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沈司岸挑眉,“賭了什么?” “……” 這怎么能說,舒清因只好裝啞巴。 男人懶懶地卷著尾音,催促她,“嗯?” “開你的車吧,”舒清因咬唇,“別問,我不會說的,除非你愿意買一輛718補償我?!?/br> “行啊,”男人很干脆,“給你買,說吧,賭了什么?” “……” *** 回酒店之后,舒清因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徐茜葉問罪。 徐茜葉的語氣聽上去一點都沒有認罪的意思,“我不是讓你問沈司岸借車嗎?你沒借?嘖嘖嘖,舒清因,你怎么這么慫啊,不就借個車?” “你才慫,我跟他借了,”舒清因咬牙,“重點不是這個,你趕緊把車給我還回來?!?/br> 只可惜徐茜葉的重點又錯了,“真借了???哎那你跟宋俊珩說沒說你是開的沈司岸的車子過去的?宋俊珩什么表情?肯定很精彩,快給我說說?!?/br> 宋俊珩當然不會在乎那輛車是不是沈司岸的,因為沈司岸就是和舒清因一起過去的。 這不能說,說了這電話就掛不成了,徐茜葉肯定會接著問下去。 “打住,你到底什么時候把車還我?” 徐茜葉呵了聲,“舒清因,愿賭服輸啊,這車你都輸給我了,哪還有要回去的道理?” “我什么時候輸給你了?”舒清因不知道她哪來的根據說這種話:“我現在連個男朋友都沒有,我怎么就輸了?” “你要男朋友?”徐茜葉語氣里的笑意越來越明顯:“隔壁不是有個現成的嗎?” 舒清因張了張嘴,語氣驚慌,“你瞎說什么?!?/br> “你慌什么?來我問你,你對沈司岸到底什么感覺,別跟我說你把他當侄子,他壓根就沒把你當姑姑看,每次聽到他叫你小姑姑,我雞皮疙瘩都起一身,你們這禁斷游戲要玩到什么時候?” 舒清因被徐茜葉這一連串的問題打得措手不及。 “舒清因,我不信你對他沒一點感覺,”徐茜葉接著說,“你自己想想,這酒店你都住了多長時間了?你又不是沒房子住,水槐華府那兩套房子宋俊珩都讓給你了,你但凡叫人收拾一間出來,這會兒早搬出來了,用得著一直住酒店?你別跟我說酒店住著舒服,是個正常人都不會這么覺得?!?/br> “你那輛車子輸給我是遲早的事兒,我不信你和自己喜歡的男人離得這么近,你不會對他有什么念頭?!?/br> 舒清因死撐著最后一口氣,“我沒有!” “行,你就嘴硬吧,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時候,”徐茜葉冷哼,“車子明天我給你送回來,反正我話就放這兒了,你要對沈司岸沒點別的想法,我叫你一聲jiejie?!?/br> 徐茜葉掛掉了電話。 舒清因煩躁的將手機狠狠往地毯上砸去,好在地毯柔軟,手機尚且存活。 這樣被人直接戳穿心思,實在難堪。 有些事她不想承認,不代表沒有,就像之前她對宋俊珩,雖然一再否認,卻還是兜頭陷進。 她怎么能重蹈覆轍。 當初回國,徐琳女士說要給她安排聯姻,還特意問過她,有沒有正在交往的男朋友,如果有的話,讓她在訂婚之前,先把關系處理好。 哪兒會有呢。她覺得沒有任何男人能比得上爸爸。 她外出求學時,那時舒博陽還沒去世,知道她一人在外,有時候難免寂寞需要人陪,愛女如命的父親終于松了口,同意女兒如果碰上喜歡的人就試著交往看看。 后來她還沒來得及垂下高傲的眸子看看那些追求者,爸爸就去世了。 徐琳女士在她眼中,一直是嚴肅和干練的母親形象,然而就在爸爸去世后,她看到了徐琳女士的另一面。原來她的mama也是會哭的。 永遠精致得體的妝容也遮不住她迅速憔悴下來的臉,時光原本給予這個女人無盡的優厚,卻又在這短短的幾天里,并數還給了她,在她臉上刻上無數道蒼老和疲倦的傷疤。 徐琳女士坐在丈夫的書房里,手上摸過丈夫曾用過的紙筆。舒博陽有只陪伴了他多年的鋼筆,烤漆筆面被磨得光滑明亮,她就那樣握著那支筆,泣不成聲。 舒博陽離世那天,徐琳在病床前看著他的臉被鋪上白布,沒有哭;舒博陽出殯那天,徐琳走在送靈隊伍的最前面,沒有哭,卻在他徹底塵歸塵,土歸土那天,坐在他的書房里,捧著他最常用的那支筆,哭得肝腸寸斷,恨不得把這些日子苦苦壓抑的眼淚都給流干。 那個時候才徹底意識到,有個人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當時舒清因都已經哭累了,雙眼漲紅,叫徐琳女士下樓吃飯。 徐琳女士搖頭,說吃不下。 舒清因當時有些生氣,爸爸已經離開,她媽還要跟她鬧絕食,要是連她媽都病了,那怎么辦。 像徐琳女士時常訓斥她那樣,舒清因將那些口氣完美的模仿出來,還給了徐琳女士。 徐琳女士笑了笑,沒生氣。 清因,你爸爸死了。 我的丈夫死了。 我最愛的那個男人死了。 她一連說了三句話,不斷地重復著這個事實,好讓她自己接受這個事實。 