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裴婠對上蕭惕的眸子,只見他雙眸如墨般黑沉,卻并沒有想要洞悉她的銳利,她松了口氣道,“她知道了柳承志的事?” 蕭惕意味不明的,“柳承志是只老狐貍,他做的事,怎可能讓他的寶貝女兒知道?!?/br> 裴婠手指不安的捏著袖口,想要在蕭惕面前?;訉嵲谑翘y了,可真的要對蕭惕和盤托出嗎?她行事越來越不像個十三歲小姑娘了,蕭惕的疑心可是比石竹的難解百倍。 見裴婠不安,蕭惕心底升起了薄怒來,“柳家事發多日,柳如月此時才去求救,倒有些晚了,會不會是有人告訴了她柳承志和宋嘉彥的勾當,所以她才這時候去尋宋嘉彥?” 蕭惕的目光沒有半分壓迫,相反,他的目光平靜幽深,竟是一副全然信任她的樣子,裴婠心底有些愧疚,正猶豫著,蕭惕收回目光,語聲平和的道,“你可有將云霧山的事告訴別人?” 見蕭惕生出這般猜度,裴婠越是緊張,正不知該如何解釋,蕭惕放下茶盞看著她,“看來是有人比我更值得你信任?!?/br> 蕭惕說完便起身,然后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裴婠心頭一跳,想也不想拉住了蕭惕的袖子,蕭惕頓足,回頭就看到裴婠任命般的望著他,開口時可憐兮兮的,“沒……沒有人比三叔值得我信任,這事是我自己謀劃的,你坐下來聽我說好嗎?” 蕭惕瞧見裴婠扯著他袖子的手攥的極緊,一瞬間,心落回了原處。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是真試水文,一直在研究節奏中,希望大家看的不會太有畫風斷層感。 第48章 珍視 蕭惕落座,目光明暗不定的望著裴婠。 裴婠心底發愁,然而也不愿讓蕭惕生出更多的猜疑,嘆了口氣道,“三叔,這事是我吩咐石竹去做的,柳承志被關起來了,我就想……總不能真的就讓宋嘉彥這樣無事一身輕吧,柳家大小姐對宋嘉彥中意已久,還是個烈性子,若是知道了他和柳承志的陰謀,必定會糾纏宋嘉彥不放,到時候,宋嘉彥豈非要露出破綻來?” 裴婠說完,小心翼翼的看了蕭惕一眼,蕭惕眸色森嚴,瞧的裴婠心底突突的跳。 “你自己想到這法子的?” 裴婠眼角跳了一下,知道蕭惕疑心大起了,“是我……” 蕭惕眉頭緊擰著,上上下下的打量裴婠,裴婠心虛的掌心溢出一層薄汗,又道:“怎么了?找不到證據,我只能想這樣借刀殺人的法子了,宋嘉彥以為柳承志進了大牢便可高枕無憂了,我可不想叫他如愿?!?/br> 蕭惕眸色越來越沉,忽而問,“這些事怎不告訴我?” 裴婠眼神閃了下,弱了聲氣道,“這事簡單,無外乎是將那件事透露給柳如月知道便可,三叔此前忙于查案,我便沒想麻煩三叔?!?/br> 蕭惕心底五味陳雜的,一時不知裴婠如此聰明有主見是好事還是壞事,又想,裴婠既然如此聰穎,前世怎那般傻傻嫁給了宋嘉彥?聯系起此前種種,蕭惕疑竇越發深重,他第一次在國公府見到裴婠,裴婠便已經對宋嘉彥生出厭惡,當時是因外面的流言蜚語。 蕭惕不知道前世有沒有生出一樣的流言,唯一確定的是,前世的裴婠沒有這般厭惡過宋嘉彥。