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蕭惕道,“他斷后,卻戒心不足,被暗算了?!?/br> 蕭淳目光陰暗不定的打量著蕭惕,“外面已經有傳言,說朱誠受傷和你有關,一來我們和武安侯府早有齟齬,二來,你被岳立山看重,他死了,你就可以做副指揮使?!?/br> 蕭惕無動于衷,“我不知舊怨,如果我要什么位置,便去殺什么位置上的人,那我將來只怕也要殺了岳立山?!?/br> 蕭惕的野心不加掩飾,蕭淳眉頭一皺,“所以和你無關?” “無關?!笔捥璐鸬美?。 蕭淳點了點頭,“那就好,我是怕你被抓住把柄,如今國公府不比往日,武安侯府有個貴妃,咱們家卻什么都沒有,若真的被找到了證據,事情就難辦了?!闭f著冷笑一聲,“聽說傷的很重,這也是他的報應?!?/br> 蕭惕抿唇未語,蕭淳上下看看蕭惕,“朱誠暫時回不了金吾衛,可你升的太快了,陛下只怕也不想松口讓你坐上副指揮使的位子,趁著這段時間籠絡籠絡人脈吧,等時機成熟了,沒人爭得過你?!闭f著語重心長起來,“你大哥那個樣子,我也不指望他了,含章,你要爭氣些才好,金吾衛副指揮使的位子,只憑天子近臣這一條,就比其他職位重得多?!?/br> 蕭惕應了一聲,周身是濃到化不開的凌厲和森嚴,仿佛還沉浸在追兇途中未走出來,蕭淳覺得這個三兒子又一次出乎了他的預料,他有時甚至覺得不太真實,如果蕭晟如此出類拔萃,他只怕要去祠堂燒高香,可偏偏是蕭惕,蕭惕過去十八年他不了解,也不曾參與,既無法完全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給蕭氏帶來的尊榮,又在看到蕭惕越來越位高權重之時心生不安。 想到最后,蕭淳安慰自己,別的不說,蕭惕的眉眼之間有他母親和自己的影子,蕭惕是他的兒子,這一點無論如何錯不了。 …… 蕭惕回了清暉軒,想了想起身換了一身衣裳,又趁著夜色離了國公府,他一路策馬,最終停在了城南一處不起眼的民宅之前,剛扣了三下門,門便開了,門后是個頭發花白的矮瘦老頭,蕭惕翻身下馬,喊了句“忠伯”進了院子。 “公子,怎么這么晚過來,可是出事了?”忠伯亦步亦趨跟著,滿眸擔憂。 “沒有,我過來給母親上柱香?!?/br> 蕭惕進屋子,左轉,暖閣之后是一處香堂,香堂之上供奉著一個牌位,蕭惕輕車就熟的上前上香磕頭,周身被香火氣息一熏,那冷厲之氣總算淡了。 蕭惕又道,“今夜我歇在這里?!?/br> 忠伯應了一聲,忙不迭去收拾床鋪,等再回暖閣,便看到蕭惕在擦一塊通體透紅的血玉,那血玉未經雕琢,巴掌大小,一整塊不見一絲瑕疵,燈火閃爍時,映照的玉里面仿佛有血色在流淌。 忠伯笑著道,“公子早前將雌玉拿走了,這塊雄玉可有用處?” 不周山血玉,竟分著雌雄,蕭惕第一次聽見這般說法時有些不以為然,可等看到了這兩塊絕品好物,方才明白了血玉有靈之說,蕭惕搖頭,“不著急?!?/br> 忠伯嘆了口氣,“當年那件事后,也就只剩下這么兩件東西能傳下來的?!闭f著低聲道,“公子這塊玉,可不能再送出去了——” 蕭惕手一頓,忠伯自知多言,轉身出去打水侍候蕭惕洗漱。 