那之后,徐琳女士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重新做回了那個雷厲風行的徐總。 就是再優秀,再深情的男人,都逃不過死別二字,舒清因渴望能遇到她父親那樣的男人,卻又害怕那個男人最終也會離開她。 不如孑然一人,不如聽從安排,聯姻也好,合作也罷,只要她不付出感情,就不會受到傷害。 可她也是普通人,她喜歡上了宋俊珩。 果然,這個男人給她帶來了傷害。 她不敢再嘗試了。 說她膽小也好,說她懦弱也罷。 她再次拿起手機,想了很久,撥通了張助理的電話號碼。 “舒總?新年好啊,明天上班我給您帶了些家鄉特產,希望您別嫌棄?!?/br> 舒清因:“不會,謝謝你。那個,不好意思,還沒上班就打電話給你?!?/br> “哪兒的話,舒總有什么事嗎?” “我要搬家,”舒清因揉著眉心,神色疲倦,“你幫我安排下,看看我名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最好離公司比較近,找些人去收拾收拾,我想盡快搬過去?!?/br> “好的沒問題?!?/br> *** 張助理效率很快,第二天上班的時候,他就已經挑好了幾處房子,整理成了文檔交給她選。 她有些驚訝,“這么快?” “舒總您不是說盡快嗎?”張助理眨眨眼。 舒清因后知后覺的點了點頭,“是啊,我是說盡快?!?/br> 她攤開文檔,不太專心的掃了眼上面的圖片和文字,沒過幾分鐘,又將文檔放下了。 張助理:“這些都不滿意嗎?那我再去做一份?!?/br> “不用,”舒清因抿唇,轉而又問,“放假這段時間積壓了不少文件吧?我先處理這些吧,房子待會再看?!?/br> 張助理點點頭,然后回去又拿了一摞工作文件過來。 沒想到還真積壓了這么多,這些藍色文件夾疊起來估計能有半米高。 “這些文件都需要舒總您過目,”張助理邊替她整理邊說,“還有些您看過了,還要拿給晉總過目?!?/br> 她直接起身,“哪些?待會兒我自己上樓拿給他吧?!?/br> 張助理被他上司這突如其來的工作熱情給震到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問了句,“舒總,您這是怎么了?” 她蹙眉,“什么怎么?” 這又是搬家又是努力工作,特別像那種剛失了戀決心振作起來的女人,就差沒握拳喊兩聲“加油”了。 張助理跟她這么久,工作和生活方面對這個上司都算比較了解,她不是這種咋咋呼呼的個性。 他想起舒總過年前突然公布了離婚消息,頓時秒懂,心情跟著復雜了起來。 他們舒總啊,終歸還是個小女人,離婚對她的打擊居然這么大,他還以為像舒總這樣的女人,第一天離婚第二天就能滿血復活,沒想到一個假期過去了,她還沒從打擊中恢復過來。 也是,外面的風言風語多如牛毛,舒總一個女人,就算從上一段婚姻中走了出來,又怎么能經得起流言蜚語的打擊呢? “舒總,您不用在乎外面那些人說什么,生活是自己的,”張助理神色認真,語重心長,“您還這么年輕,您要為自己而活啊?!?/br> 舒清因忽然好奇起來,“外面那些人說我什么?” 她是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從離婚的消息公布后,她就減少了上網的頻率,手機這段時間也只當成了通訊機和轉賬機用。外面的傳聞半真半假,三人成虎,她讓人去公關就行,沒必要自己去找虐。 張助理立馬搖頭,“沒什么?!?/br> 舒清因沒再細問,他不想說就別說好了,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話。 但很快,她發現有些東西她是不刻意去看,但上天卻不會輕易放過她。 她拿著文件上樓去找晉紹寧的時候,發現走過的地方有幾個人聚集在一起,見她來了連忙散開,整齊劃一的叫聲“舒總”好。 如果不是談論她,大可不必這樣此地無銀般的散開,但這些人反應快,她一個字沒聽見,也沒法從他們面上判斷出是好話還是壞話。 抓不到把柄,舒清因沒地方發脾氣,只能憋在心里。 終于走到了總裁辦公室門口,至少在晉叔叔的辦公室里,能尋求片刻的寧靜。 她推門進去的時候,晉紹寧還在和別人聊遠程視頻,也沒特意避著她,視頻還沒關上就讓她進來了。 英文,標準的紐約口音。 “i will sider going back(我會考慮回去的)?!彼犚姇x紹寧說了這句話。 很快,視頻關了,晉紹寧雙手交握,端坐在辦公桌前,看著迎面走來的她,“什么事?” 舒清因這才后知后覺的將手上剛打印的好的文件遞給他。 晉紹寧點點頭,接過文件看了起來,邊看邊問她:“我之前聽你mama說,柏林地產打算辦酒會?” “嗯,打算定在年中?!?/br> “那也快了,現在是二月,”晉紹寧說,“光是籌備就要不少時間?!?/br> “過兩天我就給策劃部發通知?!?/br>