他深深的記得,當時的京城,人人都在傳長樂候府大小姐和廣安候府二公子青梅竹馬天作之合,后來大婚,更是十里紅妝轟動一時。 蕭惕自虐一般回憶著前世的事,看裴婠的眼神也越發森然,若只是因為流言蜚語,裴婠只需避諱便可,可他卻親眼見過裴婠摔碎宋嘉彥禮物的樣子,那樣的憎恨,是看清了宋嘉彥的真面目,甚至是被宋嘉彥深深謀害過才有的神情。 蕭惕心底搖了搖頭,他在想什么,重活一世這種事發生在他身上已經足夠聳人聽聞,裴婠又怎會和他一樣,一定是他的重生引發出的變故。 “你剛才本打算瞞我?!?/br> 蕭惕開口,陳述的語氣,裴婠自知理虧,苦笑道:“并非是要瞞三叔,只是這事乃是借刀殺人之法,總有些見不得光之感?!?/br> 蕭惕意味不明的笑了下,在他面前說見不得光…… “比這見不得光百倍的事我都經歷過,你這又算得了什么?我還當是有人在背后指點你,卻沒想到是你自己的主意,你能有這些心思很好,對傷害過你的人,本就不該手下留情,就算不能十倍還之,也要令其寢食難安才好?!?/br> 蕭惕語聲冷肅,裴婠聽出了一種咬牙切齒之感,一瞬間,裴婠仿佛看到了前世蕭惕做活閻王督主之時的冷厲模樣,她本畏懼前世的蕭惕,可如今的她早已對眼前的蕭惕信賴非常,那份畏懼只變作了一絲緊張縈繞在她心頭。 “只是……”蕭惕話鋒一轉,“只是這些事,我可以幫你做,你又何需自己動手?” 裴婠一愣,蕭惕眉眼間仍有冷色,可望著她的眸子卻溢滿了憐惜,瞬間,所有的緊張散去,裴婠有種被人捧在掌心的珍視,“三叔,我……我沒有你想的那般柔弱怯懦?!?/br> 蕭惕忽而笑了,眉眼溫柔,“我當然知道,可你看你自己的手——” 裴婠下意識就垂眸看自己的雙手,蕭惕繼續柔聲道,“這雙手嬌柔無瑕,不該也不必沾上任何臟污,那些陰暗的東西,你碰也不要碰,你想做什么,告訴我便可?!?/br> 裴婠忽然覺得心窩一酸,“三叔,為何……” “我舍不得你去做這些?!笔捥鑷@了口氣,目光如綿綿的織網將裴婠籠罩了住。 裴婠心底某處怦然一動,天塌地陷般沉淪在蕭惕眼底,蕭惕見她一臉的動容,忽而又覺得她還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不由撫了撫她發頂,裴婠縮了縮肩膀,想躲又沒躲開,片刻低聲道,“三叔能做的事我也能做?!?/br> 蕭惕收手,笑意淡了一分,“那怎么能一樣,我這雙手不知沾了多少血?!?/br> 裴婠心頭一凜,抬眸看蕭惕時便有兩分緊張,蕭惕狹眸,“害怕了?” 裴婠忙搖頭,“便是沾再多人的血,三叔在我心底都是溫和可親的?!?/br> 蕭惕笑意更深了些,又叮囑裴婠不可私下行事,然后才告辭離開,蕭惕前腳剛走,裴敬原便從外面回來,一聽蕭惕來過,便問蕭惕來府上為何事。 門房便道:“三爺去見了大小姐,為了什么小人不知?!?/br> 裴敬原眉頭微皺,快步往主院去。 …… 入了臘月,元思南述職事物一應皆畢,眼看著就快要過年,便提出辭別,元思南乃是元氏家主,整個嶺南元氏宗族都要等他主持年禮,元徽音便是想留兄弟在京中過年也不可,一番商議,定在了臘月十二這日離京。 元瑤要走了,便更對裴婠和氣了兩分,她和姚家公子定了親事,大婚在明年秋日,眼看著一別又要一年,元瑤道:“一過年你也十四了,到時候必定有許多人家上門求親,你定要選最顯達最愛重你的,萬萬不可叫人騙了去?!?