沐浴的時候便看到蕭惕一身的傷,后背的舊傷疤痕還算新,卻又有更新的傷疊了上去,忠伯連聲的嘆氣,又去拿藥膏來,等上完藥已過了四更天,蕭惕這才歇了。 …… 第二日一早,裴琰剛起身便得知蕭惕來了,當下笑著出門相迎,青州案剛落幕,他們這一次跟出去的都得了三日沐休,見蕭惕這么早過來,裴琰忍不住道,“你真是銅墻鐵壁嗎,怎么一點瞧不出疲憊的樣子,我感覺我能睡到下午去?!?/br> 他們離京快十日,每一日都是疲于奔命,便是在青州軍中,裴琰也沒這么累過,裴琰說完,蕭惕淡笑了下,“昨夜我也睡得很沉?!?/br> 裴琰心里這才舒坦了一分,又問,“傷勢如何了?” “沒什么大礙?!笔捥枵f。 裴琰嘆了口氣,只覺蕭惕任何時候都是這般刀槍不入的模樣,有些佩服,又有些心疼,說起來也只比他大不到一歲,怎么就能這么令人心驚?裴琰在戰場上見過蕭惕以一敵百的模樣,本以為到了金吾衛,蕭惕和戰場上就不同了,可此番任務二人同行,他總算知道什么叫舍生忘死。原來蕭惕在哪里都是一樣的。 從府門往竹風院去,剛走到竹風院門口,身后傳來腳步聲,隨之響起來的,還有一聲“三叔”,蕭惕淡泊的神色變了變,回身之時神色如同剛下過雨的天穹,所有的情緒都隱藏的絲毫不露。 蕭惕眼底含著絲笑意,裴婠已走到跟前來,“三叔這么早就來了?!?/br> 蕭惕淡聲道,“過來尋毓之?!?/br> 話雖如此,眼風卻一直落在裴婠的身上,幾人進了院子,裴婠命人送早膳過來,她自己用過,便只看著裴琰和蕭惕用,沒一會兒,裴敬原也知道蕭惕來了,遂讓二人拿著劍往府中演武場去,裴琰哀嚎一聲,不敢不遵,蕭惕沒帶太阿來,拿了裴琰一柄佩劍同去。 裴琰老大不樂意,蕭惕倒是從善如流,裴婠落后他半步,上上下下打量他,看了半晌,看不出一絲一毫蕭惕剛從腥風血雨中回來的樣子,不由湊上前去,“三叔此番可受傷了?” 蕭惕笑著,“一點小傷避免不了的,不過都不礙事了?!?/br> 裴婠盯著蕭惕看了片刻,發現她一點都看不出來蕭惕這話的真假,蕭惕拿著佩劍的手挽了個劍花,看起來飄逸靈動,仿佛再像裴婠證明,他每一寸筋骨都好得很。 等見了裴敬原,蕭惕有些不好了。 裴敬原一襲灰色短打,干練精壯,手中拿著一把紅纓槍,颯然立著,蕭惕看到的時候,眼底就帶了幾分敬服,和蕭惕與裴琰不同,裴敬原身上的氣勢,每一分都是用自己的血和敵人的血染就,狼煙磋磨他的意志,烽火淬煉他的肌骨,裴敬原才是真的銅墻鐵壁。 行了禮,裴敬原面帶笑容的道,“按理說你們剛回來,不該和你們過招,不過今日手癢,整個正月都沒怎么動,反正你們后兩日都是沐休,倒不必忌諱?!?/br> 裴敬原語聲鏗鏘有力,仿佛一拿著長/槍,面對的就是七萬長寧軍,裴琰心底暗自叫苦,轉頭輕聲道,“我父親槍術極好,你待會兒可不要掉以輕心?!?/br> 裴敬原的話帶著兩分狂氣,可蕭惕當然知道,裴敬原有足夠的資本狂,他捏了捏劍柄,看一眼旁邊的裴婠,少見的有些緊張,贏是不能贏的,輸也不能輸的太難看,太難了! “琰兒,你先,我回來還沒考較過你?!?