣鈺風苦笑,“先生,學生也只是按照表姐教給的步驟試驗,布花能夠變成藍花,皆是因為這瓶硫酸銅,但如何變為何變,學生也還沒有弄懂其中原理,需得回去問一下表姐?!?/br> “硫酸銅是何物?” “褚姑娘真乃奇思妙想,她是如何發現的?” “蔣鈺風,你能借給我一點這什么硫酸銅嗎?”徐璧略微不好意思道,“我也想親自試試看?!?/br> 看兩朵白布花切切實實的變成另外一種不同的樣子,著實有意思的緊。 徐璧話一出,其他學子也起了心思,紛紛想要求得一點。 南風齋的課堂上吵鬧起來,引得其他齋院再次奇怪。 離得最近的東禺齋也不禁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南風齋的學子今日是怎么了?都已經鬧騰第二次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