/br> 裴婠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傻子,哪里會叫人騙去了?” 元瑤哼了一聲,低聲道,“那日聽我母親說,姑姑和姑父已在考慮你的婚事,指不定如今心中已經有了人選了?!?/br> 裴婠一驚,這些事父親母親自然不會和她說,卻不知父親母親看中了誰? 臘月十二這日,元思南一家帶著侯府準備的滿滿兩馬車節禮離開了京城,這一次元瓊沒有討走裴琰的刀劍,府中忽然少了一家人,還讓裴婠覺得冷清了些。 一轉眼到了臘月下旬,年節近在眼前,整個京城都沐浴在祥和喜慶的氛圍中,元氏帶著下人們灑掃庭除,換上過年時興的燈籠桃符,長樂候府煥然一新,小年這日一家人出城祭了祖,從二十六開始,裴敬原和裴琰都沐休在府中。 這一次過年的熱鬧團圓和往常并無二致,沒有人知道這對裴婠意味著什么,裴婠幫著元氏準備年禮,再不似往日那般不問俗事,元氏瞧著直言她長大了,言語間欣然又有些落寞,年禮在年前都一一送出,到了三十這日,侯府一行都要入宮朝拜賜宴。 裴婠華服盛裝,薄施粉黛,等裝扮完畢,元氏有些挪不開眼,等母女二人一起出來,等在外的裴敬原父子也都驚訝了一瞬,裴婠有些失笑,前世她活到了二十一歲,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貌美,等上了馬車,元氏便拉著她的手舍不得放開。 馬車一路往宮門去,今日入宮的皆是王公貴族和四品以上的文官武將,馬車到了承天門外,便見數十輛馬車擁擠在一處,宮門前的金吾衛侍衛正在一一檢查腰牌名帖,裴婠剛走下馬車,周圍便有數道目光投了過來,她扶著元氏的手臂,微斂了眸站著。 前世的今日,母親臥病在床,父親拖著病體獨自入宮,而她則留在府中照顧母親,這一輩子,一切都不一樣了,這念頭剛落,裴婠看到裴老夫人帶著宋嘉泓走了過來。 廣安候府同樣要入宮接受建安帝賜宴,裴老夫人按品大妝,精神矍鑠,多日不見,宋嘉泓也比往日更顯俊朗,消瘦的雙頰見了血色,整個人再沒往日那般病弱。 兩邊見了禮,裴老夫人拉著裴婠的手不放,“好些日子不見你過府來看我,給你送去的年禮都喜歡嗎?” 裴婠笑道,“沒給您請安是婠婠的不是,年禮都喜歡?!?/br> 裴老夫人看一眼淡笑著不做聲的宋嘉泓,解釋道,“那些玉器是我給你的,其他的小玩意兒卻是泓兒從外面搜羅來的,知道你喜歡新奇的東西,花了不少心思,那些精巧之器你若不會,便讓泓兒教你,我整日看他擺弄那些九連環,真是費工夫的很?!?/br> 裴婠睜了睜眸子,“難怪,那幾件巧物不像京城有的,表哥費心了?!?/br> 宋嘉泓笑著道:“你喜歡便好,我那里還有幾件好玩的,改日給你送去?!?/br> 裴老夫人便和元氏說話,“泓兒這陣子身子大好,我又給他請了個西域游醫來,那人極有辦法,說是再有個三兩年泓兒便能徹底好起來,我前兩日去寶相寺還了一次愿,這可真是菩薩顯靈了?!?/br> 元氏和裴敬原都有些詫異,自然也替宋嘉泓高興,兩家本就有親,見他們相談甚歡,其他想上前和裴家說話的人反而止了步子。 