/br> 裴敬原話音一落,也不給裴琰時間反應便迅速欺近,裴婠和蕭惕連忙退開,只聽見幾道兵戈相擊之聲,再看時,便見裴琰連劍都拔不出來,裴敬原一手槍術宛若游龍回雪一般,帶著靈性的纏著裴琰,裴琰廢了半晌功夫才將兵器亮出來。 長/槍,白刃,戰場之上一寸長一寸強,可真的近身搏擊,卻完全不一樣,然而裴敬原槍影如墻,密不透風,又刁鉆又勇猛,沒一會兒,裴琰的劍被裴敬原擊落在地。 裴琰面紅氣喘,齜牙咧嘴的動了動肩膀,裴敬原一槍挑起他的劍,裴琰趕忙接住了,裴敬原道,“比去歲有長進,待會兒找點藥酒自己揉一揉?!?/br> 裴琰恭敬的應了,退到了一邊。 正月仍然天寒,打了一場下來,裴琰全身的肌骨都活了,他外傷極少,只是身上疲累,這么一活動,那酸楚倒是散了三分,而裴敬原槍尖一璇兒,“含章,我來領教領教?!?/br> 蕭惕忙稱不敢,剛上前幾步,裴敬原再次突襲而至,蕭惕早有準備,幾個閃避劍鋒便出,裴敬原朗笑了一聲,槍勢更剛猛了三分,蕭惕不知裴敬原深淺,剛才看到和裴琰過招心里才有了個數,可誰知道裴敬原對上他時,竟比適才還要悍狠三分,這一下,蕭惕看不出裴敬原到底用了幾成功力,當下一顆心微提,不敢輕慢。 如蕭惕所想的那般,當他以為裴敬原已用了八分功力時,他卻能閑庭信步再厲害三分,如此幾番波折,蕭惕少有的心神微亂,一時放下了權衡,生出與裴敬原好好過招之心來,心念剛出,手上也不再留余地,幾個回合之間,裴敬原的游刃有余終于被緊張代替。 裴琰在旁看的屏住呼吸,裴婠雖不懂武學,卻也看的眼花繚亂,漸漸地,裴敬原面上笑意散去,蕭惕也目光嚴肅,二人你來我往,劍光槍影之間,裴婠生害怕誰受了傷。 如此難分難解的纏斗了一盞茶的功夫,蕭惕手腕一痛,長劍也落在了地上,他被裴敬原的槍風掃的連退三步,等站定時,手腕便有些發抖,裴敬原眉頭一皺連忙上前來,將他袖子一撩,目光頓沉,“我手重了?!?/br> 蕭惕手腕一大塊青紫,表皮更滲出了絲絲血點,他忙道,“不關侯爺的事,是我避慢了,沒傷到筋骨不礙事的?!?/br> 說著還動了動手腕,裴敬原見狀心底松了口氣,又吩咐裴婠去取藥來,裴婠擅長這個,轉身便走,裴敬原便道,“行了,今日到這里了,我們去暖閣上藥?!闭f著又點點裴琰,“含章比你長不到一歲,功夫卻勝你數倍?!?/br> 裴琰苦笑連連,蕭惕自然多是自謙之詞,剛說完,裴敬原笑呵呵的看著他,“不知道含章師承何人?”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拉回了主線。小甜餅寫成了男主劇情文o(╯□╰)o 第54章 隱憂 蕭惕聞言眉峰微不可察的輕蹙了一下,平靜的道,“從前青州有一位清虛道人,八歲時,我曾拜在他門下,他的武藝多是江湖路數,我還算勤勉,得了幾分真傳?!?/br> 裴敬原道,“難怪——” 只這二字再無多言,蕭惕眼風看了裴敬原一瞬,見他神色如常一顆心方才放了下來,等到了暖閣,裴婠早已拿了傷藥過來,裴琰自顧自上前接過,“我來?!?/br> 裴婠失笑,“哥哥會嗎?” 說著走到蕭惕跟前,竟是要親自給蕭惕上藥,蕭惕挽著袖子,剛將手腕伸到裴婠跟前,便覺一道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裴敬原正看著他,蕭惕不知怎么就覺得有些緊張,然而裴婠溫軟的指尖已經落在了他傷處上,他只覺得傷處泛起一股酥酥麻麻的癢,然后心神便被裴婠拉了回來,裴婠動作十分利落,沒多時就上完了藥。 裴婠又輕聲道,“三叔這幾日不要沾水?!?/br> 語聲柔柔的,眼底有幾分心疼似的,蕭惕點了點頭,袖子往下一放,神情有些冷淡起來,裴婠怔了怔,命雪茶兩個去把藥收起來,然后便坐在一旁看他們說話。 蕭惕對自己的傷不上心,裴敬原和裴琰也沒太當回事,疆場上下來的人,一點皮外淤傷自看不進眼,便聽裴敬原又說起二人武藝來,裴琰聽著裴敬原對蕭惕頗多贊嘆,只得和裴婠苦笑著使眼色,裴婠便道,“母親待會兒要去東市,不知道準備好了沒有?” 這么一問,裴敬原忙起了身,自去尋元氏去了。 裴敬原一走,蕭惕心頭籠罩的那股子緊張方才散了,這種緊張從不曾有過,想了半晌,蕭惕明白大抵是因為裴敬原是裴婠父親的緣故,裴琰也松了口氣,揉著自己酸疼的肩膀吩咐龍吟去拿藥酒,等龍吟過來,裴婠也上前接過,“交給我?!?/br> 裴琰當著裴婠和蕭惕,并無那般多忌諱,拉了拉領口,露出左邊青紫的肩膀來。 雖然沒見血色,到底青烏了一大片,足見裴敬原對裴琰也沒手下留情,裴婠在掌心倒了些藥酒,抬手就給裴琰揉了上去,裴琰嘶嘶的倒抽著冷氣。 蕭惕一雙眸子卻落在裴婠的手上,裴琰膚色本就白,裴婠的手落在他肩上,卻更是冰肌玉骨般的無瑕白膩,蕭惕看著裴婠一雙手在裴琰肩上不輕不重的揉著,鳳眸輕輕的瞇了起來,忽然站起身道,“我來吧,你手太輕了——” 裴琰不覺有他,裴婠想了下退后了一步,雪茶碰上巾帕來給她擦手,正擦著,忽然聽到裴琰忍不住的大叫了一聲,他一把抓住蕭惕的手,呲牙道,“含章,你這是要廢了我不成?!?/br> 蕭惕好似這才反應過來手重了,忙道:“好,那我輕點?!?/br> 裴琰嘀咕著,“還不及婠婠呢?!?/br> 蕭惕卻好似沒聽見似的,等將藥酒揉進了裴琰的肌骨方才停下。 裴琰拉好衣裳,這才道,“我父親的槍術不錯吧?當年父親年輕的時候,整個京城,可沒有一個人是父親的對手?!?/br> 蕭惕由衷的嘆道:“侯爺寶刀未老?!?/br> 裴琰繼續道:“京城老一輩的,都敗在父親槍尖下,便是皇城司的賀督主,都曾經被父親打翻在地過——” 蕭惕眸色微變,“賀萬玄?” 裴琰笑意更深了,眼底浮起幾分得意,“賀萬玄是閹人,練的武功也是邪門狠辣的路數,從前剛接手皇城司的時候,也不過二十來歲,一次會武之時,陛下便點了賀萬玄來討教父親,眾人都知道賀萬玄從前就是給陛下行稽查暗殺之事的,武藝上是一把好手,所以都替父親擔心,可那一次,賀萬玄也沒能從父親槍下討到好?!?/br> 見蕭惕沒接話,裴琰繼續道,“賀萬玄只怕如今都還記著那筆賬呢?!?/br> 蕭惕唇角微揚,“賀萬玄也漸老,終究不是侯爺的對手?!?/br> 裴琰便也跟著笑笑,卻道:“可惜皇城司被他牢牢握著,又有陛下的寵信,終究還是大楚一大沉珂?!币晦D眸,卻見裴婠若有所思,便伸手在裴婠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呢?” 