蕭惕剛到承天門,便看到宋嘉泓站在裴婠身邊對她輕聲細語說著什么,裴婠笑的溫柔得體,時不時的應一句,這日是個陰天,天邊一片彌補的烏云,可裴婠站在人群中,周身卻沐浴著光華一般引人注目,蕭惕一眼掃過去,好幾個世家公子都明里暗里看著裴婠。 蕭惕眉頭緊皺,上前道,“父親,長樂候在那邊——” 蕭淳一眼看過去,腳步便轉了方向,蕭惕正要跟過去,卻見蕭晟似笑非笑的盯著他,他沒搭理,自跟上了蕭淳。 國公府一來,三家人自又互相見禮,裴婠看到蕭惕,眼底豁然一亮,先前那十分大家閨秀的溫柔得體也散了,只忍不住往蕭惕這邊靠了一步,宋嘉泓看在眼里,面上笑意淡了一分。 裴老夫人對蕭家三公子早有耳聞,卻還是第一次見真人,上下一打量,也不由露出贊賞之意,“上次就是你救了婠婠和她母親?” 蕭惕恭敬的應是,裴老夫人便忍不住夸贊,“果然是英武俊杰,我看比你父親年輕時還要強上許多?!?/br> 蕭淳雖和裴老夫人同輩,卻也拿裴老夫人當做長輩相待,見她如此不惱反笑,更有些自得,一旁元氏也忍不住夸贊蕭惕,如此,越發將旁邊的蕭晟襯得毫無存在感。 待長輩們說起話來,裴婠便磨蹭到了蕭惕跟前,“三叔——” 蕭惕笑看著她,“你今天和往日有些不同?!?/br> 裴婠低頭看了自己一眼,正猶疑,蕭惕低聲道,“就和云中神女圖上的天仙一般?!?/br> 蕭惕的話低不可聞,可裴婠還是聽清了,當著這么多人,裴婠面上頓時著火一般燙起來,心頭仿佛被什么拂了一下,生出一片細細密密的酥麻,裴婠眼風一抬,先落入蕭惕帶笑的眼底,然后才做賊心虛的去看四周。 她也不知自己心虛從何而來,卻覺心跳快的很,見長輩仍在笑談,而其他府上的人都沒看他們她才松了口氣,云中神女圖是前朝畫圣之作,畫上畫了九位傾國傾城的神女仙子,蕭惕這話是在贊她形容貌美,世上沒有女子不喜自己的容貌被稱贊,然而裴婠抬眸看了眼蕭惕,她心中知道,任何人的夸贊都沒有蕭惕的夸贊讓她這般欣喜又羞澀。 …… 入宮朝見帝后禮數繁多,賜宴之時更不敢有半分錯處,比起這人人稱羨的皇宮御宴,裴婠氣韻端方的撐著儀態,甚至還沒有承天門前來的歡喜。 等賜宴結束,裴婠只覺疲憊萬千,上自家馬車的那一刻方才長長的呼出口氣,此時已是夜色初至,裴婠上了馬車,卻掀開車簾朝后看去,元氏拉了她一把,“在找誰?” 裴婠忙定下心神,“沒,看看姑祖母和三叔他們?!?/br> 元氏笑道,“你姑祖母已經走了,含章被雍王殿下留下說話,只怕還有會兒?!?/br> 裴婠心底閃過淡淡的失落,可想到蕭惕那句話,面上又浮起笑意來,馬車催動,直往侯府而去,待會兒他們一家人還要用年宴,用了自家年宴才算真正的過年。 蕭惕出來的時候,外面的馬車已經所剩無幾,蕭淳和蕭晟還在等他,見他目光四掃好似在找什么人,蕭晟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聲,蕭惕狹眸看過去,蕭晟眼底雖有忌憚,卻強撐著沒有示弱,等一行人回了國公府,國公府里也有年宴備著。 蕭惕不動聲色的和其他人用了年宴,又陪著蕭淳飲了兩杯,蕭晟看出了蕭淳對蕭惕的看重,當著蕭淳的面飲了半壺酒,若非蕭淳不滿,只怕還要放肆,用完了年宴,蕭淳身體不適不曾守歲,一大家子便散了,蕭惕回自己院子的路上,蕭晟又將他攔了住。 “喲,怪道你日日往裴家跑,卻原來抱的是這個心思,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身份,你有什么資格肖想人家的掌上明珠——” 蕭晟醉醺醺的,身子左搖右晃,站都站不穩,蕭惕睨著他不曾言語,蕭晟又道,“看我做什么?你以為我會怕你?你看上了裴婠是嗎……呵……” 蕭晟說到一半,忽而咧嘴笑起來,眼底的不懷好意很是刺目,蕭惕鳳眸微狹,“才從金吾衛大牢出來,看來你還是沒長夠教訓?!?/br> 蕭晟笑意一僵,忽而惡狠狠的瞪著蕭惕,“果然……果然是你……” 蕭惕看了一眼跟著蕭晟卻不敢近前的侍從,冷聲道,“世子醉了,你們還不將他帶回去?” 侍從們連忙上前,連拉帶拽的將蕭晟往回扶,蕭惕冷眸掃過蕭晟的臉,轉身走了,那一眼滿是殺機,駭的蕭晟一個激靈,可想到蕭惕有可能害了他,他又怎么都咽不下這口氣。 蕭惕回房,并沒有將蕭晟放在眼底,可蕭晟那意味不明的笑還是讓他有些不安,等他沐浴出來,空青卻面色緊張的拿著一封信走了進來,“公子,剛剛收到的?!?/br> 蕭惕看到那封信的時候面色就微微變了,略一沉吟,他先將信湊到燈上燒成灰燼,然后換上一襲窄袖墨袍直接越墻出了國公府,起落之間,沒入了沉沉夜色之中。 蘭澤院里,裴婠正將裴敬原和元氏給她的壓歲錢放在妝奩匣子里,她生來便金尊玉貴,每一年過年都要得許多寶貝,每家沾親帶故的送年禮時都要給她備一份,可此刻,她的妝臺上只躺著一只鵲橋河漢的血玉墜兒。 裴婠將玉墜兒攥在手心,褪了外袍躺進了錦被里,窗外寂靜無聲,可極遠的地方卻有爆竹聲傳來,她將握著血玉墜兒的手放進暖被里,香甜的睡夢中,建安十九年就這樣過去了。 …… 建安二十年的第一天,一大早裴婠和裴琰換了新衣去給裴敬原和元氏磕頭請安,一家人和和樂樂用了早膳,一起出城往寶相寺上香,待歸來已是傍晚時分,歸府之后元氏便開始忙碌,只因從初二開始,侯府要設宴宴請賓客。 初二日只宴請平日里往來多的親戚,帖子是早已下好的,國公府和廣安候府都在列,元氏前一晚上準備了許久,第二日一早又開始忙碌,午時剛過,裴老夫人帶著廣安候夫婦以及宋嘉泓到了,宋嘉泓提著個小木箱,里面又是精巧玩意兒。 元氏打發了裴婠和裴琰帶著宋嘉泓去蘭澤院說話,長輩們也自聚在一處談笑,到了蘭澤院,便見宋嘉泓從木箱中拿出個四四方方的木盒子來,木盒子六面皆是不同的彩畫,宋嘉泓稍一轉動,卻見那木盒子六面皆分了不同的塊狀,也不知如何轉的,所有的彩畫都被打亂了。 裴琰和裴婠從未見過如此機巧之物,一下都來了興致,不多時又有親族過來,裴琰身為世子要出去招待,裴婠卻將幾個同輩的小姑娘叫到了蘭澤院說話,宋嘉泓仗著體弱,也留在姑娘們身邊,眾人皆是熟識,倒也無需避諱。 國公府一家來的時候,蕭惕便聽裴琰說裴婠得了個好物,如今著迷的樂不思蜀了,蕭惕面上不顯,周身氣勢卻愈發顯得生人勿近,其他幾個世家子弟本有心結交,看他如此,心底便有些發怵,只有裴琰說話時蕭惕才好聲應和。 蕭晟眼風時不時落在蕭惕身上,眼底幽深莫測的,不知在琢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