裴婠欲言又止的,“賀萬玄……當真不可動搖嗎?” 裴琰在她額頭輕點了一下,“你一個小丫頭知道什么,賀萬玄是陛下的寵臣,只憑這一點,誰動他,便是和陛下作對,陛下雖說也不愿他一手遮天,可只要賀萬玄沒有造反,陛下就一定還會用他,否則朝中不知多少人想看賀萬玄倒臺?!?/br> 裴婠道,“就算他犯了滔天大錯,陛下也會護著他嗎?” 裴琰笑笑,“那得看是什么樣的錯了?!?/br> 裴婠的話到了嘴邊,卻仍然在猶豫,只怕說出不該她說的話,引的蕭惕和裴琰二人都懷疑她,蕭惕卻看出她有話要說,“怎么了?” 裴婠眼神閃了閃,猶猶豫豫的道,“賀萬玄在朝中掌權多年,不可能沒有任何把柄吧,我看皇城司一直查的都是貪腐謀反這些關乎國運之事,他在查這些的時候,就沒有徇私過?這些錯處,難道算小嗎?” 裴琰輕“噫”了一聲,上上下下的看裴婠,“婠婠,你這些見解,是從哪里得來的?誰教你的?” 裴婠噎了一下,“沒人教我,我是看你們說青州案聯想到的,青州案不就是反民造反,可實際上卻是朝中貪腐嗎?你們抓到的戶部侍郎,可當真是幕后之人?” 裴琰只是驚訝裴婠的敏銳,可蕭惕心底卻掀起了滔天的風浪,此時的賀萬玄還是一塊銅墻鐵壁,難以抓到錯處,可在這侯府小院之中,賀萬玄只怕死也想不到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竟然能洞悉他未來的命運。 蕭惕心底震駭難言,又看出裴婠神色有些閃爍,想問裴婠如何想到這些的,卻又肯定裴婠的回答還會和先前一樣,他心頭浮起一絲古怪,卻總是摸不著頭緒。 裴琰望了蕭惕一眼,想讓蕭惕來回答,卻見蕭惕眸色深沉,似乎在思考什么,便繼續道,“反正證據指向賀宗仁,賀宗仁如今在金吾衛大牢,岳指揮使正在審,我們還從賀宗仁家中搜出了十萬兩白銀,主使之一是沒跑了?!?/br> 裴婠又道:“這次你們立了功,皇城司也不知如何眼紅,我只怕他們會謀害你們,哥哥,你和三叔可要平平安安才好?!?/br> 皇城司擅長構陷冤獄,若他們要對付誰,多是陰損的法子,裴婠很是擔心。 蕭惕的心頭又震了一下,總覺得裴婠的話雖然聽起來有些稚氣和想當然,卻又偏巧預示著什么,他心頭詭異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可看著裴婠清妍精致的面容,又不覺得除了他,別的人還能教她這些,裴婠到底是怎么想到這么多的? 蕭惕隔了多日才見到裴婠,見到她便算安心了,午時提出告辭。 裴婠見狀便去送他,走到半路,裴婠只覺蕭惕今日尤其話少,不由道:“三叔怎么了?剛才給三叔上藥,三叔好似也不情愿的樣子?!?/br> 蕭惕聽著這話只得苦笑,頓了頓才道:“當著侯爺的面,總不好與你太過親厚?!?/br> 裴婠一愕,才知蕭惕原來是這樣想的,不由哭笑不得,“三叔怎會如此想?你是我們的大恩人,父親也喜歡你,怎會連這點事都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